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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章 翩然去 文 / 青竹心

    奔波,受傷,奔波,受傷,奔波,再受傷。竹寒弦這些時日,便是如此循環著活著,都只為了一個人。一萬年的沉寂空虛,突然間被一個人填滿生活的喜悅,那一個回身相對間的眼波流轉,究竟是過了幾個千萬年,才有此幸,遇到彼此。

    香甜的睡夢中,不是疲憊得到緩解,而是,心依舊在疲憊中得到安撫。

    一雙清冷秀雅的手,將他抱在懷中,一陣陣香雪海的清香繚繞鼻尖,將他包裹在山雪無垠的香雪海中,白的,廣闊,寧靜,安詳。

    似乎夢到了孩童時期,那個白衣男子在仙霧籠罩間,絕世的容顏時隱時現,記憶最深的,是隱隱看到潔白如天羽的華衣,還有一瀉千里的華髮,似與纏綿的雲合為一體,那麗容,便添了幾分高潔。

    他看見一個同樣絕美的女子,那一頭長及腳踝的銀白秀髮,一身雪紡輕紗,兩者無風自動,襯得那瑩潤如脂、白皙如雪的香膚,更加的絕美纖弱。精緻絕美的面容,帶著甜美幸福的笑容,歡快地在男子週身奔跑跳躍,一副孩童模樣,揚起的汗濕小臉,帶著濃濃的眷戀。

    而那男子,一臉的寵溺,臉上的笑,淡淡的,卻透如眼底,黑濬的雙眸裡,全是笑意。

    那時,他便想,也就只有如此女子,才配得上如此清雅脫塵的男子,那一抹遺世之味,便是精靈的超脫,才能讓其駐足停留吧。

    清晰記得,那男子見到躲在一旁的他時,不慍不火,清冷的嗓音,帶著包容,祥和,詢問著。

    「外面太亂了,你還是回你本該在的地方去吧。」

    那絕美的女子很是歡喜他,將他當成一個六歲小童,攬在懷中,呵疼著,嗔怪道:「才多大的小孩,別嚇唬他了。」

    那男子,笑笑,隨她而去。

    那是他第一次離開看跌山以外的世界,繁華的,熱鬧的,甚至是光怪陸離,也是溫馨和暖的。那女子叫單靈,一個精靈樣的女子,那男子叫夜珩,一個暗夜中極其耀目的男子。一場嬉戲遊玩,一段銘刻心中揮之不去的美夢。

    原來,許多許多年,他去人界徘徊的那段時光,只為了尋找一個叫夜珩的男子。究竟在那徘徊了幾個月日,幾個日暮,幾個寒冬臘月,只記得,天山雪蓮,埋在了雪裡,終久不見了蹤影。

    久久的在看跌中守候,終於,慢慢淡忘了那個迷一樣,卻讓人著魔的男子。那男子,已不會再出現。

    「夜珩……夜珩……」

    低低的呢喃在黑夜中響起,聲音不大,卻在空曠的寢殿中帶著回音,一聲一聲,敲擊在未睡的人兒耳中。

    「怎麼了?夢魘了嗎?」

    一道清涼自額際傳來,清冷的聲音,帶著神詆般的孤高,又有著無限的溫和,環繞著床上的人。竹寒弦從睡夢中醒來,睜眼便見那張熟悉而陌生的面容,清淡的,淡然的。

    有一瞬的怔愣,想起昏睡前的一切,想起夢醒前的那段美好,喉間哽塞,突然便不知該說何話。眼神複雜的對上那雙如雲氣繚繞,又似水澄澈明淨的眼眸,久久不說話。

    「無事便繼續休息一會吧,還有些時間。你受傷過重,宜好生修養。本座便不打擾了。」

    說完,夜珩君從床邊站起,就要離開。竹寒弦卻眼明手快地抓住了那雙不再溫暖的手,即使清冷,卻依舊帶著瘦弱的骨質與柔和,讓他這一握,便不願鬆手。

    「我們早就認識,是不是?」

    竹寒弦顫抖著聲音,卻竭力平復心情,卻只是徒勞。

    「為何這樣問?昨日便是本座為你療傷的。」

    夜珩君依舊清清淡淡,不動聲色地想將被抓住的手腕抽出,竹寒弦卻加重了力道,夜珩君心中好笑,臉上卻不表現出來,望著黑暗之處,出聲道。「冥王此時過來,難道是那人來了?」

    竹寒弦聽此,心裡一個咯登,另一手也攀上那華綢衣袖,急切地問道:「我們是不是早就認識,九千多年前,看跌山外,一個香雪海源中的輕水湖,一個絕美的女子,你只需告訴我,是與不是?」

    夜珩君回身,眼神不變,色澤明艷,嘴角勾起一抹笑,清雅的,溫潤如玉。

    「珩,時間到了,冥界不宜久留。」

    瓏御清一身明黃,只在領口袖擺處紋飾百鳥朝鳳圖,一頭墨發高高挽起,未束冠,顯得飄逸灑脫不少。他突然出現,便是不想夜珩君回答他的話吧。

    夜珩君只一臉意味不明的眼神,掃過瓏御清的臉,那人便轉開了視線,似在躲避什麼。

    「竹弦子,本座不宜在此處多停留,你傷勢未癒,本座已與冥王求了個情,允你在此處養傷,之後的離去,你自便即可。」

    「珩,為何一定要離開?我們回看跌山不可嗎?看跌,可以重新建起來的,難道,就不能跟我回去嗎?」

    竹寒弦不顧身上的傷,掀被赤腳,冰冷的感覺,直衝心門。

    「你逾越了,本座本就該回去來的地方。」

    夜珩轉身與瓏御清往殿門而去,緊閉的黑色大門,自動往兩邊打開,暗夜中寒冷的風,呼呼的灌入,似乎帶了幾縷奈何橋上,哀怨愁腸。

    竹寒弦擋在兩人面前,看著兩人道:「你們有事瞞著我,是不是,你們究竟有什麼事瞞著我?」

    黑黢黢的大殿,驟然被青綠的光籠罩,竹寒弦身上,散發出的,強光。

    「有些事,還是不知道的好,知道了,反倒對你沒好處。」

    瓏御清挑著眉,嗤笑道。卻被夜珩君一個清冷一瞥的眼神,收了回去,帶著點討好諂媚的意味,笑得眉眼彎彎道:「師傅,我們回去吧,久魃那小娃應該在單靈宮等急了,還有雪因那小傢伙。」

    夜珩君蹙眉,看著瓏御清的笑臉若有所思。玉帝,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叫他師傅了,當年,他登基時,便說過,他是君,他即使是女媧的直系傳人,終究還只是臣,便就此,不再喚他師傅。這還是,四萬年前的事,許久許久了,如今再憶起,卻恍如昨日,一切都未變。變的,只是心境。

    「走吧!」不再回頭,一個揮袖間,隱了蹤跡,絕了香氣,沒了蹤影。

    那樣的決然,那樣的,毫無眷戀。

    擋住瓏御清的去路,竹寒弦高挑著眉,臉上恢復清冷,以平等的姿態,傲視著這個天界之尊。

    「還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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