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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十三章 魚死網破(1) 文 / 殘影斷魂劫

    上官耀華怔怔看著胸前血洞,腦中一片昏亂,力氣也是一絲一毫從身子中抽乾,拼盡全力道:「你……你……」想到他從前對自己千好萬好,難道都僅是假象?眼前已逐漸發花,雙腿一個虛軟,慢慢栽倒下去。然而江冽塵一手仍戳在他胸口未收,以致他倒也倒不盡然,像個破布包般,半身懸掛,雙腳還蹭著地面。意識就將喪失時,聽到背後腳步聲響起。不用他轉頭,那雙腳就停在了眼前。順著褲管緩慢朝上看去,原來竟是福親王。這時不管以前同他恩怨如何,現在都是唯一的救命稻草,艱難叫道:「義……義父……救救我……」

    福親王對他苦狀視而不見,直接將他手指掰開,將兩張紙抽了出來,攤開掃過。這情狀也基本是一目瞭然,上官耀華見此,絕望的閉起雙眼,感到胸前又是一陣鑽心劇痛。

    福親王抬眼望向江冽塵,拱一拱手,道:「這位便是……令黑白兩道聞風喪膽的七煞聖君江大人?本王久仰大名。」江冽塵冷冷道:「錯了。是世間眾界。」

    福親王一怔,雖覺他言行太過狂妄,但既與己無礙,也不加追究,笑道:「果然了不起!今日能查清這逆子身世,有勞了江聖君,這裡謝過。」江冽塵道:「笑話,以為本座就是任你差遣的?」

    福親王笑道:「江聖君所行,自是任心隨意。只不過這回正好方便小王,我才該好生向大人道謝。」上官耀華手指前伸,抓住福親王褲腳,嗓音沙啞的道:「義父……您……為什麼……以前,您不也是恨極了這魔頭的麼?」

    福親王將腳拔出,斥道:「你這逆子,當真是不知好歹!向來識時務者為俊傑,如今整個天下是由七煞聖君大人掌控,人家就是世間至尊!身處其中,只論臣服,談什麼個人卑微愛恨?你跟那個程嘉璇,以為本王會被你們兩個輕易瞞過?」從背後抽出一把長劍,狠擲於地。劍尖深陷入土,劍柄晶石閃耀,正是殘影劍。

    江冽塵視線稍轉,頷首讚道:「做得好!殘影寶劍浪費在她身上,本座也正覺可惜。怎麼樣,那個賤人,殺了沒有啊?」上官耀華緊咬下唇,也盯向福親王,就怕聽到他一句肯定答案。

    福親王道:「那個丫頭……現下還是我的工具,小王想對付攝政王,就屬她是不二法寶。若是早知江大人想要她死,小王定然不會留情。」江冽塵大度的一擺手,道:「算了,早死遲死,同本座也沒什麼相干。既然她對你有用,那就暫時留著。完事後你給我順手殺了。」福親王道:「謹遵江大人吩咐。」將手上兩頁紙攤到面前,又仔細研究一番,道:「這程嘉華——以前好像還是青天寨的第二號土匪頭子,來頭當真不小啊!江大人,您說是不是?」

    江冽塵好整以暇的瞥了眼在地上扭動掙扎的上官耀華,玩味似的笑笑,道:「此為其一。你不知程少公子在落草為寇之前,曾是京城首富家的表少爺。本座料想王爺久居是官,對於六年前的陳家滅門血案,應該不陌生罷?沈世韻就為對付我祭影教,拉得他們做了替死鬼。試想,數十口人含冤而死,作為僅存遺孤,為報家仇,造反作亂尚屬理所應當,為何會甘忍居於朝廷為官?其中有何不可告人的秘密,便該是昭然若揭了罷?」

    福親王稍加尋思,想到與當初陸黔所言別無二致,哪還更有懷疑。雙手一拍,道:「不錯,這逆子是為報仇,才暫寄於本王義子,就欲借此為周轉平台,接近皇上、娘娘,伺機行刺!當真是其心可誅、其心可誅啊!本王當初竟還被他蒙在鼓裡,一門好意,向皇上舉薦這大膽刺客。險些養虎為患……怪不得將身世瞞得密不透風,卻原來是反賊之後!本王早有疑慮,什麼做小本生意、家道中落?統統是編造出的鬼話!那程嘉璇……是了,『程嘉華』,這兩個名字擺在一處,誰都聽得出問題來。她也脫不了干係!」上官耀華爭辯道:「陳府之事,我也曾有耳聞,不過是略為不平而已!我……我不是陳家人,他們也不是反賊!」福親王喝道:「這裡輪不到你來說話!」

    江冽塵接著道:「你猜得不錯。不過對於承小王,倒不必苛責太甚。你為圖大計,叫他捨身保護韻貴妃,如此忍辱負重,也不是尋常人做得出的。或許他真已決心擺脫舊日家世,你何不給他一個忠心效主之機?」福親王眼珠一轉,道:「就算我不追究他的家世,但這小畜生貪生怕死,連祖宗父母都不敢認。這等不忠不孝之徒,留在世上也是個禍害!」上官耀華冷笑道:「假如是迫於情勢,我所不能……認也是錯,不認也是錯。哈,你以為……自己有多高尚?憑什麼來指摘我的是非?」福親王道:「就憑你做了本王義子!我絕不能容忍,一個家世不清不白,滿口謊言之人留在身邊辦事!江大人,還請您繼續說。」

    江冽塵道:「說程嘉璇那個賤人麼?她確是陳家表小姐。至於進宮緣由,便與你料想相差無幾。但她是一心復仇,從無更改。本座倒覺承王殿下有所不同,自入宮後,就已打算放下仇恨,隨勢而動了。至於那賤人如何糾纏他,始終是單方面遊說,他連一次也未動心。王爺既說從離府起便緊隨其後,應該也聽得清楚,他是如何料理此事。在無人察覺時,一言一行,才是反映內心本質,你聽過這句話沒有?」

    上官耀華眼前一片昏黑髮花,嘶聲道:「幾張破紙做得了什麼准?這魔頭嘴裡講幾句話……又算什麼證據?七煞奸賊,我……我知道自己屢次得罪你,你一貫傲慢處世,因此……懷恨在心,這就是專程報復我來了!可我……死了也不甘心……」

    福親王冷冷的道:「江聖君大人說什麼,本王就相信什麼。不然難道還要聽你的滿口狡辯之詞?誰叫你自己有眼無珠,要得罪了江大人呢?」

    江冽塵道:「據本座所知,攝政王曾說對承小王賞識得緊,特請他那個『了不起』的義女前來相邀。說起來小王爺很聰明,堪稱得逢主必叛。以往每到危難關頭,便另投明師,也總能給他攀附了去。甩下的師父怕也沒有一打?就說那青天寨陸大當家,還不是一心將他收歸門牆?照此說來,叛徒也得有叛徒的本事,說明他處事靈活,善於機變,這也是不可多得的個中奇才。能協助將山寨治理得蒸蒸日上,成為武林中第一黑幫,連本座也只能望其項背。又是輔佐之良將,不如暫饒他一命,再將計就計——」上官耀華叫道:「你住口……你住口……」胸腔間一陣涼颼颼的,話也說不完整。但聽他將自己秘密揭露得一點不剩,暗忖這一回定是凶多吉少,心頭只感陣陣絕望。往日多少次危險,總能藉著機智,逢凶化吉,難道如今當真在劫難逃?可間接死在江冽塵手上,如何能甘?

    福親王冷笑道:「青天寨大寨主,便是如今韻貴妃手底的紅人,陸黔陸大人麼?以前朝野上下,將他傳說得是怎樣神乎其神的一個人物,據本王看來,單從他給這小畜生隨取隨甩,蒙騙這許多年看來,也不怎樣麼!」江冽塵笑道:「你沒見人家明知如此,還是將他當作獨苗徒弟的第一人選?逮著機會就要勸說兩句?」福親王道:「豈有此理!旁人稀罕這逆子,我不稀罕他!他這個攀附脫險的慣例,本王今日偏要來破它一破!我來以前,早在左近安排了家丁跟隨,轉眼即到。讓你這逆子安安心心,去見閻王。到時你還要不要認他當義父,混得個黑白無常當當,就隨你的自由了。不是都說你精通左右逢源之術麼?對鬼道,用不了多少功夫,想來也能摸個純熟!到時,指望著你大展身手啊!」鼓勵似的拍了拍他的肩,嘴角咧起的卻是一副刻毒的笑容。

    上官耀華拼盡全力,叫道:「你……你不能殺我!我是皇上親封的……承王爺……與你名雖父子,實則卻是平起平坐的!我犯了錯,尚須奏明皇上論處,任何人都沒有資格私自殺我!皇上聖明無比,他……他才不會憑兩張紙,一首詞……就造下冤假錯案……義父,你放過我……放過我……孩兒是真心敬重您,要不是這魔頭在其中挑撥離間……」

    福親王冷笑道:「小鬼,你倒是有恃無恐?不錯!或許本王的確沒資格殺你,但世上之人,誰也敵不過十殿閻羅!大限一到,人人都得撒手歸西。即使貴為龍子,也無能扭轉天道!本王盡可秘密處決了你,再奏明皇上,只說你是患病而亡。好比他的皇叔德豫親王,不也是『染疾暴斃』了麼?他也不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此事涉及皇室權威,不宜聲張。將來假如追查出你的身世,事關陳府冤案、皇家醜聞,那更是能瞞則瞞!本王才沒那雅興與他明講。說不定他為安撫我的喪子之痛,還會另賜大筆錢銀?你這個不值半分錢的小畜生,臨死還能給我大賺一票,也算死得其所,應當知足了!順便再提一句,你現在才拍皇上馬屁,也不嫌著太晚?你不是早不將他當作君主看待了?同本王商量著如何拉他下位,那可謂是振振有辭!現在又指望他來救你性命?你果然是個不折不扣的牆頭草!」

    上官耀華呻吟道:「義父……孩兒自歸依您以來,始終忠心耿耿。難道你就絲毫不念父子之情?」福親王道:「身處帝王之家,所有的只是利益圖謀,本就談不上什麼仁善親情!怪只怪你不該妄想一步登天,引火**!對本王而言,能與七煞聖君大人合作足矣。無用之徒,不必留在這世上。」

    上官耀華手指無力的前探,僅稍許觸及福親王衣袖一角,連握緊也已無力。道:「別殺……我……我還有用!還有用……」這時他已倒伏太甚,身子從江冽塵指刃中滑了出來,徹底撲倒在地。任誰見他這一團爛泥也似之狀,都不會覺得他能多麼「有用」。

    福親王道:「有沒有用,由本王來判斷,不是你說了算!本王不如現在就斬了你這逆子,也免得聽你閒嘴碎舌心煩!」猛地抬手拔出地上的殘影劍,劍鋒反射日曜,閃過長長一道白光,同時灼痛了幾人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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