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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十三章 (2) 文 / 殘影斷魂劫

    江冽塵忽地打個手勢,道:「且慢。」福親王神色立轉恭敬,道:「不知江大人有何吩咐?」

    江冽塵不再管他,逕自繞開幾步,重新轉到上官耀華面前,溫言道:「耀華,你現在求我幾句,我就救你。保你無恙如何?」上官耀華怒道:「七煞魔頭,你……你這個混蛋,我是錯信了你,即使是死,我也不會向你低頭服軟。假如我做了黑白無常,第一個就來索你的命!我生平最遺憾之事,就是沒能活著看到你去死!」江冽塵冷哼道:「你住口!當真是不識好歹!何必這麼恨我?」抬起腳踩在他五指上,狠狠碾壓。上官耀華痛得死去活來,強忍著不肯求饒,隱約傳來骨骼碎裂之聲。

    這時街尾忽然衝來一批全副武裝的王府家丁,奔到福親王面前,迅速施了一禮。福親王揚手指向上官耀華,道:「將這個逆子給本王捆起來!押回王府,關入地牢,聽候處置!」

    眾家丁齊聲響應,一齊衝了過去。上官耀華翻身急轉,突然一躍而起,按住福親王手臂,推轉一圈,將殘影劍架到了他脖子上,喝道:「統統給我退下!否則……別怪我手下無情!我不過是賤命一條,將死之人,能拉一個當朝親王給我墊背,死也不枉!」

    眾家丁見王爺受制於人手,一時間都不知如何是好,愣怔怔的停在原地,等他下一步號令。上官耀華心想若不下些狠招,難以制勝。手上再一加力,將福親王脖頸上割出一道血痕,喝道:「本王說話算話!別以為我有何不敢!大不了,就拼一個魚死網破!」

    福親王感到側頸疼痛,只怕這小鬼衝動之下,當真做出什麼無可挽回的事來。等人頭落地,可就悔之晚矣。忙叫道:「放下武器!退……退下!你們這群笨蛋,不要本王的性命了麼?」

    一群家丁慌忙後退,有幾人想投出暗器,上官耀華總能迅速轉身,將福親王充作擋箭牌,護在身前,使得這些人也不敢輕舉妄動。叫道:「繼續退!叫他們遠遠退出這條街,退到我看不到的地方去!」福親王大聲道:「小王爺怎麼說,你們就依他的話去做!」本來以他武功,並不會顧慮上官耀華威脅。但對方如今手握殘影劍,且不說此劍他是早有所聞:能由劍客隨心而動,瞬間成為劍術高手。單是感到頸間的一股森然寒氣,猶如無形壓迫。稍動一下,彷彿也有裂頸之禍。轉身時決然閃避不開,就算有萬分之一的僥倖避開了劍鋒,仍會被劍氣所傷。此時也只好對上官耀華惟命是從,但心裡憤恨尤深。任何人若是被一個前一刻性命就掌控在自己手中之人脅迫,都絕受不住這般情勢大逆轉。

    等眾家丁退得遠了,福親王心中叫苦不迭,還得恭敬著態度問道:「耀華……不不,承王爺,承王殿下,一切都按照您要求的做了。這把劍,是不是可以……拿下去?」

    上官耀華滿心憤怒,一字一句的道:「現在已不是你放不放過我,而是由我決定放不放你的問題了!福親王,自我歸順了您,歸順大清以來,就從未生起過謀反動亂的心思,一意想做好我的承王上官耀華。什麼陳家、程家、青天寨二寨主之類,早與我不沾半點干係!你又何須一再多疑,對我苦苦相逼?只要咱們雙方各退一步,你可以容我在朝廷中一展宏圖抱負,我同樣也可以輔佐你……步步高陞,乃至君臨天下!揪出我的身份,對你又有什麼好處?別人敬我一尺,我會還他一丈。在此盡可擔保,不會對皇上有何異舉。即使有,那也定是奉了義父之命……可你,又為何執意不肯饒我,非置我於死地不可?上輩子,我同你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

    福親王應道:「是是,都是義父的錯!是義父一時鬼迷了心竅……」上官耀華喝道:「說這些……有什麼用?任誰都可以胡謅幾句!等得時過境遷,那便翻臉不認人。不過是上下嘴皮一翻的工夫,想反悔是再容易不過!」

    福親王苦苦哀求道:「不知究竟怎樣,才能使你相信本王誠心?難道……你當真下手殺我,就絲毫不顧及父子之情?」上官耀華心中只是冷笑,暗想:「剛才我問你時,你是何等冷酷無情!這會兒倒企圖用父子親情來喚醒我,借此求饒?那句話叫做『勝者王侯敗者寇』,果然不假。唯有拳頭才是硬道理!」既知他今日受辱愈深,心中懷忿越多,來日報復也就更為猛烈。須得想個辦法,一勞永逸才成。想了一想,道:「空口無憑!我要你將手中的全部兵力,分撥半數,歸我帳下統領!」

    福親王心中暗罵他著實狡猾,還想設法推辭,道:「但本王是朝中大將。假如有朝一日戰役一起,我手下卻無可用之兵,那……」上官耀華腦筋轉得也快,道:「這樣罷,為了避免皇上過多察覺,就讓他們名義上仍為你的部隊。如有作戰部署,便隨時歸你調遣。」福親王心中一喜,暗想:「你肯讓他們繼續留在我身邊,自己又無統帥之能,他們怎能服你?到時我還可以藉機叮囑幾句,說不定尚在你無知無覺時,就有人將你的項上人頭取來獻與本王?」於是也滿口子的應承。

    上官耀華道:「我再告訴你,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不是陳府的人。那程嘉璇也不是我的妹妹,你不要再拿她的事,同我攪和在一塊。不過,她總還算得……我的一位朋友,我也希望你能適可而止,以後都不要去尋她的麻煩。更不要拿她的身份,去跟攝政王做什麼破壞。你以前不知,以後盡可繼續裝作不知。記清楚了沒有?」福親王連連點頭。

    上官耀華這才將劍撤下,仍然不失警惕的盯著福親王。道:「義父,如果你不再對付我,我定會全力助你……奪得大位。」停了會兒又道:「前幾日我同你說,李盟主的那位南宮姑娘,近日已然有了線索。孩兒今天出來,便是打算去尋上一尋。」

    福親王驚魂稍定,聽他這一言,忍不住地歡喜,道:「那好得很啊!據你說,這個女人可以牽制住武林盟主李亦傑,對咱們大是有利?正好,擇日不如撞日,本王也隨你一同去!那南宮雪以前也曾是華山派的高徒,只怕以你的功夫……收輟不下。」上官耀華沉吟道:「義父敢於身先士卒,孩兒……著實欣慰。那麼,便是如此罷。」待福親王剛想招呼人手,忙阻止道:「人多口雜,吵吵嚷嚷的,反而容易大聲喧鬧,給她知覺。咱們今日此去,無非是探一探底,沒必要把事情都做絕了。」福親王知他是對自己仍加意提防,苦笑一聲,也不拆穿。道:「多餘的人手不要,總該帶幾個人抬轎子罷?」上官耀華皺一皺眉,道:「好罷。不過先叫他們拋了手中兵器,高舉雙手,再抬到這兒來。」

    福親王暫不敢違拗,依言大聲傳令下去。很快就有幾人抬了頂黃呢軟轎而來。福親王頭一個掀開帳簾,坐了入去。江冽塵眼神幾度翻轉,此時眼中湧動的卻是最深刻的恨意。咬牙切齒的道:「要尋那個南宮雪?怎不早說!本座也要去。」

    福親王見他神情,如同一頭發怒的獅子般,就如滿擬將南宮雪生吞活剝了,不由稍有膽怯。訕訕道:「可是……這一頂轎子,乘三個人,恐怕……」

    上官耀華瞪了江冽塵一眼,口中答道:「不打緊,這魔頭能剩得幾斤幾兩?也不過是轎上多坐了一具骷髏。」福親王總覺不妥,道:「轎子又非馬車,當然還是一人一乘的舒服。不如,這一頂就給江聖君大人坐,我和耀華……另行騎馬跟隨。」上官耀華不悅道:「憑什麼要遷就他?哼,脾氣就像給慣壞了的大家小姐一樣!」

    江冽塵道:「有趣。福親王,實在抱歉,你一個人去騎馬。耀華他……身上有傷,還是一起坐轎子便了。」上官耀華怒道:「誰樂意跟你……」

    福親王急於巴結江冽塵,忙道:「如此也好,江大人待我家耀華,還是很講究仁慈。」上官耀華叫道:「義父……」見事況已成定局,撇了撇嘴,只得當先爬上轎子。

    其後這一路,上官耀華早已指出過大致路線,坐在轎上儘是閉目養神,一言不發。江冽塵倒時不時地瞟上他幾眼。

    上官耀華雙目緊閉,也能感到身邊一道強烈視線,盯得他坐立不安。掀開轎簾向外張望。只見福親王正騎著一匹高頭大馬,看來還頗為氣定神閒。在石子路上顛過幾次,忽然轉過頭望向轎子,意味深長地注視著他雙眼。上官耀華嚇了一跳,忙不迭將簾子放下。而今轎內又只剩了他與江冽塵獨處,只覺渾身都不暢快。閉緊嘴唇,頭頸深埋,指尖輕輕敲著膝蓋,重又攤下。

    江冽塵在旁偷瞧上官耀華,見他全身都寫滿了侷促二字,只覺好笑。忽地拽起他手,在指間推拿幾次,將他斷裂的幾根骨頭重新接攏。接著繼續運功,上官耀華只覺一股熱浪順著掌心傳來,流遍全身,整個人登時覺著暖烘烘的,胸腔間的冰冷逐漸褪去。最終等兩人雙掌散開,一下子就如脫力一般萎頓下去。江冽塵道:「怎麼了,一句話都不肯說,還在生氣?我也不過是陪你將苦肉計玩到底罷了。」

    上官耀華喘了幾口,終於將氣息調勻。道:「不是,我也沒有那麼笨。你算是為了我好,對不對?剛才傷我,就是為了向他……向福親王證明,我並沒跟你勾結。因為相比其餘,這一件事在他眼裡,才是重中之重。第二,就算你不跟他說什麼,以他自己的眼線打探,又或是將來我親口向他坦白,也早晚是要說的。倒不如你直接給他明講,還令他更易信服。最後逼得我當眾要挾他,奪取兵權,也不過是在人前立威,讓那些狗仗人勢的東西,正式服我這個小王爺而已。但一切罪過,你統統推到小璇頭上,可不要害慘了她?」江冽塵道:「與我何干?那個賤人死了才最好。」上官耀華冷笑道:「是麼?夠無情的。小璇要傷心了。」聲音放低一些,道:「不管怎樣,你還是捅了我一刀。這筆帳該怎麼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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