話說揚州城裡最近做瘦馬的人家快要瘋了.
揚州城內最近來了兩位夫人,就住在那有名的鋪子裡,不曉得與那鋪子主人有何關係,但看那穿著打扮,看那週身的氣派兒,準是自京城來的貴夫人無疑。
她們說了,不拘價錢,只要姑娘好,給她們相中了,一切都好談。
於是,從早到晚,只要那兩位夫人一出門,自有那仲媒蜂湧而來,拚命對那兩位夫人吹噓自家姑娘的好處,說得那是天上少有,地下絕無。只是一晃好幾個月過去了,那兩位夫人卻仍是連連搖頭,竟是一個人也沒有瞧中,搞得這些人也洩了氣了,她們究竟是要怎樣的天仙絕色才滿意?
「柳大娘,唐大娘,這都過了這麼久了,你們的事兒還沒有辦成?」元正純這天不曉得哪根神經作了,回到鋪子裡,瞧兩個夫人在院子裡哀聲歎氣的,終於有興趣過問一句了。原來他對她們為什麼來這裡一點兒興趣也沒有,不過,今兒過剛好收到了個好消息,心情還不錯,便順口問了聲。
聽見元正純問話,那兩個近段時間裡在揚州城裡聲名遠播地兩位夫人站了起來,福了一禮。看她們與這元正純相處的樣子,竟似乎不是夫人,而是下人之類的身份,執禮甚恭。只不知是何等人家,才用得起如此人物做下人,竟生生比一般大戶人家的夫人瞧著還要氣派一些。
其中那位柳大娘一臉苦相地道:「回稟純爺。這件事兒卻是難倒咱們了。唉,原本以為這揚州瘦馬如此之多,找一個合意地容易得緊,哪曉得卻是這麼困難的事兒。這些個女子,美是美矣,可一個個不是妖裡妖氣,就是身體病弱,要麼就是小家子氣得緊,難得見到一個還有些樣子的,偏又不學無術,上不了檯面。這要進咱們府裡的人,就是不需要琴棋書畫皆精,好歹也要有個樣子才成。要不然,這拿出去,不是給人家笑話嗎?就是以後入了四爺府裡,也是給四爺及夫人臉上抹黑啊。」
聽到這裡,元正純腦中卻是靈光一閃:「說說看,你們需要什麼樣的?說不定,我這裡還真有個人選呢?」
「若是純爺能幫上這個忙自然是好。」一聽元正純此話,那柳大娘那是喜出望外,這位爺對揚州可比她們熟多了,而且,不是一般的有辦法。自是比她們這滿頭蒼蠅亂找要強得多。
「夫人說了,這外貌當然是要頂尖的,要不然說出去,也沒有信。但卻又不能是那禍水似的人兒,咱們四爺可是做大事的人,可容不得那些妖娥子來壞事兒;品性要端莊,不能輕佻,要一看就像個真正的大家閨秀一般,這時間也不多了,待到年底,爺也要回來了,沒有那個時間自己訓練了,得找個現成的;琴棋書畫都要略通一些,最好能有一項出眾的才好,要不然咱們那話也編不圓了;另外,身體要好些,卻不要是個病秧子;要安分,不要惹事生非。別到時候解決了那個麻煩,府裡又添了新的麻煩。其實也就是這些了,要說,像這種條件,在大家閨秀裡是一把抓,要多少個有多少個。偏要在這些瘦馬裡面找,卻是難倒我們兩個了。唉,再找不到滿意的,也只能將就了。純爺若是有這樣的人選,千萬幫咱們這一回。若是幫了咱們,也算是給四爺減少了一樁麻煩事啊。」
「原本我只聽四爺的,這夫人內宅的事卻不便我過問。不過,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想到個人選,恐怕還真和夫人的意。只是,那姑娘雖原是瘦馬,但現下卻已經被別人收養為女兒了,卻不是賤籍,只怕買賣卻是不行了。」元正純故意試探道,雖然想解決這個麻煩,可也不能將她弄出事來,要不,弟弟到時候恐怕真會恨上自己了。
「這有什麼,若是收養她的人家曉得有這種天大的好事,只怕也不會拒絕的。這樣的福分,若不是這回機會湊巧,恐怕是求也求不來的。」柳大娘滿臉的自信,卻不曉得她這股信心是從何而來。
「如此,那大娘先把夫人為何要找這麼一個人,作何用途跟我說上一說。我瞧瞧是不是合適,也免得兩位大娘空歡喜一場。」
聽元正純如此說,那柳大娘便笑道:「若是別人,這事兒卻也不好說,不過,純爺卻是沒有關係的。反正這事兒您遲早也會曉得的。」
說完,那柳大娘便說出一番話來。元正純聽了,卻是放下心來,如此,卻是大好良機。就是對她,也算是一步登天了。而且也免得夜長夢多,出個什麼變故,卻是不好。
打定了主意,元正純便再不猶豫:「既是如此,我便親自與兩位大娘走上一趟吧!怎麼說,這事兒也不單只是內宅的事,夫人也是為了四爺著想方纔如此,我自是要盡一番力的。」
兩位大娘便笑道:「如此卻是再好不過,有勞純爺了。」
元正純便頷著兩位大娘一道兒##去了。
平常滿腹疑惑地向陳夫人的屋子裡走去,今兒個卻是奇怪得緊。陳夫人吩咐了宵月姐姐前來,讓自己好好打扮一番來見客,這卻是從來沒有的事兒,會是誰呢?平常怎麼想也想不通。
「娘,我來了。」平常踏進屋子內,先向陳夫人請了安,便瞧見陳夫人旁邊位置上,卻坐著兩個衣著不凡的夫人,只是卻面生的很,似乎從來沒有見過。
「平常,過來,給兩位夫人問個好。這位是柳夫人,這位是唐夫人。」
「柳夫人好,唐夫人好。」雖然心中極是不解,但平常還是聽話地一一行禮問好。
那兩位夫人問了平常許多問題,年齡大多了,平日裡都做些什麼,念些什麼書,可會彈琴,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過來,就是以前嬤嬤們考核的時候,也沒見問這麼多的。平常心裡也慢慢有些明白了,這個架勢,倒像是相親似的。怎麼這麼快?平常將心裡所有的情緒都壓了下,只盡力地表現著自己最好的一面,自己最好最*快的價值就在這裡,這是早就說好了的事。雖然時間提早了些,有些突兀,但該做的事還是得做的。如此表現,看得陳夫人連連點頭,平常有讓自己失望。
那兩位夫人問完了,又讓平常彈了琴,寫了幾個字,畫了幅畫兒,還又讓她走了幾步,將前後左右都瞧了個遍,最後更是要求,能不能瞧瞧身上可有什麼疤痕可有沒有異味?陳夫人自是一一應了。
平常雖有些羞澀,但這些還在園子裡時嬤嬤們也都教導過,雖然這兩位夫人相看得似乎更細一些,她一一地配合了,心裡卻不知是希望她們能瞧上自己的好,還是瞧不上的好。
瞧完之後,陳夫人便讓平常先下去了。
平常回了院子裡,無病幾個自是問個不停,平常便一一說了。若是這回真的成了,恐怕這離開揚州的時間也近了,讓她們有個心理準備也好。
無病幾個聽得此話,卻是亂成了團,這都是些什麼事兒,好歹對象是誰也得知道一下啊,這連誰也不曉得,夫人這是打得什麼主意啊?讓人心裡怪不安的。
等再見到陳夫人時,瞧見她臉上掩飾不住的喜意,平常便曉得結果了。
果然,陳夫人說道:「平常,這真是天大的造化,想像不到的好事兒。你自個兒準備一下,再過幾天,和那兩位夫人一起去京城吧!」
「娘,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平常有些忐忑地問道,雖然這一天她早有心理準備,可也不是這樣一頭霧水的啊。
「這件事兒,現在卻還不方便告訴你。到了京城,你恐怕還有一關要過,若是那一關過了,那才是真的行了。若是通過了,你到時候自然會曉得是怎麼一回事;若是通不過,那你也沒有知道的必要了。到時候自會有人送你回來。相信娘,娘不會害你的。」
陳夫人的臉上、眼裡全是笑容,這平常,恐怕真是個福星,這種事情,誰能想得到呢?就是選不上,反正她也沒有什麼損失,那兩位,可是出了一大筆錢呢!
見陳夫人這樣,平常也曉得她是不會說什麼了,過平常想過自己會離開這裡,可本以為那是幾年後的事情,而且也不是這麼不明不白的情況啊?可是眼下這架勢,似乎也由不得自己了。
「娘,那這幾日,我想回園子裡去瞧瞧各位姐妹,還有嬤嬤們。也想回家去瞧一瞧,可以嗎?」平常問道。
心情大好的陳夫人極是乾脆:「去吧去吧!那兩位說半個月後過來帶你走,這段時間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吧。娘不管你。」
說完,又把平常拉到眼前,瞧了又瞧:「平常,我就瞧你是個有福氣的,果然如此。若是你好了,可千萬別忘了我還有你弟弟,我們可全指望你了。」
陳夫人這話卻是說得情真意切,她與平常相處日深,雖是存了利用的心思,但漸漸也確實將她當成了半個家裡人了。剛才想著那好事兒,還不覺得,這會兒打量起平常來,卻有些傷感起來了:「平常,若真成了,到了那地兒。你可再不要那麼傻了,除了帶去的人,對其他人都要留著一份心。在那裡,太真的話,傷到的只會是你自己,曉得嗎?還有,去了京城,趕快和平福聯繫上,她是個有主意的,有她看著你,我也放心些。我也會讓老太太給老侯爺去封信的,我小的時候還跟老太太去京城玩過,那時候他很疼我的。
瞧老太太的面子,他總會也照應上幾分,只是,卻不可太作指望了,關鍵,還是在自己曉得嗎?」
陳夫人說到後來,卻是越動情了起來,真的像個作娘的似的,一句又叮囑一句,似乎有說不完的話。
這一天,平常就留在了陳夫人這裡睡下了,她也一次覺得,原來陳夫人身上,似乎也有娘的味道。
這一夜,平常卻是睡得分外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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