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歡喜帶來的婆子、丫頭聽到姚歡喜的吩咐,立刻變得氣勢洶洶,一個個面目兇惡地朝平錦她們逼了過來,好像要將平錦她們一個個拆入腹吃掉似的。
而平錦她們也不是吃素的,眼見到了這個關頭,總不能就這樣吃了虧去吧。
平安面色一沉,事到如今,只有拼了。
她從頭上取了一根簪子拿在手上,大聲喝道:「平錦,你帶著人質擋前面,平壽、平碧、平康你們幾個都跟我一起站中間支援,平喜、平清、翠縷、採菱,你們其餘人圍成一個圈。不要給人可趁之機。」
聽到平安的話,眾人迅行動,往平安的身邊靠攏,而平錦更是把手上的簪子更是緊緊地抵在了姚歡姿的臉上,若是有什麼動靜,就先拿她開刀,也算回個本了。再說雖說姚歡喜不在乎這個妹妹,但那些下人未必就敢冒犯她,拿著她好歹當當肉盾也好。
姚歡姿的臉此時卻已是一片慘白,她曉得,姚歡喜是決定放棄她了。瞧見平錦剛才的狠勁,她毫不懷疑,若是那些婆子丫頭們真靠了過來動手的話,平錦一定不會介意先拿她的臉開開刀的。姑娘家若是失去了臉意味著什麼?她想想都不寒而慄。心中一次對姚歡喜升起了一股恨意,我從小就討好於你,事事以你為先,如今你不過為了出口氣就拿我的一生來開玩笑?
說起來這姚歡姿也是挺倒霉的,平錦剛才原是想擒賊先擒王,抓那姚歡喜的,誰曉得這姚歡姿卻半途擋在了中間礙事,於是便也只有拿她作數了。
平壽卻被平碧往身後拉了拉,她性子弱,這種情況下很容易吃虧的,平碧也學著平安,拔下了頭上的釵子什麼的握在雙手上,眼上閃過一抹厲色,想劃她平碧的臉?誰敢靠過來,她也讓她瞧瞧什麼叫做花臉?
姝姿園其他的姑娘們在平安的指揮下也一反剛才的慌亂,鎮定下來了,此時她們也曉得厲害了,能救自己的除了自己再沒有別人。
而那些剛才那些還在對自己獻慇勤的男人,一見出了事,紛紛躲在了一邊,若是別人,他們或許還會英雄救美一番,可這是姚家呢!楊州城裡的一霸,但凡在楊州城裡住了一些時候的人都不會惹他們。這美人雖然難得,可也得要有命享才是啊?再說啦,不過是一群瘦馬罷了,連良家女子都不是,犯不著為了她們喪命。
姝姿園的眾位姑娘在這生死危機面前,前所未有的團結起來,緊緊地聚在了平安的周圍,合圍成了一個圓圈,中間有人支援,如此一來,就不太容易被人從別處攻擊了。
元正純這時也跟著元正琪過來,見到平安臨危不亂,安排得頭頭是道,卻是暗暗點頭,眼中閃過一抹欣賞和惋惜。這個平安姑娘卻不是不錯,一個姑娘家竟似乎懂些兵道,而且鎮定自若,絲毫不亂,卻不是一般的姑娘家可以比的,就是容貌也是極為出眾,萬中選一的。只是出身卻是可惜了些,偏偏是個低賤的瘦馬,端不上檯面。
「不要動手,我就算是個庶出的,可好歹也是姚家的小姐,若是我的臉劃傷了,姚家的臉面在哪裡?你們絕對逃脫不了爹的懲罰的。」
姚歡姿眼見不能指望姚歡喜了,她也拿出小姐的派頭,對著圍上來的丫頭婆子威脅道。
別說她這一招還真有些效,這些婆子丫頭們雖不太把這個庶出的小姐放在眼裡,但涉及到姚家的顏面,她們卻也有些顧慮了。這下人們的命從來不是命,到時候若是姑娘出了什麼閃失,自然會拿她們這些下人來抵命。她們一時有些遲疑下來,只是將人圍了起來,卻沒有什麼實際動作。
姚歡喜這時卻學了個乖,遠遠地躲在了包圍的外面。剛才平錦的厲害也嚇了她一跳,萬萬沒有想到一個瘦馬丫頭竟有這種膽識。這時見婆子丫頭們俱不敢動手,她便喝道:「怕什麼?出了什麼事有我擔待?若有現在不出力的,回去之後,看我怎麼罰她?」
那些婆子、丫頭一聽此話,卻再也沒有了什麼顧忌,這位小姐,才是家裡的正經主子,若是得罪了她,這姚家卻是呆不下去了。搞得不好,送了命都有可能。比起來,一個庶出的小姐的話就微不足道了。
她們越逼越近,眼看一場流血爭鬥卻是避免不了了。
平常這時卻急了,這時候也管不了許多了,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錦兒姐姐她們吃虧吧,她偷偷地從頭上拔下一根釵子,握在手中,不動聲色地朝姚歡喜靠去。姚歡喜光顧著提防平錦她們,卻沒有想到會有另外一個人在打她的主意,平常成功地欺到了她的身後。而無愁見到平常的舉動雖然不太明白姑娘準備做些什麼,可還是下意識地跟了上去,她的任務就是要保護姑娘,姑娘在哪兒,她就在哪兒。
無病幾個見無愁跟在了平常的身邊也就放心不少:「無憂,你快去通知那姝姿園的陳婆子。」雖然那邊似乎也沒帶多少下人來,可多幾個人,也多些力量。無憂會意地急急地離去了。
平安幾個卻早就現了平常的動作,急得要命,這個丫頭好不容易脫離了她們的生活,眼看可以過上好日子,若是為了她們出了什麼事可怎麼得了?她和平福現在是她們這些姐姐們的希望,雖然自己沒有辦法了,可只要想著還有人能脫離這樣的生活,過上好日子,她們便總也有個盼頭。
她們卻不並不曉得平常和陳夫人之間的交易以及平常被陳夫人下了毒之事,此事平常卻只和平福說了。
也因此,平安她們極不願意平常因為她們而惹上什麼麻煩的。現在看平常跳出來了,心裡只罵她笨蛋,卻又不便開口,這時候如果拆穿了,恐怕平常也危險了。因此只能看著她一步一步朝姚歡喜接近。
元正琪原本對這些姑娘家的事兒沒什麼興趣,可眼見平常的動作,便曉得她作何打算了。這個傻姑娘,不關她什麼事兒湊最}}快oo,}什麼熱鬧。但平常要出手,他總不能讓她吃了虧去,這件事,說不得也只好管上一管了。
元正純瞧見平常的這一舉動心底卻把平常看高了幾分,這出身不好、容貌不好,好歹還有幾分義氣和頭腦,曉得從哪裡下手才能幫上忙,不是那等毫無可取之輩,若是給她成功了,的確能控制住眼下的局勢,只是,將自己摻和進去了,恐怕以後在楊州上流社會卻是難以立足了吧!好不容易脫離了以前的圈子,這樣,值得嗎?實在不是聰明人的做法。
眼看局勢一觸即,一場血戰就在眼前,不過些時,場中情勢卻又是一變。
「聽說這裡有人要劃花我們所有狐狸精的臉,我這個狐狸精倒是要過來瞧瞧了,誰敢放這麼大的話?」隨著這一聲甜得膩人的聲音,一個十分長得妖媚、滿身風情,身著紅色薄紗披肩的女子出現在眾人的面前,而她旁邊的一個瞇瞇眼丫頭平安等人看著卻十分面熟,正一臉得意朝平錦她們笑著。
這卻是剛才和平安她們一起放風箏的一個小丫頭,不久前跟平康卻是挺聊得來的,兩個人的風箏絞在一塊兒了,好不容易才分了開來。兩人不打不相識,聊得卻是極為投機。只是剛才出事兒之後就不見她的人影了,眾人原本也沒有在意,這不過剛認識的人,見勢不妙溜之大吉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沒想到她這會兒卻這麼快回來了,還帶了一夥子救兵回來了。平安等人不由得喜出望外。平康更是連連朝她揮手,表示感謝。
這紅色薄紗女子一看就不是什麼良家女子,不過,她們的人手卻是不少,和那薄紗女子一樣打扮的女子便有一二十人,外加伺候的丫頭婆子,加起來人數也是不少,和平安也們十來人加起來,卻也可以和姚歡喜的人一拼了。
「姑娘們莫怕,我們來了。」
卻是陳婆子帶著人遲遲趕到,姝姿園今兒個姑娘出來的人多,帶的婆子丫頭卻沒有幾個,平安她們過來玩兒,這些婆子丫頭便留在原地看著東西,得到了無憂傳過來的消息後,她們便急死了,生怕來遲了,已經不可收拾了。
雖然她們也不過才幾個人,派不上什麼大用場,可總比沒有強。若是能求到救兵,這件事兒也不是不可以挽回的。陳婆子派了一個人回去園子裡報信,心裡卻急得很,若是這些姑娘出了什麼事兒,她們這些年就白忙活了。心裡是又痛又悔,誰曉得好好出來玩一趟會出這種事呢?早知道該多帶幾個人的,但現在說這些都晚了。
姚歡喜看到對方的人越來越多,卻一點也不怯弱,反而有恃無恐,她們姚家在這楊州城裡,除了楊州四大家族之外還會怕誰?她就不信,她們敢動她?
「賤人就是賤人,聽說你們這些青樓女子多數就是瘦馬出身的,全是一路貨色。今兒個,你們既是來了,就一個也別想走。」姚歡喜不知有何倚仗,到這時,卻仍是自信滿滿。
「喔,這小姑娘倒是口氣大了,似乎對咱們都挺有意見的喔!一個也別想走?是不是哪個心上的漢子被咱們哪個姐妹搶了,所以才在這裡撒潑啊?這男人嘛,也不過是個玩意兒,何必認真呢?姐姐多的是,小姑娘喜歡哪樣的?姐姐送你一個,包比你原來那個強得多,經久耐用,絕對包你滿意。」隨著說話聲慢慢入場的卻是另外一夥人,這夥人看來跟先前出現的嬌媚女子似乎出身都是一樣的,只是卻是身著綠紗,其中一個容貌最為出色的女子一邊說,一邊曖昧的眨了眨眼睛,似乎若有所指。
她這話一出,身邊的一些同伴們馬上一個個吃吃地笑,笑得乳波亂晃,倒是叫一些沒見過多少世面的年輕人看直了眼,口水流了下來也不曉得。
而另外一些大家閨秀,也是臉兒通紅,雖然她們也覺得這姚家小姐太過分了些,可這些女子也實在是太放蕩了些。瞧那衣裳,胳膊都瞧得一清二楚的,真是無恥。陳雪慧等人的臉上也是一片通紅。
姚歡喜被她的話氣得直抖,她雖是潑辣,到底是沒有出閣的女兒,哪及得上這些久經風月的青樓女子,說話毫無顧忌。
那綠紗女子卻完全不把她放在眼裡,她一邊走了進來,一邊朝那紅衣薄紗女子點頭打招呼,「這種事兒,既然你們紅舞坊出面了,如何能少得了咱們綠歌樓呢?你說是不是,紅線?」
「哼,綠裳,你這個陰險的丫頭還曉得出來啊?我還當你要看戲看到頭了?」那紅衣薄紗女子原來名為紅線,卻是紅舞坊的頭牌姑娘,今兒個原是和一幫子姐妹前來踏青遊玩,順便也做些宣傳廣告的,這些公子哥兒的錢可是好賺的很,沒有哪一天能比今兒個人齊全了。只是,平錦這一夥人今兒個實在太出風頭,她們又到晚了些,因此留意到她們的人倒是沒有那麼多。
那瞇瞇眼丫頭卻是這線紅的貼身丫頭,名喚心兒,雖是丫頭,但其實情同姐妹,被她一撒嬌兒,紅線也就過來看看狀況。見那平安等人實在不俗,那姓姚的又口口聲聲狐狸精、賤人的,亂罵一氣,實在叫人聽了不舒服,她便也動了念插上一手,要不心兒這丫頭準會跟她鬧個不停。一個姚家小姐,卻還不放在她的眼裡。
這綠裳卻是她們的對頭綠歌樓的,她們是這楊州秦淮上最有名的兩座畫坊,沒想到今兒個卻在這裡碰頭了。兩個雖是競爭對手,但多年下來,也有些惺惺相惜的感情了,再說這姚家小姑娘說的話也實在太過分了些,激起了她們的同仇敵愾之氣。
事到如今,那些姚家的婆子丫頭卻有些怯了,這對方的人手似乎比她們要多出了許多,這時候再動手,似乎討不了好的。
姚歡喜又何嘗沒有看出這個局勢,只在心裡頭暗暗著急。那丫頭動作怎麼這麼慢?
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了起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不知多少人的腳步聲。
姚歡喜的嘴角輕輕朝上勾起。
總算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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