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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八章 包藏禍心(1) 文 / 殘影斷魂劫

    沈世韻此舉系以楚夢琳為誘餌,企圖引蛇出洞,果然不出江冽塵所料。只因殘影劍失竊一事,教主視為奇恥大辱,秘而不宣,江湖上無此傳聞,沈世韻自然也不知情,這才露了馬腳。此事還要追溯到貞瑩初獻圖紙那日。當時沈世韻表面故作滿不在乎,待貞瑩一走,私底下曾將圖紙翻來覆去的研究,總是猜不透其中奧秘。而武林中有不少前輩名宿接到李亦傑飛鴿傳書,已紛紛啟程應邀,李亦傑便即前往敘舊。沈世韻只將他「武林盟主」的身份作為一面招牌打出,對其口才卻不抱希望,尋思道:「李卿家為人忠厚老實,觀點極易為人所左,並不適於當說客。將來還得本宮親自出面勸降。料來長者性子不似年輕人般偏激,易予順服。再藉著他們地位名望,每多拉攏一人,便是多一份倚仗。憑此何愁大事不成?」

    另一方面,胡為被遣前去賞德壽禮金,從此就失了音訊,以沈世韻在宮中的人脈耳目,仍查不到他半點消息,起初的憤怒平息後,漸感憂心,她的秘密大都曾知會過胡為,每有任務交待,只須簡單吩咐幾句便可,主僕間更已隱約形成種默契。他在時也沒感覺怎樣,如今失蹤,另尋人辦事總有諸多不便,重新培養一名親信遠非幾日能成。洛瑾雖也並屬心腹,但她在外的身份是宮女,許多計劃只能共同商量,卻不能派她去辦。比如遠赴東京陵跟蹤追查,無法向他人詳細解釋,因此也找不到人手。幾日後與福臨閒談時,意外獲知德壽被殺死在他府邸之中,面皮也被人殘忍剝去。福臨說時憤慨不已,忿忿的道:「竟敢在天子眼前殺人,簡直視朕如無物!朕已下旨加力徹查,非辦它個水落石出不可!嚴懲兇手,告慰德壽在天之靈。」沈世韻在旁小心試探,詢問現場是否有遺存線索,福臨道:「沒有,那兇手很狡猾,沒留下半點蛛絲螞跡。府裡除了德壽屍身,沒現第二個人的行蹤。」沈世韻喜憂參半,心道:「剝人面皮,這倒像是胡為會幹的事兒。可他為何要殺德壽?難道是那老傢伙臨時變卦,不滿足賞錢數目,胡為就自作主張,替我殺了他滅口?又怕事情敗露,畏罪潛逃?」但她雖頭腦聰慧、思維縝密,卻不知事後多鐸與德壽之間種種糾葛,也沒懷疑到他頭上。這又不好派人暗查,萬一那人嘴巴不夠嚴實,張揚開來,顯得她對此事太過熱誠,即使是為討好皇上,也必將惹人生疑。且胡為這麼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終是一樁心病,惟鬱結於中,倍增焦慮苦悶。

    如此憂心忡忡的過了幾日,忽然有名陌生太監前來參見,一進殿就乞請屏退左右,暗示有大事稟報。沈世韻揮手示意,眾下人散去後,那太監又四面張望一周,才壓低聲音道:「托娘娘與胡大人的洪福,奴才與一位官兵大哥近日捉到位要犯,未知如何落,故特來請娘娘示下。」沈世韻奇道:「處置欽犯之事,一向應由刑部料理,與本宮何干?」那太監神秘兮兮的道:「可是,那是娘娘點名要的重犯哪。您要是撒手不管,奴才可就奏報給上頭了。」說著朝天拱一拱手。沈世韻自語道:「本宮欽點的要犯……」剎那間想起一人,連呼吸也急促起來,急道:「這要犯……現在何處?」那太監道:「關押在李大人先前所住的柴房中。」沈世韻迅站起,道:「好,你立即帶本宮過去。」話聲中微帶顫音。那太監道:「喳。」當先出殿檢視,確認近旁無人埋伏,才回身引著沈世韻,一路鬼鬼祟祟的走到柴房。輕推開門,只見一個紫衣少女跪伏在地,雙手被粗繩反綁在背後,披頭散,臉上也是髒兮兮的,嘴裡塞了個麻團。那太監低聲稟道:「娘娘,就是她,她是魔教教主的千金。」沈世韻心裡掠過一陣強烈失望,稍後方才釋然,心道:「我真是不用腦子。江冽塵要真那麼沒用,輕而易舉就被我那群膿包下屬收拾了,還怎配做本宮畢生大敵?」一面嘲笑自己愚蠢,同時雙眼瞪著那少女,心道:「當日到我家殺人燒莊的,她也有份,同樣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捉不到江冽塵,先拿她開刀立威,也是好的。」向那太監道:「你先下去,本宮要單獨問她幾句話。」待他走到門口,又道:「你這次立了大功,本宮忘不了你的好處。到時想要什麼賞賜,儘管提就是。」那太監道:「多謝娘娘恩典。」躬身退出,不忘周到的將門掩上。

    沈世韻開始在那少女身側繞圈,冷冷的道:「楚夢琳,想不到罷,你也會有今天!這可不能怪本宮不念情誼,當日你進宮刺殺我,可曾稍念舊情?」吸了口氣又道:「不對,你我之間宿仇結來已久,即便你不來主動找我的麻煩,我也不會放過你。自己送上門來,正稱了本宮心意。」從袖中抽出一把匕,抵住那少女咽喉,道:「今日就以你的血,洗清我全家的怨!」

    那少女眸中哀光大盛,成串的淚珠從眼角不住滴落,目光射出哀懇之色,嘴裡出「唔唔」的聲音,身子拚命扭動,似有千言萬語欲待傾訴。沈世韻看她這一副窩囊相,更增復仇快意,冷笑道:「好啊,就聽聽你有何遺言交待。」匕一挑,撥開了她口中麻團。那少女立刻大放悲聲,叫道:「我不是什麼楚夢琳,放了我!你們抓錯人了!」沈世韻不屑道:「原來你只是個貪生怕死的軟骨頭。要討饒該找個像樣些的說辭,編造這等可笑借口,倒也不覺荒謬。」那少女哭道:「我真的不是你們要找的人,此前從沒見過你不說,爹爹家教極嚴,我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待在家中安分守己,怎會無端與你結怨?」沈世韻只是冷笑,那少女又道:「我……我叫陳香香,是城中富陳未尚之女。只要你派人去送個信,我爹定會如數支付贖金,分文不少,求求你千萬不要傷害我。我家就住在……」沈世韻道:「笑話,你以為我們是綁票勒索的土匪?本宮堂堂皇妃,想要多少銀子,在國庫中隨支隨取,你竟敢跟我炫富,以為我稀罕你家那點零碎?」但想如此作答,倒像真的相信了她是什麼富之女,冷笑一聲,改口道:「夠了,別在我面前花言巧語。你的相貌,本宮早已銘刻入腦,燒成了灰也認得,怎會弄錯?」陳香香哭道:「你……你說我的相貌?你們這群人太霸道了,先前強逼男人剃頭,如今連女子的相貌也要橫加干涉?」腦中靈光一閃,彷彿黑暗中乍見希望,忙道:「對了,聲音!不同的人,聲音總是不盡相同。難道你從我的聲音中,還辨識不出真假?」

    沈世韻暗叫慚愧:「我報仇心切,竟忽略了如此明顯的特徵!」其實她看那少女只懂得哭哭啼啼,氣質完全是個小家碧玉,的確不大像楚夢琳,已隱有懷疑。但她既好面子,板起臉道:「你以為天底下只有你聰明,旁人便都是傻子?本宮就想不到分辨聲音了?但你二人長相根本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若說是孿生姐妹,那麼魔教小姐的帽子也沒扣錯你。」陳香香哭道:「這……這不是民女原本的相貌,是一位年輕公子……替我……替我打扮的……」雖然身陷危難,但一提到心上人,仍是面紅過耳,眼含羞澀。沈世韻心道:「替你易了容?他……哼,他才不會這麼無聊,難道是楚夢琳自己想出來的餿主意?」追問道:「怎樣的年輕公子?長相和你……和你現在樣貌很像的?」陳香香道:「民女不曾見過妝後面容,但當時有位和我同行的女伴,她說是很好的……」沈世韻取出隨身攜帶的銅鏡,不耐煩的舉到她面前。陳香香看了一眼,臉上現出驚疑不定的神情,失聲叫道:「這……我……我見過這張臉!」對著鏡子說出這種話,本來十分可笑,沈世韻面色卻始終是冷冰冰的,沒有一絲笑意,問道:「看清楚了,果真就是他麼?」

    陳香香叫道:「不,不像他!可是……他也替我那女伴打扮過,這張臉……就和她一模一樣!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她還百思不得其解,沈世韻卻已想通了其中關節:「原來楚夢琳在京城大量製造分身,自己則女扮男裝,惑亂官差視線,逃避追捕,障眼法玩得倒挺妙。」聽到陳香香仍在喃喃自語,冷聲打斷道:「我來告訴你,你所謂的公子騙了你,她替你打扮,就是為了將你扮成另一個人,好讓你給她去當替死鬼。如果本宮所料不錯,城中一定還有不少無辜女子倒了大霉。」陳香香叫道:「不,公子不會騙我的!他說過只喜歡我一個,會一心一意待我好的!」沈世韻冷笑道:「好,本宮就讓你看看,你心心唸唸的公子,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從懷中掏出折疊方正的通緝告示,展開摔在她面前,喝道:「你念過書沒有?識字不識?」

    陳香香不答,瑟縮著探頭去看,沈世韻在一旁幸災樂禍的作解釋:「你那位公子是朝廷要犯,而且原本是女兒身,她不僅欺騙你的愛情,又要騙你為他送掉性命。你此刻如能迷途知返,配合本宮作一場戲,擒拿此賊,雙方各得其便,兩全其美;若再執迷不悟,就只有死路一條!」陳香香垂淚道:「不,我絕不會出賣公子的。」她此刻心灰如死,再說「相信公子」也不過是為維護自己最後一分尊嚴,勉力逞強而已。

    沈世韻見她態度堅決,心知將主意打在她身上勢必落空,怒道:「那你就等著死罷!本宮即日就奏明皇上,先押你坐囚車遊街示眾,最好能引得魔教反賊自投羅網,則算你盡忠報國,雖死猶榮!讓你以楚夢琳的名義上黃泉,總不枉了你滿腔癡情!」陳香香軟弱的道:「可我……我真的不是那位楚……楚姑娘啊。」沈世韻詭異的一笑,道:「從此刻起,你便是楚夢琳了。」陳香香道:「民女……民女不明白您的意思。」沈世韻微笑道:「這皇宮裡認識那姓楚的小賤人的,只有本宮一人,我說你是,你就是。明白了沒有?」在房中緩慢踱著步,自語道:「不過,到底是冤假錯案,一旦揭露,對本宮影響不大好。為保萬無一失,須得找個沖頭去報訊……徹底剷除魔教才是頭等大事,這點微末功勞,不居也無傷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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