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揚喝了酒,罵罵咧咧就上了孟府的馬車,心裡對尚韻兒咬牙切齒著,這臭女人,竟然打斷他的好事,看他回去不剝了她的皮,
果然是醉了,不然平時的他可不敢有這麼「大逆不道」,驚世駭俗的想法,人尚韻兒不把他皮給整沒了他就該偷笑了,哪裡輪得到他對她頤指氣使,指手畫腳,
他半臥在馬車內的坐榻上,嘀嘀咕咕地罵著,
「少爺,你這又是何苦呢,」
因著一向受孟揚寵愛,現在孟揚又醉得有些厲害,怕他從窗子那邊滾下去,所以阿元也就上了馬車,聽見孟揚的怒罵聲,阿元湊上前來,朝孟揚開口,臉上是標準的狗腿笑容,
一聽這話,孟揚頓時怒了:「去你娘的,阿元,你也要幫著那個賤女人說話麼,」
「當然不是,阿元身是少爺的人,死是少爺的魂吶,怎麼會幫著少奶奶呢,」
「阿元覺得,府裡有這麼多好貨色,少爺你何苦老往外跑呢,」
繼續道:「只要不被大少奶奶發現就行了,就算被發現了,死兩個丫頭又有什麼緊要的,」
孟揚猛地敲了一下家僕的頭,道:「你蠢吶,被尚韻兒一搞,我爹不就知道了,我爹一知道,指不定用什麼惡法子罰我,老子日後的生活可不過得更悲慘,」
阿元跪在那裡,就是被打也笑得極品諂媚:「老爺現在不正忙著封後大典和皇上壽誕麼,就是他知道少爺您犯了錯,也沒空管啊,到日後事一完,他再大的氣也消了,少爺何不趁此良機快活上一把呢,」
馬蹄陣陣,車輪下的煙塵在背後拖曳了一地,馬車內醉酒男子的尖笑聲與車軸轉動的聲音雜糅在一起,在這個寂靜美好的夜裡,顯得那般的粗噶刺耳,拔高的聲線,像是一把疾厲的匕首,要撕開最溫馨的夜幕,連著滋生在心底,最陰暗,最不可抑制的想法一起,吞噬掉天際那裡觸手可及的暖意,
馬車外,初春的月光,透過略微謝頂的樹木,死水一樣淌到地上,慘烈烈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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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府,伊遄院,
夜風朗朗,因為是初春,所以不可避免地有些料峭,冷意迭現,茵夏給連舟加了一件白色的輕裘,純白的毛邊簇擁著少女的小臉,更加顯得如玉一般,青絲白裘,分明如畫,少女大眼睛烏黑烏黑的,跟黑玉珠子一樣,略略轉著,很是可愛,茵夏忍不住在她小臉上捏了一把,讚歎道:「小宋姑娘真漂亮啊,」
連舟臉上表情無異,心裡卻在腹誹,拜託,能不能輕點捏啊,很痛的好不,
茵夏笑笑,而後卻打了個哈欠,看起來很累的樣子,已經照顧連舟一整天了,除了如廁,茵夏一直沒有離開過,上午還好,有莎兒在,沒那麼累,到了下午,碰巧浣晴葵水至,痛得在床上打滾,茵夏心疼她,也就要她安心休養著,說連舟這裡有什麼事她一個人應付得過來,只是在這裡呆久了,沒離,難免會有些倦意,
連舟見茵夏著實辛苦得很,忙這忙那的,也沒再發瘋給她增添困擾,只是就這樣木木地在那裡,呈癡傻態,
茵夏望著她,憨憨地笑著:「要是小宋姑娘早些好起來就好了,茵夏還等著小宋姑娘講自己家鄉那邊的事呢,」
連舟微愣,那時她待在這裡無聊,才會跟茵夏扯些以前的事情打發時間,沒想過真和她說些什麼,卻沒想到,自己敷衍的態度,卻得到別人如此的重視,
暗笑一聲,這傻丫頭,這麼久了還記得,
茵夏接著道:「其實茵夏不想這麼早就嫁人的,我還想陪著小宋姑娘久一點,我怕我走了,少爺欺負你的話,就沒人護著你啦,」
呵呵,真傻,孟回如果想對她下手,又豈是別人護得住的,
不過,心裡卻因為這傻乎乎的話,而緩緩地,揚起了暖意,
雖然知道連舟聽不進她的話,可茵夏不知怎麼的,還想跟她說很多,心裡不知道為什麼,悶悶的,堵得難受,她感覺,好像不多說一點,日後就沒機會了一樣,
想到這裡她不禁暗罵了自己一下,自己又不是明天出嫁,以後還有大把的時間陪著小宋姑娘啊,為什麼今天會突然間這麼捨不得,
她吐了吐舌頭,藉著雅琴白天那句話對自己這種心理做出了評價:矯裡矯情的,
然而,當想到可以嫁給自己的曉龍哥哥,茵夏臉上泛開了笑,抑制不住的喜悅把剛剛心裡那絲隱隱不安的憂傷的情緒給壓了下去,她揚起唇角,問道:「小宋姑娘,你有沒有喜歡過人啊,」
回答她的,是少女一臉的呆滯,
茵夏也不理會,仍自說自話道:「茵夏就有哦,我偷偷告訴你啊,我很早以前就喜歡曉龍哥哥了,沒想到,我能實現自己的願望,跟他在一起,」茵夏的臉紅紅的,蘋果一樣,充滿喜氣,
這丫頭,打心眼裡將她當成傻子了,連舟淡淡斂眉,平日別人一提起她的曉龍哥哥她就羞得要死,現在倒好,完全無顧忌,這丫頭大抵是以為自己癡了傻了,什麼也聽不懂,才這麼不加掩飾的吧,
連舟在心裡露出了一個惡作劇似的笑容,嘿嘿,小丫頭,你說的話我可聽得明明白白呢,
又聒噪了好久,夜漸漸晚了起來,雅琴從外面跑進來,對茵夏說:「剛管家來了,說少爺找你,好像有事,快去吧,」
「哦,那你就在這裡守一下小宋姑娘吧,我就去了,」
也不知道二少爺找她什麼事,茵夏提著燈籠,便走了出去,
茵夏把門打開,風灌進來的那一刻,連舟不知怎的,那種心緒不寧的感覺又上來了,總覺得有些什麼地方不對勁,然而具體不對勁在哪裡,她又說不上來,只覺得心裡分外沉重,她思前想後,這麼晚了,孟回把茵夏喊過去幹什麼,他特意要人喊一個小丫鬟過去,目的是什麼,難道他還是不肯相信她瘋了,此舉意在表示他要用茵夏做掣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