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黑衣人見獵心喜,刀勢一變,想要再砍一刀。
司馬紫茜卻感覺到鐵成鋒身子一顫,知道他又受傷了,心中一急,暗中歎了口氣,想道:「看來是逃脫無路了,乾脆和他們同歸於盡算了。」
忽然抬起左臂,擺出了「如意千千折」的起手勢。
灰衣人見狀心中一驚,但是又認為對方即使使詐也沒有多少用,因為人數優勢被他們佔據,實力相差很大的,勝負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所以灰衣人並沒有像笑面老嫗那樣一看到這個起手勢就立刻防守,而是繼續進攻。
司馬紫茜的身體忽然飄了起來,如同一片落葉般,向當前一名灰衣人撲了過去。
灰衣人眼見對方撲了過來,自己的進攻似乎都落空了,而且對方那一撲之勢看上去銳不可當,迅輕靈,兼而有之,渾身上下彷彿一柄出了鞘的寶劍,沒有一絲一毫的破綻。
心中不禁有一點懼怕,橫劍斬去。
卻見司馬紫茜整個身子微微一側,就躲過來劍,同時伸掌在他劍上迅疾無倫地一拍,藉著一拍之勢,指尖如離弦之箭一般插進了他的喉嚨,眼見不活了。
其餘灰衣人見狀,一時驚駭莫名,但只是一驚,接著又舉劍攻了上來,而且有人補上了剛才灰衣人地空缺。
司馬紫茜強行運內力催動「如意千千折」傷了一名灰衣人以後,已是筋疲力盡,無以為繼,而且背心大穴隱有寒意在蠢蠢欲動,知道是寒毒由於自己催動內力而要作了,心中又微微歎了口氣。
回頭看看也是正在浴血奮戰的鐵成鋒,心道:「鐵兄,小妹先走一步了。」
深吸一口氣,運足全身殘餘內力,再一次催動「如意千千折」整個身體如劍一般刺向另外一名灰衣人,同時右手揮出了她身上剩餘所有的暗器——那種叫做「紫絮針」的小針。
灰衣人的陣勢登時為她所打亂,當先一名灰衣人也是咽喉中指,當場倒下,其餘還有兩名灰衣人中了毒針,立時委頓在地。
就是鐵鑄的人也不至於拿自己的生命輕易開玩笑,眼見這一幕,剩餘兩名灰衣人望著圈中呆立不動的司馬紫茜,一時不敢上前。
忽然,司馬紫茜嘴角流出一縷暗紅色的鮮血,整個人緩緩地倒了下去……
鐵成鋒正在運集全身功力,抵擋對面黑衣人的刀勢,忽然覺得後面的打鬥聲彷彿停息了下來,心中一驚,猛刺幾劍,雖然身上又多了幾處傷口,但是卻暫時逼退了對方的進攻。
回頭一看,就看到了正要躺倒在地的司馬紫茜。
一瞬間,鐵成鋒忽然覺得自己也無比的累,就要這樣的倒下去了。
畢竟人不是鐵打的,他為了就司馬紫茜,兩三天都沒有休息,司馬紫茜醒過來後,只是休息了一會兒,加上一晚上廝殺,精神極度緊張,現在勞累過度,他是有撐不下去的感覺。
然而,鐵成鋒就是鐵成鋒,他只是身子晃了兩晃,忽然衝過去扶住了司馬紫茜,並沒有倒下去。
背心處一涼,鐵成鋒知道自己又挨了一刀,身子踉蹌了一下,還是沒有倒下,卻覺得懷中玉人越來越冷,就如同那天把她從笑面老嫗手下搶救過來一樣。
心中忽然泛起了一種功敗垂成的悲哀,數日辛勞,如此化為烏有,實在不甘心,但是卻很無奈。
心灰之下,長劍回收,隨手拄在手中,不再理會對面虎視眈眈的敵人。
幾個黑衣人灰衣人驚訝地對視了一眼,不知道對方又在搞什麼鬼,顯然,他們擔心鐵成鋒如同司馬紫茜一般忽然使出石破天驚的厲害招數。
就在這時,鐵成鋒覺得渾身精力幾乎消耗殆盡的時候,體內真氣忽然奇怪地運轉起來,運轉的方向,正是他一開始跟隨王老先生習練的那種心法。
暖洋洋的真氣在他經脈中迅的流轉著,經過奇經八脈也沒有絲毫阻礙,因為他渾身精力已經消耗殆盡,剩餘的,都是剛才產生的真氣。
只覺得身體暖洋洋的,不再那麼乏力了,眼前卻忽然亮了起來,彷彿自己置身在一個很高的地方,看著眼前這一切似的。
黑衣人驚訝的眼神,灰衣人眼中的恐懼,他都感覺地一清二楚,旁邊風吹草動,露珠滴落,蛇行蟲鳴,樹枝搖動,他也都感覺的一清二楚。
有點不理解,他忖道:「莫非我是要死了,然後才感覺到這樣?」
黑衣人手中的刀,灰衣人手中的劍,終於忍耐不住,如同毒蛇一般刺向他的胸膛。
在他眼中,卻看到那劍,那刀,如同龜行一般緩慢而且處處破綻。
隨手揮起手中劍,沒怎麼費力的輕輕幾刺,只聽得乒乒乓乓一陣響,斷刀斷劍落了一地。
抬眼望處,黑衣人,灰衣人一臉驚駭,彷彿看怪物一樣看著他,忽然一聲喊,一起向四周逃了開去。
原來,剛才他那幾揮,已經斬斷了他們所有人的兵刃,而且招式之精奇,料敵之準確,令人歎為觀止,所以才嚇走了敵人。
自己也有點不明所以,鐵成鋒收劍回鞘,查看司馬紫茜的情況。
只見她身體冰冷,氣若游絲,彷彿隨時會失去生命似的。
鐵成鋒知道她是剛才運力過度,引了寒毒,心道:「只有再冒一次險了。」
鑽入旁邊的草叢中,找了塊背風的平地放好司馬紫茜,把劍放在她胸前,靜靜的等著。
司馬紫茜情勢不妙,鐵成鋒覺得也沒有必要這麼衝出去了,因為他衝出去的目的就是要救司馬紫茜,而司馬紫茜此刻卻是一點刻也不能夠耽擱。
呆了約莫一刻鐘,鐵成鋒忽然想起,先前還有被子蓋著,自己抱著,司馬紫茜都得三天才醒過來,像現在這樣,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而且能不能就這樣醒過來還是個問題呢。
但是現下條件,又實在無法可想,鐵成鋒一時十分苦惱。
這會兒沒有剛才那麼緊張了,鐵成鋒才感到全身疼痛,頓時想起自己剛才受了許多不輕的傷,都沒有包紮傷口。
低頭看看,一陣苦笑,身上大約有五六處傷口,還不算那些比較小的劃傷。
不看還好,一看之下,頓時覺得疼的連動都動不了了。
強忍著沒有呻吟出來,鐵成鋒褪下衣服,從懷中取出司馬紫茜幫他準備的刀傷藥,將藥敷在傷口上。
藥一敷上,頓時覺得傷口一陣清涼,疼痛之感減輕了不少,身子也舒服多了。
看來,這刀傷藥頗有奇效。
望著昏迷中的司馬紫茜,鐵成鋒歎了口氣,心中忽然想道:「假如她從此不再醒過來了,我該怎麼辦呢?」
又覺得自己是在胡思亂想,因為現在他心中,根本就想像不來司馬紫茜如果就此不復醒轉是一種什麼情形,對他自己將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看著司馬紫茜蒼白的嬌靨,彷彿塗了一層薄薄的霜似的,給人一種冷的感覺,鐵成鋒忽奇想,忖道:「如果我將她衣服除去,自己也除去衣服,幫她暖身子,不知道會不會快一點讓她醒過來?」
對於他來說,司馬紫茜能夠醒過來是第一要事,畢竟,司馬紫茜對許多事的經驗比他豐富的多,至少目前,他除了想法子救醒司馬紫茜以外,想不出其他法子。
月光冷冷地照在他的臉上,掩飾不住的是他眼角眉梢的疲倦之色。
想想覺得有點荒唐,居然要如此來救一位大閨女,但是眼下實在想不出什麼好法子,只好勉強而為了。
他解開司馬紫茜的衣帶,脫掉司馬紫茜的外衣,登時看到了司馬紫茜誘人的身體。
然而,他此刻卻覺得心裡清涼如水,提不起一點綺念來。
脫去自己的衣服,鐵成鋒將司馬紫茜已經冷如寒冰的身體摟在懷裡,只覺得一種刺骨的涼意從懷中直透四肢百骸,不由一陣心酸:「我抱著她都感覺到這樣冰冷,那麼她這次還能夠倖免於難嗎?」
然而他還是抱著她,沒有鬆開。
不遠處,草叢中,背影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月將西沉,背影忽然抬頭望望天色,然後向前潛行而去。
鐵成鋒只是一心放在司馬紫茜身上,絲毫沒有感覺到周圍的情況變化。
忽然間有一種十分不合適的感覺充溢於心,但是又說不出是什麼感覺,正疑惑之際,就覺得背後大椎穴上一麻,一種怪異之極的感覺自大椎穴透遍全身,登時動彈不得,但是口舌尚能動彈,神志也很清楚。
然後一陣冷冰冰的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小子挺不錯的嘛,先殺了那麼多人,然後又在這裡大享艷福,很有雅興啊!」
說的話雖然帶著一點調侃之意,但是語氣卻就像別人欠他幾百兩銀子似的,沒有一點感情。
鐵成鋒只覺得心向下沉,口中苦,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冷冰冰的聲音繼續說道:「小子,你師父是誰,是冷傲天嗎?」
鐵成鋒一驚,沒有料到對方把他的底子摸的如此之清楚,稍微有點慌,但是並不驚惶失措,而是回問道:「閣下如何得知這點,不知道閣下為什麼點我的穴道?」
冷冰冰的聲音稍微頓了一下,顯然是沒有想到鐵成鋒這麼圓滑,不承認也不否認。
鐵成鋒卻忽然想起了眼前的司馬紫茜,忖道:「不能和他這麼磨下去了,還不知道她的情況怎麼樣了呢。」
冷冰冰的聲音說道:「剛才你殺的那些人全是我的屬下,這回你明白了吧!」
語氣中,平平淡淡不帶一點感情,就像是在訴說一件和自己完全沒有關係的事情,彷彿鐵成鋒殺傷的那些人全是他的陌生人一樣。
鐵成鋒又吃了一驚,問道:「莫非你是司馬紫茜的師父?」
這時,一條黑色的背影從後面轉了過來,立在鐵成鋒面前,背影整個人為一件黑色的長袍所罩著,看不出是男是女。
背影說道:「你猜對了,看上去你很不錯,也不枉了司馬紫茜為你而背叛師門,殺害同門!」
鐵成鋒登時感到冷汗涔涔而下,心道:『司馬紫茜對她師父那麼害怕,可見其厲害,現在他知道司馬紫茜背叛了師門,不知道會受到什麼樣的懲罰。不過,她現在昏迷不醒,生命垂危,或許還是一種幸運,不必受那種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
背影冷冷一笑,聲如夜梟。
鐵成鋒呆呆望著背影,不知道說什麼好。
背影長歎了一口氣,說道:「司馬紫茜是我最喜歡的女弟子,但是她卻做出了這種事,你能否給我一個原諒她的理由呢?」
鐵成鋒咬咬牙,說道:「其實她並不是像你所想像的那樣背叛師門了,她是被逼迫的。」
背影奇道:「莫非還有什麼隱情不成?」
不知道為什麼,背影覺得這個年輕人給他一種很穩重的感覺,說的話很可信。
所以他才一反常態地和他說了這麼多。
鐵成鋒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那天晚上所生的一切說了出來。
只是關於司馬紫茜為什麼要救他,鐵成鋒說是由於自己一時心軟,放過她,因此司馬紫茜心中不忍傷他,救了他。
而兩人在一起那些日子所生的事情,他並沒有說清楚。
背影一語不地聽完了他的敘述,沉吟了良久。
鐵成鋒緊張地望著他,心道:「如果他不信,那麼紫茜可就慘了,唉,我沒有法子救她,如果她不幸的話,我就,不管怎麼樣都要幫她報仇,然後…」
然後怎麼樣,他自己覺得也比較迷茫,因為他想像不來,司馬紫茜死了以後自己會怎麼樣,在報了仇之後。
背影忽然說道:「我可以原諒她殺了聞一笑和連城天,但是她偷學我的「如意千千折」,廢了三師伯,卻是罪不可恕。」
鐵成鋒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小心翼翼地問道:「那麼你準備怎麼處置她呢?依在下之見,人死不能復生,武功被廢了也恢復不了了,即使你殺了紫茜,也沒有用,不如成人之美,放過她呢!」
背影忽然仰天大笑,聲音穿雲裂石,直刺入耳,令人難受之極。
低下頭來,背影說道:「說的好,果然是沒有什麼用,但是如果其他弟子知道了,那我以後何以立威,全門上下,還有多少人把我放在眼裡,法不嚴則無以立門,治不謹則無以立派,你以為然否?」
鐵成鋒登時啞口無言。
背影忽然陰陰一笑,問道:「你好像一點也不為自己擔憂啊,莫非你不知道你是本門大敵,還是你有恃無恐,篤定會有人來救你?」
鐵成鋒笑了笑,隨口說道:「我自知生之美好,命之可貴,但若無以抗拒,對手必殺我而後快,何苦做無謂反抗?若我懇求你饒了我,你必然不肯,而且還會嗤笑我,但是紫茜是你弟子,那就又不一樣了。」
背影聽到這番話,登時呆住了。
他實在沒有想到,眼前這年輕人對生命看的如此之透徹,一點也不在乎可能到來的危險。
眼前這年輕人,讓他想起了許多年前的一個人。
那時候,那個人也是這麼對他說的,當時他也呆住了。
只是滄海桑田,世事變遷,二十多年過去了,那人早已不知去向,可能已不在人世,只有這番話卻為他清清楚楚地記得,至今不忘。
鐵成鋒望著沉思著的背影,問道:「你準備怎麼樣對付我們?」
背影身子一震,從沉思中清醒了過來,說道:「你覺得我會怎麼對付你們呢?」
鐵成鋒呆了一下,顯然沒有料到對方會這麼問他,囁嚅地道:「你會殺了我們吧?」
背影出一陣冷人心悸的冷笑,說道:「殺了你們,太便宜了吧?我至少有十三種方法可以讓一個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受盡人世間最難熬的痛苦!」
鐵成鋒問道:「你準備折磨我們?」
背影嘿嘿一笑,說道:「那就要看你的表現了。我問你幾句話,如果你能夠讓我滿意的話,別說放掉你,就是救活這丫頭也未嘗不可。」
說罷,看了看躺在鐵成鋒懷中只著小衣的司馬紫茜。
鐵成鋒心中一動,說道:「只怕你沒有那個本事救她,她的傷勢加上中毒,可能沒有幾個人能夠救她。」
背影笑了笑,說道:「小子挺狡猾的,想激我先救她嗎?放心,只要你能夠讓我滿意,那麼她再重的傷勢,我也是手到病除!」
鐵成鋒疑惑地望了他一眼,苦笑道:「你要問什麼就趕快說吧,她還等著人救呢!」
背影奇道:「你真的相信我能救她,而且我問什麼你都會說?」
在他映像中,類似的情況之下幾乎所有的人都會要求他先救人,只有眼前這年輕人不一樣。
鐵成鋒道:「難道我還有什麼其它選擇?我知道如果不回答你的話,你是不會救她的,至少不會徹徹底底地救她。」
背影忽然覺得,眼前這年輕人很不簡單,因為在這種情況下,他的頭腦彷彿還很清楚似的,能夠仔細思考一些問題,沒有一點驚惶失措的感覺。
望著鐵成鋒的眼睛,背影緩緩問道:「還是那個問題,冷傲天是你師父嗎,他現在在哪裡?」
鐵成鋒料到對方會問這個問題,說道:「他不是我的師父,他現在已經過世了。」
頓了一頓,問道:「你就這麼問到底怎麼樣才算是讓你滿意,我回答你四個問題,你可以問的很詳細,如果回答讓你滿意就要救她,怎麼樣?」
背影微微一笑,說道:「就依你,我再問第二個問題了,你最後擊敗我那幾個屬下時所用的是什麼劍法,什麼內功心法?」
鐵成鋒呆了一呆,說道:「我也不知道,內功心法是長輩所授,劍法嘛,是當時情急之下胡亂使出來的。」
背影的聲音頓時變得無比冰冷,說道:「胡亂使出來就能擊敗我親自訓練出來的屬下,那是不可能的,你還是說實話好了。」
鐵成鋒毫不畏懼地望著背影,說道:「我是為了紫茜才受你脅迫,回答你的問題的,但是我一旦答應你,就絕對不會說謊,希望你不要逼人太甚。」
背影微微一怔,心道:他,他也是這樣倔強的啊!!
一時出神,竟然忘了問鐵成鋒問題。
鐵成鋒說道:「喂,喂,前輩,你還有什麼問題,快問啊!」
背影從沉思中恢復過來,說道:「第三個問題,冷雪蓮去哪了,她從你那裡得到的玉是假的,那麼真的在哪呢?」
鐵成鋒沉吟了一下,說道:「我不知道她去哪了,真的玉在我身上。」
背影一聽,彷彿很高興的樣子,也不多說,從鐵成鋒懷中抱過司馬紫茜,伸手探入鐵成鋒懷裡,摸索一陣,取出了那塊玉。
鐵成鋒知道說出玉在他身上,一定會是這個結果,歎了口氣,說道:「你還有什麼問題?」
背影仔細地端詳了一下那塊玉,說道:「是真的呢,看來是你騙了那丫頭。」
冷冰冰的聲音掩蓋不住他的欣喜。
背影收回望著玉的目光,說道:「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只要你能夠讓我滿意,我就救她!」
鐵成鋒嗯了一聲,說道:「洗耳恭聽!」
背影忽然低頭望著鐵成鋒,說道:「你願不願意入我門派,做我弟子,替我辦事?」
鐵成鋒心中一驚,沒有料到對方提出這麼個問題,自己如果直接說不願意的話,對方肯定不會滿意,但是自己卻不願意成為對方的弟子,或者說是工具,因為冷雪蓮,司馬紫茜,還有她們的大師兄,都是最好的例子。如果一旦有什麼不利於他的行為,便不顧師徒之情,辣手摧之。做他的弟子,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司馬紫茜說她師父想稱霸江湖,但是自己卻不喜歡那些喧囂的紛爭,志不同道不和,怎能做他的弟子呢?
面露不豫之色,鐵成鋒說道:「這個,恐怕我不能做你的弟子……」
話音未落,背影接道:「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這個答覆我很是不滿意,所以,現在我雖然不殺你們,但是我點你穴道,然後走開,明天你穴道會自解,那時候你就可以走了,我也不會再派人抓你們,但是紫茜丫頭嘛,呵呵,你就看著辦吧!如果你做了我的徒弟,不僅可以救她,而且我還能讓你得到所有你想得到的東西怎麼樣?」
這番話威脅,利誘兼而有之,委實令人心動。
鐵成鋒倒不在乎什麼想得到的東西,只是不願意看著司馬紫茜就這樣香消玉殞,如果他的穴道到明天才能夠解開,那麼司馬紫茜情況會變成什麼樣子,委實不敢說。
但是讓他就這樣做對方的弟子,卻是他所十分不甘願的,因此一時難以決斷。
背影雙眸緊緊望著他,說道:「別忘了,她的性命就握在你的手中呢,她可是為了你而背叛師門啊,你為了她犧牲一點算什麼呢?況且,這也不能算是犧牲了。」
鐵成鋒頓時呆住了。
是啊,自己一時爽快,不答應做他的弟子,但是司馬紫茜怎麼辦呢,自己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生命垂危卻束手無策啊!
正要說什麼,卻覺得剛才被背影又重新放入他懷中地司馬紫茜輕輕動了一下。
鐵成鋒心中一喜,心道:「莫非她要醒過來了?」
果然,司馬紫茜又輕輕「嗯」了一聲。
這一聲背影也聽到了,他冷笑一聲,說道:「你不要以為她能夠醒過來就沒事了。我告訴你,你強自用冷月劍替她驅毒,上次把毒性逼到了一處,但是剛才她過度消耗內力,此刻毒性已經侵入到了奇經八脈,絕對不是冷月劍能夠驅除得了的,即使是映日劍在此,也無能為力,普天之下,除了那行蹤不定,絕少有人見過的醫仙華隱以外,也就只有我能夠救她了。不信你大可以試試看。」
鐵成鋒見識遠遠不如背影,如何得知司馬紫茜所中之毒已經侵入奇經八脈,這會兒一聽到,登時驚的面色大變。
背影又接著說道:「此時她醒過來只不過是迴光返照罷了,是她生命中最後的潛力在透支,一旦醒過來以後再昏迷過去,就真的再也醒不過來了。那時候連我也沒有辦法了。俗話說,藥醫不死人,佛度有緣人,等到她再也醒不過來了,你再來求我,也是無用。」
鐵成鋒暗自定了定神,問道:「可是如果我能夠遇到那醫隱呢?」
背影哈哈大笑,說道:「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二十年來,天下只有三個人見過醫隱,而且都是人海中匆匆一瞥,從來沒有那個人能夠有那個福氣讓醫隱替他治病。如果你覺得你能夠遇到醫隱,那麼你就在這兒等著吧。」
鐵成鋒只覺得一顆心彷彿沉向無底的深淵似的,再也說不出話來,一時間,心中充滿了一種悲哀。
那是面對身邊的人生命垂危卻無能為力的悲哀。
這時,懷中的司馬紫茜忽然輕輕呻吟了一聲,睜開了眼睛。
鐵成鋒和背影一齊看向剛醒過來的司馬紫茜。
其實背影雖然那麼說,他自己心中也不是很有把握司馬紫茜一定只有兩個人可以醫治,只是為了逼迫鐵成鋒答應做他的弟子,他才那麼說的。
背影和鐵成鋒談了這麼久,覺得十分欣賞鐵成鋒的處世方式和性格,而且知道這種人如果能夠為他所用的話,將會是一個十分得力的助手。
如果不能夠為他所用,就只好毀了他,不然他將可能變成他最有力的敵手。
鐵成鋒眉宇間的倔強和他遇事不驚,不躁,沉著思考的風度都顯示了這一點。
相同的,鐵成鋒自己也不是很相信背影的話,但是他不敢賭背影說的全是假話,因為他必須保證司馬紫茜沒事,所以他即使有所懷疑也不敢就這樣拒絕背影的要求。
他正面臨著一個十分矛盾的抉擇。
司馬紫茜先看到的是鐵成鋒,她輕輕抬了抬頭,問道:「鐵大哥,我們這是在地府嗎,我們都死去了嗎?」
鐵成鋒望著她,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卻聽得背影呵呵一笑,說道:「丫頭,你醒了?」
鐵成鋒說道:「紫茜,我們沒有死,只是落到你師父手中了。」
司馬紫茜登時驚的俏面變色,回頭便看到了背影。
背影冷冷一笑,說道:「只要你勸的這小子肯加入本門,我就饒了你們,而且還醫好你的毒傷。」
司馬紫茜呆了一呆,顯然沒有料到她師父會這麼說。
鐵成鋒看著她憔悴的花容,忽然覺得,自己不能夠任她這麼下去,一定要想法子救她,哪怕自己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司馬紫茜看著呆立不動的鐵成鋒,忽然對背影說道:「師父,你先解開他的穴道,我仔細和他說。」
背影說道:「也不怕你們搞什麼鬼把戲。」順手就解了鐵成鋒的穴道。
鐵成鋒一得自由,立刻伸手摟過司馬紫茜,把衣服給她披上。
司馬紫茜倚在他懷裡,說道:「你附耳過來,我有話給你說。」
鐵成鋒見她彷彿精神很好的樣子,心中很是欣慰,忙附耳過去。
司馬紫茜輕輕說出幾句話,但卻字字重若千斤。
鐵成鋒只聽到她說道:「你一定要答應我不能夠做他弟子,不然我會一輩子難以心安的,我寧願自己死去,也不願你成為他的工具。」
鐵成鋒呆了一呆,顯然沒有料到司馬紫茜會這麼說。
就在此時,司馬紫茜那雖然憔悴但卻有一種令人憐惜的美的嬌靨忽然之間失去了光采,本來有點血色的臉頰也一下子變得蒼白。
鐵成鋒只覺得懷中玉人忽然之間變的很冷,彷彿一塊萬年玄冰似的。
驚駭之極,仔細看時,只見司馬紫茜已經又昏了過去。
鐵成鋒抱緊她的身子,大聲喊道:「紫茜,你怎麼了,你醒醒啊!」
但是卻一點回應都沒有,唯一的變化只是司馬紫茜的身子越來越冷。
看來剛才她是透支了身體的最後一點潛力來給鐵成鋒說出那幾句話的,本來她剛醒過來應該調息的,但是她卻沒有。
鐵成鋒喊的聲嘶力竭,仍然不見司馬紫茜有什麼反應。
東方漸漸泛起幾縷微光,看來天要亮了。
鐵成鋒頹然地坐倒在地。
背影冷冷地看著這一切,一語不。
鐵成鋒忽然站了起來,對背影說道:「我答應做你地徒弟,你趕快救她。」
背影略微有點驚訝地問道:「你不要聽她剛才囑咐你的話了?」
鐵成鋒歎了一口氣,頹然說道:「她如果死了,我一個人活得逍遙自在又有什麼用呢?只要她能夠活著,以後總有機會在一起的。」
背影冷笑一聲,說道:「你果然是聰明人,那好,要做我的弟子,先要吃下這顆藥。」
言罷,從懷中摸出一顆灰色的藥丸,遞向鐵成鋒,說道:「你吃了它吧,吃了你就是我的弟子了,以後和師門福禍與共,不得背叛師門,其它的門規自有人會告訴你。」
鐵成鋒接過那枚藥丸,心道:「這一吃下去,我就再也不是原來那遊歷天下,無憂無慮的鐵成鋒了,只是,我還是得吃下去。」
將藥丸放入口中,吞了下去,然後對背影做了一個大揖,說道:「師父在上,請受弟子一拜。」
背影微微地點點頭,顯然很滿意的樣子。
鐵成鋒望了望生死未卜的司馬紫茜,說道:「我已經答應做你的弟子了,希望師父能夠如約救治她。「
背影說道:「那是自然。」
說罷,伸手搭在司馬紫茜腕脈上,沉吟了一下,說道:「現在救還來的及,如果你作決斷再晚上一個時辰,她就真的沒救了。」
背影收回手,從懷中摸出一顆深灰色的藥丸,塞到司馬紫茜口中,說道:「我先用這顆大還丹來保住她的元氣,然後用金針把她的全身經脈鎖住,再以內力分別驅除寒毒,就沒有問題了。」
鐵成鋒聽他說得如此之簡單,心道:「莫非被他騙了,紫茜的毒傷並沒有他說得那麼重?」
背影看到他臉上的懷疑之色,忽然聲音一沉,說道:「你既然承認我是你師父,便須相信我,不要隨意猜測。你以後可以去江湖上打聽,看看有沒有人能夠在中了玄冥神煙以後這麼多天還安然無恙的。」
鐵成鋒心事為他道破,面上一紅,一時說不出話來。
背影從身上摸出一個小小的匣子,打了開來,只見匣子裡面金光閃閃,全是針灸所用的金針。
背影說道:「我呆會就會給她施展『金針度劫』之法,來鎖定她的經脈,到時候切記不可打擾我。我已經出命令,一天之內方圓十里之內不容許有任何人通過,你只要看著就行了。」
鐵成鋒說道:「多謝前輩,哦不,多謝師父!」
背影微微一笑,伸手向匣子中去取金針。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
忽然,金光一閃,一隻金黃色的鈴鐺在風中帶著叮叮噹噹的聲音,攝人心魄,向背影飛了過去。
鐵成鋒和背影一齊大驚。
鐵成鋒是沒有料到這會兒這裡會有人,因為背影說過他已經命令屬下封鎖了這裡。
背影則是聽到了那叮叮噹噹的聲音而想起了傳說中的一個人。
一轉念間,鈴鐺已經飛到了背影面前。
驚駭之下,背影身形疾閃,只聽得耳畔一陣響聲,鈴鐺已經擦著背影的耳朵飛了過去,在空中猛地轉了一個奇怪的弧線,向來處飛了回去。
背影又驚又怒,一聲長嘯,跟著鈴鐺縱了過去。
卻看到那鈴鐺在空中飛了一段時間以後,並沒有像剛才那樣轉彎,而是勢衰落地。
背影呆了一呆,縱過去一看,只見那隻金鈴靜靜地躺在乾草上,旁邊乾草上還有人仆臥過的痕跡,但卻沒有人。
背影凝神靜聽,只覺得方圓數丈內並無呼吸,心跳,顯然沒有人。
忽然醒悟了過來,心道:「不好,中了調虎離山之計了!」
連忙往回敢,到了方才制住鐵成鋒之處,只見晨曦如故,鐵成鋒和司馬紫茜卻早已不見,而且草地上乾乾淨淨,一點痕跡都沒有,顯然對方輕功過人,已經到了踏草不留痕的境界。
背影大怒,狠狠一掌擊出,登時擊斷了前面丈餘處一顆小碗口粗細的小樹。
只可惜,敵人已經杳無影蹤,他只能在小樹上洩一下心中的憤怒。
半晌,背影才回過神來,對著遠方長嘯了三聲。
一柱香功夫後,兩個黑衣人出現在他面前,彎腰問道:「不知門主有何吩咐?」
背影冷冷地道:「給我暗中封鎖天馬鎮所有出口,許進不許出,鴿組人也全部出動!」
鐵成鋒只聽見一陣鈴鐺響聲,就看到背影向鈴鐺來處追去,心中還未有什麼反應,忽覺背心一麻,人已經失去了知覺。
再醒過來的時候,卻現自己置身於一間石室中,石室一燈如豆,一床一幾,再無其它長物。而且沒有窗子,彷彿是建在地下似的。
鐵成鋒揉了揉眼睛,望著這不可思儀的一幕,不知身在何方。
忽然想到了昏迷以前生的事情,那時候,背影給司馬紫茜服了大還丹,正要給她用『金針度劫』時,金鈴出現了,然後背影追金鈴而去,然後自己就昏迷了。
心中一驚,想道:「那就是說背影還沒有給司馬紫茜醫治毒傷了,那司馬紫茜怎麼樣了呢?」
心中大急,再也坐不住了,一躍而起,忽然覺得丹田中有幾絲若有若無的涼意。
一時也未在意,因為他自從修煉玄陰**以後,身體中經常會有涼的感覺,只是丹田中卻很少有過。
鐵成鋒打開石室門,向外看去,目之所及,是一條長長的地下通道,看來他果然是置身在地下的。
鐵成鋒無暇多想,大踏步向通道中跑去,只希望能夠早點看到司馬紫茜嬌俏的身影,鮮活的面容,雖然他自己也知道,背影不伸手救她,司馬紫茜是沒什麼希望的,只是他心裡不願意承認這一點罷了。
通道確實很長,鐵成鋒在裡面跑了足足有半個時辰,還是沒有看到任何有變化的地方,能看到的,只有前方黑漆漆的通道中每隔不遠處一盞小小的油燈以及油燈下昏黃的洞壁。
心中焦急,鐵成鋒運足內力,全力提起輕功,整個人飛快地向前衝著。
又是半個時辰過去了,鐵成鋒只覺得身體中的內力正在一點一滴地流失著,腳下也越來越沉重,但是擔憂司馬紫茜的心讓他不得不繼續強自向前衝著。
長長的通道彷彿沒有盡頭似的,這一切看上去就像一場噩夢。
鐵成鋒耗盡了身體的最後一絲內力,終於支持不住,坐了下來,大口大口地喘氣。
微微調勻了呼吸,鐵成鋒又站了起來,只覺得四肢百骸彷彿被人抽空了似的,空極了,難受地無以復加。
知道自己是運力過多,導致脫力,只要休息一下就會好的,但是——
鐵成鋒咬著牙繼續向前走去。
忽然,一扇白色的小門映入鐵成鋒眼中。
鐵成鋒大喜,向那小門挪去,但是,越走,他只覺得腳下越沉重,心中也越沉重,到離小門還有數丈遠處時,他簡直不敢向前走了。
先前心急司馬紫茜安危,他四處尋找司馬紫茜,但是現在,司馬紫茜很可能就在那小門裡面,他卻不敢去面對了。
他怕的是,門一開,迎接他的是無盡的失望和終身的痛苦——如果他早點答應背影,那麼司馬紫茜可能早就安全了。
因為直到現在,他還不知道那金鈴主人是敵是友,只知道金鈴主人破壞了背影救司馬紫茜的舉動。
一時間,腦中混亂一片,腳下卻在不由自主地移動著,忽然現,小門已經就在自己身前伸手可及之處了。
身體內空虛的感覺更重了,丹田小腹中地涼意也愈加明顯了,而且逐漸向全身蔓延開去。只是這些自身的可能是危機的變化卻絲毫沒有引起鐵成鋒的注意,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前面的小門上。
緩緩伸出手去,他想:「無論如何,該面對的還是得面對,這扇門,我終究得推開的。」
就在這一瞬間,他忽然覺得腦中無比的清醒,以前聽說過的一個故事也浮入腦中:有一個神秘的與世隔絕的地方,外人如果進入那個地方,就必須留在那裡,很難有機會再出去。如果一定要出去的話,就有兩扇門讓你選擇,其中一扇後面,是萬貫家財和如花美女,而另一扇門後面,則是萬丈深淵,或者毒蛇猛獸,生死存亡就在人的一念間。
苦笑了一聲,他的手緩緩觸上了小門。
此刻,他覺得許多事情也就要在他伸手推開門這一瞬間決定。
門是石門,但卻沒有冰冷的感覺,相反的,卻給人一種很溫潤的感覺,彷彿是一種溫玉似的。
鐵成鋒卻無暇顧及到這些,剛要用力推開門時,忽然變生肘腋。
一股莫名其妙的熱意從門上傳來,透過他掌心勞宮穴,穿過曲池穴,肩井穴,進入他襢中穴,然後從奇經八脈向全身經脈迅蔓延了過去。
身體內原有的涼意和這熱意一交匯,立時消失無蹤,但是丹田內卻又有更多的涼意瀰散開來,向全身散去。
不知道生了什麼事,鐵成鋒只覺得自己的手被牢牢地吸附在門上,拿不下來,門上還有源源不斷的熱意傳過來。
忽然,所有進入體內的熱意全部直接進入了丹田中,和丹田中那股涼意匯成一股若有若無的真氣,在體內迅流轉著,直衝入腦部絲竹空穴。
鐵成鋒覺得腦中一震,眼前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臨昏迷前,彷彿聽到女子的歎氣聲和驚叫聲。
再醒過來的時候,卻現自己還是置身在方纔那個石室中,一切都沒有變化,好像自己剛才跑了那麼遠又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只是一場夢似的。
捏了捏自己的臉,鐵成鋒有點懵懵懂懂的下了床,心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揮了揮拳頭,卻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再也沒有剛才那種空虛的感覺,只是肚子餓得厲害。
鐵成鋒想想不明白,忽然張開嗓子大聲喊道:「這裡有人嗎?」
門開了,司馬紫茜端著一盤子小菜還有一大碗飯進來了,嬌靨上浮現著迷人的微笑,說道:「鐵大哥,你餓了吧,先吃點東西。」
鐵成鋒驚喜地望著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司馬紫茜放下盤子,抿嘴一笑,動人之極,說道:「怎麼,不認識我了?」
鐵成鋒忽然緊緊摟住她纖腰,把她抱在懷中,說道:「紫茜,你中的毒不礙事了?我好高興啊!」
司馬紫茜笑道:「當然不礙事了,不然我怎麼能在這裡和你聊天呢?快吃吧,你一邊吃我一邊告訴你怎麼回事。」
鐵成鋒嗯嗯連聲,端起飯碗就吃。
司馬紫茜嬌軀靠在他身上,開始了講述:「那天,我拼著最後一點力氣讓你不要答應師父的請求,然後我就昏了過去。因為我不願意你渾渾噩噩的一輩子做他爭霸江湖的工具。醒過來時,就看到了以前教我那人生無痕的黑紗蒙面女子。她替我把脈,說我的毒傷很嚴重,天下只有她和她父親能夠根治。然後就帶我到了一間石室,幫我治傷。我問她,你去哪了。他告訴我,你沒事,只是被她點了睡穴,因為擔心替我治傷之時被你貿然闖進去,誤了給我治傷的事,然後就開始給我治傷。那是一間很熱的石室,地下彷彿有熱氣會透上來,她點了我全身的穴道,然後用一種很奇怪的手法給我一處一處的推拿按摩,手到之處,十分舒坦,只是她自己彷彿很耗內力似的。推拿了一半穴道,她就去那石室中央最熱的地方調息一會兒,然後又來。就這樣推拿了九遍,她才停下手來,說明天再來一次就行了。」
說道這裡,停了下來,順手拿起盤子裡的湯喝了一口,卻看到鐵成鋒已經把飯吃的差不多了,不由莞爾微笑。
鐵成鋒抹抹嘴巴,表示吃好了。
司馬紫茜笑笑,繼續說道:「第二天,我們又去那石室中,她又幫我推拿,費了比前一天多將近一個時辰的時間,才完全推拿好了,她告訴我,我的毒傷已經徹底好了,只要好好休息個十來天,就能夠恢復到中毒以前的樣子了,只是——」
說到這裡,她忽然變得有點黯然,俏眉輕輕垂著,說道:「我的功力卻由於上次強自兩次驅動『如意千千折』而失去了,現在,我和一個普通人沒有什麼兩樣了。」
鐵成鋒聽到她毒傷徹底好了時,心中一陣欣喜,但是聽到她功力盡失時,也替她難過。
司馬紫茜卻又忽然燦爛地笑了起來,說道:「我又不喜歡打打殺殺的生活,要功力幹嗎呢,只要一輩子呆在鐵大哥身邊,過些平平淡淡的生活,有鐵大哥保護我就行了,是不是啊?」
鐵成鋒心中感動,輕輕握住她纖手,說道:「你放心好了,鐵大哥再也不會讓你受到一點傷害了,鐵大哥一定會一直陪著你的……」
忽然想到她剛才說的「一輩子呆在鐵大哥身邊」,登時明白了她的心意,顫聲說道:「紫茜,你……」
司馬紫茜俏臉微微一紅,低聲說道:「你害的人家失去了武功,失去了師父,還要被師門追殺,人家只好一輩子賴住你了。」
雙手環上,緊緊摟住了他腰,蒼白的俏臉對著她,鳳目中滿是脈脈柔情。
鐵成鋒抱緊了她,在她耳邊輕聲卻堅定地說道:「你放心,我一定會一輩子照顧你的。」
兩人緊緊地擁在了一起。
良久,良久,兩個人感受著心靈的交會,精神的合二為一,天地間彷彿再也沒有什麼力量能夠從精神上把他們分開了。
忽然,耳畔傳來一聲輕輕的咳嗽聲。
兩人俱都一驚,但是卻都沒有鬆開抱著對方的手,只是一齊向聲處望去。
一個黑紗蒙面女子靜靜地站在門口,望著這擁在一起的一對戀人。
司馬紫茜嬌靨微微紅了一紅,說道:「前輩,他……我……」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黑紗蒙面女子心中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她一句題外話也沒有多說,只是說道:「天馬鎮已經全部被封鎖,從地面上任何一條路都出不去,我們只有從秘道中出去了。」
鐵成鋒和司馬紫茜一齊驚訝地問道:「秘道?」
黑紗蒙面女子點點頭,說道:「我知道秘道的進入方式,你們跟我來。」
說罷,轉身就走。
鐵成鋒驚訝地望著她的背影,沒料到她說走就走,這樣做事爽快直接的人倒是非常少見。
司馬紫茜卻彷彿早已經適應了她這種行事方式,也是一句多餘的話不說,拉了鐵成鋒就跟在黑紗蒙面女子後面。
出去以後,眼前所見,還是那條長長的通道,但是黑紗蒙面女子卻並沒有從通道中走,而是在旁邊的洞壁上輕輕摸了一下。
只聽得「轟隆」一聲,洞壁上出現了一個高八尺,寬四尺的通道。
鐵成鋒看的目瞪口呆,沒有料到這裡居然會有通道。
司馬紫茜微微一笑,拉著他手跟著黑紗蒙面女子走進了通道。
黑紗蒙面女子忽然回過頭來說道:「你們可以叫我華夫人。」
鐵成鋒一聽到她姓華,登時想起背影所說的醫仙華隱來,心道:「莫非她和華隱有什麼牽連?」
但卻不好多問,只是心中暗自揣測著。
走了有一柱香的功夫,就到了通道盡頭,華夫人如法炮製,又打開了一個通道入口,走了進去。
鐵成鋒兩人緊緊跟上,一進入那個通道,鐵成鋒就覺得十分熟悉,原來這就是他遇到那個小門前面一段的通道,由於他在這裡坐過一段時間,所以有印象,心道:「原來這裡有近路,怪不得我跑了那麼久才找到,她們卻很輕易的就把我送到那間石室去了。」
忽然想到自己在門前生的那件怪事,簡直是百思不得其解,但是現在卻無暇向司馬紫茜詢問。
華夫人帶著兩人走到門口,說道:「這裡有一條通道通向秘道入口,乃是秘道製造者告訴我的。你們倆人進入秘道以後,只要記得有燈的入口不能夠進去,就可以輕易走出去了。秘道很長,可能要走很久,我已經為你們準備好了乾糧和水,大概得一天才能走出去,記得休息,不要一直趕路。」
說完,從身後背囊中拿出一個鼓囔囔的大袋子遞給鐵成鋒,一雙銳利的鳳目,緊緊望著他,說道:「希望你能夠善待她,若你負她,我絕對饒不了你!」
說罷,轉身而去,留下鐵成鋒和司馬紫茜面面相覷。
出鎮的秘道果然很長,兩人走了三四個時辰,還是沒有看到任何可能走出去的跡象。雖然秘道中的岔路口不多,但是每一個岔路口都有五六個入口,其中總有四個裡面有燈,其餘一兩個則沒有。
坐著歇息之時,司馬紫茜問道:「鐵大哥,我師父讓你答應做他徒弟,後來我們全部被華夫人救走了,那麼她救走我們之前,你有否答應我師父做他弟子呢就?」
鐵成鋒皺了皺眉,說道:「紫茜,那會兒我不知道華夫人會出現,一心想救你,所以答應他了,而且還吃了他一顆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藥。」
忽然跳了起來,問道:「那藥不會是毒藥吧?」
司馬紫茜聽到他說吃了一顆藥時,一張俏臉立刻變得蒼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鐵成鋒黯然道:「如果是毒藥的話,我就只能陪你很短的時間了,真是對不起,我答應你一輩子陪著你的。」
司馬紫茜撲在他懷裡,嗚咽地道:「你都這樣了,還想著我,想想你自己該怎麼辦吧,鐵大哥!」
鐵成鋒擁緊她嬌軀,說道:「紫茜,生死有命,無法強求,也不要太擔心了,如果我注定只能活這麼長時間的話,再怎麼擔心也是無用的,還是好好珍惜現在擁有的時光吧。」
司馬紫茜忽然抬起嬌靨,臉上猶自掛著晶瑩的淚珠,說道:「鐵大哥,我師父的藥不一定是毒藥的,有時候他會給我們吃一些固氣培本的藥,有時候也有慢性毒藥,大概三四個月以後作的,用來控制我們。我這麼多年還沒有吃過毒藥,因為我看上去一直對師父很忠心的樣子,冷師姐這次出去以前就吃過,不過她很會配藥,料想師父的毒藥也奈何不了她。」
鐵成鋒強自笑道:「那麼我們著什麼急啊,說不定還不是毒藥呢,你師父和我聊的時間雖短,但是他應該看出來我是什麼樣子的人,如果我答應做什麼事就一定會盡全力做到的。這次你是華夫人救的,不是他救的,我就不需要遵守諾言做他徒弟了。」
司馬紫茜點點頭,說道:「是啊,那麼我們走吧。出去以後去找找冷師姐,讓她幫你看看,如果你真的中了毒,就讓她給你解了吧。再說,一直呆在這裡也不是辦法。」
鐵成鋒道:「說得也是,走吧!」
說罷,拉著懷中的司馬紫茜,向前走去。
兩個人話都說的很好聽,出去以後再想辦法,實際上兩個人心中都各懷心事。
鐵成鋒是想出去以後找機會再找找背影,看有沒有希望盜得解藥。
司馬紫茜則是基於另外一個原因,這裡先賣個關子,容後再說。
最重要的是兩人都不想讓對方擔心。
至於找冷雪蓮一說,誰都知道那是一個美麗的借口,只是都沒有說出來而已。
然而,天地之大,世事之複雜,難以逆料,豈是人所能夠臆測的?
一切的生都出乎他們意料之外。
出了秘道,現置身之處乃是一個小小的山谷,山谷很淺,可以一眼望到谷口。秘道出口也隱蔽的很好,很難被人現。
兩人在地底憋了那麼長時間,好容易見到外面的一切,覺得分外親切,都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感覺外面的天好藍,一切都是這麼美好。
兩個人順著路向前走去。
鐵成鋒笑道:「那天我還以為自己永遠見不到這藍天,太陽,山山水水了呢,看來我們還是幸運的。」
司馬紫茜認真地點了點頭。
鐵成鋒問道:「紫茜,這兒是你從小長大的地方吧,你就這麼離開了,不覺的有遺憾嗎?」
司馬紫茜苦笑,說道:「我很小的時候,是在另外一個地方的,後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到了這裡,然後只有師父,師伯他們,也不知道父母在什麼地方,而且人也不可能一輩子呆在一個地方,總得換換環境,那才有趣,你說是嗎?」
鐵成鋒點頭,說道:「你說得很有道理,我也是很小就和王老先生住在一起,不知自己的父母在哪裡,王老先生也從來不肯告訴我,讓我長大以後自己有機會去找,沒有機會就作罷。看來我們倆都差不多,是找不到父母的可憐蟲,所以老天讓我們湊到了一起,呵呵。」
司馬紫茜嬌靨微紅,手卻握緊了他的手。
此刻,朝陽初升,將兩個人的影子長長地拖在地上,在他們身側,成了一條。
身側的小灌木,出小小的芽,翠翠的,綠綠的,沾著一點晨露,分外可愛。柳樹也出了新芽,長長的柳條變得青起來。
兩人一邊望著這些,一邊愜意地向前走去。
很快,就看到了官道。
鐵成鋒說道:「這是通向陝西的那條路,往回走就是天馬鎮了。」
司馬紫茜問道:「鐵大哥,你從小長大的地方在哪?」
鐵成鋒笑道:「那是在陝北的一個小村子,當地民風淳樸,生活還算富足,怎麼,要去那兒嗎?」
司馬紫茜嗯了一聲,說道:「我想看看那兒的山水風土,想知道我的鐵大哥是在什麼樣的環境下長大的。」
鐵成鋒道:「那麼我們就去那兒吧,反正也無處可去,又不知道你師姐在什麼地方。」
司馬紫茜低下頭,答應了一聲,卻並不接話。
鐵成鋒卻沒有注意到這些,拉著司馬紫茜向前走去。
兩人走了半晌,鐵成鋒看到司馬紫茜嬌靨通紅,微微氣喘,關切地問道:「紫茜,你累了吧,停下來休息一下吧?」
司馬紫茜點點頭,兩人一起坐在了道旁的石頭上。
一個練武之人如果陡然失去功力,是會感到處處不適合的。
剛剛坐下,就聽到剛才走過的路上傳來一陣急行車的聲音。
側頭望處,就看到一倆大車飛快地衝了過來,趕車的還覺得車太慢,把鞭子抽的更響了。
兩人見狀,都向邊上挪了挪。
大車從兩人身前疾馳而過,忽然在前方四五丈遠處停了下來,趕車的從車上跳了下來,向兩人走過來。
鐵成鋒和司馬紫茜對望一眼,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企圖,所以一語不,靜觀其變。
趕車的立在兩人身前,並不除下頭上的風帽,說道:「兩位何人,呆會如果有人問起是否有一輛大車馳過,還望兩位保守秘密!」
鐵成鋒看看司馬紫茜,司馬紫茜說道:「我們是不相干的路人,不會多嘴多舌的,你放心好了。」
趕車的點點頭,抱拳說道:「多謝!」
回身大踏步而去。
車轍聲響中,大車消失在遠方的官道盡頭。
司馬紫茜說道:「他們肯定是被人追趕,所以一路上盡量想辦法減少經過的痕跡。這會兒官道上人應該比較少,所以他才敢在官道上行車,如果人多的話,他們就會走小路了。這可能是別人門派中的事情,我們不必多過問。」
鐵成鋒點點頭,說道:「你看出了這麼多東西,我只看出來他們被追趕,看來,還是你的江湖經驗豐富一點。」
司馬紫茜微笑道:「我們以前受過這方面的專門訓練,要懂得察言觀色,從細小的地方搜集情報。這只是牛刀小試而已。」
說完,露出一副很得意的樣子,挺起了胸脯。
鐵成鋒忍俊不禁,捏了捏她的俏鼻,說道:「一誇你你就不得了了啊!」
兩人笑鬧了一會兒,起身繼續趕路。
正午時分,到了一個小驛站,驛站周圍稀稀拉拉地住著十幾戶人家,有一個小酒店。
鐵成鋒笑道:「這個酒店別的不行,就是烙餅味道不錯,咱們去吃一下。」
司馬紫茜笑吟吟地看著他,跟他一起走進了小酒店。
店小二一身灰衣,迎了上來,說道:「兩位客官,要吃點什麼呢?」
鐵成鋒道:「先拿幾個烙餅來吃,給炒點小菜,再來點酒。」
店小二向遠處望了一眼,遲疑道:「實在不好意思,因為麵粉漲價,小店的烙餅入不敷出,已經不賣了。客官要炒點什麼菜,來點什麼酒呢?」
鐵成鋒驚訝地看了小二一眼,說道:「那就炒點土豆絲,來一盤牛肉吧,酒嘛,有竹葉青吧?」
小二應了一聲,走進內屋。
鐵成鋒小聲對司馬紫茜說道:「這家小店就烙餅做的好,其它的東西都很一般,而且這兒地處驛道之處,不少客人要烙餅做乾糧,現在居然沒有了,真是奇怪。還有,這個小二我從來沒有見過呢,這家小店的人我很熟悉的。」
司馬紫茜笑了笑,說道:「你的觀察力比以前好多了,能夠注意到這麼多小地方,已經很不錯了。」
鐵成鋒奇道:「莫非你還注意到了什麼其它的不對勁的地方?」
司馬紫茜說道:「你看,第一,那個小二一身衣服雖然是粗布的,但是卻是新的,而且不很合身,在這種地方店小二能有一身新衣服很不錯了,不可能穿著它來幹活的,第二,小二動作不麻利,不像是幹慣店小二的人,而且臉上笑容生澀,沒有那種職業性的笑容,第三,也就是你說得那些了,還有,今天店裡客人很少,但是小二居然呆在店裡,沒有在外面迎客,這也是一個問題。」
鐵成鋒低聲說道:「莫非這裡要生什麼事?」
司馬紫茜微微一笑,說道:「我們等著看好了,肯定會有的。」
鐵成鋒點點頭,這時,小二把酒菜送了上來,司馬紫茜從髻上拔下一根銀釵,探了探,說道:「沒有毒,可以吃。」
兩人走了半天,早就餓了,便開始吃喝起來。
鐵成鋒一邊吃,一邊暗中環目四顧。
店中一共有六個客人,除了鐵成鋒和司馬紫茜以外,另外四個人有兩個彷彿是認識的,坐在一起邊談邊吃。還有兩人各佔一張桌子,各自吃喝,一語不。四個人身上都收拾的很利落,看上去很精幹的樣子,很方便行動。而且坐在一起的兩人身邊有兵刃,那是兩把很奇怪的叉子,像是魚叉,又有點小,但是柄很長。
正打量著,忽然感到一陣寒意從身後襲來,心中一驚,回頭看去。
店門口不知道什麼時候立著一個高大的英俊黑衣青年,他冷冷地打量著店中每一個人,森冷如電般的目光令人心寒。
鐵成鋒心道:「紫茜說的果然不錯,這麼快就有事情要生了。」
望了司馬紫茜一眼,司馬紫茜鳳目中蘊涵著一絲得意的笑,朝他點了點頭,示意他靜觀其變。
坐在一起的兩個人彷彿坐不住了,其中一人斜起眼睛罵道:「沒見過大爺吃東西嗎,看什麼看,小心大爺挖了你眼珠子。」
黑衣青年劍眉一皺,冷哼一聲,也不見他腳下如何動法,身子忽然一動,向兩人的桌旁閃去,一隻右手也向適才話那人面上打去。
罵人的那個漢子心中微微一怔,沒有料到對方居然不怕他,而且說打就打,眼見對方要揍自己耳光,急忙閃避,不料閃開了青年右手,卻沒有注意到他左手驀地揚起,狠狠地揍在自己地臉上。
一張黑裡帶紅的臉膛登時有了五條清晰的指印。
俗話說「禍從口出」,果然不錯。
黑衣青年一語不,冷冷地盯著被打的漢子。
兩名漢子都倒吸一口冷氣,剛才黑衣青年那幾下動作快倒是不快,但是一招一式清清楚楚,明明看到對方要打自己,卻就是躲不開,可見對方對自己的反應度,下一步會有什麼動作已經預料的清清楚楚,那只有一種可能,就是對方比自己高明太多。
另外一名漢子盯著自己同伴的臉看了半天,忽然暴喝一聲,抄起那柄奇怪的叉子,向黑衣青年撲去。
被打的漢子也反應過來了,知道對方高過自己太多,但是這個面子卻丟的不明不白,不能就此作罷,一定要討點臉子回來,眼見自己同伴已經出手,當下不再猶豫,握起自己的叉子也狠狠的衝了上去。
黑衣青年身子忽然一動,竟毫無徵召地後退了三尺,腳未動,膝未彎,動作詭異絕倫。
兩名漢子一齊撲了一個空,頓了一頓,手中叉子如同兩道毒蛇般向黑衣青年身上招呼。
黑衣青年彷彿看著兩個待宰的羔羊垂死前向自己反撲似的,目光中除了冷以外,還有一種憐憫,就像看著兩個死人一樣,絲毫不介意兩柄可能要人命的傢伙離自己越來越近。
就在叉子快要碰到他胸膛時,也正是兩名漢子心中竊喜的時候,黑衣青年忽然動了。
他的身子輕輕一側,兩柄叉子貼胸而過,兩名漢子笑著的嘴巴還沒有合攏,收勢不住,身子登時向前衝去。
黑衣青年微微一笑,如同嚴寒中的玄冰忽然解凍,又如同春風吹暖了久凍的大地,一霎間令人迷醉。
然後他的左右手分別輕輕拍在兩人的肩頭,一沾即收。
兩名漢子前衝的身子餘勢未歇,一下子撞在前面的桌凳上,立時一陣響聲,桌子凳子倒了一地,破成一堆。
而兩名被拍中的漢子,都委頓在地,面如金紙,出氣多,進氣少,不知是死是活。
其餘幾人一齊驚呆了,沒有料到這黑衣青年出手如此狠辣,為了小小的口角就傷人如此之重,一時人人噤若寒蟬。
鐵成鋒眉頭皺了皺,司馬紫茜給她使了使眼色,搖搖頭,示意他不要動。
黑衣青年滿意地看著一眾人面上均有慍色卻無人敢說一句話,隨便坐在一個桌子旁邊,說道:「店小二,給我來一斤竹葉青,一盤牛肉。」
店小二心驚膽戰地走過去,說道:「客官,真是不好意思,小店沒有牛肉。」
黑衣青年眼中冷電乍射,不耐煩地說道:「那就隨便來點,要快。」
店小二慌忙走開。
不一會兒,店小二送上東西,黑衣青年開始吃喝起來。
偌大一個酒店,除了他的吃喝聲以外一點聲音都沒有,其餘的人都靜靜地看著這煞星一個人在吃。
鐵成鋒看看司馬紫茜,司馬紫茜面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動人之極,只是她低著頭,只有鐵成鋒一個人能看的到。
忽然,正在吃喝的黑衣青年面色一變,低聲喝道:「小二,過來!」
小二卻不知道去了哪裡,並沒有如他預期那樣趕緊趕上去。
黑衣青年猛地站起來,正要作,身子忽然一晃,又坐了下去,面色竟然是灰撲撲的,十分詭異。
鐵成鋒心中微微一驚,沒有料到那個黑衣青年會變成這個樣子,看來他是中毒了,一轉頭,用詢問的目光望著司馬紫茜。
司馬紫茜緩緩朝他點了點頭。
這時剛才呆在旁邊一語不的兩個人緩緩站了起來,向黑衣青年逼近而去。
旁邊小門中門簾一掀,店小二陰沉著臉走了出來,身後還跟著一人。
鐵成鋒看到那個人,驚地差點叫出聲來,司馬紫茜也是一驚,但還是及時伸手過去,摀住了他嘴巴。
那人分明就是路上兩人遇到的那個趕車的。
黑衣青年一抬頭,看到了那個趕車的,立刻面色大變,咬牙切齒地道:「沙六,想不到你枉為大漠之王,居然如此卑鄙下流,用這種手法暗算你家少爺!」
此刻他身中劇毒,而且四周危機四伏,平時遇事時的那種鎮靜自若便全都沒有了,只是慌亂。
沙六冷笑一聲,說道:「萬俟老弟你也差不多嘛,況且是你要殺我家小姐,我們用什麼法子都是處於自衛,相信不會有人說長道短的。」
說到這裡,有意無意地回頭看了鐵成鋒和司馬紫茜一眼。
兩人當然知道對方在警告他們,一時也不出聲,靜觀下文。
黑衣青年怒道:「不要以為少爺中了你們的毒就怕了你們,憑你,少爺還不放在眼裡。」
沙六冷笑道:「我沙六你萬俟三少爺當然不會放在眼裡,但是這三位就不一樣了,憑你小子現在這個樣子想對付他們恐怕還差著一點。」
黑衣青年瞪著三人看了一會兒,面色劇變,顫聲說道:「你們,你們是,太湖三鬼?」
店小二咧嘴一笑,說道:「小子有點眼光,居然認出爺爺們了,只是,認出爺爺們之時,就是你小子命歸黃泉之時,你千萬不要以為拖延時間可以運功逼毒,那樣你會死的更慘。誰讓你小子居然敢殺了爺爺們的兩個兒郎。」
鐵成鋒看他年紀不大,居然口口聲聲自稱爺爺,十分滑稽。
只是鐵成鋒不知道這太湖三鬼最擅長的就是易容裝扮,毒藥暗器,以及輕功,而且動手之時手法下作,江湖之人提起他們無不頭痛萬分。
黑衣青年顯然沒有料到這三個人會突然從太湖趕過來,而且還潛伏在這小酒店中和自己為難,眼下自己身中劇毒,一身武功施展不開來,竟然是毫無辦法。
沙六歎了一口氣,說道:「不是我說你,你們萬俟世家也太過霸道,我家小姐和你們素來無怨無仇,為什麼一再糾纏不休,打傷了她還不放過,竟然要派人四處追殺,忒狠毒了吧!現在我們沒有辦法,只好以牙還牙,萬俟世家遇到一個就殺一個,糾紛可是你們先挑起的,別怨我們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