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倫美幻、仿若人間仙境的桃花山嶺。
江山如畫,人在畫中。究竟是畫中之人,依戀不捨那重重青山秀水,還是那綿綿起伏的山嶺,離開了他們的存在,就會變得沒有了生動的靈魂,死寂般的蕭瑟……
鄧蘭蘭此時的笛聲已漸漸悠揚,陣陣清脆爽利的曲聲,使得本已如詩如夢般幻妙、美幻的山嶺,顯得更加靈秀。使人感到由衷的忘我,遠離了深深苦海紅塵,縱情的脫天地之間……
蘭蘭的笛聲,是否真的會像聶隱說起的那樣,可以招引來那種神奇的山中以花蕊為食,精巧美麗的蜂鳥吶?!
不必說,當然!
甚至比這個『當然』還要『當然』出很多、很多!
因為這故事裡的諸多各式奇遇,也是絕對的夠看的……故事情節還沒展到那,所以關於這個,暫且放置一旁。司馬舉淺嘗了幾口清茶,如玉雕般的手指,輕緩的將青瓷杯放回到竹木托盤。
鄧蘭蘭還在『忘情』的吹著小笛子,聶隱一邊輕輕擦拭著手裡的銀槍,一邊用胳膊肘輕輕觸碰了一下鄧蘭蘭。
蘭蘭的笛聲斷了,她被氣的,剛舉起手中的小笛子,想用它『招呼』一下聶隱。卻現坐在青石的司馬舉,此刻已放下了茶杯,似要開口說話的樣子。於是她馬低下頭,默默地擺弄著短笛,不再言語了。
司馬舉正用食指和拇指的指尖,相互間輕輕捻動著。隨即,他又抬起手指,來回抹了抹他那修剪得極為工整的鬍鬚。
他的目光已望向,正身形筆直靜靜的坐在一旁青石的蕭詠良。
司馬舉的眼中,閃出絲絲暖意,卻仿似夾雜著些許憂慮般的神情,沉聲說道:「詠良,關於你近些年所經歷的一些事情,寧寧已經跟我說了。你的師父貢秋先生,乃是今世鑄煉神器之宗師、一代人傑。與梧桐雨的師父,劍神石四先生起名於當今天下之江湖,而且他們二人又頗有淵源。
幸甚,我與石四先生,多年前曾有緣相識,而後逐漸做得朋。此番鳳城之事,有你和梧桐雨前來,真是天助我等,實在如虎添翼!」
此刻,蕭詠良微微轉頭間望向背朝著他們,矗立在山嶺崖畔旁邊的梧桐雨。梧桐眉宇凝沉,黯然望向遠山。似乎仍在想著心事,沒有任何反應。
詠良略顯混沌的眼中雖然並不低沉,可是他的的語聲卻很平靜:「先生過獎了!」
「誒!」司馬舉看著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眼中閃出縷縷欣喜般的光彩。
隨即,他假做不悅狀,低聲道:「怎麼叫先生,我認識你父親。玉郎年少持重,想必不會介意。事情已過去多年,我本不便提起。你父親雖比我年長幾歲,當年我們也無過深交往,但也相識。而且我欣賞、敬佩你父親蕭劍庭傲骨臨風、卻無半點傲氣,儒雅節烈的文人氣節!既然你和我家寧寧,從小也算是青梅竹馬,不如也改口叫我司馬舅舅如何……」
見蕭詠良低頭不語,許鈴望了望身邊的唐寧。唐寧明亮含情的大眼睛,似閃現著有些焦慮的神情望著蕭詠良。
許鈴忙鶯聲道:「司馬舅舅,您也真是的,這麼多年了沒見了,第一次見面就讓人家叫你舅舅,呵呵,還是說說目前我們即將面臨的諸多事宜……」
司馬舉望著蕭詠良,隨即微微點了點頭,淺笑不語。
少頃,司馬舉沉聲道:「好,大家已經見過,也基本聚齊了。現在我們就把下一步的事情,仔細的研究、商討一下。」
「關於鳳城中的事情,有何指派,請、還請先生言明,玉郎必配合諸位,全力以赴……」蕭詠良輕聲道。
「好!」司馬舉沉聲道:「後天,就是九月初八的辰時,梧桐雨已經約戰了三鷹王,決戰守山亭。那幾個鷹王老鬼,游離、混跡於江湖之時,你等尚且年幼。我是擔心他們詭計多端,如果功法神技不敵之時,會使出卑劣手段去對付梧桐。所以我希望,玉郎你可以暗中協助他!」
蕭詠良回道:「這個還請先生放心,石四師父和家師情意深厚,石四師父當初為救我幾乎斷送的性命,和家師一起費勁心血。玉郎定會使出全力,與梧桐聯手對敵!」
一直背對著他們,站在崖畔的梧桐雨,此刻轉回身形。冷酷的目光裡,現出一絲暖意。他望了望司馬舉,隨即看著蕭詠良。忽然緩緩的抬起平舉起一隻手臂,伸出一隻拇指。隨即,豎立的拇指還微微的搖了搖。
梧桐雨輕聲道:「多謝司馬先生考慮周密,不過詠良兄,我想拜託你一件事!」
詠良道:「請講!」
「我只希望,決戰之時除非情非得已、萬般無奈之下。否則,詠良兄暫且不要出手!我想單獨對戰那幾個鷹王!」梧桐雨低聲道:「因為我十年前開始跟著石四師父學劍,我很想證明一下,我們石門山的劍術,在面臨類似這些鷹王,修煉邪術之流,非常強悍的對手之時,究竟還有哪些不足之處可以修整;生死攸關之際,師父教我的劍術可以揮出什麼樣的威力!看看,究竟劍魂可不可以戰勝邪術……」
和鄧蘭蘭一起坐在草亭中的聶隱,聞聽其言,此刻已是緩緩放下了手中正擦拭的銀槍。低著頭,神情似有些傾慕的默默舉起手臂們豎起了一隻拇指……
蕭詠良在笑,他笑的很溫和、很欣賞:「沒問題!」
司馬舉似有些不大贊同似地輕微咗了一下嘴,卻沒有表意見。他彷彿想了想,於是又接著剛才的話題道:「今晨時分,在潘府迎接鷹王老鬼的官員、商賈們的眾目睽睽之下,馬瑩越來的幾位青龍幫的刺客,對宴會的三大鷹王的刺殺行動,已告失敗。現在城中局勢已經引燃了導火線,各方勢力已到了逐級開始顯露洶湧見出的時候了。
馬瑩已經在行刺的過程中,見識過了那三個鷹王老鬼的功法。他們近年來所修煉的邪術,已實在是妖術殘忍,功法詭異凶悍!關於他們目前所展示出來的邪術,稍後可以請馬瑩和大家具體說一說。日後一旦遭遇,我等也早有個準備。更何況還有另外六個,多年尚未露面的鷹王老妖和那據講,已接近入魔的屠惋王。
各位雖也是異能卓著,勇猛無畏。但是此次面臨強敵,我等必要在各方面做出充足的準備,以應不時之需……」
司馬舉眉宇變得已很是凝沉,他緩緩的從青石走下來,站起身子。彷彿正有一股無形的壓力,壓得他坐立難安。低低的聲音問道:「許鈴,剛剛你麼說,出現在這桃花嶺間的『活死人』,看起來應該就是那種屯河縣城裡,逃逸出來的患了奇怪瘟疫的血屍!既然它們可以過了山嶺,那麼一定會很快的跑進鳳城!這此兵變計劃,我們將要面xom臨的形勢,貌似百年不遇、前無古人般的複雜和詭異……」
唐寧忽輕聲道「舅舅,已有線報說,剛剛鳳城府衙已貼出公告,城中備選的千名秀女,明日辰時,將要在驪湖之,集體蹬乘潘振府衙的豪華遊船『天虹』,行船選秀!」
司馬舉冷笑一聲道:「呵呵,幾個老鬼一定是覺得,接風宴會遭遇行刺,大失顏面。一來,想以此行為挽回丟失的顏面,而且更重要的是想引誘出我們第二次的行動!想必此次,他們一定會做出極其充分的準備,引我們鉤……」
「怕他們啊」依靠半躺在路口怪石的馬瑩,忽然不忿的低聲道:「司馬先生,青龍幫派出的第二批隊的刺客已經過了洛城,穿越了蓮花堡,相信在很短的時間內,便可以抵達鳳城!我們還可以再戰……」
司馬舉沉思良久,似在沉吟:「青龍鐵劍耀三江,磨損胸中萬古刀。且問誰有不平事,歃血不死不方休!鐵血青龍,節烈忠義,果然名不虛傳……」
司馬舉眼睛裡現出一股非常痛楚、哀傷之色,低聲的問道:「馬瑩,你的傷怎麼樣了?」
馬瑩彷彿聶隱一樣的性格,倔強得『忘我』!
「沒事,中氣受損,肝脾內臟被那只死豹子撞得有些移位,但是很快會復原。只可惜,沒能殺得了那幾個老妖!」
司馬舉微微點了點頭道:「說道受傷,我們這次也損失慘痛。其他六名青龍幫的殺手,已全軍覆沒;聶隱殺了守城副將呂獨葵,可是一條臂膀短時間內不能正常運動了;還有衝鋒隊的教頭王陷,因為掩護你們的刺殺行動,險些被他們所識破。多虧了鄧艾,在關鍵的石刻及時趕到。否則,恐怕王陷必會被他們活活折磨致死!要知道,王陷為人,一項剛正不阿,而且他手下的衝鋒隊員,個個都是好手。而且,他們的人數雖佔城中駐軍比例很小的一部分,但是他們在鳳城兵士中的影響力,卻至少可以影響到半個鳳城中的兵力、軍心……」
說到這,他轉眼望向和聶隱在草亭中,一直默默不語,似無心其他一般,正低著頭擺弄著那只黃玉短笛的鄧蘭蘭道:「蘭蘭,你不會怪我……」
鄧蘭蘭驚愕似地抬頭望了眼司馬,隨即會意的撇著小嘴淺笑了一下,嗲嗲的腔調道:「司馬舅舅可是說,大家一直以來,都冤枉了我哥的事情……」說話間,她還很得意的神情,瞟了一眼身邊正悶頭擦槍的聶隱。
司馬舉面帶窘堪道:「不錯,就是我昨夜派了秦文和許鈴,去刺殺你哥哥鄧艾的事情!幸好,鄧公子貌似怪病纏身,實則卻暗修俗絕世之功法。甚至連秦文和許鈴聯手,都未能傷得他半根毫。否則,真是悔之晚矣,鑄成大錯……」
鄧蘭蘭嗤嗤的笑輕聲著,調皮似地說道:「要說一點都不怪吶,那一定是假話……」
蘭蘭調皮的望向司馬舉,司馬似顯得有些窘堪和落寞的神情,微微側過目光。
隨即,蘭蘭又把自己的視線投向唐寧和許鈴,唐寧責備似地望了她一眼。
鄧蘭蘭做了個鬼臉道:「誤會、誤會!嘻嘻!出於個人感情嘛,我是不會責怪司馬舅舅的。人這一輩子,誰能保證自己做的所有事情,都一定是對的吶?其實也不能怪司馬舅舅的,試想,要不是我哥隱藏的這樣深,我們鄧家,也許老早就被他們給毀掉啦!哈哈,不過依我看呀,你們男人們的事情,關乎萬千百姓民生的國家大事,還是你們親自見面說清楚為好!我一個小孩子,不關我的事噢……嘿嘿!」
司馬正色道:「也好,我也正想和鄧艾公子見一面,具體商討一下,我們下一步的具體行動和步驟!有了你們鄧家的加入,我們的勝算又增加了很多……」
唐寧忽又問道:「舅舅,您可不可以把你目前總體的計劃和大家先說一說……」
司馬微微沉思一下道:「明日行船選秀之事,暫未定論。九月初八當天,梧桐和玉郎去決戰鷹王之時,鳳城中已無老妖,勢力便已是大為削弱,不足懼兮。
到時候,聶隱號令鏢局中的鏢客,悄然出動去殲滅城中幾股頑固不化、死心塌地效忠魔王的城中商賈分支派系;再令王陷調動衝鋒隊,消弱、瓦解鳳城駐軍的兵力。我等率眾強攻府衙,起兵變。如若順利,定可一舉拿下鳳城!」
正此刻,那只一直盤旋在空的飛鷹,忽然向山崖邊站立的梧桐雨俯飛直掠下來。
梧桐雨仍背負著雙手,如一尊石像般站在崖畔。腳下的山澗,深入雲霧繚繞的谷底。
那個飛影忍者的身形停靠在梧桐雨身側,『唰啦啦』一聲收起背的鋼翎羽翅,目光閃爍著一絲絲寒意的望著梧桐雨。
他們似在心意交流。
依躺在怪石的馬瑩,忽然問了一聲:「怎麼了?!」
少頃,梧桐雨並沒有回身,只略顯沙啞的聲音道:「這山嶺裡,還有血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