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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節·塵緣 文 / 鳳城捕皇考

    小樓昨夜聽風雨,樹影慢馱故人心。』此時蕭詠良正搬了把椅子,靜靜地坐在那個昏迷者的獨臂人床前。

    他伸手摸了一下這人的胸口,又探出兩根筆直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按在獨臂人的脖頸動脈處。詠良眉宇間略見平和、稍顯鬆弛,似覺得此人的情況,已是略見好轉,已無大礙了。

    蕭詠良正凝神的注視著這個獨臂人!

    此時的獨臂人,正似已經進入沉睡中,不醒於夢鄉的臉孔,顯出些許的憤怒和淡淡的哀傷。他的臉龐,已多少有了些許的血色。

    這個獨臂人的樣子,看去顯得是那樣的耿直、倔強;深深的,如刀刻一般的皺紋,接近殘忍的鑲在他被風吹日曬得,已變得飽經滄桑的古銅色的、出他本身年齡的臉龐。可他的眉宇間,給人一種永不屈服,卻總似乎隱隱的,蘊藏著一股無盡的屈辱,和悲憤的感覺。

    這人的腦脈仍舊很混亂,不過至少心脈已經貫通。如不生意外,天亮之前便可以甦醒過來!至於內臟所受到的重創,就只有慢慢調養了

    即便已是如此的虛弱,他的印堂與額頂處,以及小腹等處,被體內流走的『罡氣』,仍頂的鼓鼓在微動。

    很顯然,這個人練過一些乎常規強度的硬功和異術旁門類的玄妙功法。但是看他的整體氣脈紋理,卻似多少有些走入偏鋒,看來在其苦練的過程中,似有些法門的修為,並不得法!所以腦脈被迫、強壓之下,有些散亂不堪

    詠良微微躬曲下身子,用雙手支撐著自己的額頭。漸漸的,他的思緒也已開始進入了迷茫。他太睏了,困得已經漸漸的睜不開眼睛,困得,已經無力再去回憶和傷感!困得,他已無餘力再去考慮其他任何事情。甚至困得,他已無法再想起唐寧

    混沌中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就這樣,靜靜地坐在獨臂人的床前。

    窗外,晨風漸漸襲來,從虛掩著的竹窗口處,輕輕的,如一曲清晨的歌聲,淡淡的揮灑進來,東方已露出了魚肚白。

    隱約裡,迷惘中。

    傳來隔壁百姓人家院落裡,勤快的公雞,早起名叫的聲音。

    混沌、迷離間,詠良似隱約的聽到,正有個人,在呢喃的說話:「還給我!全都還給我!你們得到的已經夠多了,為什麼還要帶走他們還給我,我要帶他們回去否則我絕不會放過你們」聲音斷斷續續,含糊其辭的陣陣傳來。

    詠良一下抬起頭,看到那個平躺在床依舊昏迷的獨臂人,那人仍就在昏迷中。他的手臂和腳掌,微微的在輕顫般的動了動。

    獨臂人的胸口在陣陣的起伏著,緊緊地閉著雙眼,口中喃喃的說著夢話,彷彿正沉浸在一個怎麼也逃不掉的噩夢之中!

    似在努力、拚命的在掙扎,可是卻怎麼也無法掙脫和清醒過來

    他的神情顯得非常的痛苦,似在掙扎著擺脫掉什麼的樣子,卻怎麼也掙脫不掉那個『枷鎖』

    他唯一的一隻拳頭,此刻仍舊攥的緊緊的,雙腿也在開始痙攣的抽搐著!

    詠良馬抬起手,輕輕的按在了獨臂人的手腕。

    那人冰冷的手臂,已經漸漸有了些許的暖意。似在冥冥中,也感覺到了一絲溫暖。他緊緊攥握著的拳頭,被蕭詠良慢慢的縷順、平攤開來。

    獨臂人不再動了,也閉了喃喃夢語的嘴

    詠良忽然低下頭,凝神的正注視著這個人的手!

    獨臂人的手心裡,生長著一層多年不下的厚厚的老繭。

    他的整個手掌,顯現出一種曾被經年的火烙、熔爐熏烤般的黃紅之色。手指象銅鑄的一般堅挺筆直,通圓強勁。

    這應該是一隻曾經常年鑄煉過金屬的手!而且是一隻苦練過刀法的手掌。

    普通鐵匠爐灶作坊裡,鑄造普通僕刀或是鍛造鐮刀、斧頭的匠人,他們的手不會這般的浸透出精銅般的潤色;而常規下習武的練刀客,手指間不會有這種圓潤得,飽滿到幾乎每一處微毫的筋骨和皮肉,都這般的充滿隱含的骨力!

    那些人都不可能具備有這樣一隻手,只有在經過五至十年以,在當代最富專業精髓的銅鼎熔爐旁,錘煉過鋒利的精鋼刀劍的人,才可能會有這樣的一隻手

    那麼,這個人究竟是誰吶?!

    想到這裡,蕭詠良彷彿突然想起了什麼!

    他很快的抬手,用指尖抹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清晨裡,本就是有些渾濁的眼中,瞬間似有一道欣喜般的目光閃動!

    詠良輕輕的挪開了正把按著獨臂人的手掌,平平的擺放好那人的手臂。

    他緩緩的站直了身子,舒展開凝沉的眉宇,低頭凝神注視著昏迷的獨臂人。蕭詠良的眼中,此刻竟充盈著一股暖意

    可就在這時候,那獨臂人竟像個做工有些粗糙的牽線木偶一般,生澀的突然睜開眼睛!

    一雙佈滿血絲的眼中,迷離模糊的仍然圓圓的睜大著,直愣愣的望著屋頂的草棚。漸漸的,這人似已有了思緒,彷彿在快的在記憶裡搜尋著什麼、究竟生了什麼事情

    少頃,獨臂人的身子保持著僵直,圓睜著的雙眼,斜斜的瞪了一旁的蕭詠良一眼。隨即,竟然全身生硬的,九十度角的,突然一下直直坐起身子。

    突然一下,扭過頭!像個毫不通xom情達理的神經病一樣,傻愣愣般的盯向正筆直的站立在床前的詠良!

    獨臂人聲音乾澀、冰冷的突然問道:「你是誰?」

    詠良的目光溫和,像是在守候著病重臥床的兄長,輕聲回道:「你現在最好躺下,你的內傷仍很重!估計你的眼睛,現在還看不清楚事物,包括我的樣子。不過,沒關係!再過一兩個時辰,你的視力,就可以基本恢復正常!」

    獨臂人胡亂的摸了摸自己的身,好像看看是否少了些什麼的樣子。隨即,滿臉疑惑的仍舊盯著他看,古銅色泛著不健康的紅暈的面容間,顯出一種敵意般的神情,濃黑的眉毛緊緊的褶在一起。

    忽然又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詠良道:「這裡是鳳城南街的五糧粥鋪。」

    「我怎麼會在這裡?!」

    獨臂人還是一幅咄咄逼人,充滿著不信任和敵意的神情。

    詠良饒有興致似的看著眼前的獨臂人,似乎覺得有點納悶,還多少覺得有趣的樣子。

    他在暗暗的猜想著:「這個獨臂人,很有可能就是自己那個未曾謀面的一個師兄,那個叫做曲貞的人!不過,從以前師傅對他講起的過往中,這位血氣方剛、為人忠厚開朗的師兄,好像不該會是這個古里古怪,對其他人都充滿著敵意和如此生澀的樣子!難道是昨夜於人交手,所受的重創,把腦子撞得壞掉了不成?或者,他根本不是曲貞?!」

    詠良道:「鄂是這樣的,昨天午夜時分,你從很高的某個地方跌落下來。還有,另外還有兩隻揮動著翅膀的黑鷹,在追殺你!於是,我、我趕走了他們。」

    「你趕走了他們?!」獨臂人的神情,更加懷疑的盯著詠良。獨臂人氣哼哼的道:「那是飛鷹忍者,他們是他娘的飛鷹堡的爪牙!」

    雖然他並看不清楚詠良長的究竟是個什麼樣子。但仍舊貌似可以看清一般,直愣愣的盯著他看!「大概是這樣子的」詠良低聲回道。

    獨臂人聽了詠良的回答,竟然顯出極度不屑的神情。冷冷的定望著眼前的這個人,聲音冰冷道:「呵呵,是嗎?!怎麼?那你的意思是說,是你救了我?!」

    「鄂大概,大概差不多,差不多是這樣子的」蕭詠良,竟彷彿被這人問得彷彿已沒了信心,言語間似變得有些閃躲、含糊其辭。

    「你為什要救我吶?!」獨臂人居然像個衙門裡的官差,在審問剛剛被他親手逮到的,一個偷了人家的短褲的小偷似的,居然不依不饒的再次逼問道。

    蕭詠良竟一時語塞,他真的還沒做好,對於這個被如此盤問般的獨臂人,究竟怎麼樣去回答。一時間,竟真的如同一個剛剛偷了人家的東西,被現場抓獲的小偷一般,言語閃爍,吱吱嗚嗚的說道:「這個嘛,也不為什麼」

    他的話音剛落,那獨臂人竟然赤著腳,『通』的一聲,一下跳到了竹板地。

    一邊說道:「哼,不為什麼?!你要是說明白真的有什麼企圖,我倒還有可能相信你!這年頭,還會有人『不為什麼』而去拚命救人的傢伙?而且還是在那兩個鷹堡凶狠的飛鷹忍者手下救人?!哼,墳燒劈柴,你混弄鬼吶」隨即,居然徑直朝著小路樓臥室一側牆的窗口方向,逕直走去,還作出欲抬手開門的動作!

    原來,他把那窗戶,當作了木門。看來,他現在的視力,著實需要靜養和調整「那是窗子,老哥,一兩個時辰之內,你還看不清楚東西,最好還是先不要離開。不如休息一下,等視力恢復些,再離開不遲!」詠良忙提醒道。

    獨臂人已到了窗口,一愣之間,又抬手將竹窗一下全部推開,道:「不用假惺惺的,即便真是你救了我,我一個殘廢人,一沒錢財給你,二沒有什麼權利報答你!你又何必救我,簡直多此一舉」

    蕭詠良此時卻似在沉思,他忽然問道:「老哥,你說那兩個人是飛鷹堡的飛鷹忍者!那麼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昨夜究竟是誰,從什麼地方把你擊落下來的?!」

    獨臂人想都沒想的回答道:「這不關你的事!」

    詠良差點沒被這倔強的獨臂人逗笑了,淺笑著輕聲說道:「哦,對了老哥!你的草鞋已經碎裂掉了。」說話間,他蹲下身子,從床下取出了一雙半新的布鞋,道:「這有雙鞋子,你先穿,試試看合腳不?!」

    獨臂人卻頭也沒回,冷哼一聲道:「不必!我不要人家的東西,我走了。」

    話音一落,他竟已從竹樓的二樓小窗口裡,一躍跳到了院中。竟然赤著腳,『啪啪』的朝著粥鋪的大門走去!

    此時,梁伯已經起床,剛剛在腰間紮好了做活計的圍巾,把粥鋪的院門打開,準備把一代麵粉倒在院子一側,廚房門前支立的一張面板。

    他呆愣愣的望著這個,剛剛從竹樓窗口裡躍出來的獨臂人。這人正滿頭灰散亂,敞開著衣襟,袒露出胸口。身處處仍殘留著被昨夜,精針通破的皮膚表層的斑斑細小的血口。

    獨臂人的樣子,好像剛剛被人『非禮』過一般;又有點像是一個剛剛偷了人家東西的乞丐,正假裝沒事般的快步走掉!

    那樣子使人看去會感覺有些狼狽,還有點搞笑。正表情極其嚴肅的從自己身旁,不遠處的甬道,赤著腳『啪啪』的邁著大步,逕直朝門外走去!

    梁伯又不明所以的抬頭望向竹樓的窗口。

    詠良已出現在二樓的小窗口處,手裡還拎著一雙布鞋。

    正對著那個馬將要離開的獨臂人,朗聲道:「嘿,老哥!我叫玉郎,以後如有什麼事情,可以到這五糧粥鋪來找我!」

    獨臂人瞬間頓住腳步,似沉思了一下,隨即仍舊生硬道:「我叫曲貞,謝謝你救了我!」

    獨臂人的身影,已經消逝在五糧粥鋪的院子中。

    梁伯看了看那人離去的背影,正迎著微微的晨風,倔強的一個人徑直走向街道的盡頭。老人向樓的詠良做了個鬼臉,笑呵呵道:「這人真怪,月神保佑他」

    可竹樓窗口處的詠良,此時的眼中,卻顯出了興奮的光彩!他的臉,居然露出了一絲少有的笑容……!

    這就是獨臂人曲貞,後來在潘府高高的院牆之外,驪水湖岸旁,遇到了他一直多年在苦苦尋找的師兄之一,白漁者、盲眼的『洪升』之時,卻怎麼也看不清楚他的樣子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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