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城的天氣是一天比一天熱。天氣一熱。安蝶悠便懶的出門了。整日就想窩在家裡乘涼。生意上的事情一
股腦兒的全都交給杜濟達去打理了。也不顧及人家剛剛成親。夫妻之間正處於濃情妾意的蜜月時期。對此高孝
琬已經不止一次說她是的尖酸刻薄了。每每聽他這麼說。安蝶悠總會拿眼睛斜他一眼。慢條斯理的說道「你要
是可憐人家媳婦獨守空房你去陪人家解悶啊。看你媳婦不打斷你的腿」。高孝琬頓時就蔫了。怒氣橫生的瞪著
她也找不出反駁的話來。次次都惹的眾人一陣大笑。
此時的安蝶悠正窩在籐椅上。懷裡抱著一盤冰鎮水果。各種水果都切成拇指腹般大小。參雜在細碎的冰塊
裡。吃起來涼涼的。最是能解心頭的熱氣。吃一口臉上便露出滿足的笑容。讓周圍的人光看著都覺得她抱著的
冰鎮水果甚是美味。
「瞧你一臉的滿足相。真出息」。高孝琬總喜歡跟她鬥嘴。也不分場合。不分地點。也不知從什麼開始。
兩人見了面就能斗上幾句了。
安蝶悠又挖了一勺放進嘴裡。頓感一陣舒心。待她享受完了這涼爽爽的感覺才開口說話。
「總比有些人想吃卻不能吃要出息的多」。
「你……誰想吃了。我才不想吃」。高孝琬挺胸昂頭。底氣十足的說道。
「我又沒說你。你這麼著急對號入座幹嗎。」。安蝶悠憋著笑。涼颼颼的說著。
「我……哼」。高孝琬無話可說。一甩手。端起面前的茶就喝了起來。
「噗……怎麼這麼燙。」。茶水才剛進了嘴裡。高孝琬就一口噴了出來。張著嘴巴大口呼吸企圖減輕嘴裡
的熱氣。
「哈哈……」。安蝶悠見此毫不給面子的大笑了起來。旁邊坐著看戲的高孝瑜。高長恭都紛紛忍不住笑了
起來。連一向面無表情的高湛都扯動了幾下嘴角。
「這下你滿意了吧。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哼」。高孝琬一臉黑線。甩手背對著安蝶悠坐下氣道。
安蝶悠忙斂去了笑意。從躺椅上坐直身子。湊近他說道。
「還真生氣啦。好嘛好嘛。我道歉。孝琬大人有大量就原諒我吧。好不好。」。說著還拉了拉他的衣角。
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高孝琬伸手打掉了拽著他衣角的手。哼了一聲。安蝶悠在他背後朝眾人拌了個鬼臉。意思在說小氣鬼。眾
人不免又低低笑了起來。
「那這樣吧。以後你去玲瓏流苑的時候我不收錢了成不。或者我把你最喜歡的蘭姑娘送你府上去。這樣你
就不用……」。安蝶悠話沒說完就看見孝琬身後開始冒黑煙了。她掩唇一笑。繼續裝可憐的說道。
「蘭姑娘可是我玲瓏流苑的頭牌。我都忍痛割愛了。你還不肯原諒我。那我……」。
蹭的一聲。高孝琬挺身而起。嗖的一下就不見了人影。安蝶悠手下一空。眨巴了兩下眼睛。後知後覺的揚
聲喊道。
「孝琬你別走啊。我還沒說完呢」。
可那還有人回答她啊。她無辜的問道眾人。
「怎麼還越道歉越生氣了。」。
高孝瑜撇了她一眼裝無辜的神情說道。
「他是去如廁了」。
安蝶悠啊了一聲。愣了半秒竟哈哈大笑了起來。邊笑著邊捂著笑疼的肚子說道。
「我都跟他說了吃完李子別喝茶。誰讓他不聽我話的。現在吃到苦頭了吧。」。
眾人都對她的幸災樂禍表示很無奈。前日跟安蝶悠有過生意來往的商人送了些剛下來的李子給她。知道孝
琬喜歡吃便送了些到他府上。今年頭一次吃到李子。孝琬一時沒管住嘴就多吃了些。李子本身就酸酸的。他吃
完就想喝茶。安蝶悠知道李子跟茶相剋。會導致腹瀉。趕忙阻止了他。誰知高孝琬以為安蝶悠又在忽悠自己。
硬是不顧她的反對喝了好幾盞茶。後果可想而知。到了今日腹瀉還沒完全好呢。所以才看著安蝶悠吃涼的東西
不爽的。
「你倒是還好意思。誰讓你平常老是糊弄他的。」。高孝瑜白了她一眼說道。
安蝶悠瞥了下嘴巴。
「實則虛之。虛則實之。他不好好讀書怪誰。你瞧長恭就從來沒被我忽悠到過」。
高長恭聽到自己被點名。只淡笑了一下。將手中剛剛剝好的荔枝放入了她碗中。動作極其自然。安蝶悠也
不客氣的一口吃了下去。臉上立馬露出甜甜的笑意。這笑容晃的高湛眼睛微微疼了一下。清冷的眸子中閃過一
絲說不出來的醋意。卻又很快被微風吹的毫無蹤跡可尋。
「王爺。晉陽來的密信」。驀地傳來侍衛的聲音。打破了這歡樂的氣氛。
高湛面無表情的接過侍衛遞過來的信。也沒避諱在座的眾人。就撕開了信封。取出信件看了起來。
算起來皇上已經去晉陽行宮休養兩個月了。鄴城的事情全權交給了太子和高湛。因為近來平靜。倒也沒什
麼大的事情。高湛也忙裡偷閒。時而同他們一起喝喝茶。聊聊天。雖然絕大部分他都是不言不語的。皇上一直
很放心鄴城。兩個月內也沒怎麼跟高湛有過私信來往。所以這偶爾來的一封信就讓安蝶悠尤其的緊張。她隱約
記得濟南王是在高演登基不久被殺了。如今他都登基半年有餘了。還是沒有一絲風吹草動。難免讓她心有擔憂。她如今最怕歷史朝她不知道的方向前進。高湛本來平展的眉頭在看完書信之後不由的就皺了起來。安蝶悠心
一下就被提了起來。想問又不便問。不問心裡又沒譜。真是著急死人。
「九叔。皇上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吩咐。」。高孝瑜倒是先問了出來。安蝶悠忙豎起耳朵等著聽高湛的回答
高湛隨意的將信放在了桌子上。安蝶悠偷偷的掃了一眼。宣紙是對疊放的。字跡全被遮住了。不過還是隱
約看見了「濟南王」的字樣。心中已經明瞭。皇上是按捺不住了。濟南王不除他的這塊心病就一直不能好。心
病不好他身體怎麼也好不全。此時才突然想起高演去晉陽是不是也是別有目的的。他登基之時向婁太后保證過
不殺高殷。可高殷被廢之後身體漸漸好轉。跟正常人已無兩樣。所以漸漸的越來越擔心高殷的舊部下會擁立他
重新奪回皇位。想誅殺他的心日益強烈。可又礙著婁太后不能明目張膽的殺他。這才以養病為由跑去晉陽陪著
老母。一來真是為了養傷。二來也想消除婁太后的疑慮。他人都在她跟前了。是萬萬不能傷及高殷性命的。現
在他覺得時候到了。便秘密下了旨意讓高湛除去了高殷。
「只是一封尋常的家書。皇上問候我們一切可都安好。知道濟南王身子不好。囑咐我們要多關照關照。孝
瑜。皇上賞賜了些補品給濟南王。你今晚便給他送去吧。」。高湛三言兩語便把皇上下令誅殺濟南王的意思傳
達了下來。
安蝶悠看了眼高湛。竟發現他平靜如水的眸子裡散發著淡淡的笑意。好似他一直也在等著這個時刻。如今
總算是來到了。在這場皇位追逐的遊戲中。最終的勝利者還是他。好似一切的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計劃一步一步
的走著。鮮少有能讓他感到意外的事情發生。他的心機深的如此可怕。安蝶悠開始懷疑是不是從一開始他就知
道自己是故意接近他。想借他勢力平步青雲呢。她不敢說答案是否定的。因為他真的太聰明了。聰明的讓所有
人在他面前都無處遁形。這難道就是所謂的王者氣息。
高長恭看見安蝶悠一直在盯著高湛看。心中醋意橫生。賭氣似的在桌子底下踢了她一腳。安蝶悠猛的回神
不解的看向高長恭。高長恭一扭頭看向別處。明顯的是在告訴她自己很生氣。安蝶悠皺了下鼻子。也一腳踢了
回去。
「哎呦。安逸你踢我幹嗎。」。高孝瑜小腿一疼。幽怨的喊道。
「……」。安蝶悠一臉黑線默默淚了。高長恭卻趁人不注意的時候挽起了一抹幾不可察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