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男人面露痛苦之色,右側的男人臉色尤為淒楚。
要他們怎麼說啊?!
彷彿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右側的那個男人眼睛緊閉後又睜開,眼裡有著淡淡的血絲,他張了張嘴,沉聲道:「我們……」
連舟撐著身子緩緩坐了起來,她轉動了一下如死水般的眸子,蒼白的唇角露出一絲譏誚,說道:「敢問孟少爺,逼人就範,你除了威脅人之外,還能有新穎一些的手段嗎?」
「宋蓮舟,你不要仗著和我有幾天的相處,就可以這麼猖狂,你要知道,一旦惹怒我,我是不會對你客氣的。」
連舟好似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樣,輕笑出聲:「自被你從春笙閣抓回來開始,我就沒想過你會對我客氣,處心積慮如你,手段陰詐如你,怎麼會是善良之輩?我怎麼會對你抱有什麼期望?告訴你,孟回,像你這樣的人我見得多了,你想動手就動吧,何必在那裡假惺惺?」
處心積慮如你,手段陰詐如你,怎麼會是善良之輩?
像你這樣的人我見得多了。
少年依舊是眉眼淡淡,聲音低沉,如他的眼眸一般波瀾不驚:「你評價得相當到位。」
女孩子的衣服被雨浸濕,泥屑粘在衣服上,模樣污亂不堪,然而一雙眼睛卻尤為清亮,目光灼灼地望著少年,嘴銜冷笑:「你總算還有些自知之明。」
少年彎下身子,長手捏住女孩子的下巴,暗暗用力,淡淡道:「宋蓮舟,你別逼我。」
女孩子蒼白一笑,眼裡似有碎裂的波光流淌,輕聲道:「孟少爺可別忘了我是個淪落青樓的娼妓,一雙玉臂萬人枕,孟少爺的貴手就不要碰我這等污穢之物了吧。」
「你……」孟回的手沒有放開,反而加重了力道,他的眸子逼近,淡漠的聲音中隱隱有絲冷冽:「宋蓮舟,你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求我,我就讓你活著。」
少女輕哼一聲,目無畏懼地望著近在咫尺的少年,緩緩道:「我求你,你就真的會放了我嗎?」
你真的會放了我嗎?
你製造出一切假象,你不惜殘害自己來達到目的,你對自己都這麼狠,你的目的還沒有達到,難道我求你,你就會放過我嗎?
你會嗎?
少女的語氣裡沒有哀怨,有的只是濃濃的嘲諷。
就在昨天,經日不見的少年搖醒了椅子上的她,要她把人帶到郊林坡的黃盞崗下,並威脅她如果不從便放火燒了春笙閣,她那時就已經隱隱有了主意,卻沒想到她的想法已被孟回料知於心,他定然是從孟揚那裡瞭解到她已經知道關於他父親舊部下的事,又或者這樣的事情根本就是他要孟揚故意傳知的,因此才有了昨日的計劃。
她不怪他工於心計,只怪自己沒有考慮周全,深陷此地,成王敗寇,她認!
孟回見到女孩子譏誚的眼神,心裡不由一頓。
連舟見他沒有說話,臉上又掛起笑容,說道:「孟回,我求你……」
微微愣神的少年定眸望著她,只見女孩子嘴巴一張一合,皓白的牙齒閃著冰涼的光,她一字一頓道:「我求你……」
少年深黑的眼睛閃過波瀾,卻見女孩子大力擺動頭部,倔強地掙開了他的手,她望著近在咫尺的少年,揚唇冷笑道:「我求你給我一個痛快!」
她深深地知道,現在這種狀況,被作為誘餌的她,如果這三個男人固執到底,不肯給孟回想要的答覆,那麼就算她不死,也會被折磨得筋疲力盡。
她討厭看到這樣苟延殘喘的自己。
她是一個中央刑警,雖然她珍惜生命,但她更有自己的驕傲,她討厭自己身陷在這樣一個弱勢的身體裡,她討厭周圍沒有一個可以讓她自如成長壯大的環境,她討厭這樣不能自主不見天日的日子。
不如現在說些硬氣話,讓他給她一個痛快。
至於春笙閣裡的芽兒和芽兒哥哥,她是再也無力保全的了。
「你……」孟回望著自己空闊的手,上面還殘留著少女的餘溫,他甩了甩袖,站起來,背過身去。
孟回壓下心裡的異樣情愫,轉身望著面前的三個男人,沉聲道:「我給過你們機會的,我誠意具表,無奈你們還是不願順從,這是你們自己選擇的。」
他費盡心力對宋蓮舟好,親自把她從春笙閣裡接回來不說,還為她身中毒鏢,彰顯了他對宋錚女兒的關懷之意,他也向他們承諾了,只要把西川地形圖交給他,以丞相府的權利,定能保他們安全無虞,給他們一個安定之所。
西川地形圖其實還在一邊,他最想的是在宋家軍和自己之間建立一條緊密的紐帶,他想把他們收為己用,這些人忠肝義膽,義薄雲天,又不像平常匹夫一樣毫無韜略,並且身經百戰,如果臣服於他,定能讓他如虎添翼。
可是他們拒不交出西川地形圖,談判破裂,既然用平和溫厚的方式達不到目的,那麼就只好採用暴力手段了。
既然做不成盟友,那麼日後就勢必會成為敵人。
所以,他讓宗崎散佈出自己遠赴倉州的消息,因為倉州是孟家故里,分佈有大批的孟府的勢力,宋家軍一方面慶幸他已遠去,另一方面又怕他搬來更多兵力來對付自己,所以定會在這幾日發動偷襲。
而今夜,大雨如潑,無疑是夜襲的最好時機。他在春笙閣那邊埋下重重伏兵,就等著他們中計前來。
「如果你們不把西川地形圖交出來,我有的是手段對付你們宋將軍的遺孤。」
連舟望著他的背影,忽然間思緒上湧。所有的謎底都得到解開了,他先是對她好,拉攏這些忠心護主的宋家軍,目的達不成後,就用她作餌,引他們上鉤。
最右側的男人眼裡已經有淚,卻仍舊執拗地不讓它流下,他望了望連舟,良久,終於對著面前的少年回復道:「西川地形圖,我們無法交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