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鐵成鋒心道:「難道是有敵人?」快運氣一周天,覺得受的內傷已經基本上不礙事了,於是取了冷月劍,悄悄從門口走出去,想看看外面生了什麼事。
院子裡也靜悄悄的,什麼人都沒有,不知道司馬紫茜跑到哪裡去了。院子中央,有一個小小的花壇。花樹在這種天氣裡面,已經掉光了葉子,禿禿的。
鐵成鋒四處打量了一下,看到一口水缸,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試著跳了一下,現腿上的傷口已經基本癒合了,如果不是很用力的跳躍的話,應該沒什麼事。
鐵成鋒點點頭,用無名老人教的輕功,一提氣,整個人如同一縷青煙似的,從小院子的圍牆上飄了過去,輕輕落在地上。
落地以後,現自己置身在一塊很大的平地上,四周無人,不遠處有一口井,想來就是司馬紫茜去提水的井。
微微一笑,鐵成鋒半蹲在地上,把劍一頭搭在肩膀上,一頭放在地上,仔細傾聽。
這是《玄陰秘笈》裡面所記載的『千里聽音』雖然不能真正聽到千里,但是功力深厚者,聽個十里八里總是沒有問題。
耳朵剛搭在冷冰冰的劍把上,就聽到東邊有人在爭論著什麼,其中有女子的清叱聲,顯然是司馬紫茜。
鐵成鋒心中有數,提劍運氣向聲的地方趕去。
走了約莫三四里路,前面出現了一片樹林,林中隱隱有人的爭論聲傳出來。
鐵成鋒知道司馬紫茜肯定是在這個樹林子裡面和別人起了爭執,握緊手中冷月劍,悄悄向前潛去。
樹林深處,遠遠可以看到司馬紫茜正和兩個老嫗對峙著,同時還在爭論著,看上去劍拔弩張,就要動手的樣子。
鐵成鋒抬頭向上看看,現不遠處大樹上有一個大鳥巢,心中一動,向那邊移了過去,一個縱身,跳上樹杈,然後爬到鳥巢旁邊,借鳥巢的遮掩就不但心會被對方現了。
藏好身形以後,這才仔細向下看去,傾聽雙方說話。
其中一個老嫗看上去十分陰沉,一張臉彷彿風乾了的橘子皮似的,穿著一件灰撲撲的長袍子,手縮在袖管裡,一語不。
另外一個老嫗則滿臉微笑,笑得眼睛都皺了起來,手中拿著一隻長長的煙鍋,不時吸上一口,吐出一大團煙圈。
司馬紫茜不知何時,已經換上了她那身紫色的緊身衣,軟宵綾藏在袖管裡,手中握著一端,俏面生寒,冷冷地盯著兩個老嫗。
陰沉老嫗彷彿有點不耐煩了,皺了皺眉,跨上一步,說道:「我再問你最後一次,為什麼要殺聞一笑,連城天是怎麼死的?若是說不清楚,你今天就休想走出這個小樹林。」
說話時手微微動著,臉上神情猙獰,威脅的意味甚重。
笑面老嫗也點了點頭,滿臉堆笑地說道:「是啊大侄女,還是老實說了的好,我們也好在門主面前幫你美言幾句。」
司馬紫茜卻知道這笑面老嫗話說得好聽,做起事來可一點也不含糊,下手時比誰都心狠手辣,鼻中輕輕哼了一聲,說道:「我早就告訴過兩位師伯了,聞一笑洩漏門中機密,被我殺了。連城天卻是技不如人,被逼問聞一笑的那個青年人殺掉了,兩位偏偏不信,我又有什麼辦法?」
陰沉老嫗看了笑面老嫗一眼,臉色更加難看了。
笑面老嫗臉上的笑也有點掛不住了,說道:「大侄女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啊,既然你這麼說,聞一笑之死姑且不論,連城天的屍體是被你的化屍粉化掉的,那你該怎麼解釋?他的腰刀可是放在旁邊的。」
陰沉老嫗附和道:「就是,那化屍粉天下可是只有門主和你才懂得如何配置的。而且你一向和連城天不和,這都是有目共睹的,肯定是他得罪了你,被你藉機殺了,他武功又不及你。說不定聞一笑就是看到你殺了連城天,被你殺人滅口的。」
司馬紫茜不動聲色,輕笑道:「兩位師伯想動手就上啊,幹嗎婆婆媽媽的,找那麼多借口。兩位師伯是刑堂雙使,門中之人如果出了什麼問題可以先斬後奏啊,想來兩位如果處置了我,師父也不會拿兩位怎麼樣的。」
笑面老嫗臉上的最後一點笑容也消失了,惡狠狠的道:「臭丫頭,既然你不識好歹,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別以為門主教了你幾招,你就可以在我們面前為所欲為。」
搞了半天,他是有點忌憚司馬紫茜,不想動手,而是想不戰而屈人之兵啊!
司馬紫茜後退一步,卻並沒有拿出軟宵綾,而是左掌上揚,做了一個奇怪的動作,說道:「兩位是一起上吧?」
兩老嫗臉上一齊紅了一紅,陰沉老嫗說道:「我們一個人是兩人一齊上,一千個人也是兩個人一起上。」
笑面老嫗卻沒有那麼輕鬆,臉上露出一絲驚訝的神色,說道:「你居然練成了門主的『如意千千折』?」
司馬紫茜語氣平靜的說道:「剛練成不久,兩位師伯指教了。」
身子忽然一動,整個人彷彿一葉輕舟在水上似的,向兩人飄了過去,左掌尖指向陰沉老嫗,右手按在左肩上,右肘指著笑面老嫗,整個動作渾然天成,沒有一絲刀斬斧琢的痕跡。
兩老嫗卻彷彿很怕她的掌尖指著似的,迅移形換位,但是卻終於沒有司馬紫茜的動作快,被司馬紫茜飄到了了兩個人的中間。
陰沉老嫗大駭,先忍耐不住,忽然亮出一隻小小的鐵手,向司馬紫茜又白又嫩的玉手抓去。
笑面老嫗見狀大驚,高呼一聲:「不可。」
但是已經遲了。
司馬紫茜左手忽然一折,迅疾如電般點向陰沉老嫗腕脈。
陰沉老嫗沒有料到她變招那麼快,心下亦是一驚,腕脈急抖,想要躲開那一點。
但是她如何能快過那「如意千千折」呢?
只覺腕脈一痛,已為司馬紫茜所點中,登時半身酸軟無力,大驚之下,慌忙後退。
仍然是那句話,快不過「如意千千折」!
陰沉老嫗腳下力,身子還沒有來得及動,司馬紫茜左手已經順勢而上,點了她肩井穴,璇磯穴,襢中穴,然後在血海穴輕輕點了一指。
陰沉老嫗登時委頓在地,嘴角流出一縷鮮血。
重創陰沉老嫗以後,司馬紫茜登時身形一緩,長吁了一口氣,面色蒼白。
原來這「如意千千折」雖然厲害無比,但是卻有一樁壞處,就是消耗內力極大。司馬紫茜內力修為雖強,但是還沒有到達能夠隨意使用如意千千折的地步,只能支持一會兒,就內力不濟,難以支持。
笑面老嫗一見陰沉老嫗的狀況,又驚又怒,急道:「你居然把你三師伯功力廢了,你好狠啊你。」
見到司馬紫茜內力不濟,又喜道:「我還當你多厲害呢,原來是只能支持一會兒啊,看高丫頭你了。受死吧,臭丫頭!」
忽然停止後退,煙鍋子狠狠的向司馬紫茜砸去。
司馬紫茜勉強躲過這一煙鍋子,只覺得頭腦昏,四肢無力,全身上下氣血翻騰,知道是剛才勉力催動「如意千千折」導致內力消耗過度。
笑面老嫗獰笑了一聲,煙鍋子忽然一顫,一股濃煙從煙鍋子裡面竄了出來,直噴向司馬紫茜一張嬌靨。
鐵成鋒本來見司馬紫茜情況不妙,便待下來救她,孰料變故突起,一切生的都是這麼快,以至於他沒有時間趕到戰局中央。
情急之下,運足內力,一聲龍吟,冷月劍出鞘,然後長劍在半空揮了個圈,忽然出手,如同一條游龍般向笑面老嫗飛去。
正是玄陰劍法之天外游龍。
笑面老嫗眼見毒煙就要熏中對方了,正暗自得意,忽然聽到背後很遠的地方彷彿有什麼聲音傳過來,還沒有回過神來只覺得背後有一陣寒風直吹了過來。
變生肘腋,沒有料到暗處還有敵人潛伏著,而且功力不低,笑面老嫗大駭之下,也顧不得傷害司馬紫茜了,一個閃身,向左竄去。
仍然遲了一步,笑面老嫗只覺得右肩一陣冰冷,然後才感到疼入骨髓,原來她肩膀已經被割傷了,劍身所蘊含的玄陰真氣沿經脈盡數進入體內,一時間全身冰冷,顫抖著說出幾個字來:「玄陰**!」
只覺得嘴唇打顫,再也說不出話來,連忙吸一口氣,運功抵抗體內陰寒之氣,腳下加力,順著林中小道飛馳而去,再也不敢回頭,連倒在地上的陰冷老嫗也不顧了。
但是那股毒煙也有一部分噴在司馬紫茜臉上了,司馬紫茜嬌軀登時搖搖欲墜。
此刻,鐵成鋒已經衝到了她身邊,連忙伸手扶住她。
向四周望了望,沒看到有什麼異常,鐵成鋒抱緊司馬紫茜,迅向司馬紫茜住處縱去。
回到住處,把司馬紫茜輕輕放在床上,忽然想到那天司馬紫茜肯定也是這樣把自己帶回來放在床上的,不由苦笑了一下,心道:「這世界可真的是公平極了。」
低頭查看司馬紫茜的狀況。
只見司馬紫茜小嘴兒緊緊抿著,本來泛著健康紅色的嬌靨變的蒼白,呼吸微如游絲,幾不可聞。
鐵成鋒心中一驚,順手搭在她腕脈上,只覺得她脈搏忽緩忽急,極為不穩。
看來那毒煙的毒性很烈,這麼快司馬紫茜的狀況已經相當不妙。
鐵成鋒登時心急如火燎,想道:「這該怎麼辦呢,不知道哪裡能夠找得到解藥!」
伸手在她額上摸了一下,駭了一跳,司馬紫茜的額頭冷的像冰一樣,看來這毒煙的毒性還比較奇特。
雖然知道司馬紫茜危在旦夕,但是鐵成鋒卻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急得在屋子裡走過來走過去。
忽然想到,那天自己中了司馬紫茜的毒針,彷彿是冷月劍能夠自動驅毒,因而自己才能夠倖免的,那麼司馬紫茜中的毒應該也可以被驅除吧。
心中一喜,默默回憶那天冷月劍給自己驅毒時的情景,彷彿是自己身子被踢飛了,壓在了冷月劍上,然後過了一會兒,毒彷彿就被驅除了。
默默拿過冷月劍,心道:「劍啊劍,這番可全靠你了!」
翻過司馬紫茜已經有點冷的嬌軀,把劍壓在她胸脯下面,然後靜靜等待著。
過了約莫一柱香功夫,司馬紫茜的身體開始微微顫抖,嘴裡還出輕輕的呻吟聲,彷彿很痛苦的樣子。
鐵成鋒心中惶急,但卻無可奈何,因為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伸手在冷雪蓮額頭上一摸,只覺得她額頭比方才更冷了,心中大急,忖道:「莫非冷月劍對她的毒性沒有用?」
一想到這裡,再也不敢存有什麼僥倖心理,趕緊翻過司馬紫茜的身體,把冷月劍拿開來,放到一邊,一時不知所措。
須知,人在著急的時候,尤其是自己關心的東西受到威脅的時候,往往會失去條理,連最基本的常識都忘了,更勿論能想出什麼好辦法了。
鐵成鋒此刻就是如此,忽然,他眼前一亮,看到床上的錦被,不由直罵自己糊塗:既然她全身冷,那麼自然應該給她保暖才是啊!
拉過棉被,緊緊蓋住司馬紫茜已經冷的嬌軀,希望能夠有點用。
日漸西斜,鐵成鋒憂急地看著還是昏迷不醒地司馬紫茜,心中不知道是一種什麼滋味。
這個神秘的女孩子,先是吵著要殺他滅口,然後卻由於自己一時心軟,沒有傷她而盡心盡力地給自己療傷,甚至給他吃下師門至寶大還丹。而且還費盡心思照顧自己,兩人相談甚是投機,最後不惜與師門為敵。
人和人之間的緣分就是這麼奇怪,有人相識幾十年,卻形同陌路,老死不相往來。有人相識不足旬日,但卻暢談人生,相互引為知己,而且願意為對方的安危付出很大的代價。
一想到這裡,鐵成鋒就又想起了冷雪蓮,她的絕情,讓他傷心不已,她的一顰一笑,卻深深地印在了他地心裡。
說不清楚對她是什麼感覺,是愛?是恨?彷彿都不全是。
或者說是愛恨交加吧。
眼前這個女孩子呢,他也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只是覺得和她說話很親切,心中的苦水都可以對她傾訴。
那曲人生無痕應該是產生這種感覺的原因之一。
望著司馬紫茜蒼白的嬌靨,默默祈禱道:「你會沒事的!」
摸了摸她的額頭,只覺得比先前更冷了,心中忽然泛起一陣異樣的感覺,空蕩蕩的,彷彿被掏空了似的。
只覺得無法想像,如果這個女孩子就此不再醒轉過來,他自己會怎麼樣。
此時,室內已經暗的看不清楚。
鐵成鋒緩緩點燃一根蠟燭,繼續守著司馬紫茜,時不時伸手在她額頭上摸摸,但卻失望而無奈的現她越來越冷。
摸摸她身上的錦被,覺得錦被竟然也和她的額頭一樣冰冷了。
心中難過,鐵成鋒喃喃的道:「莫非她真的要這樣離開人世,不,她還年輕啊,沒有享受過多少生命的快樂,不應該就這樣去了。她的簡簡單單的願望還沒有實現呢!」
窗外陣陣寒風刮起,樹葉在風中嗚咽,遠處彷彿有夜梟的淒慘叫聲。
據說,夜梟鳴叫的時候,就是有人要離開人世了。
鐵成鋒怔怔地看著司馬紫茜憔悴的花容,想到那個古老的傳說,心中不寒而慄。
伸手在司馬紫茜腕上搭了一搭,覺得脈搏忽急互緩,十分不穩定。
猶豫了一下,又伸手在她胸前一探,只覺得原來的溫香軟玉現在卻冰冷異常,而且心跳也極度不規律。
一咬牙,鐵成鋒脫下鞋子,鑽進錦被,把司馬紫茜嬌軀抱在懷裡,感覺就如同抱著一塊萬年玄冰,一點溫度都沒有。
蠟燭漸漸的燃到了盡頭,忽然猛地一亮,接著整個屋子陷入了一片沉寂的黑暗。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
茫茫的黑暗中,籠罩著多少悲傷和無奈?
風猶自呼呼的刮著,就像一曲哀樂。
一夜無語!
翌日清晨,天氣好了起來,溫暖的陽光從窗外射了進來,屋子裡亮堂堂的。
鐵成鋒雙目佈滿血絲,神色憔悴,顯然一夜沒睡。
司馬紫茜靜靜地躺在他懷裡,臉色還是那麼蒼白,看上去多了一絲柔弱之美,令人只想把她抱在懷裡,仔細憐愛。
鐵成鋒卻渾然不覺,他愁地只是司馬紫茜的安危。
司馬紫茜被他抱在懷裡一夜了,情況仍然沒怎麼好轉,只是身子沒有變得更冷。
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鐵成鋒心道:「一夜了,一點用都沒有,看來她中的毒性子很烈啊!」
這時,鐵成鋒自己也覺得貼緊司馬紫茜身體的部分冷的厲害,忽然靈機一動,先放下司馬紫茜的身體,然後運起自小練起的內功,很快,一股熱流流遍了全身,原來冰冷的地方現在也一片溫熱。
然後把司馬紫茜重新抱在懷裡,期待著她能夠早點醒過來。
與此同時,就在前一日生激鬥的小樹林子裡,一個背影正盯著陰沉老嫗的身體,一語不。
忽然,他,或者是她,伸出右手在陰沉老嫗的血海穴附近探了一探,然後縮回手去。
站在他後邊的是笑面老嫗。
此時,笑面老嫗臉色仍然有點蒼白,只是氣色卻好了許多。右肩處微微鼓起,是昨天受的傷被包紮了起來。
背影仍然背對著笑面老嫗,問道:「你看到傷你的人沒有?」
聲音冰冷地不帶一絲感情,也聽不出是男是女。
笑面老嫗倉惶的回答道:「當時情勢危急,我也不敢多看,只是臨走時看到對方是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人,輕功極高。」
頓了一頓,又說道:「但是司馬紫茜中了我的玄冥神煙,沒有我的解藥是不可能醒過來的,最多拖過三十六個時辰,必定毒身亡。「
背影靜靜地站著,一語不。
笑面老嫗又低聲說道:「我已經派遣門人飛鴿傳書給天馬鎮周圍方圓百里的所有弟子,各個關卡緊把不放,所有的藥店都停止出售熱性的藥材,所有的醫生都停止營業,鷹組的人也開始搜查所有可能躲藏的地方,相信他們逃不出天馬鎮。」
背影仍然靜靜地站著。
笑面老嫗抬頭看了看背影,忽然說道:「傷我的劍身上彷彿有玄陰**的功力。」
背影忽然震了一震。
笑面老嫗繼續說道:「那把劍應該是冷月劍,擲劍之人可能用了某種特殊手法,因此劍的來勢異常迅,我根本沒有躲避的餘地。二十年來江湖中出現過的最厲害的手法就是——」
又頓了一頓,他說道:「天外游龍!」
背影這才點點,忽然擲給他一枚藥丸,說道:「玄陰**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簡單,試試腎上穴附近有沒有什麼異常,然後吃了它。」
說罷,忽然對著陰沉老嫗一個揮手,然後一個縱身,消失在林子盡頭。
笑面老嫗彷彿長長的鬆了一口氣,運氣查察腎上穴,意外的現那裡有一絲微微的涼意,為真氣一沖,居然有四處擴散的趨勢。
歎了一口氣,將藥丸丟進嘴巴裡,回身抱起陰沉老嫗的身體,向林子外面走去。
陰沉老嫗的眉心,刺著一根細細的紫色的小針。
兵法有云:「虛則實之,實則虛之!」
誰也沒有想到,鐵成鋒救走了司馬紫茜以後,會呆在司馬紫茜的住處,因此笑面老嫗安排的幾路搜尋的人馬,去司馬紫茜住處看看。
因此,世界上往往最簡單的東西比最複雜的東西更讓人摸不著頭腦,看不清底細。
因此三國時諸葛武侯才會大擺空城。
鐵成鋒對這一切渾然不覺,絲毫不知道他在無意間擺脫了一場大災難。
他所關心的只是司馬紫茜的傷勢。
抱著司馬紫茜已經兩天了,他覺得司馬紫茜的身體彷彿有一點溫熱了,但是仍然比正常人要冷的多。
照這樣下去,司馬紫茜應該是會醒過來的,只是鐵成鋒自己卻覺得有些撐不下去了。
人畢竟不是鐵做的,他已經兩天兩夜沒有合眼了,抱著司馬紫茜時眼皮老是向下沉。
勉強運氣吐納了一下,覺得精神好了點,看看司馬紫茜,還是那樣子,鐵成鋒微微歎了一口氣,心道:「得想個法子才是,這樣下去我也要支持不住了。」
用力打了一個呵欠,鐵成鋒晃晃腦袋,還是覺得昏昏沉沉的,肚子也餓得厲害,望著司馬紫茜,鐵成鋒暗道:「你什麼時候才能夠醒過來呢?」
窗外的陽光暖洋洋的,照的整個屋子亮亮的,風也沒有前幾天大了,看來是個好天氣!
陽光照在鐵成鋒臉上,有點耀眼,但是卻很舒服。
倦意襲來,鐵成鋒終於堅持不住,呼呼地睡著了。
睡夢中,忽然覺得臉上癢癢的,彷彿有什麼東西在臉上似的。
鐵成鋒睡的迷迷糊糊的,毫不在意地隨手在臉上一拂,又繼續睡去。
但是這一拂顯然沒有拂去什麼東西,因為那種癢的感覺更重了。
順勢打了一個滾,鐵成鋒朦朦朧朧地想道:「什麼東西啊,這麼癢,我轉過去睡總行了吧。」
等等,怎麼會忽然癢起來呢,這屋子裡面沒有別人啊,現在的天氣,又不會有什麼蟲豸之類的。
莫非……
等到鐵成鋒昏昏沉沉的腦子完成這一系列思考時,已經過去好長時間了。
鐵成鋒想到這裡,心中一喜,猛的睜開眼睛,就看見一張亦嗔亦喜的嬌靨在他面前尺餘處,一雙美麗的鳳目帶著笑意望著他,鼻端香息微聞,醉人之極。
眼前玉人,雖然仍舊有點蒼白,但是氣色卻好了許多,正是許久不醒的司馬紫茜。
司馬紫茜嬌軀仍然縮在他懷裡,一隻手摟著他的腰,伸出另外一隻手在他瞪大的眼睛前面晃了一晃,嬌笑道:「怎麼了,這麼一會兒沒看到我就不認識了?」
鐵成鋒渾然不覺自己還抱著這個大美女,姿勢曖mei,只是驚喜地說道:「你醒了,醒過來多久了?這幾天可急壞我了,生怕你就這樣躺著醒不過來呢!」
司馬紫茜瞟了他一眼,問道:「你先說你是怎麼樣給我解毒的,笑面羅剎的玄冥神煙可不是誰都可以解的。」
鐵成鋒說道:「我記得中了你的毒針之毒時就是這把冷月劍在我身子下面,所以我以為冷月劍可以解毒,就把它放在你身子下面去了,結果你的身子卻越來越冰冷,看看都沒有救了。我十分著急,幫你拉開被子,但是你就是在被子中也冷的可怕。實在沒有辦法,我只好抱著你,用我的體溫幫你暖身子。一開始就是傻傻的抱住你,沒有運氣,結果差點連我自己也凍僵。後來,後來我就運氣一周天,然後再抱著你,給你暖身子,就這樣過了兩天,我實在撐不下去了,居然就給睡著了。沒想到我一睡著,你就自己醒了過來,你醒來多久了?」
司馬紫茜笑吟吟地看著他,伸手在他蒼白的臉上輕輕撫著,說道:「看你這兩天累成這個樣子,滿眼都是血絲,臉色這麼差,人家肯定以為你才是病人呢。」
忽然她美麗的鳳目中流出淚水,輕輕把嬌靨靠在他胸前,嗚咽地道:「為什麼你對人家這麼好呢?莫非你不知道那樣撐著給我暖身子很耗內力啊?」
鐵成鋒呆了一呆,心道:「我倒沒有想過為什麼會對她那麼好。」
正尋思間,卻感覺司馬紫茜小手在他臉上輕輕撫著,本來想讓看,但是看到她蒼白的面色,便不忍心推開她。
這時也才意識到她還趴在他懷裡,登時耳熱心跳,面紅耳赤。
先前是為了救她才抱著她的,現在她已經醒過來了,和那會兒就不一樣了。
窗外有不知名的鳥兒在光禿禿的樹枝上跳來跳去,彷彿很歡快的樣子。
鐵成鋒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注視著懷中的司馬紫茜,問道:「真的只有映日劍才能救你嗎?有沒有其它辦法,你在想想?」
司馬紫茜歎了一口氣,悠悠地道:「先前你中的毒針上的毒是熱性的,你的冷月劍乃上古奇兵,屬寒性,因此寒熱相吸,寒盛熱衰,毒性登時被解。玄冥神煙乃是寒性,必須用映日劍才能起作用,你強自用冷月劍給我驅毒,結果把寒毒迫到了體表和背心大穴處。因此我才會全身冷,讓你佔了好幾天的便宜。」
說到這裡,嬌媚地瞟了鐵成鋒一眼。
鐵成鋒心中一蕩,急忙收斂心神,抱著司馬紫茜的手也放開了。
司馬紫茜卻不理他滿臉通紅,伸手摟住他腰,倚在他懷裡,繼續說道:「你用身體給我暖身子,結果我體表的那點寒毒是解了,但是背心大穴的寒毒卻是沒有解,現在就只有用映日劍才能夠救我了,連笑面羅剎的解藥也沒有用了,真的不知道是福還是禍。」
說到這些關乎她自身性命安危的事情時,司馬紫茜侃侃而談,彷彿在訴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而且和她自己沒有一點關係似的。
嬌靨上神色平靜,一點看不出有什麼憂急之情。
聽到這裡,鐵成鋒伸手摟緊了她的嬌軀,眼中滿是堅決之色,說道:「你告訴我,誰有映日劍,我一定幫你借到它,你不會有事的!」
司馬紫茜唇畔輕輕吐出幾個字:「它在師姐那裡。」
鐵成鋒的面色頓時變得慘白,身體僵在那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自從華山下面那個山谷中出來以後,他就一直在尋訪冷雪蓮的蹤跡,然而事實總是讓他失望,冷雪蓮這個人就彷彿徹底從人間蒸掉似的。
實在無法,他來到天馬鎮,試圖找到一點蛛絲馬跡,結果就認識了司馬紫茜,知曉了冷雪蓮的許多事,但是也知道了一件更為糟糕的事,就是冷雪蓮的師門中人也不知道冷雪蓮在哪裡。
就連她們的師父那麼大的神通都找不到冷雪蓮的蹤影。
現在卻知道唯一能救司馬紫茜的東西,就在那芳蹤渺渺的冷雪蓮身上,讓他如何不失神呢?
本來以為花了這三天,應該是把司馬紫茜從鬼門關拉回來了,沒想到不僅沒能救她,還把她推入到一個更令人絕望的境地。
司馬紫茜看著他的眼睛,說道:「鐵兄,你不要自責了,或許是我命當如此。我大概還有十來天的時間,這十來天,鐵兄就陪我過過平凡人的生活吧,這是我一生最大的願望。」
說道這裡,她微微低下了頭,再抬起頭時,目中已經滿是淚水。
畢竟是一個女孩子,遇到這種事情不難過是不大可能的。
鐵成鋒忽然抬起頭來,抱緊懷中的司馬紫茜,說道:「紫茜,你放心,即使映日劍在冷雪蓮那裡,我也一定能夠找到冷雪蓮,解去你中的毒的。」
眉宇間那種倔強,令人不敢逼視。
司馬紫茜再也忍耐不住,趴在他懷中哭了起來,嗚咽地道:「可是鐵大哥,只有十來天了啊,師姐也不知道去了哪裡,我到底應該怎麼辦呢?」
鐵成鋒靜靜地道:「先去華山找她,然後走一步算一步。」
就在這時,鐵成鋒的心忽然變得前所未有的冷靜,因為他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他還不能夠保持冷靜的話,司馬紫茜就真的沒救了。
人的潛能都是在非常特殊的情況下才能夠被激出來。
忽然鐵成鋒的肚子出「咕」的一聲,司馬紫茜趴在他身上的,所以聽得非常真切,笑道:「鐵大哥,你餓了就說嘛,幹嗎忍著呢?我去給你做飯!」
說罷,從鐵成鋒身上跳開,出去做飯了。
鐵成鋒本來想拉住她,但是卻忽然想到她想過的正是這種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日子,想到她可能沒有幾天就永遠無法這樣去做飯了,心中一酸,伸出一半的手就縮了回去。
呆了一會兒,聽到司馬紫茜在廚房裡面大聲喊道:「鐵大哥,過來給我幫忙啊,別盡在那裡杵著。」
鐵成鋒走到廚房門口,還沒有推開門,就聽到司馬紫茜在裡面一邊輕輕地哼著小曲兒,一邊「光光光」地切菜,心中一動,想道:「這不就是我最嚮往的生活嗎?有一個妻子陪著自己,每天吹吹笛子,養點花草,間或來廚房幫妻子弄飯。」
正出神間,司馬紫茜又喊道:「鐵大哥,你在幹嗎呢,還不過來?」
鐵成鋒「哦」了一聲,推門進去,只見司馬紫茜圍著一件天藍色的圍裙,手握一柄菜刀,在桌邊切菜。旁邊的灶中火苗正旺著,幾個沒有削皮的土豆放在地上。
見他進來,司馬紫茜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把小刀來,說道:「鐵大哥,你反正沒事,就幫我削土豆吧。」把小刀塞到了他手裡。
鐵成鋒愣了一下,摸了摸小刀,遵在地上開始削土豆。
飯很快就做好了,司馬紫茜炒了一碟土豆絲,一碟筍炒肉,一碟炒雞蛋,另外還是有一小碗湯。
吃飯時,兩人顯得都很高興,司馬紫茜還不停地給鐵成鋒夾菜,但是不經意間,兩人都能夠看到對方眼中的憂傷。
吃完飯,司馬紫茜收拾了餐具,兩個人又靜靜地坐著。
忽然鐵成鋒抬頭說道:「紫茜,我們這就上路吧。」
司馬紫茜笑嘻嘻地說道:「鐵大哥,急什麼呢,急也不一定能找到師姐啊,再等等再走吧。」
鐵成鋒欲待說什麼,司馬紫茜伸出纖纖玉手,掩住了他的口,軟綿綿嬌軀倚入了他懷裡,另一隻手抱住他,眼角眉梢滿是無可抗拒的溫柔,悠悠地道:「鐵大哥,都到現在了,你還是不肯聽人家的嗎?」語氣中充滿了少女的幽怨之情。
鐵成鋒準備好了一肚子勸她早點離開快點去找冷雪蓮的話便一句都說不出了,只是訥訥地道:「這,這……」
司馬紫茜輕輕閉上眼睛,呢聲說道:「鐵大哥,抱緊我好不好,就像今天上午那樣。」
鐵成鋒歎了一口氣,伸手圈住她纖腰,把她摟在懷裡。
他實在不忍心拒絕這生命已經危在旦夕的女孩子任何事情。
況且他心裡,也不是真的想拒絕她。
這幾日來生了這麼多事情,命運已經把兩個人緊緊拉到了一起。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司馬紫茜抬起頭來說道:「鐵大哥,我們既然要走,就要做做走的準備了。」
鐵成鋒愣了一愣,問道:「我們就這樣走不就行了嗎,還要做什麼準備啊?」
司馬紫茜歎了一口氣,說道:「我的傻哥哥,你以為我廢了冷面羅剎以後,他們會這樣放過我們嗎?」
鐵成鋒想了一想,覺得也是,但是又有點迷惑地說道:「那我和你在這裡呆了這麼長時間,為什麼他們沒有找過來呢?」
司馬紫茜低頭沉吟了一下,抬頭說道:「兵法有雲,虛則實之,實則虛之,正是他們搞不清楚我們地底細,以為我已經死了,只有你一個,不可能呆在我這兒等死,所以就沒有到這裡來過,正因為世界上最愚蠢的人也不會笨到傷了人還施施然地回到住處來等著別人抓他,所以他們一定就在天馬鎮周圍搜索我們的蹤跡,而從沒有想到過到這裡來看看!」
嫣然一笑,說道:「傻哥哥,你傻人有傻福啊,居然躲到這裡來了。」
鐵成鋒呵呵笑道:「看來,最危險的地方還是最安全的地方啊!」
此時,他已經能夠正常面對司馬紫茜那帶著「妲妃笑,褒姒舞」的誘人的一舉一動了。
司馬紫茜點點頭,忽然面色凝重,彷彿想起什麼來了似的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們應該很快就想到我們呆在這裡,因為以我師門在這裡的勢力,沒有哪裡是我們可以躲藏的,也就只有這裡了。因此,他們可能沒有多久就要找到這裡來了,我們這幾天呆在這裡沒有被覺實在是幸運之極。現在,我們就要為離開天馬鎮做準備了。」
鐵成鋒聽得一愣一愣的,但是想想又覺得有道理,問道:「你的武功能夠施展嗎?」
司馬紫茜說道:「內力消耗不很嚴重的話,沒有問題,輕功應該可以施展。」
點了點頭,鐵成鋒問道:「如何離開,我們還得商量一下,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司馬紫茜想了一下,說道:「最好的辦法就是易容改扮,在將近午夜之時離開天馬鎮,因為這會兒是守衛關卡的人最疲倦,精神最差的時候。我們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就是被人現,而且對方還是高手,那時我們應該如何去應付。兩個人必須配合默契,商量好分工的事情。而且我們必須用最快的時間商量好所走的路線,以及其它要注意的事情。」
鐵成鋒驚訝地看著她,問道:「你經常幹這種逃跑的事情嗎,怎麼好像你對怎麼辦很熟悉似的。」
司馬紫茜俏臉紅了一紅,說道:「以前總是我們搜查別人的,所以我對他們的部署方式很熟悉。而且現在我們有一個最大的優勢,就是笑面羅剎的玄冥神煙中者三日內必死無疑,按說我應該已經死了,所以他們現在只會針對你來搜索。那天你被笑面羅剎看到了,他擅長丹青,回去肯定畫了你的畫像,給所有搜查的人,所以你必須易容。」
鐵成鋒點點頭,說道:『一切由你來安排吧。「
司馬紫茜當仁不讓,說道:「當然是我了,現在你就聽我吩咐吧,嘻嘻。」
兩個人立刻開始行動。
司馬紫茜去換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說道:「本來我一直穿紫色夜行衣的,只是這次情況特殊,必須穿黑色的,便於隱蔽。你的衣服本來就是黑色的,不用換了。我去廚房取點乾糧,清水,因為我們一路上一定沒有機會打尖。你也和我一起去,用黑炭把臉和手抹黑,記得,一定要抹的均勻。「
兩個人就向廚房走去,很快在廚房就準備好了一切。
回來時,剛走到臥房門口,司馬紫茜忽然停下腳步,對鐵成鋒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神色凝重。
鐵成鋒一呆,但還是照做了。
司馬紫茜拉過他的手,在他手心劃道:「剛才門栓左端朝下,現在,兩端一樣平,有人潛入,小心!」
鐵成鋒暗暗佩服司馬紫茜的小心,一顆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因為他是第一次正面面對別人的暗殺。
司馬紫茜握緊手中的軟宵綾,舉步便欲向前,卻為鐵成鋒一把拉住。
回頭,就看到了鐵成鋒關懷的眸子,心中一熱,本來不願意,但還是退後了一步。
在這種情況下,對敵人的情況已經算是比較明瞭的了,自然要鐵成鋒先出手,因為司馬紫茜自己有傷在身,不到萬不得已,是不能夠輕易出手的。
鐵成鋒運足玄陰**於右臂,將冷月劍藏在衣服下面,微微用力。
一陣逼人的寒意襲來,冷月劍無聲出鞘。
司馬紫茜不禁打了一個寒噤,鐵成鋒回頭對她一笑,舉步向前走去。
司馬紫茜張開嘴兒想要說什麼,但是又沒有說出來:在這種情況下,說什麼都是多餘的,一個關懷的眼神已經足夠了。
握緊冷月劍,鐵成鋒凝氣屏聲,輕輕推向木門。
「吱呀」一聲,門開了。
鐵成鋒緩緩邁開步子,走了進去,同時左掌運足玄陰**,準備隨時出玄陰九轉,右手中劍則準備應付任何突然而至的兵刃攻擊。
將近屋子中央,仍然沒有什麼動靜,彷彿屋子裡面沒有別的人似的。
鐵成鋒不禁有一點焦躁。
事實上這種決戰前的寂靜是最摧殘人的意志的。
忽然,鐵成鋒想道:「外面的司馬紫茜肯定把注意力都集中到屋子中的自己身上了,如果有人忽然攻擊她的話,那……」
一想到這裡,他甚至不敢往下想了,注意力登時分散,一顆心也幾乎飛出屋子了。
忽然,他聽到屋子外面傳來「嗆」的一聲,那是兵刃出鞘聲。
鐵成鋒心中一急,剛想回過頭來看一下,忽然眼前猛地燈光大盛,眼睛立刻被照得睜不開了,同時聽到身前風聲大起,一股刺骨的寒風直逼過來。
鐵成鋒心神乍分,就為對方施以攻擊,加上雙目一時不能視物,登時方寸大亂,情急之下,腳下用勁,飛向後退去。
屋子那麼狹小的距離在他用力急退下根本沒有動的空間,胸前的寒風尚未消失,他覺得自己後被已經靠在了牆上,退無可退。
這時,雙目勉強能夠睜開了,只見面前一個黑巾蒙面人正舉著一把亮閃閃的「弧形劍」向他刺來,微一失神,劍尖已經刺破了他的外衣。
大駭之下,鐵成鋒用力向右急閃,只覺左肋下一涼,已為對方弧形劍戳了一條長長的口子,深幾盈寸。
就在這時,鐵成鋒忽然覺得靈台間前所未有的清明,心中清清楚楚的感覺到眼前局勢的變化,甚至能夠看到那黑巾蒙面人眼中狠辣的殺意。
黑巾蒙面人一刺雖未制敵,但是卻重創敵人,登時信心大起,弧形劍一收,又向他肋下撩去。
但是這一次他可沒有方才幸運了,弧形劍招式剛一變化,他便看到鐵成鋒的身子奇怪地一轉,然後就感覺自己的弧形劍如果照這樣撩下去的話,肯定傷不到對方,心中一驚,劍勢又變,斜斜向鐵成鋒咽喉刺去。
鐵成鋒右手長劍卻在此時適時揚起,輕輕搭在他的弧形劍上面,抖了一下。
黑巾蒙面人卻感覺一股冰冷至極寒氣從對方劍上傳過來,一直透過自己的兵刃,透到自己肩上,一時間,肩膀冰冷酸痛不已。
連忙運氣右肩,同時腳下一腳踢過去,不料腳剛剛踢到一半,那股酸痛冰冷的感覺立刻傳遍了全身,踢到一半的腳再也踢不出去了,身子也僵了起來。
接著,他就看到對方的長劍在自己小腹氣穴上輕輕紮了一下,然後又是一股寒氣透體而入,丹田中登時變得空蕩蕩的,一點內力也沒有了。
這是他最後的感覺,接著他就昏了過去。
這招正是玄陰劍法最後一式,「輕描淡瀉」。
平時鐵成鋒胸中空有那麼多招式,卻不知道該在什麼情況下用那一招,實戰經驗十分匱乏,只有在剛才那種情況下,靈台忽然空明時,才能使用最正確的招式迅擊敗敵人。
望著委頓在地的黑巾蒙面人,鐵成鋒微微喘了一口氣,忽然想到司馬紫茜可能在外面情況不妙,也顧不上處理自己的傷口了,一個縱身,躍了出去。
屋外,月朗星稀,司馬紫茜正和另外一個黑巾蒙面人鬥得正緊。
黑巾蒙面人同樣手持一柄弧形劍,招式狠辣,劍劍走偏鋒,迅疾非常。
司馬紫茜手中軟宵綾卻舞成七八個大圈子,將黑巾蒙面人擋在圈子之外,不和他短兵相接,顯然,司馬紫茜功力未復,不能輕易使用內力,只是憑著招式在和黑巾蒙面人周旋。
鐵成鋒一聲暴喝,冷月劍一招「秋風掃落葉」向黑巾蒙面人斬了過去。
黑巾蒙面人猝不及防,回劍一擋,只聽得「嗤」一聲響,他的弧形劍已為冷月劍從中削斷,大駭之下,身形暴退,不料司馬紫茜的軟宵綾繞了一個大圈子,從他身後無聲無息的攻至。
黑巾蒙面人只覺得頸中一緊,眼前一黑,接著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司馬紫茜從他頸中扯下軟宵綾,秀眉微皺,右手按著左肩,臉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鐵成鋒驚道:「紫茜,你也受傷了?」
司馬紫茜點點頭,問道:「你也是嗎,唉,還沒有打算走呢,就兩人都受傷了。」
說話間,從懷中摸出金創藥,拉過鐵成鋒,給他裹傷口。
鐵成鋒那會兒心急司馬紫茜的安危,還不覺得什麼,現在眼見佳人無恙,一顆心登時放了下來,卻覺得肋下火辣辣的疼起來。
司馬紫茜的金創藥一敷上,傷口立時清涼,顯見神效。
司馬紫茜給他包紮好傷口以後,把金創藥塞到他手中,說道:「呶,你給我包紮吧!」
鐵成鋒呆了一呆,但是看到她傷口還有鮮血緩緩滲出,不再猶豫,拉下她衣服,給灑上金創藥,然後割下黑巾蒙面人身上一塊衣襟,仔細地給她包了起來。
司馬紫茜盯著他的動作,鳳目中流露出萬分柔情。
包紮好傷口,兩人都鬆了一口氣,鐵成鋒望著司馬紫茜,問道:「他們倆是什麼人?」
司馬紫茜微微歎了一口氣,說道:「他們是師父秘密訓練的一批殺手,叫做豹組,一組一共三十六人。」
鐵成鋒驚訝地問道:「這麼多人?」
順手把劍搭在肩上,坐了下來。
司馬紫茜笑笑,說道:「他們倆應該是在這附近巡視,現了我們,然後過來準備暗殺的,不想殺人不成,反倒陪上了自己。」
神色一整,又說道:「豹組規定,行動前必定信號先通知所有人自己所在位置。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其他豹組成員很快就要來了,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裡……」
話還沒有說完,鐵成鋒忽然伸手按在她櫻唇上,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把劍把搭在耳朵旁邊仔細聽著。
忽然抬起頭,在司馬紫茜耳旁輕輕說道:「他們來了,離這裡大概只有三十丈左右了,我們該怎麼辦呢?」
話剛說完,只聽得衣袖帶風聲從樹林子那個方向傳來,而且很快逼近。
司馬紫茜呆了一呆,還沒有來的及說什麼,鐵成鋒忽然伸手摟住她纖腰,一個縱身,跳進了那口大水缸裡面,順手摸過外面的蓋子,蓋好水缸。
說時遲,那時快,兩人剛剛藏好,幾條人影已經縱進了院子。
不到半展茶的功夫,院門忽然被推開,十幾名黑巾蒙面人湧了進來。
黑巾蒙面人看到院中的人影,其中一人忽然問道:「蒼鷹?」
先前進來的兩人點頭,說道:「獵豹?」
黑巾蒙面人一齊點頭,兩伙人湊在一起商量了一會兒,分頭走開。
黑巾蒙面人拖走了被司馬紫茜勒死的那個人,然後從屋中抬出被鐵成鋒廢了的那個人,又迅湊在了一起。
先前來的那幾個人則縱出小院,向遠方奔去,同時向空中扔出幾枚小箭。
小箭剛一仍出,立刻爆裂開來,出尖銳的聲響,在夜空中分外引人注意。
黑巾蒙面人則向各個方向分頭行動,各自離開了。
在此期間,兩個人抱得緊緊的呆在水缸裡面,屏住呼吸不敢出聲,因為依他們兩人此時的情況,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夠和那麼多人硬碰硬打的。
等到他們走了好久,司馬紫茜才向鐵成鋒示意,可以出去了。
外面,月如盤,星如螢,剛才來的一眾人等,早就走的不知去向。
長舒了一口氣,司馬紫茜看看天,說道:「現在剛好子時前後,我們必須趁現在離開天馬鎮。」
鐵成鋒點點頭,說道:「你對這裡比較熟悉一點,你覺得應該從哪一條路上離開呢?」
司馬紫茜低下頭,想了一會兒,說道:「如果我是師父,那麼我會盡可能在每一個可能離開天馬鎮的要道都佈置上人手,但是高手一定不夠,所以會選擇幾條我們最可能離開的主道安排狙殺高手,其他地方暗中埋伏輕功較高,眼力較佳之人,現我們行蹤之時,如果攔不住我們,那就放信號通知附近的高手,而師父本人則可能坐鎮中心,等候消息。這本是最可能的情況,但是現在我們動手傷了兩個獵豹中人,師父稍一驗屍,就知道是你我出手的,所以師父應該會自己出手,親自巡視,因為依我那天能夠使出如意千千折的功力,一般人是攔不住我們的,另外,師父還會派出所有「獵豹」「蒼鷹」「灰狼」的成員,幾人一組,進行大規模搜查,所以,我們可以說從哪一條路走都是十分危險的。師父在天馬鎮的勢力之強大,不是你能夠想像的。」
鐵成鋒問道:「那麼我們該怎麼辦呢?直接闖嗎,或者還是如你所說,改裝易容?」
司馬紫茜道:「固然得改裝易容,但是「獵豹」「蒼鷹」「灰狼」中人大部分都很熟悉我,因為我和他們在一起被師父訓練過,所以一般是很難逃過他們的眼睛的,除非不和他們正面碰頭,不過這點很難做到,他們一定潛伏在我們離開的必經之路。而且最大的問題是我們今天必須離開這裡,因為行蹤已經暴露,他們知道我們在這裡呆過好幾天,因此這裡不能住下去了。至於其它地方,那就更難住下去了。」
頓了一頓,說道:「無論如何,我們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離開這裡。」
鐵成鋒點點頭,說道:「那麼我們就現在離開?」
司馬紫茜說道:「既然一切都準備好了,那就應該離開了,在這裡呆了這麼多年了,也是時候離開了。」
說話間,語氣中帶著一種幽幽的無奈。
鐵成鋒知道她有點捨不得這個小院子,畢竟在這裡住了這麼多年了,但是又不好說什麼,只好一語不。
司馬紫茜忽然抬起頭來,說道:「鐵大哥,我們這就走吧。」
說罷,拉著鐵成鋒,走出了小院子,一直走到小樹林那裡,再也沒有回頭。
小樹林中,司馬紫茜說道:「咱們好好商議一下從哪邊走,在這裡比較安全一點。」
說罷,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藉著月光,在一塊平地上大致畫了一下天馬鎮周圍的山,水之類。
鐵成鋒指著西邊那兩座山之間說道:「前兩次我就是從這裡過來的,他們一定會打聽到這一點的,因此這裡可能會有許多高手,你說是嗎?」
司馬紫茜嗯了一聲,說道:「天馬鎮周圍地勢險惡,有六條路可以通向外鎮,一條是你走的那條,兩條是水路,兩條要翻過西面那座山,還有一條不為人知的,是我師父在鎮北組織人鑿的一條秘道,為了方便日後行動的。」
鐵成鋒奇道:「日後會有什麼行動啊?」
司馬紫茜歎了一口氣,說道:「師父也不肯告訴我,不過我猜想是稱霸江湖之類的行動吧。」
說罷,不理會目瞪口呆的鐵成鋒,繼續說道:「我們必須盡快做出選擇,到底走水路還是走6路」
鐵成鋒問道:「那麼那條秘道呢?」
司馬紫茜噗哧一笑,說道:「只有師父一個人知道怎麼進入那個秘道,而且裡面有好多岔路和機關,貿然進去肯定會迷路的。」
鐵成鋒呵呵一笑,有點不好意思。
司馬紫茜臉色一整,沉吟道:「山上的那兩條路就在我師父住處附近,是必須放棄的。上游的水路很難走,現在根本找不到船,所以現在就只有兩條路好走了。但是事實上,卻只有一條。」
鐵成鋒問道:「你是說走水路?」
司馬紫茜說道:「本來應該走水路的,但是如果大家都這麼想,我們就要考慮一下是不是走你來時走過的那條路。」
鐵成鋒驚道:「這麼做,是不是有點冒險?」
司馬紫茜微微一笑,說道:「當然不能就直接這麼走,我的意思是我們先提前去那裡看看虛實,然後再決定從哪裡走,不要一開始就做出從水路走的決定。」
鐵成鋒點點頭,說道:「那麼我們現在就動身吧!」
也是在此刻,通往鎮外的那條山路上,背影正冷冷地站著。
笑面老嫗站在他身後,一臉的誠惶誠恐,一句話都不敢說,旁邊,是「蒼鷹」和「獵豹」的幾名成員,也是一聲不響。
背影審視著身前那兩名黑巾蒙面人的屍體,其中一具頸上有明顯的淤痕,色作淺紫,深且窄,另外一具則是小腹上有一道傷口,臉上籠罩著一層白霜,彷彿受過極度的嚴寒似的。
背影看了半晌,指著屍體說道:「他是為司馬紫茜軟宵綾纏頸而死,至於他,則是中了冷傲天的玄陰**。」
聽到冷傲天這幾個字,背影周圍的幾個人身子一齊一顫。
二十年前名滿江湖的北極帝君,他們可是一點都不陌生,可能還有人吃過冷傲天的苦頭呢。
背影忽然回過頭來,望著笑面老嫗。
不過,那實在不能叫做回過頭來,因為他的頭部整個罩在一個黑色罩子裡面,轉過來也只是能看到兩隻眼睛而已。
笑面老嫗卻面色蒼白,訥訥地道:「我,我實在不知道她怎麼會解掉玄冥神煙的毒性的。我的解藥都在我這兒,一直不離身的。」
背影冷冷地望著她,說道:「召集所有人,把緊所有出鎮關卡,尤其是水路和西部山路,一定要多派灰狼中人,另外,你佈置完以後去水路潛伏著,準備攔截他們。如果我所料不差地話,他們今天晚上就該準備離開這裡了。」
笑面老嫗望了望背影,欲言又止。
背影說道:「有話就說吧。」
笑面老嫗問道:「那麼西部山路呢?」
背影盯著笑面老嫗,說道:「我親自把守這裡。」
笑面老嫗說道:「那青年是從這條路過來的,應該不會再從這裡回去了。屬下以為,應該在水路多多佈置人手……」
背影望了她一眼,說道:「我自有道理,你快辦事去吧。」
笑面老嫗不敢再多說,帶了其餘幾人,迅離去。
背影望著他們離開,忽然冷哼一聲,閃身進了旁邊的樹林子。
天馬鎮外分岔路口,鐵成鋒和司馬紫茜正躲在旁邊一個樹林中望著分岔路上的兩個黑衣人。
司馬紫茜俏面微寒,在鐵成鋒耳邊說道:「是獵豹中人,暗中應該還有人潛伏。」
鐵成鋒在她耳畔輕輕問道:「還有其它的路通往那條路嗎?」
司馬紫茜沉聲說道:「這是唯一的出路,我們現在必須設法躲過這兩個人,或者迅將其擊斃。」
鐵成鋒沉吟了一下,問道:「你可以出手嗎?」
司馬紫茜秀眉微蹙,說道:「應該還行,只要不消耗太多內力。」
鐵成鋒說道:「看樣子是無法躲過他們的,我們突然出手,立刻制伏他們,然後再作打算。」
司馬紫茜說道:「也只好這樣了,準備好,我攻擊遠處那個,你來收拾近處那個。記住,一定要一擊奏效,不能讓他們出求援信號。」
鐵成鋒點點頭。
司馬紫茜說道:「我數一,二,三,然後一齊出手。「
鐵成鋒握緊劍柄,默運內力,冷月劍緩緩出鞘。
司馬紫茜望著那兩個哨崗,看到兩人走的距離都差不多可以攻擊了,唇畔輕輕吐出「一,二…….三」
三字剛說完,司馬紫茜手中軟宵綾就無聲無息地飄了出去,從後面捲向那較遠處的一個哨崗。
鐵成鋒則身形如電,向近處的那人撲去。
這兩名哨崗本身也是少有的好手,反應非常快,遠處那名哨崗忽然猛的一回頭,就看到一條白色的帶子像毒蛇般飛向自己,登時一驚,連忙躲避,無奈司馬紫茜這一下蓄勢已久,早就將可能出現的變化計算在內。
軟宵綾輕輕一抖,繞了一個圈子,套向遠處哨崗。
那哨崗躲閃不及,登時為軟宵綾卷中頸部,司馬紫茜微一用力,旋即鬆開,再看時,那哨崗已是委頓不起,眼見不活了。
近處那哨崗聽到耳畔風聲,一側身,但見劍光閃閃,就看到了鐵成鋒撲過來的身形。大駭之下,揮刀格擋,只聽得「嗤」地一聲,單刀已是從中斷開。
雖然刀斷,但卻破解了鐵成鋒這一次撲擊。
哨崗稍微定了定神,卻看到鐵成鋒劍勢一變,另外一劍凌厲無比地向自己小腹刺來,身形急閃,只覺小腹左側一陣涼意,卻無痛楚,知道衣服已為對方寶劍割開,毫釐之差沒有傷到身體。
暗叫僥倖,哨崗趁著鐵成鋒收招未畢,斷刀便向鐵成鋒左肋招呼,同時左手探入懷中,像是要取出什麼東西似的。
忽然覺得頸中一緊,還未有感覺,只見鐵成鋒左手忽然比劃了一個奇怪的掌勢,斜斜劃上來,在自己胸口印了四次,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這些事說來話長,實際上都生在很短的時間內。
司馬紫茜望著鐵成鋒,說道:「鐵兄,好掌法,那天幾乎打傷我的就是這招吧?」
鐵成鋒臉微微一紅,說道:「那時候和你敵友不明,一時失手,差點傷了你,幸好及時收手,不致釀成大錯。」
司馬紫茜抿嘴一笑,旋即面色一整,說道:「我們還是趕快離開這裡吧,早點走,免得夜長夢多。」
鐵成鋒嗯了一聲,收劍回鞘,忽然一抬眼,看到兩個被擊倒的哨崗,心中一動,說道:「紫茜,我有個辦法……」
話還沒有說完,司馬紫茜已經高興的說道:「我知道了鐵大哥,你的意思是不是說我們換上他們倆的衣服啊?」
鐵成鋒笑著點點頭,看著巧笑嫣然的司馬紫茜,心中莫名其妙的一熱。
相視一笑,兩人各自除下哨崗身上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
鐵成鋒穿上那名較高哨崗的的衣服,大致合適。司馬紫茜穿上另外一名哨崗的衣服,卻顯得有點胖,看上去不倫不類,不過束了腰帶,挽起頭,看上去也像模像樣,不仔細看還真的看不出破綻來。
司馬紫茜從身上掏出化屍粉,說道:「把這兩個人的屍體留在這裡,為人現的話,只怕……我還是把他們處理掉吧。」
鐵成鋒默然點點頭,心道:「二位老兄,實在對不住了,只能怪你們要擋我們的生路。」
眼見兩具屍體瞬間化為一灘水,又迅滲入土中。
二人展開身形,像前趕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一路上遇到好幾撥人,俱都是有驚無險,兩人心中暗暗高興。
轉過一個小彎,司馬紫茜指著前面的路說道:「轉過這個小彎,然後再穿過一個小樹林,就出了天馬鎮的地界。那時候四面皆是路,想要追到我們,就十分的不可能了。
鐵成鋒笑笑,想到馬上就要脫離險境,心中也是十分高興。
馬上就要到小彎子時,鐵成鋒忽然產生了一種奇怪的不合適感覺,因為他覺得眼前這個小彎地形十分奇怪,就像一個漏底的瓶子,一轉過去,如果有人從後面把後路截斷了,那就只有向前硬衝一途了。
想到這裡,剛要向司馬紫茜說,卻見到司馬紫茜也停下腳步,鳳目望著他。
鐵成鋒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握緊了手中劍柄,向前緩步走去。
司馬紫茜緊緊跟上,在他耳畔說道:「如果有埋伏,就迅衝擊,你當先,我斷後,不要給他們反應時間,因為他們可能很可能沒有料到我會突然出現,即使知道我們會出現,也不會想到我們會突然出手。」
鐵成鋒點點頭,繼續向前走去,覺得手中長劍劍把上,已經是濕漉漉的,顯然是出汗所致。
深吸一口氣,心神放鬆下來,保持著一種空明的狀態。
快到小彎時,鐵成鋒忽然加快了腳步。
乍一轉過小彎,忽然聽到風聲突起,一把弧形劍閃著寒光從暗中遞了出來,劃過一道彎彎的弧線,向鐵成鋒小腹戮去。
雖然變起突然,但是鐵成鋒早就料到有這一招,雖然劍勢迅疾,鐵成鋒一側身,就躲過來劍,同時冷月劍出鞘,向來劍處刺去,劍上運足了玄陰**,寒氣森然。
弧形劍一擊未中,劍勢轉處,早就向鐵成鋒左腹斬去。
但是使劍者眼見也躲不開鐵成鋒的冷月劍了,直是一個兩敗俱傷之局。
使劍者顯然深諳兵法,攻敵之必救,使的是圍魏救趙之法。
然而他卻忘了鐵成鋒手中還有一隻劍柄。
劍柄一轉,已經封住了弧形劍劍勢,同時冷月劍去勢不變,立刻刺入了使劍者咽喉。
哼也未哼一聲,使劍者就躺倒在地。
此時,司馬紫茜才趕到了鐵成鋒身後。
眼見使劍者倒地,鐵成鋒抬眼向前望去,登時一驚,只見小彎道上,丈餘外,高高矮矮站了七八個人黑衣人,個個手持利刃,眼露寒光,冷冷的望著兩個人。
與此同時,兩人深後也無聲無息的出現了七八個灰衣人,就像地獄裡的惡鬼般沒有絲毫先兆。
司馬紫茜近乎呻吟的說了一聲:「是『獵豹』和『灰狼』。」
語氣中,充滿了一種無奈。
那是最接近成功時卻陷入萬劫不復之境地的灰心。
鐵成鋒卻不知道獵豹和灰狼是何須人也,覺得司馬紫茜有點不大對,一時也沒有多想,只記著剛才說好向前衝的,劍尖向前,一個縱身就撲了上去,目的正是眼前的獵豹。
司馬紫茜怔了一怔,忽然想到剛才的約定,頓時清醒了過來,知道目下唯一的生路就是向前衝,攻敵不備,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如果束手待斃,那就真的萬劫不復了。
身形急閃,跟著鐵成鋒向前衝去。
前後兩撥人一齊呆了一呆,顯然沒有料到對方竟然一語不,直接殺了上來。
加上方纔他們也是本來埋伏在這裡的,見到同伴被殺,這才一齊現身出來,究竟該怎樣攔擊尚未有任何默契。
是以鐵成鋒忽然出手,獵豹中人竟然一時未有反應。
一丈的距離在鐵成鋒急衝擊下,一閃即過,鐵成鋒的劍尖已經指向當先一名黑衣人的咽喉。
黑衣人未料到對方劍勢如此之快,一驚之下,揮刀格擋,只聽得「嗤」地一聲,單刀從中折斷,鐵成鋒蓄力之下,劍勢未歇,只是稍微偏了一點,落在了黑衣人左肩上。
血光暴現,黑衣人一條左臂已整個為冷月劍卸了下來。
一眾黑衣人,灰衣人登時全部驚呆了。
變起倉促,誰都沒有料到對方居然會出手如此之快,如此之狠。
但是這些人畢竟都是訓練有素的高手,一呆之下,立刻回過神來,一齊圍了上來。
鐵成鋒見機不妙,知道如果不戰決,對方包圍一成,兩人生機便微乎其微。
此刻,司馬紫茜也已經衝到了他身後。
鐵成鋒心中一寬,手中長劍振動,寒氣迫人,向當前而來的兩個黑衣人逼去。同時左掌二指握住劍鞘,剩餘三指運足內力,蓄勢待。
兩名黑衣人見劍勢迅疾,一齊暴喝一聲,舉刀向劍上格去。
「嗤嗤」兩聲,兩柄百煉精鋼的單刀已為冷月劍削斷,但是鐵成鋒那一劍也為對方破解。
兵刃受損,兩名黑衣人對視一眼,迅退開。
剩餘的四名黑衣人一齊舉刀迫了上來,一霎間,刀光閃閃,鐵成鋒立刻左右支絀,陷入苦戰。
與此同時,司馬紫茜的情況也相當不妙,雖然她和鐵成鋒背對背,無需考慮背後而來的威脅,但是身前五名灰衣人的長劍卻對她構成了極大的威脅,雖然靠著毒針之利和軟宵綾之長佔了一定兵刃上的優勢,而且毒針還傷到了一名灰衣人,但是對方實力實在太強,若在平時,只要任何一名灰狼中人,司馬紫茜都得數十招才能收拾得下。眼前四名灰衣人一齊圍攻她,而且她還身有暗疾,內力不敢盡情揮,所以也危險至極。
鐵成鋒隨手用劍鞘格開對方攻來的一刀,右手長劍連晃,好容易化解了其他幾個人的招數,心中叫苦不迭,因為目下這種打法,每一招每一式都要運足玄陰**才能迫開對方來招,是相當耗內力的,而且對方人多,這樣下去顯然不行。
就這麼略一失神,對方已經有兩個人單刀趁虛而入,剛好斬向他左手劍鞘和右手長劍的死角。如果平時的話,他自然可以躲過來招,而不需要硬擋。但是現在對方顯然是看準了他要照顧著司馬紫茜,無法躲避,因此才這樣出招的。
一咬牙,鐵成鋒稍微側了側身子,只覺得左肋一涼,原有的尚未癒合的傷口上又加了一道深深的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