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平錦這麼一說,平常幾個都心頭一跳,屏住了呼吸,緊張地瞧著她,就怕打斷了她的思緒。
過了好一會兒,平錦才面露興奮地拍了拍手掌:「對了,我想起來了。就在元宵那日回來後,壽兒姐姐曾經一臉害怕地對我提起了一件事。說元宵那日在外頭,她總覺得有人在瞧她,似乎是個身材瘦小,留著兩撇鬍子,穿著打扮似乎十分富有的約五十歲的男子。那男子身邊還跟著幾個應該是護衛的男子,身材十分高壯,看著不像是咱們大兼朝的人。我當時聽她說了也沒有想太多,但現在想來,或許也是一條線索也不一定。」
聽到平錦這麼一說,幾人的精神都為之一振,不管怎麼樣,這有線索總算是比沒有線索的好。平常趕忙讓無病去請陳夫人,將這番話與她說了。
陳夫人自是吩咐管事的前去官府通知此事,只可惜除了平壽,眾人當時皆沒有留意到那人,無法畫出他的長相,倒是有些可惜。但也總好過一點頭緒也沒有,眾人的心裡也算是有了一絲期盼,希望能從官府處或那邊陳府裡有什麼好消息傳回來。
只是過了幾天,消息雖是有了,卻是叫人更加沮喪。原來陳府有在山西那邊的一處鋪子的一林姓夥計在一次外出送貨時似乎真覺了有這麼幾個人。他想想跟掌櫃說得有那麼點像,就打算跟了上去瞧瞧,想探一探落腳的地方,再稟報官府,進行查實。
誰曉得跟到一個偏僻的地方,便被人用棒子打暈了,並被帶到一個破屋子裡進行審問,他當然是老實地說了,這人都惜命,這個時候哪裡還顧得及編謊呢?估計人是找對了,可那些人似乎從此之後也有了些防備,竟是再也不曾有他們的消息傳來。
如此消息自是叫平常憂心不已,可事到如今又能如何?擔心也沒有用,生活還是得繼續下去。
自是從此以後,平常每月總會抽出幾天時間來去廟裡上香,為平壽和平碧祈福,只願她們無論在哪裡都能平安就好,也祈求或許有那麼一天天,老天垂憐,使姐妹能夠重聚,再續前緣。
如此又過了不久,卻是快到陳雪慧的生辰之日了。
這一年,陳雪慧年方十五,正是及笄之年,理當大辦。陳雪慧一早就下了帖子給平常,讓平常前去觀禮。
於是,陳夫人帶著平常及昱兒在陳雪慧生日的前一天下午便趕到了陳府。他們先去給老太太見了禮,陳夫人留下來陪老太太敘話,平常便帶著昱兒先行回了聽濤閣,在陳府裡,聽濤閣成了他們的常駐之地了,也留下了不少慣用的東西。老太太乾脆命人將這一處長期打理,不再讓外人隨意入住了。至於待客的地方,陳府還有許多,卻也不差這一處。
將昱兒在一邊廂房安置好了,平常正打算去尋陳雪慧,這也有一段時日沒有見面了,也怪想的。不過,沒等她前去,陳雪慧和陳雪嬌兩個卻已經推門而入了。
「雪慧姐姐、雪嬌姐姐。」一見是她們兩個,平常趕緊站起身迎接,又問她們要喝什麼茶,叫無憂兩個去泡。
陳雪慧拉了平常的手,略帶嗔怪地道:「妹妹可是生姐姐們的氣啦?這許多天也不見你來府裡玩。這回不下帖子請你,難不成你就不來呢?」
雖是嗔怪,但雪慧姐姐的語氣中的那一絲親暱,卻是誰都聽得出來的。平常心裡暖洋洋的,這些天,為了壽兒及平碧兩位姐姐的事兒,她一直有些懨懨的,陳夫人來這邊府裡幾次,要帶她一起來,她都推了,也確實是疏遠了些。
「前些日子生了場病,老是不好,便沒有出門。這回過來了,確是打算多打擾姐姐們幾天才是,到時候姐姐們可別嫌我煩才好。」說到這裡,見無憂端了茶過來,忙招呼陳雪慧、陳雪嬌兩個:「茶好了。來,姐姐們喝茶吧!」
陳雪慧、陳雪嬌兩個坐了,幾人便說些別後之事,倒也其樂融融,陳府年齡相當的姑娘挺少的,因此,她們兩個待平常卻是一向親近。
「姐姐。」昱兒此時卻一邊叫著平常一邊跑了過來,見了陳雪慧、陳雪嬌卻是愣了一下,卻立馬乖巧地問候道:「雪慧姐姐好、雪嬌姐姐好。」
「好,昱兒好。」陳雪慧把昱兒叫了過來,捏了捏他的小臉:「昱兒,你這個小勢力鬼,現在有了姐姐就看都看不到咱們兩個表姐啦?過來也不去我們那邊玩玩?」
昱兒只是害羞地笑了笑,便掙脫了她的手跑到平常的身邊去了。
平常愛憐地摸了摸他跑了一會兒便有些紅撲撲的臉,又掏出手帕子給他拭臉:「昱兒,不是睡午覺嗎?怎麼又跑了過來?」
「那邊一個人都沒有怪沒意思的。我就在姐姐這兒睡吧!好不好?」昱兒張大了眼睛看著平常,他想呆在有姐姐在的地方,不想一個人。
昱兒對平常的粘糊勁無憂、吳愁兩個是早就見識過了的,已經不以為意了。陳雪慧、陳雪嬌兩個卻是一次見識,咋舌不已。這個表弟雖說性子還算好,但卻素來不怎麼喜歡和人親近的,就連她們兩個表姐也是不怎麼理,沒有想到卻和這新來的姐姐平常這麼要好。
「如果你不怕吵的話便隨你吧!」說罷,平常便給昱兒脫了鞋,又叫無憂拿了毯子過來,親手給昱兒蓋上了,又拿起扇子給他扇風。
「睡吧!」
昱兒便嘴角含笑地閉上了眼睛,享受著涼風陣陣,一會兒睡意便來了。
陳雪慧、陳雪嬌見狀,悄悄地拍了拍平常的肩膀,做個個告辭的手勢,便離去了。平常點了點頭,也不留她們。這回過來這邊會呆上好幾天,日子還長著呢!也不急於這一時半刻的。
二日一早,平常便帶著昱兒去了陳雪慧的那裡,卻見徐尚香、錢金寶和黃天瑜幾個竟早就到了,徐尚香手裡還拿著塊杏仁糕什麼的,吃得正香。反正不管什麼時候看更新∼最手打]到她,她的嘴都在動。
錢金寶瞧見平常便笑著叫道:「又來了一個。」大夥兒也是久不見面了,這回見了自是親熱得緊,而小跟屁蟲昱兒的小臉卻不知又被捏了幾回,都有些紅了,看得平常有些心疼。這些姐姐們下手可一點也不曉得什麼叫客氣。
此時,陳雪慧正坐在梳妝台前,由著一個嬤嬤在拿著根細細的絲線在她的臉上絞著,看得平常一陣心驚,這似乎是很痛的樣子。見平常來了,陳雪慧也抽不出時間來打招呼,只略略揮了揮手表示瞧見了。
這是平常一次參加這種大家小姐的及笄禮,卻沒有想到過程是這麼地複雜。幾加幾拜,長輩訓話,換服行禮,祭拜祖宗、父母,待禮成,已是中午了。尤其是禮儀期間,一舉一動,俱要分外注意,務必輕柔優雅,有大家風範,看著都累。
因前來觀禮的皆是揚州城裡與陳家交好的有名有姓的大戶人家的夫人之類,像蘇、黃、陳家的夫人們便都有前來,就是那姚家、祁家雖是平素來往不多,這回也都有人前來觀禮。其實這也算是另外一種相看,及笄禮之後,各府裡提親的媒婆便會絡繹不絕地前來。
這一天的陳雪慧,身著緋紅色大袖禮服,讓平日便極為端莊秀麗的她顯得越的出色,就是那略顯得清高孤傲了些的氣質,在這個喜慶的日子裡也褪去了一些,顯出一些女子的柔美和順。其出色的容貌、優雅的舉止,讓這些觀禮的富人們頻頻點頭,雙目中露出了極為讚許之色,可以想見,在今日之後,恐怕提親的人是不會少了。
而且陳雪慧雖只是陳家三房之女,三房原本在陳府比較勢弱,但陳家這一代只出兩女,而且一女還是庶出,如果各大家有意與陳府聯姻的話,陳雪慧無疑便是最好的選擇。
其間,昱兒悄悄地附在平常的耳邊道:「姐姐,你以後也要這樣嗎?好長好痛苦的樣子啊。若是你不願意的話就跟昱兒說,娘什麼都聽我的,昱兒絕不讓姐姐受這個罪。」
好好的及笄禮給他說成受罪,平常捏了捏他的小鼻子,有些樂了。小孩子就是直白,說實在的,在平常的心裡,也覺得實在是有些受罪的。
平常一本正經地說:「好,那姐姐到時候就指望昱兒了。」
見平常信任自己,昱兒便開心地笑了,他一定會好好保護姐姐的。
及笄禮過後,提親的果然66續續地都上門來了,陳雪慧的娘三太太秦氏忙得不可開交,送走了一批又來了一批。
最後終於定了人選下來,卻叫平常有些愕然,竟然是個熟人,卻是那程府的四公子程子墨。
聽到這個消息,平常心裡不知為何閃過些不祥的念頭,然而看到陳雪慧一反以往的清冷,臉上儘是藏不住的喜悅,平常就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只希望一切是自己的多想才好。卻總是忍不住回憶起三月三那日,程子墨瞧著平康的眼神,那眼神似乎眼裡就只有平康一個人似的,其他人俱不在他的眼中。
按說程子墨是程府的四公子,既不能繼承家業,自身又沒有功名,無論如何,在前來提親的人中,以他的條件並不算突出。程府前來提親,也不過是抱著一試的心態。他們府裡除了程子墨也沒有適齡的公子了,另幾位公子都早已成親了。只是像陳雪慧這樣的好親事,可不是隨便可以找到的,不試試就太可惜了。哪曉得,秦氏竟偏偏挑中了程子墨,程府上下俱是一片歡喜,就連程府老爺,看這個一向不學無術的兒子也覺得順眼了許多,連連稱讚了幾個「好」字。
程子墨得知此消息後,卻一臉慘白,無力地跌坐在自個兒的房裡的板凳上,雖是早曉得有這麼一天,但為什麼偏偏是這個時候?在這個自己剛剛曉得了自己的心意的時候?
好半天程子墨才又跳了起來,朝自己的娘程夫人關氏的房裡跑去。
緊隨著他的七寶去也是唉聲歎氣,苦瓜著一張臉,他的屁股,不會跟著遭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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