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帶我回來吧!我不想再當瘦馬了。enxuemi。」平康淚眼汪汪地道,今天的事給她的衝擊是巨大的,以前訓練時的委屈一股腦地都湧上了心頭,她好想留在家裡,有爹有娘有弟弟,為什麼要把她送到那個誰都沒有的地方去呢?
聽到平康這些話,連二家的淚直往下掉,她又何嘗捨得把女兒往那兒送呢?這不過是她和孩子他爹千想萬想才為她想好的最好出路啊!
連二家的摸了摸平康的頭:「好孩子,是為娘對不起你。可娘也沒有辦法啊?像我們這種奴才出生的,能給你什麼樣的好出路呢?雖說現在朝廷有了新法,奴才生的兒女,如果沒有簽賣身契的話,不算是奴才,算是自由人,不入賤籍。可是,法雖如此,長久以來人們的觀念哪能接受,一般的良家子,都不願娶奴才家的丫頭,要不然會被人笑話的。奴才的丫頭,只能嫁給奴才的兒子。而奴才的兒子,基本上長大了也是奴才的命。爹娘已經吃夠了這當人奴才的苦頭,難不成還讓你也嫁給一個奴才,將來生的兒女也當人的奴才嗎?」
用手帕擦了擦流下眼淚,連二家的接著道:「咱們這樣的人家,女兒的出路就只有兩種,要麼是像你姐姐,進府當了丫環,如果給主子爺看上了,收了房,抬舉個姨娘,就是頂天的福分了;運氣差的,像平錦的姐姐,可是連個姨娘也沒混上,又沒了身子,連配個小廝也不成,以後奶奶進府了,心善的日子還好過一點,碰上個容不得人的,恐怕第一個開刀的就是這沒什麼身份的通房丫頭了。
這程府裡,主子還算好的,可每年無緣無故打出去的丫頭,尋死的丫頭,被打死的丫頭,不總也有幾個嗎?再好的主子,一旦惱火了,奴才的命不也不當回事嗎?三房的太太,人人都說心善,可不過是老爺睡了她房裡的一個丫頭,最後這丫頭就讓她賣給人牙婆子了。聽說現在已經淪落到院子裡了,這真是作孽啊!
再說你姐姐,人人都說她是個好命的,可這姨娘又哪是好當的?你姐姐不想我們擔心,回來提也沒提,可我們這做娘的,哪有沒聽到風聲的?程大少爺聽說最近又納了大少奶奶的一個遠房表妹名喚碧紗的為姨娘,是大少奶奶同意的。說她生了雲哥兒身子又不好,你姐姐又有了身子,總要給大少爺再找個房裡人。要不然老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出去,壞了身子倒不好。據說這遠房表妹又會寫詩又會做畫又會彈琴的,迷得大少爺神魂顛倒的,除了大少奶奶那裡,這些天都呆在碧姨娘那裡,都近一個月沒去你姐姐那了。只希望你姐姐這回能生個男孩,要不然,以後的日子該怎麼辦才好啊?
娘想過了,既然咱們這樣的人家,女兒最好的出路也不過是給少爺做姨娘,那還不如就先準備著。家裡沒錢送你去女塾,倒不如送你去金夫人那裡做瘦馬。苦是苦了點,可好歹將來也是一條好出路啊。而且以你的容貌,學些本領,將來至少不至於像你姐姐一樣,這麼快就被別人奪了寵愛。再趁著年輕得寵的時候,生個兒子,以後就有靠了。你看芍葯不也去了嗎?」
說到這裡看了一下平錦:「她娘跟娘打得還是一個心思。這金夫人的為人娘已經都打聽清楚了,姑娘出嫁時還是看你們自己的意思的,你們自己不同意,極少勉強人的。你就好好呆在那裡,學點本事吧!我的兒!娘的這一顆心都碎了。」說完,垂淚不已。她雖說平常生性潑辣,可對幾個兒女卻疼之如命,現在見女兒如此模樣,心疼的不行,可又有什麼辦法呢?她年輕時也不想認命,可這人,到底爭不過這天啊。
聽完連二家的的這一番話,室內一陣沉默,該流的淚已經流乾了,幾人只覺得心裡空蕩蕩地,沒個著落。憤怒、傷心過後,在她們的心裡卻什麼都沒有了,對未來的迷茫浮現在幾人的眼裡。
平福想著今天的一切,第一次對娘的話產生了懷疑,娘總說只有嫁給讀書人,嫁給當官的人才不辱沒她的身份。可身份,是這麼重要的東西嗎?今天那些讀書人的嘴臉讓她噁心。而一直被娘看不起的爹爹,甚至都不怎麼允許接近她的爹爹,她卻記得偶爾有些時候爹老趁娘不在的時候偷偷塞著她一塊糖,一要頭繩的,只要看她吃了,即使她一個笑容也沒有給他,但他也笑得跟個孩子似的。在那種笑容裡,她深深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公主,而不是像今天這樣,好像一件物品似的。自己以後,要嫁的會是像今天這樣的人嗎?平福想著這樣的未來,覺得一陣寒意湧上心頭。但瞬間她又挺起背來,既然出路只有一條,沒有回頭的餘地了,那她絕不容許自己退縮,一定要做到最好。娘說過,什麼事都會有辦法的,差別只在於人努不努力,敢不敢想,敢不敢做而已。當初如果娘不是用計讓爹娶了她,現在估計也只有淪落為妓了。她比娘的處境要好很多,她的命運,要靠自己來改變。
平錦在一陣沮喪過後心裡卻燃起了熊熊的鬥志,當姨娘有什麼不好?這世上最受寵的往往都是姨娘,又有幾個正妻是受寵的?還不多半獨守空房?姐姐就說了,二少爺三天二頭地都往她房裡跑,二少奶奶連個屁都不敢放一個。雖說是通房丫頭,可二少爺院裡的好東西哪一個不緊她先用著。這女人啊,就得抓住男人的心才是。想著今天那些讀書人的嘴臉,總有一天,我平錦說讓你們往東,你們就不會往西;叫你們往南,你們就捨不得往北。
平康卻還是有些迷惑,娘說的話她有些不懂,可她也明白了,她不可能回家了。只能呆在金夫人那了。雖說仍是有些悲傷,但到底年紀小,哭過了,也就好多了。轉頭看看自個兒幾個,一個個眼紅得跟個兔子似的,不由噗嗤一聲又笑了起來。
她一笑,平福、平錦、平常幾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也都笑了起來。生活中雖有一些陰霾,但只要有陽光,烏雲總會散的。年輕女孩子歡快的笑聲灑滿了屋內。見平康似乎好了,連二家的嘴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也許女兒現在還小不能理解她的做法,但當母親的只有為女兒著想的份,哪裡會害她呢?
見幾個姐妹心情都好了些,平常鬆了一口氣,對今天的事情,她的感覺反而沒有那麼嚴重,只是氣憤平福受了委屈,才一直心裡悶悶地,現在見她們都好了,她也就放心地笑開了。自從上次跟宮嬤嬤談過之後,她便想開了,別人怎麼看是別人的事,她改變不了,她只需要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就可以了。現在,她的願望就是希望爹爹的身體好好的,娘和弟弟不用為錢而擔憂就好了。還有,希望自己新認識的這些好姐姐都能開開心心,她也就別無所求了。
「姑娘們,嫂子,這天色也不早了。」一個婆子進來問道。她們在外面玩也沒有注意到時間,這一現,可嚇了一大跳,回去晚了誤了時辰,她們可就要受罰了。
連二家忙笑道:「看我,這一說話就忘了時辰。我馬上下去做幾個小菜,好歹讓姑娘們墊個肚子。」
連二家的自下去忙碌不提,平康卻去收拾東西了。第一次去園子裡,她也沒敢帶什麼東西,這回既然是做馬車回來的,可得帶些東西過去。
幾人少用了一些飯菜,又捎上了連二家的醃的一些醬菜,就又坐上馬車晃晃悠悠地回去了,只是回去的路上少了幾分剛出來時的興奮,多了些鬱鬱之情。
那幾個婆子雖然看她們幾個眼都紅紅的,但都以為是平康平錦捨得不得爹娘,幾個小姑娘感情好陪哭了一場,倒也沒有想到別的。
回到園子裡,去拜見金夫人,卻是篆香在,說金夫人今兒個卻是不在,叫她們自回園子裡就好。那幾個婆子把平常她們幾個又送到百春園就算交了差。照例是宮嬤嬤開的門,幾個女孩子規規矩矩地問了好,就回了自個兒的屋子。
還沒有進門,一個桃紅色人影就飛奔了出來,緊緊抱住平康。
「你們可回來了,我可想死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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