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初,」簡白溫溫地笑了笑,目光落在景初跟前半點沒動的沙拉上,「吃點東西吧,你這樣對腸胃不好。」
「……」單吃沙拉也不見得對腸胃好啊!魂淡!
景初忘了在酒吧裡除卻沙拉,別的都是些水果拼盤魷魚絲一類根本填不飽肚子的零食。然後他氣呼呼地抓起桌上的叉子,翻著白眼,囫圇吞棗地吃了。他敢保證他要是不吃的話,簡白能一晚上都嘮叨這一句。其實對方大概也是為了他好,可景初就是很惱怒,心中有股怒火怎麼也滅不下去。
簡白失笑不已,只好從口袋裡找出餐巾紙,從裡邊抽出一張,折好。他忽然站起來,俯下身,臉湊到景初旁邊,然後用餐巾紙仔仔細細地擦景初嘴角沾的食物碎屑。手指在擦拭過程中不小心碰觸到景初的唇,柔軟濕潤,呵出的氣體裡彷彿帶有淡淡溫暖的甜香。讓人……很想就這麼吻下去,那本該是屬於他的權力。
簡白怕自己在這麼下去會做出什麼讓景初暴跳如雷的事情來,於是勾勾唇角,忽然把餐巾紙塞小破孩手裡,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然而景初卻睜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景初怔忪了好一會兒,才驀地回神。他立馬氣鼓鼓地低頭用餐巾紙惡狠狠地擦嘴唇,粗魯地把叉子甩回盤子裡。叉子撞上白色的瓷器猛地發出急躁又清脆的聲響,就好像一個人在發洩心中的煩躁不安一樣。
「阿初,」簡白輕聲說道,「你要氣可以直接找我,犯不著憋在心裡,小心悶壞自己。」
景初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這麼憤怒,好像只要跟簡白在一起,他就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他把頭扭向一邊,沉默。自從和簡白重遇後,他的確表現得太反常了。
「溫和跟我說,嗯,」簡白頓了頓,似乎是在想什麼恰當的措詞,「你其實只是在吃陳昔的醋?」
景初一聽,立馬回頭恨恨地瞪住簡白。我勒個擦!什麼跟什麼嘛?!小爺我像那種會吃醋的人嗎?!何況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好不?!就算吃醋也早過了最佳時候了好麼?!
可生氣歸生氣,十幾秒過後,景初便又陷入莫名的心虛中,就好像被人戳穿了心事:尼瑪當初好像真的就是為了陳昔這個莫名其妙的原因他才下定決心跟簡白分的……
不能怪景初單純,主要是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簡白又混淆視聽,他便稀里糊塗地被簡白偷換概念,把「簡白根本沒有愛過我才分的」變成了「因為吃陳昔這個人的醋才分的」,儘管這兩者有本質的區別。
可簡白卻忽然鄭重其事地盯著他的眼睛,說:「我跟陳昔在一塊兒十年沒錯,跟他分手後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對他念念不忘也不錯。可是阿初,距離我跟陳昔分手都已經過去十年了,十年間可以改變的東西太多,包括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感情。我不明白你當初為什麼會揪著這個原因不放,但我現在想一起生活的那個人是你。」
其實簡白也不敢保證說出這段話有沒有效果,畢竟溫和根本沒有跟他說過這樣的話。只是今天下午三個齷齪老男人湊一塊兒,討論著討論著,溫和就忽然說出這麼一回事了。溫和說當初景初似乎總是纏著他說簡白和陳昔的事情,會不會一切的事件的轉折點就是在這裡呢?這在江喬眼裡根本不算一回事兒,於是話題很快又回到如何撲倒景初上了。
但就這麼一句話,卻如石子投入湖面,在簡白的心裡激起陣陣浪花。
所以他就挑了這麼個時刻,試探一下景初。沒想到小破孩一聽,臉上的表情可謂精彩紛呈,摻雜著惱怒和心虛,就好像一個叛逆期的少年被戳破心事一樣。
——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原因。
簡白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