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劫。情定三生。前世緣。尤記年華。彼時誰捻花。流年難停下。一許容顏醉。朝暮難追。空牽掛。
珩。已過了如許多年。而你。卻在何方。
一個青衣男子。日日於翠竹紅葉中徘徊。在竹林之巔彈唱一曲悲涼之歌。而他身為一界之主。即使心中再思念。也只能在此處。看著清冷的宮殿。回憶著那人兒在香雪海花樹下。捻花一笑的絕代風華。
碧玉雲霧飄渺的宮殿。百花爭艷的美麗。卻總缺了些生機。單靈宮依舊有仙娥打點著。瓏御清也經常過來。站在當年對弈的亭中。對著一池水。一方睡蓮。靜靜發呆。
池塘中的錦鯉。依舊歡快的跳躍著。見到人來了。便來尋吃的。瓏御清機械似地將手中的魚糧灑落。看著水中一點河貝。愣愣出神。
他早已換下那一身的金黃傲骨。喜歡上了這一身潔白如雪的輕衣。衣擺拂過亭子扶手。似乎都能嗅到那人留下的淡淡清香。
夜珩君喜香雪海。他便讓人將外間長廊小道旁的香雪海移了些進來。如今小池對面。便是大片大片潔白如雪的香雪海。風似乎在這也停止了頑皮。只輕輕拂落幾片。落在水池面上。
「單靈。你出來罷。朕想與你說說話。」
瓏御清猶豫許久。終還是開口。喚那河貝中的人。卻久等不到回答。他無奈一歎。眾叛親離。孤寡無人。便是如今他這幅德行吧。
就要轉身離開時。那河貝卻輕輕打開了。一個蜷曲著睡在河貝中的絕美女子。沒有出來。沒有起身。緊閉著雙眸。若細細看去。定能看到那長而卷密的睫毛。微微顫動著。顯示著那人的清醒。
「有什麼想說的。便說了吧。說完便走。這兒是他的地方。我不想你再踏入屬於他的地方。」
清冷的聲音自那緊閉的唇中出來。卻不見雙唇掀合。原來只用了密語。在空氣中飄渺清冷。也帶了幾分涼薄。
瓏御清苦苦一笑。看著那個緊閉雙眸的女子。第一次覺得羨慕。她曾經被那人深深的愛過。被放在手心細細呵護。即便最後不愛了。依舊希望將她護在羽翼下。為她遮風擋雨。便連這單靈宮。也只是留給她的。
而反觀自身。他除了留下一個空殼的身軀給他。便將自己的靈魂也抽走了。苦悶卻無處發洩。久魃走了。不願再回來。清風退隱了。不再過問他的事。其餘之人。皆不能理解他心中的苦悶。然而那個人。只剩幾分靈識在聚魂燈中。久久不肯回應他的呼喚。
「單靈已死。請玉帝記得。此處住的。是一個叫靈雪因的仙子。」
說罷。靈雪因將河貝輕輕闔上。繼續她千萬年來。靜靜的休眠。
無人畫得出梨花的清冷之香。也無人能解香雪海的獨特。那能解之人。早已不再。
看跌山重新煥發生機。卻不是一日兩日可成之事。經過千萬年的洗禮。此處雖還帶著千萬年前殺戮過後的痕跡。卻已經漸漸恢復平靜。生機盎然。
好去處自然有人窺覷。尤其是那些勢力漸漸膨脹。隱隱有稱霸一方之意的魔鬼妖神。
久魃性子在這些年歲中。帶了幾分野氣。雖說在當年夜珩君去世之時。見著帶了些老成之氣。但沒過多久。便原形畢露了。說還是個半大的孩子。頑皮心性難免。竹寒弦便也就睜隻眼閉只眼。偶爾也將他寵上天去。
據說。當年夜珩君。更是將他寵得無法無天。整個天庭中。他除了瓏御清。誰都不怕。且那活潑性子。也確實討喜。只今日。竹寒弦陰著臉。強力忍著自己吼他的衝動。
「這是哪來的孩子。」
竹寒弦看著久魃手上攀著的一個小童。孩子還小。只會咿呀幾句小語。吐字不清。還愛將拇指放在嘴中啜著。雖長得靈致可愛。卻不該出現在此地而出現了在他眼前。
「這……呵呵呵。珩哥哥。我在山下看到就只有他一人。哭哇著要找爹爹。看見了就不忍心將他扔在那不管。所以我就帶回來了。反正我們這多個人也不多。而且我告訴你哦。師傅他最喜歡小童了……」
竹寒弦忍不住伸手拍上額際。如果可以。他還真想一掌拍在那缺根筋的傢伙腦袋上。珩喜歡小童他知。珩寵小童他也知。但珩卻沒他這種不分青白就將人給帶回來的迷糊性子。有時真懷疑。這是不是珩帶著看著長大的孩子。
「你在外頭與這些小孩兒玩玩我不說你。甚至是去糊弄些上山來的人我也不阻你。但你要帶人上來。也需細細盤查。你看看你手上那個……」
竹寒弦指著那個依舊一臉懵懂咿呀搖著自個兒小手的小童。沉下聲音道。
「怎麼了。很正……啊。你是誰。妖怪……」
久魃一低頭。便見那本嬌小而胖嘟嘟的身子底下。那雙嫩嫩的小腳丫。突然變成了狸貓的爪子。屁、股後面也破了衣服。露出一條低垂著的尾巴來。心中一驚。手上已經飛速的將人打出。讓他在地上滾了幾圈。
「哎呦。你這臭小子。幹嘛打我。」
狸貓精恢復原身。摔得七葷八素。雙眼冒著圈圈。卻齜牙道。
「你個小妖精。居然扮成小孩兒還唬我。招打。」
說罷。掄起棍子便追了上去。
「哎呀。救命呀。」那狸貓呼喝一聲。便屁滾尿流似的往看跌山出口奔去。臨出去之前。往竹寒弦的方向看了一眼。便撒開腳丫子出去了。
竹寒弦看著久魃追出去的身影。並沒有出聲阻止。他知以久魃的法力。不會有危險。反倒是如今這些不長眼的傢伙。卻是撩到了他的虎鬚。讓他很生氣。
「怎的。鬼鬼祟祟地躲在身後。是想要偷襲。還是想趁機逃了。」
竹寒弦沒回頭。卻帶著淡笑出聲。聲音方出。一個黃鼠狼精掄著鐵錘。便從他頭頂狠狠的往下砸來。
竹寒弦一個側身。輕鬆躲過之餘。一拳打在他軟軟而帶著許多毛的肚皮上。將人打出了老遠。滾在地上哭爹喊娘。
其餘應當是與這兩個小妖一同來探路的小囉曪。只在後頭拿著武器。一步步後退不敢上前來。
竹寒弦銜著冷笑。突然手上一揮。方纔那在地上打滾的小黃鼠狼精便就此灰飛煙滅了。嚇得其餘眾人更是跪在了地上。一徑的求饒。
「回去告訴你們頭。此地不是他能覬覦的。若是不怕死。便來找我。但到時。你們的下場。就會如他一般。還不滾。」
聽得此話。眾人如敗潰之軍。毫無章法的四處亂竄。只求脫離那修羅般的男子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