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總會使人們想起收穫。
在收穫的季節裡,標誌著紅塵天地間,又一個生長到收起的循環。
這雖然只是萬載蒼生流轉的一個瞬間,卻包含了各個時代,生存在這個世無數的生命和靈魂,在這一個瞬間的過度裡,曾經各自懷揣的寸寸情懷、絲絲憧憬和無數滴甘苦辛酸的汗水,凝聚而成的歲月……
就在這天地之間,雨雪風霜早在人類繁衍的足跡開始之前,便早已形成了……
就像這世間萬物的生命裡,沒有了與自然風雨和人世滄桑的磨礪與奮鬥。那麼這個世也就沒有了絢爛的色彩和繽紛的生命,更不會造就出無數可歌可泣、珍貴而高尚的靈魂人物,極其各自生命的價值和意義所在……
九月初六?未時?一刻?已過飯口爽朗的深秋季節的輕風,陽光早已不再像盛夏裡那樣的炙熱如火。
鳳城郊外的一處農田里,絕大多數的莊家已經被收割完畢。
種田的農民們,早已經把顆顆粒粒收穫的果實。有田的人家,多是整車的變賣到集市和糧販的手中,換回了這一整年的勞動收益,和儲備將要到來的冬天生存的儲備;沒有田地的人家,辛勤打工勞累了大半年下來的人們,也或多或少的會得到勞動所得,換來一份可以節衣縮食的挨過這個冬天的工錢和糧食。
隨著地域氣候的差異,各個地方過冬時節的生活習慣也各有不同。
『民以食為天』!!
就長城為限界劃分,長城以南的地區,過去被稱作『關裡』,老百姓稱作為『關裡家』;而長城以外的北方地區,則被稱之為『關外』。既是過去所指的『塞外』……
在古代的時候,民間的貧苦老百姓們。
南方人過去冬天的時候,多會儲備一些紅薯、干筍、臘肉之類的冬季儲糧和一些事物;而北方較為寒冷地區的人們,猶豫氣候和條件所限,則多是儲備一些白薯、蘿蔔和大白菜,以及醃製的各式鹹菜之類的東西,深藏在各家挖好的地窖裡面。
北方人管白薯,叫做『地瓜』;而白薯則被稱為『土豆』。
在這些已經被收割完畢的田間地頭,除非特殊的蟲害、水火等災害的年景。正常的年景中,即便再認真仔細的農家人,也多多少少會剩下一些被土埋得過深,或是果實太小、還沒有完全成熟,便要面臨迎接冬天的嚴寒,那些枯萎命運的個別糧食果木的果實。
所以多少會剩下一些收剩下來的果實,被遺棄在田間地頭。一來這些將會枯萎腐爛在田間的果樹菜枝,可以為來年的耕種,留下一些肥沃的滋養沃土的肥料。二來,有些實在被埋得太深的果實,和太小還未長成的就會被遺棄在田里了。
而往往實在較為貧困一些的人家,就會在人家收穫完畢之後,默默地去挖撿那些被人家遺棄在土地裡的,剩下來的那一點點微薄的收穫……
三個十來歲的小孩子,正在這樣的一塊田間地頭。頓跪在已經開始雜草生出的田間,汗流浹背的用各自的小手,狠力的在土裡挖著什麼。
他們早已經是汗流浹背,這幾個小孩很是認真仔細的挖著,偶爾抬手擦拭一下額頭的汗水。汗水和泥土灰塵,抹得他們一張張小臉,像只只小花貓。一條一槓、花裡胡哨的滿面狼籍。
洪坎兒鬢角的縷縷秀,已被汗水浸透。縷縷的凝結在微微顯出紅暈的臉頰。順著臉頰和脖頸流下來汗水,濕透了她的粗布衣衫。
另外兩個小男孩,樣子居然比他還『壯觀』。
那個叫柳燕楠的小男孩,長衫的衣角挽起來紮在腰間。白布的褲管鞋襪,早已被泥土和污垢沾濺得到處都是;而那個身著綠色短衫的叫柒采郎的小孩,也是一張小臉抹得跟個小老鼠似地,汗xom水溻濕了他的脊背,也是滿身的泥土塵灰。
他們在低著頭,用自己的手在田地的泥土裡挖著什麼。他們的身邊不遠處,擺放著早洪坎兒用來撿雞蛋殼的那個小簍子。裡面已經盛了半簍子的白薯,還另有幾個黑黲黲、亮光光,帶著紫衣茄庫的小茄子。
「看吶、快看吶!我挖到一個這麼大的吶!嘎嘎」
紅坎兒突然興奮地舉起一雙已沾滿了泥土的小手,開心得像個清晨裡剛跑出樹洞的小松鼠。她的手裡正托舉著一支足有拳頭大小的土豆,正眼中閃著光彩,似歡呼般雀躍的尖叫著。
柳燕楠抬頭望著坎兒,看見小坎兒這麼開心,他的眼中也瞬間顯出一絲溫暖的目光。這少年淺笑著,卻沒有說話。
「坎兒呀,你可真有福氣!這幾個最大的土豆,居然都是被你挖出來的!哈哈……」柒采郎也蹲在地,把一雙小黑手搭在膝蓋,馬呵呵的笑道:「我就慘了,全是些小癟子,嘿嘿……」
說話間,他用手指攆著一枚鴨蛋大小的白薯,向坎兒揮動了兩下。
洪坎兒咯咯的笑著,又低下頭繼續用小手在土裡挖著。可隨即她又突然快的抽回手,坎兒的一根手指,被白薯和周圍雜草枝葉劃破了一道血口。可她沒有做聲,只默默地從身邊揪起一片葉子,輕輕地擦拭著指尖泥土下的血跡。
「坎兒,你的手怎麼了?」柳燕楠放下手中剛剛挖出來的一個白薯,幾下竄到洪坎兒身前。用身邊的一支小水葫蘆,向坎兒的手指倒著水,沖洗著她的傷口。
劃痕並不太大,可坎兒白皙的小手實在太弱小了。清水從葫蘆口潺潺的流下來,很快沖洗掉了粘沾在她指尖的泥土和血痕。
柒采郎在一旁看著他們,撇了下嘴說道:「小丫頭片子真是沒用,哈哈,坎兒你歇會,我和柳燕楠挖就可以了。」
柒采郎看了看一旁的小簍子,於是一屁股坐在地道:「坎兒你的手沒事?也是該歇會了,累死我了。」
「你疼嗎?」柳燕楠望著洪坎兒劃破的指尖,低聲的問道:「你的手怎麼這麼小,不太大個血口,在你手看起來竟然這麼大。」
「沒事,不疼!」坎兒輕聲的回道。
洪坎兒感激的目光望著柳燕楠,隨即望望柒采郎,輕聲的呵呵笑著說道:「呵呵,沒事啦!咱們都休息一下,已經挖了這麼多了,我都快要背不動了……」
「不用擔心那個,一會我和柒采郎一起幫你背回家去。」柳燕楠放下水葫蘆,也一屁股坐在地。他抬起頭望了望蔚藍天頂的雲朵,彷彿忽然想起了什麼。
「坎兒,你的臉色怎麼這麼蒼白,是不是覺得不舒服?」柳燕楠關切的問道。
「是呀是呀,你沒什麼?」柒采郎也凝神的望著她問道。
「沒什麼,其實、其實我、我就是有點餓了……」坎兒似乎很羞澀的低聲回道。
兩個『小伙子』相視了一下,恍然大悟似地淺笑起來。柒采郎道:「可不嘛,這麼一提呀,我也感覺到很餓了。坎兒你別急,一會我們去田邊樹下撿一些柴草,點火烤土豆吃!」
「對,新烤出來的土豆可甜可面了吶!」柳燕楠眼中也顯出憧憬。
洪坎兒禁不住偷偷地嚥了下口水,她本來是輕輕地嚥下,卻沒想到竟然從喉嚨裡出『咕嘟』一聲。坎兒很是難為情的低下了眼眸,幾個孩子都憋不住哈哈的笑了起來。
「坎兒,你要是不想去五區孫先生的那個私塾去學了,就來我叔伯的學堂,我幫你說,一定沒問題!」
「再說」坎兒道:「你們三區距離我家太遠了,我先回去和我爺爺商量一下。反正我們都已經是朋了,以後你們倆沒事的時候,也可以去五區找我玩啊!」
「好啊!」柒采郎神采奕奕道:「改天我帶你去租鋪子看畫冊本。」
「什麼畫冊本啊?」坎兒很是好奇。
「就是一本本的故事,用手繪出來,然後一本本的油印成畫冊。我們三區臨街的鋪面也有這樣的小鋪子。一個大錢可以連續看十天的畫冊吶,可好看了!」柳燕楠解釋道。
「哎呀,那可太好了!我就喜歡聽爺爺給我講故事,這麼一來,就可以自己看了,有新鮮的故事,還可以回去將給爺爺聽。」坎兒又想起了什麼道:「不行,我沒有錢啊。人家怎麼會讓我看?還是算了……」
柳燕楠和柒采郎幾乎同時道:「沒事的,我有、我帶你去。」隨即他們相視著都笑了。
路邊的柴火正燃燒著,柳燕楠和柒采郎用小木棍在那團小火堆裡來回扒拉著幾個小白薯。白薯已經烤熟了,他們又用小木棍把一個個白薯從火堆裡檢出來。用嬌嫩的小手,將已被烤的泛著青灰皮面的白薯一層層的剝掉外皮。
熱氣騰騰、黃白色的白薯肉,面面的那名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