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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六節·心靈深處【上】 文 / 鳳城捕皇考

    又近傍晚,再見夕陽。

    九月初六?申時?日鋪?炊煙起坎兒回來了,她的背背著那大半竹簍子的菜。那些新從地裡挖出來的,大小不一的白薯。面還擺放著幾個紫黑色、果皮閃著亮光的小茄子。

    這些最為普通不過了的蔬菜,背在這個小姑娘的身。那一層層的菜色,映著已快要西下縷縷的暖陽,看起來是那麼的誘人、可愛。

    大半竹簍子的白薯,把洪坎兒的小肩膀壓得低低的。這個十一歲大的小丫頭,已顯出疲態,吃力的前行著。

    她的小鼻子裡,不斷的出『嘸哧嘸哧』輕輕的、而不規則的喘息聲。

    柳燕楠和柒采郎本來要送她回來的,可坎兒堅持要他們各回各家。幾個小孩,也就隨即散去了,約好了明天聽聽風聲再說……

    這一來吶,幾個尚未成年的小孩子,剛剛經歷過長了這麼大,第一次見了血的『大仗』。那個已是成年人的無賴叫什麼劉小兒的人,現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究竟怎麼樣了。幾個孩子心裡,都七八下的慌了神。

    再有,坎兒也是怕爺爺擔心自己。

    如果爺爺見到忽然多了兩個陌生的男孩子送自己回家,他會擔心的。

    因為最近城裡單單是東城就已經有好幾家丟小孩子的事件了,尤其是第四街和第五街比較貧困地帶,失蹤的小孩的更多,甚至還有成年人也在莫名其妙的不斷失蹤。

    大概是因為這一帶的住戶,多比較貧窮的原因。第四、五街區到了晚的時候,多是沒有幾家捨得長點油燈的。

    所以這一帶街區的夜晚,尤其的『黑暗』……

    可是這些人口失蹤的事件,卻直到現在一直沒有人知道是誰幹的!那些平日裡吆五喝六的衙役官差,連個壞人的毛都沒有找到,他們好像什麼線索也沒有現…………

    大半天的田間勞作,汗水早已經幹了一層又出一層。坎兒的後背的衣服,已經滿是汗漬溻濕了的印跡。

    洪坎兒不住的抬起小手,擦拭一下額頭和臉頰的汗水。

    她的臉頰微微的泛著紅暈,汗水和路的風塵,早已把她的小臉蛋,『摧殘』的像一隻花貓臉一樣的小花臉,花裡胡哨的。幾乎已經失去了她天生麗質的面容,清秀的本來摸樣。

    那樣子即狼狽,又有些顯得很是滑稽。

    小坎兒在很是吃力,又蠻具個性姿勢的走著!

    可此刻她的神情,卻在逐漸的,變得彷彿有些亢奮起來……

    「已是深秋了,這陣子,爺爺本還在為今年冬季的儲備米糧和蔬菜犯愁吶!這些土豆和小茄子,雖說不是很多,可也不算少了,多少是個填補呀!嘿嘿,正愁沒有膠,天掉下個粘豆包……」

    小坎兒在默默地想,偷偷的笑:「爺爺一定會很高興!他一定會誇獎我的……」

    坎兒的青布鞋子,踏在五區小巷間片片崎嶇的、凹凸不平的土路;目光中憧憬著,一邊樂此不彼的想像著自己回到家裡以後,爺爺見到這一整竹簍子的蔬菜,開心的樣子……

    就快要到家門口了!

    坎兒的眼中顯出了興奮地神采。背那個仿似千斤重的小竹簍子,此刻也似乎頃刻間的減輕了許多…………

    勞動,不論是哪一種勞動的方式。在很多的時候,都是對人們的情緒進行調節的好方法!

    這不嘛,咱們的白漁者洪升,這會兒的心情就比較好。

    他正在專心致志的用從集市買回來的黃紙,仔細的、摸索著裱糊著自家草房,那兩扇已經破敗了的窗紙。

    幾乎這一整個下午,大黃狗旺財,都一直形影不離的圍繞在白漁者洪升的身前,跑前跑後的轉悠著。

    它當然也知道自己幫不什麼忙,所以只能是不斷的圍著洪升的身體周圍,像個『欠兒登』似的『得了搜』的到處亂跑。偶爾像是感覺洪升某處窗紙裱糊的不太令它滿意似地,還不時的低吼兩聲。

    這會兒,旺財八成是又餓了。它不時的停下腳步,伸出舌頭舔一舔洪升的褲腿……

    這只忠實的黃狗,其實很『樂觀』也很活潑!

    它並沒有因為家境的貧窮而悄然的離開主人;也沒有因為經常挨餓而沿街的到處去偷搶人家的東西吃;更沒有因為生存的窘迫,而變得消沉、低落,甚至變態似的仇視和用它的方法去報復這個世間……

    大黃狗『旺財』其實真算得,是一個很好的生物!

    至少它可能甚至會比,生活在那個年代裡的很多『人』,都可愛、正直的得多!

    比很多道貌岸然卻心懷鬼胎,做事待人極端的自私和內心卑劣、齷齪的『人』都要有良心!!……

    所以那個年代裡的很多人,都喜歡養些類似貓和狗之類的寵物……

    因為他們都覺得,類似寵物之流的動物,要比『人』更加『可靠』!不論是在心靈的寄托,還是在平日的『交往』中……

    雖然那個年代裡,其實多數也是活得非xom常『無奈』的人們,他們甚至根本不敢、勇於去相信自己!時常會覺得,自己對待自己,其實也不是很『可靠』…………

    人性總是嚮往光明和愉悅的!

    難道那個時代,很多正生活著的人們,天生就是那樣的卑劣和齷齪嗎??

    人之所以成為這個世間的強者,並不是完全由於他們的勇敢和堅韌。

    最最關鍵的,是人類的智慧!

    人類最具『智慧』的方面,除了最早的人類會使用火和製作石頭刀具,去獵殺比自身強大出很多倍的猛獸,而從『野獸、動物』的範疇裡脫穎而出之外,另一大表現就是人類極強的『適應能力』!

    而恰恰也是這種強悍的『天賦』,也正是這種強大的『適應的能力』,在某種大的環境下,則會轉變為最為懦弱和可悲的一樣東西……!

    甚至會使人類積攢了千百萬年的光輝的靈魂和信念,在及其短暫的世間之內,退化到遠古時代、與野獸為伍一般,簡單的思維和凶殘爭食獵物似的荒莽時期……

    很多的人,會被黑暗的天空徹底的渲染成夜色。為了自己的生存和適應那個天空,而改變著自己的顏色……

    他們甚至會集體的蛻變成,連自己都不敢去相信自己的『人類』…………

    而這整部《九龍壁》的故事裡,那個大反派地獄魔王,就是暗地裡動了諸多邪魔,從不同的方面,用不同的方法,向人界起了攻勢!

    它們要用徹底的黑暗,來統治世間;用完全的絕望,利用人類的極富『適應能力』的、卻在黑暗環境下,便會顯得很是『屈從』和『懦弱』般的天性,去征服這個世間!直至毀滅和改變原本強大的人類…………

    洪升已經裱糊好了窗紙,他滿意的『啪啪』拍了兩下手掌,又來回的搓了搓手,隨手起一塊布巾緩緩地擦拭著,手粘著的粘窗的麵糊糊。

    隨即他慢慢的轉回身,在窗前的葡萄架下的木墩,緩緩的坐了下來。抬手間,又輕輕的撫摸了幾下那片剛剛糊好的窗紙,飽經滄桑的臉顯出很是滿意的神情。

    似乎直到這時,洪升才隱隱的感覺到自己的腰眼,已經在陣陣的酸痛了。

    這老人一邊輕輕的用一隻手捶打著自己的後腰,一邊低聲彷彿很是無奈般的,喃喃自語的叨念道:「老嘍!人老啦,身子骨就是不中用嘍……」

    白漁者洪升輕聲的歎了口氣,可神情卻很是滿足。累,倒是有點累了,可是畢竟完成了一樣今天該做的,有意義的事情了……

    白漁者洪升,似想起了什麼。他淺笑著,緩緩地從懷裡掏出了那個小布包。

    裡面層層的包裹著,那個他花了四文銅錢,從市集那個『小攤販』手中買回來的奇異的小鈴鐺。

    那個小販子還說,這個鈴鐺原本還應該有一隻,本該是一對的!

    洪升淺笑著,他那骨力十足的手指,此刻正小心的層層打開小布包,取出那枚古舊的小鈴鐺,輕輕地、珍愛的撫摸著。並且又輕輕地用指尖捻起那枚小鈴鐺。舉起在面前,慢慢的搖動著。

    那鈴鐺頃刻間出了一陣陣彷彿山間清泉流淌,水波穿過山體石縫間那般清亮、悅耳的鈴聲……真是太好聽了!

    這個老人此刻的神情,是那樣的滿足。在那個瞬間,他彷彿已經得到了這個世,最最珍貴的禮物,和最最滿足的生活……

    可他哪裡知道,這個神奇的小鈴鐺,簡直比他這一生裡,所遇到過的任何東西,都要珍貴出千萬倍!這鈴鐺所本應具有的魔力,是他難以想像的!

    而他的命運,他以後生命方向的航船,又將走向何處……?!!

    「坎兒一定會很高興!」洪升很欣慰的暗自在想:「這孩子一定會非常喜歡這個神奇的鈴鐺!本想給她買個類似簪之類的小玩意,可偏偏卻遇到了這個寶貝!把它掛在坎兒的脖子,那麼以後再等坎兒從外面回來的時候,距離很遠的時候,我就可以聽到了!」

    洪升輕輕地撫摸著那個古舊的鈴鐺,像是在愛撫著小坎兒的頭:「這個鈴鐺可能不是很好看,可卻是這般的神奇,坎兒一定會非常喜歡的!而且這孩子,畢竟很少可以收到禮物的……」

    可偏偏在這時候,洪升的腦海裡,突然又閃過了今天早的時候,那幾個象索債的無賴般的官差衙役的面容。

    他忽然又想起了那幾個衙役索要的五貫銅錢!

    生活為什麼總是給他這樣的一個雙目失明,又與世無爭的人,製造出這麼多的麻煩事?!

    「五貫錢!」對現在的漁者洪升來說,這可絕對不是個小數目!

    現實裡沒有『穿越』和不切實際的『夢境』!

    而白漁者洪升,又是個很守自己此世生命『原則』的人……

    俗話說「關鍵的時候,一分錢也能憋倒英雄漢」!

    那區區的五貫銅錢,對當時的洪升來說,簡直可以算是個『天文數字』了……

    他的神情漸漸再次獻出了疲態,眉宇間頃刻間似又有些頹廢和低落。隱隱的,這老人的思緒回到了他白天的時候,路過東城五區裡,那個開在集市場裡的小賭檔!

    洪升似乎想到了什麼,已開始顯出一種很是奇怪的神情……

    要知道,這麼多年以來。自從當年在半山跟隨著刀聖貢秋學習鑄煉刀劍,直到後來和師兄沈濟、師弟曲貞,從鄰國的半山趕到鳳城。

    進了屠惋的皇宮,卻慘遭屠惋的毒手。幸得他僥倖逃得了一條性命!

    已經十年啦……就這樣默默地挨過這一生!一個雙眼皆盲了的廢人,還回去半山見師父他們做什麼吶……

    其實,洪升直到現在也不知道,當年那個在屠惋皇宮裡,從腰間抽出一把薄如蟬翼般的快刀,將他一刀刺透前心的人,就是城西的鄧艾!

    兒當時鄧艾之所以那樣做,卻是為了救出他一條活命!

    因為當年年僅十八歲的鄧艾,就已經看出來屠王心性被魔障所嚙噬!如果不這樣做,眼下這幾個日後可能會派用場的人,必遭其毒手……時至今日,這個天資矍鑠的老人,在他這一生裡,幾乎從未涉足過賭場和妓院半步!可是為了小坎兒,他是不是也要迫不得以的去『賭』一把了吶……

    這個飽經滄桑的老人,正在悶悶不樂的想著心事。

    「爺爺,我回來啦!」

    洪升正在微微皺著眉頭,很是躊躇和猶豫間。洪坎兒已經背著背的一竹簍的白薯,興沖沖的推開院門,走了進來。

    洪升急忙把小布包包好,重又放進懷中。

    他想給坎兒一個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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