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平常如此,無病幾人慌成了一團。王大娘也在旁邊急得跳腳,只是她雖說年紀大些,但一向專注於刺繡,對別的生活瑣事卻是極度低能,派不上什麼用場。她自己也曉得自己是什麼樣的,因此也就不上前添亂了。只在旁邊急得走來走去。
就在眾人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之時,無愁卻上前一步,排開了眾人。雖然臉上也有些慌張,但起碼臉上看著比其他人卻鎮靜多了:「都讓開,讓我來試試看。」
無愁前些日子跟那教她武功的老嬤嬤也學了些粗糙的醫術,雖然算不上精湛,但是用起來卻還頗為實用,府裡的丫頭婆子們扭了點腳,受了點傷都喜歡找她,因此眾人對她的話倒也信服,忙讓開了一點位置,方便她施為。
無災坐在平常的一邊,卻已是雙目漣漣,淚水不停地往下落。姑娘雖小,但卻是她們心目中的一棵頂樑柱,只要姑娘那麼輕輕地笑著,就是有千難萬苦,她們也從來沒有失措過。可如今,這樣堅強的姑娘竟然倒下了,到底是什麼樣的消息呢?竟然讓姑娘焦急至此?
無病拾起了方才從平常手裡飄落在地上的信,卻沒有打開來看,只是小心地將它撫平,收好。雖然她也極是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消息能讓姑娘如此受打擊,可沒有姑娘的同意,她卻是一個字也不會看的。
就在眾人緊張兮兮的注視下,無愁伸出雙手來,一手扶住平常的腦袋,一手用力地掐平常的人中,這樣過了好一會兒,平常才幽幽地醒轉過來。先還沒回過神來,見眾人都擔心地注視著自己,還有些莫名其妙,不曉得生了什麼事。
再又仔細回想了一下剛才生的事,她無力的笑了下:「放心,我沒事兒,只是剛才太過震驚了,一時氣血上衝罷了。」
話雖如此,無病幾個哪裡放得下心來,無病忙端起剛才讓小丫頭下去煎的藥,遞到了平常的嘴邊:「姑娘,喝點藥吧。」
平常端起碗,也顧不得慢慢喝,咕噥幾下就合吞了下去。她焦急地道。
「無病,趕緊服侍我更衣吧!我有事兒想去見娘。」
無病自是曉得與剛才信裡的內容有關,但以平常現在的身體,無病卻實在不放心讓她出去。
「但凡有什麼事,姑娘也得注意自己的身體才好。不如我去請夫人過來也就是了。」
平常堅決地搖了搖頭:「這件事兒,還是我去見娘的好,要不然我實在放心不下。王大娘,今兒個的功課咱們就到這裡吧!無災,你安排馬車送大娘回去。」
王大娘趕緊道:「姑娘不必管我,自去辦您的事兒吧!」
平常對王大娘抱歉地笑了一下,由著無病拿了衣服將她厚厚地裹了一層又一層,又讓無憂給她梳個簡單的髻就好,連釵也沒顧得上插上一根,就急匆匆地讓無病扶著她去陳夫人那裡。
無病也曉得此事不同尋常,她一邊扶著平常,一邊又趕緊叫上無愁一起同去。無愁的力氣大,萬一姑娘在路上有個什麼閃失了,也可以趕緊抱姑娘回來。
陳夫人原本正在廳裡和大丫頭宵月、雨紋在商議著什麼事兒,還有幾個婆子在一邊候著,這會子見平常進來了,趕緊讓旁邊伺候的小丫頭幫著扶平常到榻上歇著,一邊責備無病:「無病你這丫頭也是的,我素日見你也是個懂事的,將姑娘交給你我也放心,怎麼今兒個卻糊塗起來,竟由著姑娘的性子這麼亂來。這天氣雖說也暖和些了,到底今年暖得遲些,還有些寒氣。這原本的病就沒好全,若再是著了涼卻如何是好?」
平常此時已經在榻上躺好了,這原本身體就有些虛,走了一路,卻有些累著了。她略微咳了幾聲,氣也有些喘,卻忙著為無病辯解:「娘,您別怪無病了,原是女兒有點急事非要過來的。無病也勸過了,是女兒不聽的,她也沒法子。」
「什麼急事兒?就是天大的事能比得上你的身體重要?」陳夫人責備地看著平常,一轉念卻想起了一事,便有了答案:「是不是平壽和平碧兩個丫頭的事?」想來想去也只有這件事能令平常這一向懂事穩重的丫頭如此了,原本她收到夏嬤嬤派人傳過來的消息,是不欲讓平常曉得的,也吩咐了宵月幾個知情的丫頭及管事、婆子不許對平常多嘴,但恐怕這孩子還是從哪裡得到了消息了。
「嗯,娘,就是這事兒。還盼娘想想辦法幫忙找找壽兒姐姐和平碧姐姐,女兒實在是很擔心。」平常面帶懇求地望著陳夫人。
原來卻是生了這種事,平錦她們幾個也是實在沒有什麼辦法了,這人突然說不見就不見了,一點線索也沒有,她們也使不上什麼力,也不方便時時到夏嬤嬤那裡打聽消息,也不曉得事情進展到哪裡了,情急之下,便給平常寫了信,遞到了府裡。這還是她們一次將信遞到府裡,還好平常前一段時間在府裡管事,也有了些威信,見是她的信,門房裡便直接送到了平常的院子裡,交給了無愁。平常這才順利地收到了消息。
陳夫人憐惜地看著平常那蒼白無血色的臉,顯得是那麼地瘦弱,偏還為這些事兒擔心。「這件事你就是再操心也沒有用,還是好好養病!你放心,我已經讓夏嬤嬤將能派的人都派出去了,也寫了信給老祖宗,讓她也讓陳府在外的人留意有沒有什麼消息。還通知了官府,若是有人能尋得她們兩人,自有高額的賞金等著。這該做的事都做了,你放心養病就是。若是你為了她們把身子搞壞了,平壽、平碧兩個也不會安心的。」
聽陳夫人這麼一說,曉得陳夫人已經有了安排,平常這才略微鬆了口氣,只是這沒有找到人,卻總是叫人提著一顆心,放不下來。
「多謝娘。只是還有一件事平常想請娘允許,娘能不能讓女兒去那姝姿園一趟?女兒想親自聽聽錦兒姐姐她們說說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信裡也說得不手機}整理}}清不楚的,反而更讓人搞不清楚狀況。女兒想看看能不能找出些許蛛絲馬跡出來,也算是不枉姐妹一場。」如果不讓她盡些力,她實在沒有辦法安心。
「你這個身子出去如何使得?」陳夫人皺眉道,卻見平常一副失望的樣子,到底便有些心軟了,這孩子這個性子,不讓她做恐怕也沒有辦法安心養病的。
陳夫人歎了口氣,妥協了。
「罷了,罷了,我這就派人將她們接過來便是了。你們姐妹也有許久沒有見過面了。不過,這種事只此一次,曉得嗎?」如今這種情況,陳夫人雖是同意了平常和平錦她們見面,但還是申明了一下她的立場,平常如今的身份不同了,卻是不適合老是和平錦她們混在一起,這是她絕對不能允許的。
「娘,平常曉得厲害關係的。」平常笑著點點頭,並不為陳夫人的話傷心。
陳夫人見平常臉上都亮了起來,總算有些朝氣了,也放心不少。立馬吩咐宵月去辦這事兒。又見平常說話間仍有些氣喘咳嗽,便讓雨玟下去吩咐廚房再熬了那雪梨膏來,一日三次,不許間斷地給姑娘送去。另又吩咐無病,讓她多看著姑娘點,燕窩銀耳什麼的補品不可間斷,別想著省錢,把身體養好才是最重要的。
平常連忙想要阻止,這也太過奢靡了些,無病卻不管那麼多笑瞇瞇地大聲地應下了。她可不管這需花多少銀子,只要姑娘好了便成。再說,陳夫人也不差這些銀子。一邊應著,看向平常的眼神中分明帶了些警告之意,顯然是不許平常給她壞事。這一旦涉及到平常的身體的事,卻是平常自己也做不了主,得聽她的。平常瞧她那樣子,便曉得自個兒說也是白說,也只得歎了口氣罷了。只是心下卻還是有些心疼,她從小窮日子過慣了,實在不習慣這生點病就小題大做的作風。
平錦幾個來得也快,給陳夫人請了安,曉得她們幾個也是許久不見了,陳夫人便回了寢室,將這一處屋子讓給她們姐妹幾個敘話。只臨走前吩咐無病好好照看著姑娘,不許傷心太過了,傷了元氣。
平錦一見平常這憔悴樣子,立馬將無病責怪了一通,若不是平常求情,恐怕還不會善罷干休。無病曉得她的脾氣,歷來對姑娘最是看得重,因此,倒也不為她的話生氣,只喏喏應是就是了。
「錦兒姐姐。」見平錦如此,平常趕緊解圍,一聽平常略帶虛弱的呼喚,平錦也顧不上教訓無病了。見平常作勢欲起,趕緊擋開欲上前幫忙的無病,自個兒親自將平常扶了起來,靠在床上,又細細地用被子裹好了。
「身體這麼差,好好躺著便是了。偏坐起來幹嘛?」平錦憐惜地將平常掉下來的頭往旁邊撥了撥,用手試了試平常額頭上的溫度,拿過桌子上的熱茶給平常:「喝口茶吧!額頭還有些燙,嘴唇也有些干。還是得注意一些。無病,晚上被子給姑娘蓋得嚴些,別怕熱,出了汗,就好得快了。」無病自是連忙應下了。
平常抿了口茶,便迫不及待地問道:「壽兒姐姐、平碧姐姐怎麼一回事啊?為什麼兩人就此都失蹤了呢?一點線索也沒有嗎?」
「還是我來說吧!壽兒妹妹住的離我近,她一出事兒,香絹那丫頭便先去我那裡報信了。我倒是最清楚的。」說完,平安緩緩道來。
說起來這事兒也蹊蹺,完全沒個影子的。
平壽這些天自從踏青回來受了驚嚇精神就一直不太好,晚上睡得也不安穩,因此平碧便三不五時的過來陪陪她。
昨兒個夜裡,下了小雨,平碧在平壽那裡吃了晚飯,見下了雨便也懶得回去了,就在平碧那裡歇下了。
那一天夜裡卻是香絹值夜,那個丫頭一向是個警醒的,平壽這些天夜裡總是會醒來幾遍,要些茶水吃,因此,她也都睡得特別輕。但那一天卻不曉得是怎麼一回事兒,竟是一夜睡到了天亮,醒來時,她還覺得有些奇怪,平日夜裡就沒有睡得這麼死的,一看身邊,香巧那丫頭竟然還在睡,而這日頭卻已經不早了,她趕緊推醒了她,去看平壽。
誰曉得拉開帳子,不僅平壽沒了影,連平碧也不見蹤跡了,唬得她慌了神。趕緊又跑去平碧的院子裡問了宜春,也沒有回去。這下可嚇壞了,平壽這幾日精神也不好,整日裡懨懨地,再說也沒有不叫她們這些丫頭一聲,就自個兒悄沒聲息出去的,而且帶連九姑娘平碧一起也不見了。
她沒了個主意,便趕緊跑去通知平安,進屋子裡的時候還不小心給門檻絆得狠狠地跌了一跤,她卻似個木頭人,沒有感覺地爬了起來走。
平安一見她這樣子,便感覺事情不太妙,待聽她說完了,馬上親自去通知了夏嬤嬤。
事情就是這樣了。
聽完平安的回憶,平常卻更是摸不著頭腦,這件事兒實在是一點頭緒都沒有,好好的人怎麼會在園子裡失蹤呢?更別說園子裡還有護衛的,整件事不是一般的詭異。想必普通的人是沒有這個身手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人盜出去的,可這些高人,盜平壽、平碧這兩個區區女子做什麼?至於結冤什麼的?平常卻是想也不想,平壽這個性子能跟人結冤才怪,平碧也一向是個沉著圓融的,也不大可能。
「那,安兒姐姐,最近,壽兒姐姐或許在外頭有碰到什麼異常的事兒?有沒有跟你們提起過?」這人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失蹤的,總會有個由頭,既然園子裡不大可能,或許由頭會出在園子外頭?
聽到平常的問話,平安想了一想,搖了搖頭,她一向跟平康走得近,與平壽的來往也少些,平壽一般就是有什麼事兒也會跟平碧說,偏平碧也和她一起失蹤了,連個問的人也沒有。
平康也搖了搖頭。
平錦卻腦中似乎一亮,她道:「等等,你們安靜一下,我似乎想起什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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