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露水浸濕了林陌惜的衣衫,她坐在屋門前的石板地上,雙手抱膝,下巴放在兩膝之間。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有一絲的晨光從地面露了出來。風影破門而入,門上留下一個血手印。他步履不穩,林陌惜剛走到跟前,風影便整個身子倒了下去,連帶著林陌惜一下倒在他的懷裡。
「你幹什麼?」林陌惜紅著臉拍了一下風影的身體,然後從他身上爬了起來。
一手的鮮血,風影悶哼一聲,再沒了反應。林陌惜嚇的趕緊去探了鼻息,只有幾乎探不到的微弱呼吸。她連忙使勁全力,才把風影半拖半拉的弄進裡屋的床上,血痕一直從屋外延伸到裡屋,滿是血腥味。
林陌惜打了一盆水,拿起布帕,解開風影的外衣,結實的腹肌上有兩道傷口,雖不致命,但都戳在血脈上,失血有些厲害。林陌惜輕輕的擦拭著風影身上的血,然後在屋裡找了一瓶酒,一口含在嘴裡,酒味沖的林陌惜頭暈。「噗——」一口噴在傷口上,風影痛的一陣痙攣,雙手緊緊握拳,眉頭緊蹙,臉色緋紅,嘴裡一聲呻吟,雙眼卻未睜開。
林陌惜在屋裡找到一些白布,便給風影的傷口包紮好,順便還在上面打了一個蝴蝶結。她滿意的笑看著風影,心裡突然不再那麼難過。
那個黑色的面具,林陌惜靜靜的看著,她很想從風影的臉上取下來,想看看那面具後的神秘臉龐。可她反覆幾次,都沒能說服自己去拿。
從衣櫃裡找一件男裝,束好頭髮,林陌惜便匆匆出門給風影去抓藥,然後又買了一點補品和食物才回到小院。她一邊吃著東西,一邊給風影熬著藥,灶火熏得人眼淚直流。
一連兩天,林陌惜都守在風影的身邊,卿玫的屍體被挪到了小院的牆角,上面蓋著一層布單,又堆了些草。
「風影喝藥了,我這幾天這麼辛苦照顧你,你是不是應該報答我一下?我摘了你的面具,你不會生氣吧!」林陌惜望著沉睡中的風影,撲朔的睫毛細細的蓋住修長的眼睛,蒼白的臉龐靜靜的沉睡著。她小心的喂完藥,手不聽使喚的往面具挪去。
拿是不拿?拿了他生氣怎麼辦?算了,還是要看看。林陌惜心裡掙扎半天,一橫心,咬著嘴唇,便一把扯下面具。
眉目清俊如同刀削斧劈,沒有傷疤,沒有醜陋。有的是和沐煜逸一模一樣的臉,林陌惜驚的一下丟掉手裡的面具,藥碗啪嗒一下掉落在地。
這個人到底是誰?林陌惜心臟狂亂的跳動著,她顯然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風影?沐煜逸?是同一個人?還是雙胞胎兄弟?如果是同一個人,性情怎會差別那麼大。若是兄弟,怎會元戎只有一個逸王爺,而不是兩個?
「林陌惜,我不會放過你。」風影迷迷糊糊的囈語著,但是這語氣卻和沐煜逸一般相似。
林陌惜想著這個人若是沐煜逸,他若醒了,肯定不會放過自己,卿玫的一番話足矣致自己於死地。若現在動手殺了他,便可以完成任務,還能減少對自己的威脅。可若真是風影怎麼辦?
林陌惜拿著手裡的匕首,這是風影交給她,讓她防身的,現在卻要用來殺人。到底下不下手,林陌惜開始猶豫起來,她來回在屋裡走著,再看看床上的人,若是錯殺,就是罪孽深重。
「林陌惜,你怎麼還不動手?現在不殺本王,你一定會後悔。」沐煜逸緩緩地睜開眼,就看見林陌惜拿著匕首,來回在屋裡轉。
「你醒了?你是沐煜逸?我正在考慮要不要殺你,沐煜逸你不要太囂張。」沐煜逸突然說話,林陌惜手裡的匕首差點掉在地上。
「三年前你不就是來殺本王的?為何沒殺了我,為何要殺薇兒,林陌惜你的狠毒去哪了?」沐煜逸步步緊逼,對林陌惜的話毫不讓步。
「我說過三年前我不記得了,卿玫的一面之詞,你若信,我也沒法解釋。我沒想過殺你,若不是那個金面男子用毒藥威脅我,我根本不會出現在你面前。沐煜逸你是一個堂堂的王爺,為一個女子報仇,卻要另一個女子的命。這麼多日,按卿玫說的我有武功,早在蝶翠樓的時候我就可以殺了你。你為什麼不用自己的心好好看看,我是你認識的私語麼?」
「蝶翠樓?那晚你做了什麼?」
「我不會說的,沐煜逸你現在也能動了,我也沒打算殺你。不如我們兩清,互不相欠,你回你的王府去。」林陌惜想到自己在蝶翠樓的那夜,她就氣憤的不能自制。
「兩清?林陌惜沒這麼簡單,你已經捲進來,即便你沒有殺我之心,你的主子卻有,如果你願意合作,本王可以不殺你。若不願,你走出這個院子,死活可不好說。你的主子會放過你麼,想想卿玫的死狀。」沐煜逸強忍傷口撕裂的疼痛,起身走到林陌惜面前。
林陌惜聽著沐煜逸的話,有些震驚,他也會和自己談條件?講合作?不過沐煜逸說的沒錯,已經捲進是非圈,如何能簡單脫身。沐煜逸想要殺了自己,也是易如反掌。若是和沐煜逸合作,也許是一條路,最起碼目前沒有危險,金面男子那估計也不好交代。
終是兩難的選擇,怎樣都會傷害自己,該怎麼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