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這一夥人你一句我一句,平福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平康、平錦、平常也一臉無措,她們真沒有想到只因為她們是金夫人府上的,這些人竟然一下子便變了態度,再沒有先前的親切和稱讚,對待她們的態度便如那隨意可供人參觀的貨物一樣現在竟然還想看福兒姐姐的腳,女兒家的腳哪裡是輕易能給人看的?
陳文橋眼看著這些人越來越過分,而眼前那他本欲拜為師的叫平福的小丫頭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竟隱隱有淚光浮現,這夥人卻只顧著自己談笑,竟有人伸手欲上前拉扯,心底怒氣上湧。這些平常覺得還算面目可親的友人,一時竟覺得如此陌生,這些人是怎麼了,就算是瘦馬,可還是這麼小的孩子,又不是歡場女子,他們怎麼能這麼隨意地對待一個孩子?正欲開口阻止。
平福突然伸手推開了那欲拉起她裙腳的男子,憤怒之下平福力氣大增,那男子冷不防被推了個腳底朝天,爬了起來,揚手便欲打她,口裡不乾不淨地罵道:「好你個小婊子,竟然敢推爺,讓你瞧瞧爺的厲害。」
平常幾人驚呼出聲,趕忙拉平福躲。平福卻甩開了她們的手,揚著頭,目光直視那人,竟毫不退縮。
那人被平福瞪的惱火,本來還因為是個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下手,只想嚇唬嚇唬她,這會兒卻有些下不了台來,心一狠,就直接揮手而下。
平福雖表面上故作勇敢,可心底到底還是有些害怕的,在手揮下來的那一瞬,還是閉上了眼睛,只聽得平常她們幾個的驚呼聲,疼痛卻半天沒有降臨。睜開眼一看,卻是陳文橋伸手抓住了那人。
「趙兄就當給小弟一個面子吧,這小姑娘好歹差點成了我的師傅呢!」
那趙公子知道陳文橋向來是個憐香惜玉的,而且陳家在揚州府勢又大,好歹還是要給些面子的。便悻悻然地道:「既然陳兄說了,這個面子我總得給的,算你這小婊子好運。」
竟然被這個自己最看不慣地人救了,平福的心中說不出什麼感覺,有些感激有些憤怒。但這不乾不淨地話徹底激怒了她,雖說她是低賤,可也容不得這人如此隨意踐踏。
「這位公子要看平福的腳,按說平福也不應該拒絕。只是這位公子即對瘦馬這麼清楚,好歹也該知道看瘦馬的規矩。這別的不說,光這見面禮,我們幾個可是暢春園的一等丫頭,這見面禮可是百兩起價的,不知這位公子現在還要看嗎?」一邊說,一邊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著他。
剛才她注意過了,這位趙公子的衣服質地並不算好,而且似乎人緣也不怎麼樣,剛才他跌倒,不但沒有人扶他,還有些人在旁邊露出了幸災樂禍的樣子。連那幾個歌伎也不怎麼理會他。想必這一百兩銀子他是拿不出來的。
一聽平福此言,那趙公子臉色大變,有心逞強,卻實在沒有底氣,在那裡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窘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平福卻臉色一寒,整個人變得如寒冰一般冷肅:「即是拿不出這銀子,煩請這位公子的手也給我規矩點。不要碰了不該碰的東西,要不然我們金夫人找上門來就不好說話了。我們雖是瘦馬,但也不是公子這種人能隨便碰得的。」
說完,轉向平常她們。
「我們走。」
平福幾個被平福這話說得大為解氣,她們雖是低賤,但這人也實在是太過分了。幾人心中都有說不出的悶氣在心頭。
她們跟在平福身後,見平福的身體筆直筆直,步子走得搖曳生姿,即使是考試進也沒見她走得這麼好過。當下幾人福至心靈,一個人將訓練時的最好狀態拿了出來,步步生蓮,飄然離去。
看著這伙丫頭竟然像參加完宴會的大家小姐一樣不急不徐,緩緩離去,儀態大方,風采斐色。分明將自己當成了得勝地將軍嘛。
只看得一群文人詫然不已。這些丫頭的脾氣還不小。但不少人的心中反而有些愧意,剛才他們那麼過分有一部分也是因為那題如果是被幾個大家小姐解了,說出去也是件風流雅事,偏偏只是幾個瘦馬丫頭,眾人心裡一時有些被騙的羞惱,方纔的確是有些過了。
這也是平福剛才那一翻隱含鋒尖的說詞得來的結果,自古文人皆有些傲氣,如果剛才她們一味隱忍,恐怕這時他們只會有些更過分的舉止了。但一翻不卑不亢,有理有據的說辭,讓他們看到了平福面下隱忍的傲氣,引起了他們的共鳴,倒讓他們有了絲欣賞。
陳文橋的心中卻有些觸動,心中對剛才的那個叫平福的丫頭有了一絲憐惜和愧意,這師是拜不成了,但如果不是他太輕狂,也不至於惹出這些事了。心中便有些補償之意。
眾人在這裡互有說法不提,平福她們幾個一出這鋪子,平康卻再也顧不得了,一頭撲在平福的懷裡,大哭了起來,口裡嗚嗚低語:「福兒姐姐,對不起,我不知道會這樣的。」平福摸著她的背,剛才一番緊張地對恃下來,她渾身都沒有力氣了。現在見平康傷心的樣子,有心安慰,卻現自己一點力氣也沒有,只用手不斷地一下一下地拍著她的背。
平錦、平常在一邊雖是沒哭,眼卻紅紅的。今天對她們的衝擊也是巨大的。她們雖都是一些貧家兒女,可到底從小有爹娘疼,到金夫人這裡後,雖說訓練嚴些,行動方面不自由些,可到底沒誰打沒誰罵,吃的也比以前在家裡好,雖說爹娘不在身邊,倒底有些寂寞,可有這些同年齡的好姐妹相伴,日子過得其實還算不錯。可今天這樣的場景才讓她們明白,她們在別人的心目中,其實就是一件物件似的東西,是可以隨便輕辱的,任意對待的。只因為,她們是瘦馬,在別人的心目中,便與那一塊帕子,一支筆沒有什麼不同,甚至更為低賤。
周圍的行人看幾個小姑娘在這裡半天不動,一個還哭哭泣泣的,漸漸就有人不斷地將目光往這邊投了過來。
平福不欲惹人注意,忙一邊攬著平康,一邊朝平康家走去。事已至此,雖說天色還不算晚,但幾人這裡哪有玩的心思,只想快快回到自己的地方去,回到一個不會被欺侮,能夠遮風擋雨的地方去。
平康的娘連二家的,本來就在院子裡和幾個婆子在那裡打牌打得正高興,卻見幾個丫頭都回來了,看了看日頭,天色還早,不由有些納悶。再一看,幾個丫頭眼都紅通通的,明顯一副哭過的樣子,此時卻招呼也不打,只逕自朝屋裡走去,不由大吃一驚,難道在外面給人欺侮了去?
忙推說有點事要辦,叫一個婆子過來替她,自個兒雖心急如火,但到底在外頭不好細問,忙跟著她們幾個進了屋子。那幾個婆子在那裡賭錢賭得正熱中,倒也沒有注意到平福她們幾個回來了。
一回到屋裡,連二家的忙問:「柳兒,出什麼事呢?誰欺侮你了,娘給你出氣去?」這附近幾條街,誰不知道她連二家的脾氣,柳兒也是在這從小長到大的,竟有人敢欺侮於她?
平康這時才現娘進來了,剛才勉強止住的委屈,這一會兒又全湧了上來,抱住連二家的就是一陣哭,直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抽噎不止。連二家的從小到大沒見女兒這麼哭過,一時慌了手腳,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忙將求救地目光投向其它幾個丫頭,卻見其它幾人被平康這一帶動,剛才在外面硬壓住的委屈再也忍不住了,平福、平錦、平常幾個抱成一團,也哭得正是傷心。
連二家的心裡急得要命,但見女兒這模樣顯見是委屈大了,只得像小時候抱她那樣的一搖一搖地哄著她。雖說這世道女兒命賤,但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她雖是偏疼小兒些,但對兩個女兒從小也是疼愛之極的。
平康哭了半天才略好些,一邊抽泣一邊問:「娘,為什麼要把我送去金夫人那裡?我不要當瘦馬?那些人,根本就瞧不起我們,還想瞧福兒姐姐的腳。」
一聽平康這話,本來還氣憤填贗的連二家的突然如洩了氣的皮球,渾身都蔫了起來,半天,才冒出一句蒼白的話語。
「孩子,不要怪為娘的心狠,可這,都是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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