踉踉蹌蹌的在樹林草叢間穿梭著,這下山的路果然如同傳言中那樣不甚容易.余少陽一隻手提著自己的步槍,另外一隻手僅僅的捂著腰間的傷口,指縫間不斷有鮮血流溢出來。下坡的路上,時不時會冒出幾顆擋路的枝條,抽打在身上,雖然沒有槍傷那般疼痛,但是卻也弄的心煩意亂。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看到前方有了一些亮光。這些亮光點點細細,偶爾還會有晃動,顯然是火把放出來的光芒。從火把數量可以推斷出來,山坡下面起碼有二十多號人。
余少陽斜靠在一顆樹幹上休息了一會兒,他不難推測現在在山坡下面舉著火把的人是誰。二排的那幫新兵蛋子先不說會不會扎火把,就算有人會,天黑下來之後也沒有現成製作的火把材料。這些舉著火把的人想必是銀山鎮派來接應的部隊了,二排護送新下來的軍火可不是一樁小事,到現在還沒有返回駐地,隊官肯定會起疑心了,因此派人過來查看一下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歇息了一下之後,他回頭看了看後面,身後的山坡上一片安靜,看來那幫山匪沒有追下來。於是接下來的路程,自己放慢了度,一步一挨的向山下走了去。
剛剛來到山坡邊緣就看到前面不遠處的山道上站著好幾十個手持武器的士兵,與此同時,有幾個離的近的士兵也現了山坡上有動靜。他們立刻警覺了起來,紛紛拉響了槍栓,向山坡上對準過來。
「什麼人!」有一個士兵喊了道。
這一喊,讓周圍的其他士兵們都驚動了,紛紛趕了過來。一時間火把的火光和槍口都聚集到了一點。
「是我!」余少陽回了一句,然後扶著一棵樹從山坡上跳了下來。
這些士兵早先趕過來之後,自然都聽二排的人說過,余少陽隻身一人摸上山去偷襲山匪去了。當然他們在山道上等了這麼久都不見動靜,大多人都認為這廝要麼是被山匪打死了,要麼是被活捉了,甚至還有人猜測是不是藉機開路當逃兵去了。
一個士兵走上前,將手中的火把靠近了一些,看清楚了對方的面孔。只見余少陽兩個肩膀都帶著傷,袖筒早已經血紅一片,一隻手緊緊的按著腰間,臉上一片慘白,同時還喘著粗氣頓時。這個士兵倒吸了一口冷氣,說道:「嘿,還真是你小子,你還真命大呀!」
余少陽看了看這個士兵,然後又看了看周邊圍過來的其他士兵,他認出了這些人大多是三排的士兵,其中也還夾雜著幾個二排的人。
三排與二排是營房隔得很近,閒暇之餘三排的老兵就是喜歡到二排來逗新兵玩耍,久而久之大家都是很熟悉的。只不過現在,無論是三排的老兵還是二排的新兵,他們的臉上都是一副驚訝和不可思議的表情,正如同三天前余少陽把黃二牛打趴下的時候一樣。
這時,士兵後面傳來了訓斥的聲音:「讓讓,讓讓,余少陽回來了?」
很快,一個穿著一身很像樣軍服的軍官撥開了圍觀的士兵走了進來,在這個軍官身後還跟著兩個熟悉的身影,那就是二排的兩個棚目官劉定文和楊老頭。
軍官看到了用步槍撐著身體的余少陽,一對小眼睛上下打量了半天,臉色也是驚奇萬分,這才開口說道:「喲,余少陽,你還真是與山匪拼了一個你死我活呀?山上現在什麼情況?」
余少陽看著這個軍官,知道對方是三排的排長鄭子牛。
鄭子牛是雲南人,不過在四川混跡了很多年,去年剛剛調到三排。雖然他是外地人,但是在銀山鎮的大街上混得很開,當然這跟先前三排的土霸黃二牛還是有一層關係。兩天前黃二牛找來一把大刀衝進營房要找余少陽報仇,這柄大刀就有可能是鄭子牛從中施以援手。因此鄭子牛對余少陽是相當看不出順眼了,可是沒料到這小子能把黃二牛都打得滿地找牙,心中自然還是有些餘悸。
「我在山上殺死了八個山匪,他們現在已經逃了。」余少陽不願意多說什麼,僅僅簡單的一筆帶過。眼下他必須歇一歇氣息,保存體力,以免自己失血過多昏過去。
鄭子牛把原本就不大的眼睛瞪大了,冷冷的笑了笑,說道:「你還真有能耐呀?殺了八個山匪,這些刀口上舔血的江湖漢最重兄弟情了,他們會讓你活著回來?」
跟在後面的劉定文立刻附和的點了點頭,他早就想找個機會在譏作余少陽了,於是推波助瀾的說道:「就是,現在山匪都沒影子了,你說殺了多少就多少,你怎麼不說你把山上的匪窩全部端掉了呢?哼。」
余少陽瞪了劉定文一眼,這個只會狐假虎威的小人,先前要不是自己力挽狂瀾,指不定這廝已經是逃兵了。他現在不確定自己在山上與山匪搏殺的時候,劉定文和鄭子牛都談了一些什麼,不過從現在的情形看來,劉定文很顯然向鄭子牛歪曲了事實,同時鄭子牛也極為配合的站在了劉定文那邊。
劉定文被余少陽的目光瞪著,大熱天渾身竟然忍不住有些寒戰。他再次想起了余少陽開槍打死二子那時候的冷血,真擔心這廝會不會瞅準時機幹掉自己了。
「哼,媽媽的,你,你小子還敢瞪我?是不是讓我說中了實話,心裡害怕了?」劉定文為了掩飾自己的心虛,大大咧咧的罵了一句。
鄭子牛冷眼看著余少陽,接著說道:「余少陽我可告訴你,謊報戰功那可是大罪。」
余少陽站直了身子,陰沉的笑了笑,然後不疾不徐的說道:「鄭長官,你如果我不相信,可以派人上山去看,如果找不到八具山匪的屍體,你可以治我的罪。在沒有任何真憑實據面前,鄭長官你可不要污蔑人!」
鄭子牛聽了余少陽說話的語氣感到非常不舒服,冷嘶了一聲,伸出一隻手指著余少陽罵道:「你這個痞子,還敢教訓我起來了。我看你個龜兒子的有通匪的嫌疑呢!」他說完,準備讓手下先把余少陽給綁了,反正看余少陽受傷不輕,就算回去之後會澄清過來,但是路上也不想讓其好受。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一直畏畏縮縮不敢說話的楊老頭連忙做起了和事佬。
他走上前來笑吟吟的對鄭子牛說道:「鄭排長,余少陽現在受傷不輕,肯定是暈血沖昏腦袋了,要說他在山上殺了八個山匪這事兒老頭子我都不相信呢。不過,余少陽他在山道上開槍打死過兩個山匪,這可是咱們二排所有人都看到的呀,通匪這罪名怕是扯不上這門子事兒啊。」
楊老頭的這番話說的抑揚頓挫,先站在鄭子牛的立場上否認余少陽在山上殺死了八個山匪,給了鄭子牛一個面子,然後又把余少陽當著二排所有人的面打死過兩個山匪的事情強調了一下,讓鄭子牛想要折磨余少陽的理由站不住腳。這可謂是一舉兩得,既不得罪鄭子牛,也為余少陽求了情。
鄭子牛剛才只是氣急之下說的話,他也知道自己的理由站不住腳,但是在這個強權時代,有權有勢的人是不需要任何利用。不過楊老頭現在替余少陽說話了,倒是提醒了一下他,如果自己依然要刁難余少陽,只怕回到鎮上之後隊官問起來為什麼余少陽被捆綁著,自己也沒什麼可靠的理由應付。
「哼,姓余的,咱們走著瞧呢。」最終他丟下了這句話,然後轉身對周圍的士兵吆喝道,「看什麼看,都散了都散了。還有你們這些新兵蛋子們,再看就把你們眼珠子給摳出來,快去把翻倒的子彈收拾收拾,要是少一顆子彈,看回去之後怎麼收拾你們。」
鄭子牛沒有再看余少陽一眼,轉身走開了。劉定文像一隻跟屁蟲似的,一直尾隨在鄭子牛的後面,兩個人走到山道的另外邊,各自點著了一支捲煙抽了起來。
周圍的二排新兵和三排的老兵也都各自散去了。三排的老兵舉著火把照亮,督促著二排的新兵去先前牛車翻倒的地方,把散落出軍火箱的子彈重新拾掇起來。
余少陽終於撐不住了,只感到頭暈目眩,心臟有一種衰弱的感覺,身形搖晃了一下就要栽倒下去。好在來自前世特工的靈魂擁有堅毅的精神力,使足了手勁用漢陽造保持了平衡。
楊老頭看到這裡,連忙招呼了一個與自己關係最好的二排士兵,兩個人一起上前把余少陽扶了住。楊老頭看到了余少陽腰間的傷口,忍不住驚訝了起來,說道:「余大少,你,你還真是能忍著牙關呀,這傷口都能把一根手指頭塞進去了。」
余少陽被扶著來到一旁的山根處坐了下來,身心俱疲的他有些暈了,索性閉著雙眼蓄養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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