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馬車裡,溫辰夏已經關切的將馬車又加厚了一分,還給她備了一個比之前更加厚實的靠墊,這樣她便不會因為坐的太久而四肢麻木起來。
得得的馬蹄聲在黎明時分聽起來分外清晰,此刻路上還沒有什麼行人,只有幾個正在擺著早點攤子的小販。
林陌惜將錦囊捏在手裡,她還是沒能想明白,正打算問溫辰夏時,馬車卻顛簸了一下。
「吁——」馬車停了下來,車外傳來不少的討論的聲音,溫辰夏吩咐張梁照看好車子後,自己便跳下車去,走到看熱鬧的人群跟前。
「大哥,這麼清早是出了什麼事?」溫辰夏詢問著。
那個男子上下打量了一番溫辰夏,便故作神秘的說道:「我看小哥是才進城的吧,你不知道昨夜這裡有人被殺了,據說是……是……」他倒是說不上來了,吞吞吐吐半天也說不出來是誰。
「是街上賣首飾的那個阿平,也不曉得是誰和他有仇,竟一刀斃了他的命。」站在另一旁的婦人忍不住接過了話茬。
溫辰夏聽罷神色凌然,他快步走到出事的地方,死去的男子已經被白布蒙上了,只有一隻手還隱隱露在外面。他只是簡單的看了一眼,便很肯定的知道死去的那個人就是賣他玉簪的男子。
他心裡一驚,暗道不好!於是趕快折返回到車裡,吩咐張梁盡快出城趕往昭臨。
林陌惜瞧著溫辰夏的臉色不是很好,便詢問道:「出了什麼事?」
「昨天賣首飾的那個小販被人殺了。」溫辰夏言語無比的沉重。
「死了?」林陌惜驚呼一聲,她連忙摀住自己的嘴巴,小聲問道:「你去問過怎麼死的麼?會不會是欠人錢不還啊?」
「沒那麼簡單,我詢問過別人他很老實本分。關鍵是我們昨天在他那買了簪子,府衙的仵作說他是死於戌時,你想想那個時候,我們都才離開不久。」
「這麼說來,殺他的人竟有可能是和我們有關的。可在驪國,還有誰想對我們不利?」
「司徒然澤!」溫辰夏一字一頓的說出這幾個字,他平和的臉上逐漸變得猙獰可怖起來。
林陌惜想也沒想的搖了搖頭,「不會是他的,他既然讓我到了驪國,就不可能在他眼皮子地下動手,畢竟他也是一國之皇,若堂而皇之的將我們殺害,他對元戎還是不好交代的。」
那個人……會不會是他?溫辰夏心裡想到,蒙夷的大祭司,記得他的供女曾說過林陌惜不是,到底是什麼不是?他盤算了半天,終究還是沒有將昨夜的事告訴林陌惜。
馬匹經過一天的奔波,趕在昭臨閉城之前,總算是到達了。
找好客棧,收拾好馬匹,溫辰夏帶著林陌惜在昭臨的大街上逛了逛。
高大的城牆將昭臨圍在其中,而驪皇居住的離宮又在整個城的最中心,大紅色的城牆,漢白玉欄杆,金色琉璃屋瓦,在黃昏中光彩奪目。
林陌惜遠遠的站在河邊的迴廊裡,瞧著對面的宮門,她的眉頭淡淡的染上一層悵然之色。
「如何去見他呢?」她喃喃自語道。
「這個你不用擔心,司徒然澤肯定早就知道我們到了,他一定會親自派人來的。」溫辰夏安慰道。
她遠眺著重重疊疊的恢宏宮殿,悵然道:「我哪裡是擔心去見他,主要是不知道他到底想怎樣,該如何應對才好。」
「陌惜,你放心,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她聽罷驀地一笑,「也好,車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算一步好了。」
在焦急與擔憂中煎熬了兩日,在第三日的晌午,有一行行人匆匆來到林陌惜住的客棧。除了坐轎的男子一身月白之衫外,其他人均是暗綠色短衣勁裝。
「掌櫃的,你的客棧我們包了,除了這幾個人不要動之外,把其他人都清出去。」隨行的首領掏出一塊黃燦燦的金錠子,擱在櫃檯上。
「好、好、好……」一連三個好字,掌櫃的眼睛都看直了,他趕緊將金子收到袖子裡,又是點頭又是哈腰的走到一旁的小二面前。「還不快按大爺說的去做。」他一轉臉色劈頭蓋臉的就朝小二身上打去。
清完場,小二悄悄的走到掌櫃的身邊,低聲說道:「掌櫃,那幾個他們要找的人好像不在呢。」
「你說什麼?」月白衫男子英氣逼人,他搖著扇子,淡淡的問道。
掌櫃的就像離了魂一般,定在那裡,他抹了抹額頭的汗珠,陪笑的說道:「大爺,你手上那幾幅畫像中的人好像不在店裡。」
「哦,你帶我去這女子的房裡,其他人就在樓下等。」他吩咐完便獨自朝樓上走去,隨後掌櫃的才回過神趕緊追上去。
月白衫男子在林陌惜的房間裡,緩緩的倒上一杯茶,自己抿了起來。等他差不多喝了快有兩杯的樣子時,林陌惜、溫辰夏和張梁才姍姍回來。
他們一進大廳,就看到坐在一旁聲色冷峻的人群,溫辰夏正要同林陌惜上樓卻被其中的一個男子用劍逼了下來。他本想用強,可林陌惜給他暗示不要那麼做,敵眾我寡不要硬拚。他便低低對林陌惜說道:「你自己小心些,萬一有事就大聲喊我。」
一路上樓都只能聽見自己踢踢踏踏踩著木板發出的聲音,氣氛有些緊張,暴風雨前的寧靜,讓人有些窒息。
等林陌惜推開房門,她瞧見背著對門的男子時,沒有更多的驚慌,只是很平靜的說道:「我沒想到驪皇居然能親自來見我。」
「你怎麼知道我是驪皇?也許我是來殺你的呢?」男子端著茶盞轉過身來。
林陌惜不看別的,只瞧見他端茶的手指頎長,就似笑非笑的對他說道:「果然是你,驪皇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面了吧!你又何必同我客氣呢?在榮州你救了我的命,還是要好好謝謝你。」
「我說過不要你言謝的,記得你似乎允若我一個承諾吧,今日我便是要你來兌現的。」他說的風輕雲淡,好似在講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一般。
林陌惜卻聽得渾身一顫,他若不提醒,她早就將那件事忘在心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