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齊大娘的說法,原來平壽家裡除了一個爹,竟再無其他人了。enxuemi。平壽的娘早逝,也沒有兄弟姐妹。
齊大娘和另一位姓方的婆子和平壽回了她家,見家裡一個人都沒有,等了好一會兒還不見平壽她爹回來,眼見要晌午了。齊大娘和方婆子就跟平壽打了聲招呼,一起去集市裡買些菜回來,準備好歹也做午飯吃了再說。因為是平壽家裡,她們兩個也沒想到會出什麼事,就兩個人結伴出去了。
沒想到等兩個人回來,這平壽竟然不見人影了,家裡鐵將軍把門,卻任她們怎麼叫都不見一個人應聲,而房子門前的地方,更有零零散散,滴了一路的像鮮血狀的東西,只急得她們團團轉轉,卻又不知道生了什麼事?
還好旁邊一個大嬸見她們叫得可憐,又問過她們的身份,才告訴她剛才卻是平壽她爹回來了。她們也不知生了什麼事,只知道他回來了又出去,接著後面就跟著幾個打手模樣的人,緊接著一陣東西倒地的巨響,接著平壽就被拖走了。也不知是撞到了什麼東西,平壽出來的時候額頭上面血直流,看得嚇死人了。那些人也不管,拖著平壽就走人了。其中一人好像丟了一包銀子給平壽他爹,再後來的事她也不知道了。
齊大娘她們趕快問這平壽他爹又在哪裡?那大嬸才跟她們說估計應該在如意賭坊裡。
打聽了平壽他爹的衣著相貌,齊大娘她們緊趕慢趕趕到了如意賭坊,正碰到平壽他爹垂頭喪氣地從如意賭坊裡出來,兩個人也顧不得客氣,急忙堵上去就問平壽的下落。
平壽他爹先前還不肯說,但齊大娘她們也不是那種沒見過世面的婆子,這人丟了她們回去怎麼向夫人交待?當然由不得他糊弄。只說如果不交出平壽的人來,就要將他扭送到官府,問他個拐賣幼女的罪。要知道雖說平壽從人倫上來是他的女兒,但即已賣予金夫人,從法律上來說卻是與他再不相干的,現在他又將平壽賣給別人,告他一個拐賣的罪名是絕對成立的。這平壽他爹見此才有些怕了,說出將平壽賣給綺玉樓了。齊大娘她們直叫這作的是什麼孽啊?但也顧不得懲治平壽他爹了,先保住平壽要緊。
還好這綺玉樓的鴇娘也知道她們暢春園的名聲,要知道她們園裡出來的紅玉現在可是揚州知府最寵愛的三姨太太。因此那鴇娘倒也不敢多做為難,只說叫她們等上一等,問了她們的姓和名,說要派人到暢春園裡問上一問,如果她們的話是真的,那她也不多做為難,只需要把她買平壽的銀子原數給她,她就放人。
只這一來一回又花了不少時間,等她們接到平壽時,平壽卻已經陷入了昏迷中,臉上流滿了淚水,人在暈迷中還不斷叫著「娘」「福兒姐姐」「常兒妹妹」的。真是看了就叫人心痛。
這臉上的一巴掌也不知是誰打的,她猜大概是從平壽家裡被**來掙扎的厲害時打的,額頭可能也是掙扎時不小心撞到哪個角落,聽丈夫說也不知道會不會留疤,看運氣了。但她們已經遵照夫人的囑咐,請了最好的大夫了。背上的鞭子卻是到了綺玉樓挨的,對於剛進來的新人,這些地方有的是調教人的手段,還好平壽的年紀小,只挨了幾鞭子還算好的。有些年紀大的姑娘,被整治得更是厲害。
只是平壽稟賦本弱,這又受驚又挨打受凍的,卻一下子病倒了,又燒又說糊話,請了大夫,過了好幾天才算清醒過來,人卻瘦得不成形了。又休養了幾天,大夫說可以上路了,平壽也不願再呆在那個家裡,幾人才匆匆趕回暢春園。原來按照夫人的意思是最好就看養著,身體好了再回來也不遲的。可平壽竟是一天也不願在家裡呆著,她們也曉得她的心思,只好依了她。
聽完齊大娘的話,幾人一陣沉默,半天平康才吶吶開口:「難怪壽兒姐姐從不曾提及家裡的事,我以前竟然都沒有想過這是為什麼?早知如此,就讓壽兒姐姐一起去我家玩好了,又怎麼會生這樣的事呢?」平康一臉後悔的表情說道。
其實何止平康,平安、平常聽了心裡都有些自責,幾人因為平壽平時話就少,竟從來沒有注意到平壽從來不曾提到過家裡的情形原來並不是因為個性羞怯,不喜說話,原來真正的原因只是因為她無可眷戀,所以才一個字也沒有提過。
如果幾人再仔細一點,那天平壽的表現分明就有些異常,只是幾人光顧著自己高興,卻一點也沒有注意到,想到這裡,幾個心裡大是痛悔。
平錦與平壽的感情沒有那麼深,倒是旁觀者清:「她自己不說別人怎麼會知道呢?你們現在也別忙著在這裡後悔了,還是多想想以後的事吧。馬上就要進行考核了,趕快把她拉下的功課趕上才是,她身上的傷也要早點好才是,要不然這個樣子連考核也參加不了。」
聽了平錦的話,幾人這才從低迷的情緒裡擺脫出來,不過,平康又馬上皺起了小臉:「這段時間學的東西也太多了,我記是記下了,可仔細說起來,卻不知道學了些什麼?」平康這個記性真是十分有意思,嬤嬤們講的東西只要沒打瞌睡,向來是記得牢牢的,可是你一問起她這個東西是什麼時候在哪節課上學的,她就會一臉呆滯地望著你,完全搞不清楚東南西北了。
平錦、平安也是一臉無可奈何,她們雖不比平福,但在家裡好歹也都認了些字,現在的課程雖說緊些,但於她們來說並不算困難,所以筆記上也只記了些認不得的生字,可每個人不識得字又不一樣,拿給平壽看恐怕也沒太大作用。兩個人不由絞盡腦汗地回想著這些天的功課,就盼能記得起來。可哪裡又想得齊全。
平常卻抿嘴一笑,掏出一個小本子,裡面的東西記得齊齊全全,眾人看了不由精神一振,平安笑著問道:「什麼時候竟記得這麼齊全了?我看你跟福兒姐姐也認了不少字,現在比起我們來差得也不多,怎麼筆記倒全記了?」她們現在上課的順序是按成績來的,平常是最後一名,坐在平琅的旁邊,幾人又不用筆記,倒是從來沒有注意到她的功課筆記記得這麼齊全。
平常不好意思地一笑:「我又不比你們記性好,有時候明明學過的東西當時是記住了,可過了幾天又不記得了,於是乾脆就全記在本子上了,這樣多記幾遍就不會再忘了。」
見到解決了頭等大事,幾人心下也是一輕。這時,幾個丫頭送晚飯過來了,幾人便招呼了送到平安她們房裡的丫頭把飯送過來,乾脆就在一起吃了。這些天幾人都顧著各自的學習,倒是很久沒有在一起吃飯了,一時也是其樂融融。一邊吃著飯,一邊說著些閒話,或考些今天學得東西,倒也是十分溫馨。
平福是到了深夜才從平常口裡聽說的。她是趁平壽睡了才偷偷溜過來打探情況的,兩個人窩在被子裡偷偷地說著話。她可不敢去平安她們房裡,平安有些懶,平時還好,但長段的話一般是不願說的,而平康,好好的事一到了她嘴裡,總覺得有幾分失真了,再說她那嗓子,一說到激動處,這音量就不知道下降,這深更半夜的,她可不想引人注意。
待打聽完了情形後,她又偷偷地往自個兒房裡溜,只是天黑了,她又不想引起別人的注意,連個燭火也沒點,出去時,免不了這裡磕磕那裡碰碰,到了第二天,平康就一直好奇地指著她手上的瘀青問是哪裡弄的,搞得人哭笑不得。
不管什麼樣的傷痛都有過去的一天。平壽雖說對爹的舉動傷心到了極點,但一直以來這個爹就跟她並不親近,賣她也不是第一次了,以前在家裡時也是動輒打罵,這回她終於死了心。自此之後,平壽就再也沒有回過那個家,喊過一聲爹。
孩子恢復力是驚人的,平壽到底在考核前身體好得差不多了,便也和平常她們一起去上課了。齊大娘也回去了,只聽說罰了兩個月的俸,降了一級,到底也沒受什麼太大的責罰,平壽也鬆了一口氣。只是這一段時間的相處,倒讓這兩人產生了似母女般的情誼,齊大娘回去後,還不時托人稍了些東西給平壽,倒讓她的心情好了許多。
日子一日復一日地過去,就在眾女孩子或是期待或是惶恐或是懼怕的心情中,這考核的日子終於還是到了。
此時,已是臘月二十六了,離這一年的除夕已沒有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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