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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五章 (2) 文 / 殘影斷魂劫

    暗夜殞聽得「殘影劍」三字,面色一變,他並非擔懼自己受罰,而只盼時刻拖延越久,夢琳有機會逃得遠些,也就多了一分安全。江冽塵道:「但屬下卻另有相異見解。遠水難救近火,與其奔走救急,不如以逸待勞,直接滅了火源。」折下一根樹枝,在沙地上簡略劃了幅局部地形圖,在幾處作下標識,道:「依照對方線路,敵軍援兵必經淄博而來,我等可先攻敵後路,亂其陣腳,復率人馬分從四路進襲,呈東西合圍、南北夾擊之勢,此城南連泰山,地勢險要,山中黑龍潭石穴腹大口小,深廣數丈,碧霞祠北玉皇頂乃主峰之巔,高聳直入雲霄,此二處天成地利……」教主不待他說完,抬起腳跟將圖形抹去,道:「不行!難道就甘捨棄南昌,不顧教中一干兄弟性命?」江冽塵道:「蚊蟲草芥之命,棄不足惜。以武力攻佔下的領地,若是守不住,留之無用,反視清兵亦然。而屬下並沒說便要徹底棄去,拱手相讓於人。論到持久戰術,不在於一城一地之得失、敵我傷亡之計量,待得日後強盛時,仍能重奪……」教主打斷道:「不行!本座不同意!那一來不但太冒險,更是示弱於眾!好似我教就將跨了,本座丟不起那個人!」江冽塵冷笑道:「你的左手要是被砍了,大敵當前之際,試問你是匍匐在地摸尋殘肢,還是先等殺退敵人,局勢穩定後,再緩慢療傷?」暗夜殞聽他說「左手被砍」,想起楚夢琳也曾將自己比作「左手」,心裡一陣不適。教主怒道:「放肆!祭影教教務是由本座支配還是由你?我的旨意你只須服從,不用多說!」江冽塵踏前一步,直視著教主道:「本教基業有我的一半,我不能眼看它毀在你的昏庸愚昧之下。忠言逆耳利於行,身為下屬,我當然有責任糾正你的謬誤。」教主怒道:「你……反了你了!」右手作勢揚起,又聽到一名教徒叫道:「教主,不好了,屬下剛剛到祭劍堂查看……」

    暗夜殞又慌又怒,一揮手,故意放大聲音掩飾心虛,道:「不去尋小姐,誰准你私入祭劍堂禁地?拉下去砍了!」教主陰森森的道:「是本座派他前去,代表的是我的命令,你是不是也預備把本座拉下去砍了?」暗夜殞忙道:「屬下不敢。」教主冷哼一聲,向那教徒道:「叫你取劍,怎麼慌慌張張的?又出了什麼事?」那教徒道:「啟稟教主,屬下才剛進入祭劍堂,見堂內冥火熄滅,殘影劍……不知所蹤,這……不關屬下的事……」原來冥火在淬煉殘影劍的同時,也受劍中靈氣供奉,起相輔相依之效。寶劍一失,再無真元固本,火勢亦熄。自祭影教初創立以來,此劍一直供奉在祭劍堂內,尊為鎮教之寶,而今豈非正預示著教內根基抽除,乃是大凶之兆?教主勃然大怒,道:「小姐失蹤,本座可不再追究,但教中至寶竟一齊消失,誰再敢說僅是單純巧合?」一根手指直直指向暗夜殞鼻尖,喝道:「你說,這是不是你們一早串通好的?」暗夜殞口唇微動,心知一旦認下此罪,必是再無寬赦處。但如能為夢琳洗脫嫌疑,令她得以平安度日,自己即使賠上性命,又有何妨?江冽塵走到暗夜殞身前,向教主冷冷的道:「我還要問你在弄什麼鬼。夢琳和我並無夫妻之名,她是你的女兒,你不想將殘影劍傳給我,就與她合謀設此圈套——」教主怒道:「豈有此理!本座犯得著早作準備?誰說這位置就非得傳給你不成了?」江冽塵冷笑道:「其餘教眾一律武功低微、好吃懶做,除了我,你還能找到更合適的繼承者?」暗夜殞聽他這八字評語,那是將自己也歸入其內,就算前四字不得不認,但「好吃懶做」卻無論如何搭不上邊,心下又感不快。

    教主氣得半晌沒再言語,好一會兒才道:「那好,本座就親自出馬,追回鎮教之寶。可惡!避隱多年,竟被那逆女迫得重出江湖,她就是逃到天涯海角,待本座尋著了,也要一把捏死這臭丫頭。你們兩個哪兒都不許去,與我隨行,殘影劍若是有半分閃失,本座就唯你是問!」轉過身大踏步的去了。暗夜殞惶急無措,在原地不住踱步徘徊,只道:「那怎麼辦?那怎麼辦?哎,我說你也真夠大膽,竟敢如此頂撞教主。」江冽塵卻似全無大事生,好像剛才只在與教主談論天氣一般,環起雙臂,冷笑道:「無所謂,老傢伙敢走出這教宮,我就能讓他再沒命回來!」暗夜殞聽得全身機伶伶打了個寒戰,想到江冽塵昨夜「圖霸業」的一席話並非空穴來風,而他如今膽敢處處忤逆,更是敲響了篡權奪位的前奏鳴!

    楚夢琳逃出祭影教後,易容改裝,換上件藏青色長袍,腰間繫一條褐色緞帶,長挽起成髻,下插一根細巧翠竹,只留幾縷碎,鬆鬆垮垮的披在肩背,立即成了位眉若朗星,面如冠玉的翩翩佳公子。她深知懷壁其罪,攜帶寶劍易於招來禍患,以白稠將其密密實實的裹了幾層,再買幾幅文墨書畫,一齊捆在背上,藉以掩人耳目。初逃出時心裡打定主意北上京城,又曾設計過數條有利路線。但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回顧以往執行任務,從不用負責找路,只消沿途緊跟,玩玩鬧鬧即可。驀然獨行,才知自己竟是全無方向感,走過許久仍辨不清路徑。索性隨心所至,沿途遊玩,花錢如流水,吃香的,喝辣的,恰如入了天堂一般,快活似神仙。幾日前在教宮受盡折磨,同江冽塵爭風吃醋,彷彿都是許久前的事了。世人皆以苦盡甘來初時最為歡暢,享受得久後,仍會厭倦,眼下楚夢琳更是因沒同伴說笑而悶得慌。這一日正在鄭州路旁一家飯棧中打尖,門外大大咧咧的走進來三個漢子,外表成鮮明對比,一人高高瘦瘦,一人矮矮胖胖,第三人不胖不瘦。三人一落座就連聲抱怨酒保動作磨蹭,等得人口乾舌燥,眼看著就要渴死,那酒保匆忙上了酒,往回走時,委屈的自語道:「難道小人能掐會算,早知幾位爺會來,先溫好了酒等著你們麼?」那幾個漢子談興正高,也沒多理。瘦高漢子分斟三杯,道:「二位兄弟須得牢記著,咱們只是在此歇歇腳,誰也不能貪杯。先前若不是三弟醉酒誤事,我們也不至於趕不上崑崙何先生的葬禮,這個教訓可吃得不小哇。」那矮胖漢子歎道:「老實說,小弟也沒甚太大毛病,平生就是好這一口兒。」身材中等的漢子道:「三弟,我來教你,你先想著這酒奇臭無比,喝一滴就大倒胃口,將去年的年夜飯也要嘔了出來,那就不會想喝的了。」那矮胖的三弟苦笑道:「二哥所舉雖為高招,豈不先徹底敗了酒興?酒興一壞,多好的美酒都是糟蹋。但要糟蹋美酒,都知我最是不依,這可是要遭天譴的!」

    那大哥道:「若在平時,本來也不妨事,可葬禮上偏偏出了一樁大熱鬧,這就給錯過去了。聽說那6掌門殺害同門師叔,給點蒼派一名弟子捉了個現形,人贓俱獲,那名弟子叫……是了,叫做梁越,英雄大會上也曾露過臉的。」楚夢琳聽得大驚失色,連酒水溢了出來也未注意,心道:「我叮囑過6黔小子,要他將屍身秘密處理了,他倒好,還嫌不夠亂,竟敢大張旗鼓的搞出葬禮,這算是顯擺自己忠孝?哎,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朽木不可雕也!」那三弟一道懷疑的眼光掃了過來,原來楚夢琳憤慨之下,握拳連連擂擊桌面,感歎之詞也不經意間漏出了口。但她側身背對著三兄弟,自是視而不見,又吟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唉!唉!唉!」那三弟搖了搖頭,道:「大哥,此人是個書獃子,不用睬他。」此人讀書最少,即將楚夢琳的有感而只當作背誦古書,這陣子京試臨近,各城鎮中均可見大批前往應考的吟遊書生,早已習以為常。那大哥續道:「一路上雖也聽得不少傳聞,當謂繪聲繪色,可真是越聽越心癢,盼能親眼得見才好。據說6掌門竟是死在華山派一名女弟子手下,就是比武時跟他關係不清不楚的那個小姑娘。本來孟老兒要當場將她處死,後來經眾人求情,只命她面壁終身。可在我看來,這懲罰是有增無減,那小姑娘還這麼丁點大小,就只能憑思過遣度餘生,也真可憐。」那三弟賊兮兮的笑道:「大哥春心蕩漾,不如讓小弟盡一回哥們義氣,打上華山,搶了女娃兒回來,給大哥當老婆,可好?」那大哥笑罵道:「三弟歲數長了,說起話來怎麼反而沒個正經?你大哥這一大把年紀,早就成了老骨頭,也不敢妄想了。」說著話時卻笑得雙眼瞇成一條縫,嘴角也合不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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