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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章 花自飄零(1) 文 / 殘影斷魂劫

    崆峒掌門大搖大擺的走出吟雪宮,心裡洋洋自得。剛才與沈世韻一番談判,表面看來雙方各退了一步,勝負未分;但他每句話均暗藏玄機,壓住局勢死角,掌控全盤,聽得沈世韻一愣一愣,最終服從也只是個時間問題,在他原有充足的信心。程嘉華與楚夢琳等人雖憎恨沈世韻,卻也讚她智計絕倫,是個不易對付的強敵。然而自己一出馬,就輕鬆將她擺平,到底薑還是老的辣,以後在他們面前可有的誇耀了。若不是顧及一派大宗師身份,簡直歡喜得要哼起了小調。又走出幾步,頭頂忽然閃過一道黑影,一個人從房沿躍下,背立在他面前,疾如閃電,恰好擋住去路。崆峒掌門瞄了兩眼,認出此人原來是祭影教少主江冽塵,相識以來壞過自己不少好事,然而忌憚他武功高強,一直又恨又怕。只是趕上今天心情好,氣量足以不計前嫌,隨意打個招呼,道:「你好。」江冽塵哼了一聲,聽來極是不滿。崆峒掌門心想他年輕人好面子,捧一捧場又有何妨。於是拱了拱手,同時大幅度躬身,微笑道:「江少主,您——近來可好?」

    江冽塵冷冷的道:「東西交出來。」崆峒掌門一怔,他答非所問,不知是何用意,笑瞇瞇的道:「您說的,是什麼東西?」江冽塵道:「裝什麼糊塗?你剛才向韻妃說起時,一口一句,不是提的很順嘴麼?」崆峒掌門心道:「原來剛才的話都給他聽到了,可恨我竟一無所覺。嗯,他與韻妃有血海深仇,大概也是伺機刺殺她,抑或是想救殘煞星。韻妃即將大禍臨頭了還不自知,可悲啊可悲。」又想他指的多半是殘影劍,這大可理直氣壯,聳聳肩,攤了攤手道:「東西……不在我這裡呀!」

    江冽塵豁然轉身,不耐道:「我對你客氣些,你就不服我,是不是?」崆峒掌門心想:「你這等惡劣的態度,也算對我客氣?」嘴上喊冤道:「冤枉呀,您既然都聽到了,理應清楚貧道目的,我在裡間未知閣下大駕光臨,可沒有特意做戲給您看,與韻妃的交易確實尚未達成。」江冽塵道:「誰在問你這個?我要的就是你手上的價碼,也是你老情人的遺物,現在聽懂沒有?」崆峒掌門不由苦笑,自從6黔一句戲言,如花夫人這「老情人」似乎就纏上了自己,人人都要拿來取笑。自己也是年輕過來的,曾與人談情說愛又有什麼希奇?道:「這又怎能怪我?誰知道你會盯著我要一個妓女的賣身契?我可壓根沒往那方面想,這不是侮辱了您?」江冽塵等得心煩,道:「你到底交不交?算你騙得過韻妃,還妄想騙得過我?」崆峒掌門認定這賣身契是重要工具,放在青天寨,只怕給6黔等人獨吞去了。寧可說謊唬住沈世韻,也要冒險帶在身邊。又一想早交早了,運氣好的話,還能趁機再談談條件,於是除下鞋子,從棉墊中取出一張折疊整齊的舊紙,一層層展開,恭恭敬敬的雙手獻上,道:「在這裡了。」等他接過,還不忘在旁補充道:「這玩意兒是沈世韻的命根子,把握住了,也就能牽制住她,你讓她朝東,她就不敢朝西。現在您江少主既然開了口,貧道自然不說二話,乖乖獻給您,不過這也是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歷經千辛萬苦才弄到手的,看在這份兒上,您向她提條件時,別忘了幫貧道也討幾分好處,我要的也不多……」準備再次申明自己的胃口易於填滿。

    江冽塵大略掃視一眼,冷哼道:「沒錯,是這個了。」說著將契約對折,「嚓」的一聲撕成兩半。這舉動事先沒半點徵兆,崆峒掌門大吃一驚,叫道:「你……你這是幹什麼?」就想伸手去搶。江冽塵略微側身,將兩張紙片疊在一起,唰唰幾下,撕了個粉碎,接著在掌心一搓,一縷碎屑從指縫間漏出。腳跟又在地上一碾,契約更是散得連飛灰都不剩。崆峒掌門愕然道:「你……你……你是瘋了不成?為何要幫你的仇人?」他氣得渾身顫抖,連聲音都變了調。江冽塵冷聲道:「給我聽好,沈世韻當我是仇人,我沒當她是仇人。她既然想鬥,我就陪她玩玩。我只要求全程務必專心,不想她為一群垃圾分了神,你們以後不准再拿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招惹她,否則絕不輕饒。明白沒有?」崆峒掌門咬牙道:「是的,聽明白了。」江冽塵冷笑一聲,袍袖大張,帶起一陣勁風,離開時身形也如輕風般迅捷。崆峒掌門氣得鬍子都翹了起來,直想指天怒罵,又怕他尚未走遠,只得對著地面惡狠狠的吐了口唾沫,以洩一腔憤懣。直等走出宮門數里,再也按耐不住,這才敢破口大罵。

    一路罵罵咧咧的回到落腳點,6黔急忙迎上問道:「師兄,談得怎樣?」此處是城中一片廢棄的屋子,許久無人居住,室中陳設倒還乾淨整齊。房內較為寬敞,除大廳外,側壁還有個偏門。這是從前程嘉華做富家公子時,為與朋友吟詩作對,附庸風月,專門買下了一間屋子,求的便是此處意境,陳香香也常來加入,平時還雇得幾個僕從專伺打掃。只是自陳家一垮,僕從們走的走,逃的逃,各自散了。城中倒有不少人打這房子的主意,卻也有人稱其為鬧鬼凶宅,因每當午夜,有人在街頭經過時,曾從窗戶看到隱約透出的亮光,聽到房內有細碎的說話聲。這些傳說不知真假,倒也震住了不少人,故此地依然是個無主荒宅。

    崆峒掌門本就憋了滿肚子的火,又看6黔情緒高昂,想到自己原本可以在他面前大大露一回臉,如今只剩了窩囊,大步繞開他,在室內兜著圈子,連聲道:「氣死我也!氣死我也!」每說一句,都要用力大喘幾聲,鼻孔裡接連噴出粗氣。6黔臉色一沉,道:「你在外面惹了閒氣,也別拿我們當撒氣筒。」崆峒掌門漸漸冷靜下來。心想反正已經無濟於事,跟他們說了,至少能多幾人分擔,歎口氣在牆角盤膝坐下,道:「我去找韻妃商談,她起初態度強硬,不管我怎麼說,都是一口回絕。等到我按照原定計劃,放出狠話,她立馬就軟下來了,嘴裡說再寬限幾日考慮,想來是不會再讓咱們失望的。事情眼瞅著能成……」6黔心頭一寬,笑道:「那是好事啊,你又在哪門子的邪火?是存心消遣我的不成?」

    崆峒掌門怒道:「好個球!那張紙都被江冽塵搶去撕了,這天殺的小王八蛋還警告我說,不准再找沈世韻的麻煩,否則就要對我不客氣。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程嘉華早就站在一旁,聽到這裡,從偏門轉出,冷笑道:「沒什麼奇怪的。江冽塵護著沈世韻,早就是公開的秘密了。沈世韻犯下的事,陳家欲待上書狀告朝廷,江冽塵為替她善後,帶領魔教妖人盡滅陳府滿門。他二人本就有些蠅營狗苟,不乾不淨之嫌。」6黔抬了抬眼,笑道:「我怎麼不知道?這個配對倒挺有趣。」攙起崆峒掌門,低聲道:「師兄稍安勿躁,我且問你,江少主可有提起楚夢琳?」崆峒掌門沒好氣的道:「沒有,問這個幹什麼了?」6黔笑道:「成大事者,故須堅守目標不移,但在細微之處也當善於變通。咱們既與韻妃做生意不成,大可轉與祭影教做。」崆峒掌門冷笑道:「可惜啊。我本以為撿到了一個搶手貨,豈料竟是兩頭難出的爛山芋!忙活了這麼久,全是竹籃打水。現在就是宰了這臭丫頭都不解恨!」

    6黔看他歇斯底里之狀,只微微笑。思索片刻,道:「眼下夢琳顯見是不頂用了,不如權且放了她……」程嘉華與崆峒掌門聞言,齊聲怒道:「不行!」程嘉華道:「師父,這姓楚的妖女罪惡滔天,擢難數,罄竹難書!陳府血案皆因她而起,弟子絕不能容忍……」6黔淡笑著按了按兩人肩膀,道:「我做這個決定,自然有我的道理。你們沒聽說過,利用受傷的耗子,端掉整個鼠窩?魔教教主只曉得殘影劍是他女兒偷走的,卻不知寶劍其後曾幾度易手。若將楚小姐的下落捅給他,一定能賣得個好價錢。待他逼著夢琳去取劍,咱們尾隨在後,還要提醒皇上加強宮中戒備。兩虎相爭,必有一傷,老魔頭雖從未在江湖露過面,想來也絕非泛泛,只是身陷重圍,再大的本事也施展不開,總有力竭之時。宮中那群膿包侍衛真要收拾他,也必將損兵折將,傷亡慘重,須得大費時日養精蓄銳。咱們坐山觀虎鬥,順手牽羊。」程嘉華越聽越是興奮,連連點頭,道:「真不愧是師父,這種好法子都想得出。與您相比,弟子目光委實太過短淺,慚愧無已。」崆峒掌門偏要唱反調,冷冷道:「你的網倒撒得挺大,竟敢暗算魔教教主,這是與虎謀皮啊。」6黔微笑道:「前畏狼,後畏虎,不是我的做派。人生在世,沒點冒險精神,怎能希求榮登大寶?我的計劃還遠遠不止,一等除掉了老魔頭,祭影教群龍無,必然亂成一團散沙。我們便可逐一攻破,將各分舵吞併己用,搗了這萬惡匪巢。各派人士尊奉我等為英雄,此際趁熱打鐵,乘著朝廷未及調息,動勢力大舉攻入皇宮,讓殘存蠻夷敝虜統統去做刀下亡魂。待我登基為帝,建立一統的大乾王朝,便成為了正宗的九五之尊。你們都是開國功臣,各有封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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