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雅扶著白衣男人走到床邊,只見他伸出乾瘦細長的兩指,放在林陌惜腕部,冥思片刻,他心裡有了主意。
「風雅,去準備一缸熱水。」
「是,祭司大人。」
溫辰夏瞧著大祭司那肥頭大耳的樣貌,他幾次想將他轟趕出去。但是有看著他那剎有架勢的樣子,又只好忍了下來。幾番心裡掙扎,溫辰夏轉身走到屋外的長廊上透透氣。
一炷香的功夫,風雅帶著三四個手裡提著熱水的男子回到樓上,熱氣騰騰的水注入驪國獨有的花梨木做的浴桶,頓時有一股淡淡的梨花香飄了出來。
大祭司從隨身帶的黑布包裡翻找出一把墨綠色的小顆粒,扔進水盆裡,滋啦一聲,好似熱水又滾開一般,咕嘟咕嘟的冒著小水泡。
「將她淨身放進去。」大祭司指使著身旁的女子們,示意他們脫去林陌惜的衣衫。
溫辰夏眼看著林陌惜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變少,他有些坐不住了,連忙走到大祭司身旁,抓著他的手腕說道:「你這是要做什麼?」
「這位公子,我這樣做是為了救這個姑娘。你若覺得有不妥之處,那我們就不便再繼續下去。」大祭司很有禮貌的,慢條斯理的說道。
「既然這樣,那你就隨同我出來,她只能讓那幾個女人伺候。」溫辰夏拉著大祭司就往外走。
大祭司的臉上露出一個詭譎的笑容,似笑非笑,他輕甩被溫辰夏抓牢的手臂,獨自負手朝門外走,還邊對裡面的說道:「怎麼做,你們都應該清楚吧。」
「是的,祭司大人。」四個女子同聲而和,聲音清脆甜美。
三個男人站在門外,各自心裡懷著事,誰也不肯多說半句,只有溫辰夏在焦急的抱著臂膀,來來回回在迴廊裡徘徊。
吱的一聲,門開了,溫辰夏趕緊上前問到情況,只是開門的女子看也不看他就直徑走到大祭司身邊,單膝下跪,雙手折回在胸前,恭敬的說道:「祭司大人,不是。」
大祭司聽罷長舒一口氣,剛剛展開的容顏因為這句話又皺縮在一起。「風頌,把她從水裡扶起來吧。」
「什麼不是?說清楚,她怎麼樣了?」溫辰夏死死拽著大祭司的衣袖不放,他低聲怒吼道:「若陌惜有什麼不測,我不會放過你的,即便你是蒙夷的大祭司。」
大祭司驚異的看了一眼他,頗有些意外的說道:「我五十年沒有離開過寂憂谷,想不到你這年紀輕輕的小輩居然知曉我的身份。好吧,看在你對那女子的情分上,我便救她一命。不過你這後生,切莫因小失大啊。」
溫辰夏的指關節捏的咯咯作響,若不是有求於這個男人,他幾乎就要立刻上前要了他的命。他突然發現自己在對來林陌惜相關的事情時,越來越變得容易發怒起來。
大祭司走進屋裡,此時林陌惜已經完好如初的躺在了床上,她雙眼緊閉,臉上一層異常的粉紅之色,平靜而又安寧。他抬手伏在她的額頭,嘴裡振振有詞的念著讓人發寒的詭異之語,然後不知從哪變出一顆紅色的丹藥餵進林陌惜的嘴裡。
「這藥足矣堅持到她見驪皇,你們還是盡早啟程為好。」大祭司說道。
溫辰夏還沉浸在他剛才那奇怪的治病過程中,便無心的點了點頭。當他回過神來,想要再問別人是怎麼知道他們的目的時,屋裡早已空的只剩床上躺著的林陌惜了。
「張梁,他們人呢?」溫辰夏大聲問道。
張梁回答道:「回大人,他們早走了。」
「那你看清他們去哪裡了麼?」溫辰夏又問道。
「沒看清,不知怎的我好想記不起來了。」張梁摸摸頭,一幅痛苦的表情,他記憶裡的片段,似乎缺失了一截,至於內容是什麼,他怎麼努力也想不起來。
「咳咳——」屋裡傳來一陣咳嗽之聲,溫辰夏尋聲望去,只見林陌惜正在掙扎著坐起身子。他快步走到跟前,扶住她背脊,溫柔的說道:「你快躺下,才剛醒來,這麼用力做什麼。」他還是拿過一個軟墊,給她靠在身後。
林陌惜靠著軟墊,眼眸裡有著一絲說不清的情愫,「我以為我剛才死定了,沒想到還能再看見你。」
溫熱的大掌附在她的唇瓣之上,他有些怨艾的看著她,「不許說那個字,你不會有事的,我不許。如果你出事了,我也就沒活著的理由。」
「你別這麼說,我沒你想的那麼好……」她憂傷的淡淡說道。
他仔細的盯著她的眼睛,半晌他竊笑起來,「陌惜,我說的不是那個意思。你想你若有事,逸王會放過我麼?」
額……原來他是這麼想的。看來真是自己想多了。林陌惜想著就笑了出來,她越笑越大聲,最後竟低低的止不住啜泣起來。
「怎麼了?我不該開你玩笑的。」溫辰夏被她這一哭,就有些手足無措起來,哄也不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等著林陌惜終於哭夠了,天也微微亮了起來。他拿出絲絹給她擦乾淚痕,暖聲說道:「你身體不好,哭多了傷身。收拾一下,我們今天要盡快趕到驪國的都城昭臨。」
林陌惜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她看著鏡中面無血色的自己,臉色慘白的好像一張白紙,肩頸間的鎖骨更像一條溝壑一般懸立其上。她將長髮用昨夜買的桃玉簪綰了起來。削尖的下巴,消瘦的臉頰,她已經失了當初那份妖媚之態,現在更像是一個久病不愈的廢人。
就在她準備轉身出門時,她發現自己枕過的軟枕下有根繩子,她瞧著那繩子的顏色甚是熟悉,猶豫了一番,還是將它抽了出來。
果不其然,就是她丟掉的錦囊。
林陌惜快速打開袋子,裡面的瓷瓶完好的躺在裡面,她拿出來拔開封口,裡面的黑色藥丸也原封不動的滾了出了。
她明明記得昨夜痛苦時就是靠在這個位置,如果有錦囊在她一定會發現的。
是誰拿了她的錦囊?又或者是誰拿了她的藥?誰想要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