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晨風寒氣逼人。
城郊的草地覆蓋了一層厚厚的霜,除了幾聲犬吠,整個都城還在沉睡中。
守衛打著呵欠,慢騰騰的開了城門,玄衣少年率領著一千人策馬而去。
為了不讓更多的人盯上,老狐狸暗地裡吩咐靖安王跟在莫舞身後,兩人相約在兩國交界處的洛城會面。
通過半個月的跋涉,莫舞終於到了洛城。
洛城是一座很特別的城市。半面被沙漠包圍,半面有清泉流淌。泉狀如新月,洛城人稱新月泉。
洛城不僅是北涼國與安遠國的交界處,也是西涼國與伽陵國的交界處,各種文化在洛城都得到了完美的融合。
雕刻著繁複花紋的建築矗立在陽光下,乍眼一看還以為都由大理石建成的,其實都是沙雕。
行走在大街小巷,你會看到各種服裝的商人販賣著各種精緻小巧的玩意,還有各國的精緻小吃。夕陽西下,吃著西涼國的烤著熱氣騰騰的烤羊肉和奶酪,還有牛肉火鍋。
若是嫌肚子不夠飽,還可以要上伽陵國的精緻點心。夜景賞的久了,也可以來一碗安遠國的濃湯,再加上北涼國的幾隻炒菜,配上西涼國的上好的葡萄酒。
莫舞抵達洛城時已是深夜,燈火通明,悠長的街道上飄著各種香氣。
人累馬也累,莫舞下了馬,看到一家不錯的客棧就招呼一幫士兵們去住宿。
出城不久,莫舞就讓士兵們換上了商人的行頭,兵分兩路,一半由副將率領走的是小路,另一半由自己帶領走的是大路。五百人中又分成了十組,每個小組間都隔了一段距離。這樣既能互相照應,也不至於讓人懷疑。
「兄弟們,先住一宿吧,明早再趕路。」
「好的,大哥。」
都是一幫壯漢,上起菜來也豪爽,反正都是挑量大的上。烤全羊,奶酪,牛肉火鍋,馬奶酒,還有新鮮的葡萄和石榴。
莫舞雖然在軍中也呆了很長時間,卻仍然無法忍受羊肉的膻味。想當初吃的可都是羊肉火鍋,裡面放的是羊肉卷,幾乎感覺不到羊肉味。
士兵們大部分都是北方人,習慣了大碗喝酒大碗吃肉,只要不帶生,根本不會顧及羊肉還有什麼膻味。偶然一次勉強自己吃了一塊烤羊肉,卻仍然吐了出來,倒是讓那些士兵們感到異常的驚訝。
「將軍,你不吃羊肉?」
「將軍你是哪裡人?」
「將軍,你怎麼可以不會吃羊肉呢?」
每逢此時,莫舞總是微微一笑,接過手下遞過來的烤牛肉,就著大碗的酒,呼呼的往腹中灌。
「怎麼樣?」
莫舞將空空的碗轉了一圈,得到了手下的一致稱讚。久而久之,每逢喝酒莫舞必得拼酒必得被灌酒。
菜上齊了,喝酒吃肉必不可少,席間娛樂也必不可少,所以拼酒又開始了。
因為喝的多了,莫舞的酒量也越來越好了,千杯不醉,麾下除了極其個別的酒量大的士兵,其他的都不是她的對手。
「大哥,來一碗!」
「來一碗!」
「來一碗!」
菜倒是吃的不多,酒倒是灌飽了。剛開始倒還好,越久就覺得越暈,還犯困。莫舞還以為馬奶酒後勁足,所以頭暈。等到身形搖搖晃晃全身都使不上力氣時,暗叫不妙。
自己竟然被擺了一道,身體不受控制,大腦卻還清醒。短時間若是想要困住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剛剛還一臉微笑的店小二,灰白色的大褂一脫下就露出了夜行服,腰間配著長劍,拔劍就刺向莫舞。
若只是一個店小二還好,店內剛剛還談笑風生的客人渾身散發著肅殺的氣息,莫舞不得不佩服四王爺此行是下足了大血本。
腰身,胸前,腿側,劍光凌冽,劍劍刺向要害。
皿瑰劍劃出玫瑰色的光環,衝撞間擦出了無數的火花,敵人在步步進攻,莫舞身形不穩。
更糟糕的是眼前的身影在不斷的交錯重疊,看樣子下的還不是一般的蒙汗藥。連夢醒千年都不怕的莫舞都能迷暈,估計藥裡有三分是毒。
身體不穩,各種招數都是虛妄,莫舞只感覺到身軀越來越沉,整個人似乎捲進了漩渦,在不停的下沉。
防人之心不可無,沒想到她今日也會栽在這種手段上,精神還清醒,眼皮卻不停使喚的閉上了。
沉睡的最後一刻,她聞到了一股熟悉味道,像淡淡的花香。
久違的櫻花香。
「你還好吧。」
眼前模糊的身影漸漸清晰,櫻紅色的身影一臉關切的望著懷中的人。
「我沒事,他們怎麼樣?」
櫻花般的側臉有些凝重,深邃的桃花眼底深似海。
「他們的體質不如你,若是一個時辰內醒不過來怕是很危險。」
莫舞秀美皺緊,深色的眸子裡顯露的不僅是寒氣還有徹骨的殺氣。
即使汴涼之戰中交戰也未見過她如此冷酷的表情,鏡玦竟有些心疼。
「還有這一條街都被血洗過了,商人小販都是敵人。」
「也就是說我們被包圍了。」
墨色的身影站起身時,氣勢更勝往常。
「身邊還有解藥嗎?」
「有,但對於他們來說效果不大。」
「若是這樣丟下他們,我做不到!」
鏡玦很清楚,作為一個好的將領,只要自己的手下還有救,是不能拋棄他們的。
但是目前的狀況是副隊率領的那群人肯定也是凶多吉少,根本不可能回來相救,還有這裡已被包圍,若不及早離開,怕是誰都不能脫身。
「我知道怎麼做了。」
「怎麼做?」
「放火。
莫舞從袖中掏出一個細瓷瓶,遞給了靖安王。
「這是『歸魂散』,略有毒,兩者一半對一半混合,讓他們末酒服下,應該能清醒三分。」
接下來的不必細說,鏡玦也知道要怎麼做了,借住火焰灼燒帶來的痛楚來讓人清醒,方法可取,但是很危險。
情況危急,一幫爺們,破相總比丟命好。
洛城晝夜溫差大,普通的人家都會建地下室用來儲存易壞的食物,客棧就更不會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