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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二章 冤家路窄(1) 文 / 殘影斷魂劫

    程嘉璇一驚,連忙調整站姿,裝作是剛來到門口。一狠心,勾起手指,對著門板敲出。如此一來勢必打斷對話,但權衡利害,不得不然,無論如何不可暴圞露。指骨距門板尚有一寸距離時,斜側忽然伸過一隻手掌攔截。只一個動作,程嘉璇立即猜出,他已看穿了自己企圖,此時只消出半點聲音,那可就真的玩完了。惶急中反手一掌劈出,同時腳尖繃起狠踹。不料假想中的面門處擊了個空,腳跟也險些頓在地面。她迅變招,手掌順勢削下,直擊敵人腹部。對方抬臂架住,同時五指一翻,扣住她手腕。程嘉璇又急又氣,這時才看清那人竟是玄霜,微感錯愕,忙轉掌收勢,雙手合圞十,高舉過頂,向他連連鞠躬,做出懇求狀,又分出一根手指,衝著房門比劃了兩下,意在求他不要聲張,將對話繼續聽下去。玄霜雙手抱肩,衝著她咧嘴一笑。在程嘉璇心驚膽戰的目光注視下,大步走到門前,蹲下圞身,也湊上耳朵,程嘉璇料定他必是「一路貨色」,這才鬆一口氣。

    胡為聽得沈世韻提議,大驚失色,道:「娘娘,卑職曾過誓,這一輩子再也不進那個鬼地方了,求您開恩,別勉強卑職。再說索命斬究竟在不在古墓裡,也只是個猜測,未必屬實……」沈世韻語氣堅決的道:「本宮從不做沒把握的事,我早就考慮好了,就算找不到索命斬,斷魂淚總還存放在冥殿中無疑,咱們這一次去,斷無可能是白跑一趟。」胡為苦苦哀求道:「七煞至寶給人傳得神乎其神,可真圞實效用究竟如何,誰也不知。卑職一直覺著娘娘慧心巧思,是世間少有的聰明人,可怎麼一到這個問題,也如那些庸才般鑽進了死胡同?打天下先得具備相應實力,就算給人得到了寶物,擺在桌上好看,也不見得就能動圞搖朝圞廷根基。或者只要咱們牢牢把握住絕音琴,令那些尋寶者始終缺少一件,終究難成大事……」沈世韻冷笑道:「枉你跟隨本宮多年,仍是一點都不懂我的心思,你以為本宮真會聽信那些不切實際的神鬼傳言?絕音琴我親自驗證過,確是寶物不假,但僅憑七樣死物,便想越三皇五帝,縱橫朝野,權傾世間,簡直是荒唐愚昧到了極點!」胡為道:「就是啊!那您……怎地還執著於尋寶?」

    沈世韻道:「這就是一場攻心戰術了。本宮這麼跟你解釋,天下百圞姓迷圞信七煞至寶,以為得寶之人執掌天下是大勢所趨,到時七煞在手,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民圞心所向,天下歸屬。也能讓他們自己認清時局,不敢再動謀反念頭。因此本宮要的是普世人心,而非寶物本身。」胡為歎了口氣,道:「娘娘宏圖高遠,卑職自忖實所莫及。但請您另尋一人從旁輔佐,卑職已然心緒寡淡,只想從此退隱安居,做個清靜散人,請您許我辭官還鄉。」沈世韻變了語氣,淺笑道:「你不答應也沒問題。不過麼,想退出官圞場紛爭啊?就只怕『樹欲靜而風不止』。試想,若是皇上得知你私入皇室祖陵,還在裡邊鬧騰得天翻地覆,絕音琴就是證物!到時他會怎樣處置你?皇室之威,帝王之尊,怎能容人輕犯?」

    胡為如遭五雷轟頂,震得頭昏腦脹,道:「娘娘,您怎麼能……當年進入古墓,可全非卑職本意啊!分明是……」沈世韻微笑道:「分明是出於本宮指使,對不對?憑據何圞在?又有誰能作證?只要本宮認定確有此事,皇上是信你還是信我?呵,你瞧我這記性,差點忘了,你還看過玉璧上密錄的皇家醜圞聞,皇上最重顏面,只怕是神不知,鬼不覺,就讓你消失了。」胡為慘呼道:「您這樣做……你是在陷害我!」沈世韻道:「這怎能說是陷害?王陵地宮,你去了沒有?本宮只是讓你的罪行早一點大白於天下罷了!為的便是讓你知道,許多事一步走錯,就將萬圞劫圞不圞復,再無回轉之望!一條道路走到黑,是柳暗花明還是絕崖峭壁,就看你的運道如何。」胡為道:「您……您指的莫非是祭影……」沈世韻冷冷一笑,道:「你不必瞎猜了,現在只有兩條路擺在你面前,回去好好考慮一晚,明日晨時,再給本宮答覆。你不是沒頭腦的人,相信你最終的決定不會令本宮失望!出去罷。」

    程嘉璇手心裡全是冷汗,忽聽得房圞中腳步聲漸近,正沒著落,玄霜當機立斷,猛地將她一扯,拖入鄰室自己房間,剛將門關好,就聽到走廊裡胡為推門而出。程嘉璇抒了一口長氣,背靠門板,悄悄看玄霜一眼,卻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低聲道:「貝勒爺,你怎麼會在這裡?」

    玄霜走到方桌邊,手掌一撐,翻身坐上桌面,雙圞腿翹圞起。托著下巴似笑非笑的看著程嘉璇,道:「這句話合該我問你才對罷?小璇,你不錯呀,跟了爺這麼久,果然有長進!怎麼想出了偷聽別人說話?」

    程嘉璇脖子一梗,道:「你再說?我……還不都是跟你學的?上次韻貴妃與太后娘娘閉門議事,是誰主張在外偷圞窺?」玄霜笑了笑,道:「笨圞蛋小璇,你可真夠笨的!有價值的情報才值得聽,上次一看額娘跟皇祖母的架勢,我就猜出一定有事生。這一回你隔著門板,還不知裡邊是什麼狀況,竟然就傻乎乎的湊上去?真是半點也沒得著爺的真傳!」說著擺出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歎了幾口長氣。程嘉璇氣結道:「先前一概不知,僅憑推論就能判斷出情勢緊要與否,這才叫真正的本事呢!你敢說剛才他們所談的不重要?」玄霜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抱著雙肩,略微後仰,後背靠在牆上,道:「對,那也說得是!『偷聽』一詞說來不雅,以後就稱它為『暗訪』便了。剛才額娘說他們明天會去古墓中尋寶,咱們也一起去。」

    程嘉璇為探明七煞至寶真圞相,早已打定主意暗中跟隨,正犯愁怎生騙過玄霜這鬼靈精,卻聽他主動提出,驚呼道:「別胡說!你怎麼能去?」玄霜跳下桌子,伸指點了點她的額頭,笑道:「我若是不去,誰來保護你啊?你這麼笨,我還真不大放心。」程嘉璇道:「哼,我還用你這小圞鬼來保護?」但想著玄霜從小性子就倔,他認準的事難以輕易扭轉,不便強行勸服,也只好先假意答應,等到第二天再趁機甩脫他。雖說拉上玄霜,要騙過皇上便會容易許多,但她又想:「義圞父一心追求獨掌大圞權,對皇位也是虎視眈眈。看到玄霜這個未來儲君更不會懷了好意,他死在古墓裡,義圞父或許反而高興。不過玄霜待我很夠意思,我也不能對他不起。哎,小圞鬼頭,我是在救你性命,你卻一點也不明白我的苦心!」

    出行以來,連日裡風和日麗,艷陽高照,偏在祭祖當日,陰雨綿綿,烏圞雲在上空層層疊疊,壓得各人心頭也是沉甸甸的。順治歎道:「以此觀來,朕擇今日祭祖,卻是順應天意!」旁邊立刻有將領笑道:「皇上金口一開,他老天爺為了配合咱們祭祖,將晴朗天氣也轉為陰天,同時緬懷。不是皇上順應天意,而是天意順應皇上!皇上才是天地共主,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順治沒響應,帽子一旦扣得太高,總不免過顯虛假,聽了也沒什麼樂意。

    那啟運山宛若一條探頭藏尾的巨龍,橫陳於陵寢身後;波光瀲灩的蘇子河、草他河如同兩條銀色飄帶,鑲嵌於陵區。臨河而駐,獨有萬水朝宗之感,在群山眾水映襯下,別有一番莊嚴。陵宮正前一公里處,左右各有一個下馬碑,碑上以滿、蒙、漢、藏、維五種文字,刻有「諸王以下官圞員人等至此下馬」的字樣。順治勒令隨從依囑而行,眾人都下了馬,步行前進。由此往北,是一條寬四丈的黃沙大道,筆直伸向陵園「前宮門」。建築時暗三間硬山工琉璃瓦頂,裝有六扇朱漆木柵欄門。陵區由前院、方城、寶城三部分組成,先是四座神功聖德碑亭映入眼簾,按中長次幼、左長右少次序,分別立有「肇祖原皇帝」、「興祖直皇帝」、「景祖翼皇帝」、「顯祖德皇帝」神功聖德碑亭四座,此時還僅微具雛形。自順治十二年起大力興建,可稱得是當代的一樁浩大工程,歷時七年才終告落成。

    亭前東、西兩側為大班房與茶廚房,亭後東側為果房,西側為膳房。碑亭之北的方城南門即「啟運門」,東西有照壁相對,入門正中是興京陵正殿啟運殿,是祭祀拜謁之所,建於長方形月台之上,殿單簷歇山式,黃琉璃瓦頂,四壁嵌飾五彩琉璃蟠龍,四門八窗。順治率眾入殿,殿內有四座大暖閣,閣內設有寶床;又四座小暖閣,每閣之內供奉有兩塊神牌,閣前置八個龍鳳寶座,四張五供案桌。東、西兩側各有配殿三楹,西配殿前有焚帛爐一座。順治等人上香禮拜。胡為一直跟在沈世韻身邊,盼著她能轉變言詞,但這一早上還沒聽她開過口,心裡實是忐忑。

    俗話說:是禍躲不過。沒等多久,一陣山風吹來,沈世韻借勢揮,按住太陽穴,假裝身圞子搖晃幾下,果然立時引起順治注意,關切道:「韻兒,你怎麼了?」沈世韻假作柔圞弱,嬌滴滴的道:「大概是前些時吹了點風,就已受涼,今日又淋了雨,傷寒轉重之故。臣妾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不礙事的。」一面說著,又裝出痛苦之色。順治道:「哎,也怪朕粗心,明知你身圞子不適,還是一時大意疏忽了。我們還得待幾個時辰,你先回客棧罷。」沈世韻道:「那……那怎麼行?祭祖是大事,中途離開不合規矩,而且臣妾既做了皇家的媳婦,自然希望在祖輩面前好好表現,咳咳……」一面說著,仍不時摻雜幾聲咳嗽。順治急道:「你看,咳嗽得這麼厲害,還說沒事?這也不過走個形勢,待朕在祖輩面前替你多美言幾句,也就是了。如果因此害上重病,才真叫得不償失。」沈世韻裝著病痛難抑,道:「那……那好罷……皇上可千萬記得替臣妾轉達歉意,以及,對先祖……」順治道:「好了,好了,朕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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