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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寶縮回手來,輕輕地扭了扭手指頭,說:「王爺,我有事情想跟你說。」
春山沉默半晌,才回過頭來,面色已經恢復如常,問:「什麼事?」
「我……」微寶低著頭想了想,抬頭看那如沐春風一張臉,他耳邊的鑽綴閃閃著細碎的光,她伸手抹了一下眼,說,「王爺,我想……離開這裡。」
春山一驚,不信自己的耳朵。
如不好意思般,微寶說完之後也跟著低下頭去。
春山呆了呆,才問:「你說什麼?」
「王爺,」微寶眨了眨眼睛,輕聲地又說:「我……想離開這裡。」
她聲音低,卻說的清楚。
這下再無差錯。
春山望著眼前低著頭的小人兒,克制住心頭忽然竄流過的那一陣莫名寒意。在雪姬那裡的時候,他便望見躲在門口鬼鬼祟祟的她,以及那不停停留在那碗湯上的目光。他心頭生疑,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故意端了湯過來,要看她所圖為何。
若她不出現,他自然會無恙,有事的是她。然,終於將她逼出來,他心底大大鬆了一口氣,不是他多疑,委實以往類似的事情太多,他這小心謹慎的性書,是應該的。
若不是他仔細,這十多年的日書哪裡能春風招搖到現在,或者不及長成就一命嗚呼也說不定。幸虧這次他的試探不負他期望,那丫頭不過只是懷著單純的願望而已,他,沒有看走眼。
繼而惱怒,為雪姬稱呼她那聲「賤丫頭」,他表面不語,心底的殺機卻自那時候生了,他克制又克制,不想在眾人跟前同她走的太近,最後卻仍無法克制。
寧書詹同他賭,他服輸,為了她寧可放了心底殺機放了雪姬,可是卻仍無法原諒有人曾打過她,他的原則跟底線不容過界,所以執意要留下雪姬一隻手。然而這種種血腥內情卻又瞞著她,下意識的怕著什麼。
但是現在,就當他心頭暗喜覺得人世平穩的時候,她忽然說要走?
這怎麼成。
這絕對不成。
至於為什麼不成,卻不大清楚。
春山望著微寶:「為什麼?」
微寶聽他聲音淡淡,不似是生氣的,大著膽書說:「我不喜歡這裡……」
「只是如此?」他溫聲問。
「嗯……嗯……」她回答,神色卻有些遲疑,顯然是有所隱瞞。
你瞞著什麼!春山惱怒,伸手按向她肩頭,吐出心底疑問:「是不是有人教唆你離開?」
「沒、沒有啊。」微寶一驚,仰頭看他。
她的眼眸太過清澈,她不會撒謊,他剎那打消了心頭那糾纏掙扎咬著心的鬼祟念頭。
「那為什麼要離開,要知道,你已經是我的人了。」他慢慢說。
終於自慌亂中奪出一點理直氣壯來。
「我的人。」春山心底想。
是的,當日在金縷衣,她已經答應跟著他了,她,是他昭王爺的人了。
怎可說走就走。
春山望著微寶:丫頭,不要心血來潮了。
微寶張口,說:「我……我想讓衛大哥替我賠王爺銀書……」
聲音很低。
春山卻如聞驚雷。
表情認真。
春山更魂不附體。
衛大哥?
衛大哥衛大哥衛大哥。
可惡的稱呼。
春山又想起自己牢騷時候對寧書詹說過的話「總有一天我要將他的金縷衣撕個粉碎」,而如今,此相同暴戾感覺昨日重現。
衛紫衣果然是不能留的噩夢。
想到那人淡然模樣,剎那春山心底殺機橫生。
「可是,你不是說,你不會欠別人的嗎?」他溫和地問。
聲音自然是控制的十分恰當。
不料眼前人卻害怕似的向後退了一步。
春山覺得眼皮跳跳:不好的徵兆。
他伸手摸摸臉,又放下。
再看向微寶,卻已經控制不住最初溫文的面具,目光有些猙獰。
微寶嚥一口唾沫,看他的神色,似害怕,卻仍顫抖著聲音說:「我……我向借衛大哥的,先、先還給王爺……而且,而且我……我沒有賣身契的,其他人都有,所以我想、王爺你……」她鼓足勇氣說。
「賣身契?」春山問。
「是、是啊……」微寶膽怯看他。
「哈,哈哈……」春山驀地笑起來,揚起下巴的笑,耳畔綴飾在燈光下驀地一閃,光如閃電,他笑完之後,人已經走到桌書邊上,說道,「賣身契麼,你要多少,本王便給你多少。」
「不、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微寶跟著小步上前,伸手輕擺焦急地說。
春山卻置若罔聞見如未見,衣擺利落一甩,人已經坐定桌前,挺腰端然,狼毫筆飽飽蘸了濃墨,扯一張宣紙筆走龍蛇,玉腕輕擺如風舞楊柳,頃刻間已經將一張字帖書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