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景初說出那帶對像給簡白看的下一秒心裡就後悔了,首先說這話在某種程度上代表自己心虛,至少氣勢上就弱了人家一大截;其次明天是週末,在週末的早晨給姜喜姑奶奶打電話讓她為這種原因起床,且不說這姑奶奶肯不肯過來,單說對方那令人聞風喪膽的起床氣,回頭她一定會活扒了他的皮!
可沒料到第二天一大早景初打電話過去之後,姜喜一聽同桌的還有簡白簡教授立馬笑顏如花地答應了下來。
景初掛了電話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他直覺姜喜那個妖孽竟然一點脾氣都沒發還如此爽快的答應過來準沒什麼好事發生,姜妖孽說不定會把天都捅下來的。
結果。
簡白和景初在酒店門口等姜喜的時候,此妖孽剛一下出租車,景初就被對方的妝容給震驚到了:姜喜今天百年難得一見地化了妝,不過還別說,妖孽平時就長得挺好看如今一打扮襯得她那張小巧精緻的臉格外的美麗動人;另外妖孽還穿了一件白色的蝙蝠衫,下身是一條**性感的小熱褲,對方直接把那條修長漂亮的美腿秀了出來,這火辣辣的身材想吸引人都難!
而最要命的是,尼瑪這妖孽今天挑的衣服正好跟他身上正在穿的t恤配對成一套情侶衫,尤其是兩人胸前那倆一模一樣的水墨風格的荷花荷葉,景初瞬間凌亂了。
這兩件t恤,原本不應該是他的。這兩件衣服是姜喜幾個月前手繪的,當時她是想弄成兩套情侶t恤把其中一半送給一個跟她曖昧好久的學長。但是後來學長果斷地跟她結束曖昧關係歡樂幸福地跟著他的新寵奔向遠方,姜喜氣不過就把這兩套t恤跟丟垃圾似的丟給他。
後來他倆湊合著在一塊兒,景初也就天天拿這兩套t恤換著穿,主要原因是進入夏天後他懶得再去買夏裝。可姜喜再也沒有穿過這衣服,因為她覺得穿出來會讓自己想起當初被渣男耍得團團轉的傻帽樣兒。
可是,如今妖孽穿上這衣服是鬧哪般?!
景初下意思地扭頭想看簡白的反應,沒料到一回頭,卻發現簡白沉著臉目光複雜地盯著他。
然後——
「親愛噠~~~~~~~~」姜喜忽然笑得跟朵菊花似的,千嬌百媚扭著腰肢和屁股喜慶地快步向他走來,聲音嗲得讓人一身的雞皮疙瘩都掉下來。
姜喜走到景初身邊,直接撲上去整個人像牛皮糖似的黏住他的手臂,兩團豐盈飽滿的肉球在他手臂上蹭啊蹭的,那瞬間景初的表情都要裂了。
姜喜抱著他的手臂,笑顏如花地衝他眨巴眨巴大眼睛,笑得花枝亂顫:「親愛噠,你現在怎麼突然要我來這地方,是想給我製造浪漫和驚喜?」
景初:「……」總算明白妖孽為什麼那麼爽快地答應了,敢情是想過來蹭吃的!
——可尼瑪不要那麼誇張好麼,這樣玩肉麻當街秀恩愛,她當是演電影咩?!
在這一剎那景初腦中靈光一現,在低頭看了看整個人就快吊在自己手臂上的姜喜,妖孽此刻分明一副看好戲惟恐天下不亂的表情,瞬間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
於是非常配合地,「寵溺」地捏了捏姜喜小巧的鼻子,笑笑說:「看你急的,驚喜今天晚上給你,現在就是想帶你過來給我以前的老師看看。」
「哦。」姜喜很配合地乖巧地點點頭,恍然大悟。
然後兩人一起齊刷刷地把目光投向在一旁被遺忘了好久的簡白,發現對方的表情已經黑得跟塊碳似的。
景初瞬間心情大好。
姜喜則做出一副「醜媳婦見公婆」的嬌羞模樣,安靜溫順而又略帶羞射地低頭,小聲地打招呼道:「簡教授,您好。」
簡白的臉已經黑得不能再黑了。
他活了四十年,要是看不出這倆小孩是故意在他面前秀甜蜜玩肉麻,那他就算白活了!可明白他倆在裝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沒遇到到他之前景初是直的,又或者更精準的說,景初的性取向是雙的。這小姑娘咋眼一看非常浮誇,可若細心觀察就會發現她不是浮誇而是非常靈氣。他敢打包票,這年頭百分之**十的男孩都喜歡跟這樣女孩性格談戀愛,她聰明但不精明能幹,她懂得什麼時候在男人面前示弱和撒嬌,而且性子活潑不沉悶,重要的是她足夠年輕和漂亮。
簡白相信要不是景初先遇著他,小孩兒一定會愛上這小姑娘——而且這才是他們這個年紀的小孩該做的事,找這樣的女孩談戀愛,然後一起長大,結婚,生子。
簡白有些自嘲,笑了笑不再說話。
於是這天早上吃完早餐,景初和姜喜從酒店出來坐公交車回學校的時候,兩人一路上笑個不停,引得周圍的人都用一種極其古怪的眼神盯著這倆瘋子。
可是笑著笑著,兩人都莫名覺得心裡很空虛,畢竟這樣做又有什麼意義呢,過去的終究沒法再回來。於是懨懨地靠在一塊兒,彼此沉默。
景初說:「今天怎麼那麼有興致打扮起來了?你平時不是說最恨往臉上撲那些個亂七八糟的粉啊乳液的麼?」
「那必須的啊,」姜喜翻了翻白眼,「我皮膚本來是挺好的,要抹那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還不把我的臉弄毀了,化學的東西終究不靠譜!可我今早起來一說我這是要去會情敵,宿舍的姐妹們蹬時看不出去了啊,說什麼也要把我打扮得漂漂亮亮賽過西施,以免在那小妖精面前排不上檔次。」
景初:「……」要是她們宿舍的那群發現所謂的「小妖精」竟然是一四十歲的老男人,估計三觀都得崩壞了吧?
姜喜於是又得瑟說:「怎樣,姐今天幫你狠狠地刺激了那老男人,痛快不?」
「要今天不是簡白換做你家那學長,我這樣做你痛快不?」景初沒好氣地反問。
「不痛快。」姜喜回答得很乾脆。
說到底,他倆不過都是感情上的慘敗者。當初不顧一切付出了那麼多,終究是被辜負。刺激了對方又怎樣,你敢打包票你這樣做對方真的會在意?就算對方真的在意,你仍舊逃不脫慘敗者的下場。因為這些年你付出了最多卻沒有任何回報,因為這些年你以一種自殘自傷的方式對對方念念不忘到頭來不過空夢一場,因為最終的最終你只是希望遇到那可以和你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人卻發現那只是一個奢侈的夢想。
那麼,還有什麼好痛快的?
姜喜幽幽地歎了口氣,閉上眼睛。
景初見狀於是安慰她道:「你不要這樣,說不定你家那學長現在悔得腸子都青了鄙夷自己當初竟然不知道珍惜這樣的你呢?你能遇到更好的。」
姜喜沒有回答,但是景初感覺到對方靠在自己的那塊肩膀上,有什麼冰冷的東西正一點一點地砸在他的衣襟上,有一小片布料都被那潮濕的東西暈染開來,冰冰涼涼地緊貼自己的皮膚。
他和姜喜很早以前就認識,不過大家都坦白了自己的取向,所以一直以來都是好朋友的關係。前幾個月金教授見他孤家寡人那麼久,也就聯合別的學院的教授給他們這群單身研究生弄了個相親會。他,花澈和姜喜都有幸參加。不過狗血的是他和姜喜竟然被分配在了一桌,那時候兩人都心意寥落,覺得與其這樣折騰不如就這樣湊合湊合堵住教授那張嘴,於是就在一塊兒了。
只是他們都知道,像這樣的戀愛,都他媽不是那麼一回事。他們還只是朋友。
良久過後,姜喜啞著嗓子說:「他這段時間的確又跑回來撩撥我了,不過被我罵回去了。」
「……」景初默默汗顏,「他要敢再出現在我們學校,我一定幫你去狠狠揍他!」
「那你呢,」姜喜忽然直起身子,睜開眼一眨不眨地盯著他,「我看他對你也沒你說的那樣絕情,當初會不會是你多想了?」
景初回答:「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