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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初大半夜才從熟睡中莫名醒來,睜開眼的第一反應是自己睡的地方不對,要知道宿舍那張長兩米寬一米的硬木板要換做嬌貴的豌豆公主睡,第二天人家準能渾身青紫讓人一看誤以為遭受過毒打,可他卻感覺自己是睡在一張極其柔軟富有彈性的床墊上,很顯然自己不是睡在宿舍的床上。
景初愣了半秒鐘才反應過來,頓時一激靈彈坐起來,氣惱地拍打腦袋:壞了,莫不是昨晚心心唸唸著想跟溫和蹭床結果在人家床上打滾著打滾著就夢想成真了?
當初和江喬溫和混得那麼熟也不是不知道江喬那無恥沒下限的鬼畜攻對自己的受的佔有慾是多麼強烈,那只無恥的鬼畜攻只要在酒吧看到哪個沒眼色的男人多看了溫和一眼,絕對二話不說拎起酒瓶上前砸人頭上,如今江喬要是知道他毀了他家小受的貞操……對方還不直接從芒城飛過來把他大卸八塊?
景初戰戰兢兢,完全忘了曾經江喬根本沒把他劃入情敵的範圍內(因為江喬曾說過兩隻受就算放一張床上也折騰不出什麼ど蛾子,他倆知道怎麼滾床單怎麼才能把對方伺候好麼,嗯哼?)。
陷入了一種恐慌之中景初,不自覺地縮回被窩裡彷彿這樣能感覺到片刻安全,但仍不受控制地幻想第二天江喬從芒城飛奔到他面前對他玩電鋸驚魂一類重口味的**,可想著想著,忽然又隱約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妥:不對呀,昨晚上他的確是累,可也不至於真的累到沾床就睡啊!他也就喝了一杯紅酒,然後打滾著打滾著……
擦!問題就出在那杯紅酒上!
景初惱羞成怒,一定是溫和在酒裡下了藥,不然他怎麼可能莫名其妙地就睡著了?!沒想到自己如此信任的朋友,末了還擺了自己一道!
他憤憤不平地蹦躂起來,床墊承受不了他身體的重量,不堪重負地發出吱吱的聲音。
這邊動靜一響,一直坐在靠牆椅子上用手撐著腦袋小憩的人也被驚醒,抬起頭幽幽地望向大床這邊,而跳起來的景初也發現對方。
彼此四目相對,雙雙一怔。
「怎麼是你?」景初皺眉,警惕地盯著從陰影處走向他的簡白。
此時房間內只亮著一盞紫光燈,模糊曖昧的光線,襯著對方修長挺拔的身影和成熟英俊的面容,恍如七百多個日夜夢中所見一般。
景初從不否認自己一向不是這個老男人的對手,誰讓自己當初是付出最多愛得最深的那一個呢?當初怎樣他不想再回想,他鬥不過他,躲總可以了吧?
景初想到這兒,立馬踢開被子,跳下床彎腰撿起椅背上搭著的外套,囫圇吞棗地套上,然後裝作一副漠然的樣子,挑眉直視對方說:「謝謝款待,我走了。」
說完就大搖大擺地從簡白身邊走過,然而與對方擦肩而過的瞬間手腕卻被簡白牢牢地抓住,對方的手如鐵箍一般緊緊地把他套牢,景初掙脫不得,只得放棄抵抗。
他沒有轉過頭看對方的表情,閉上眼睛說:「簡教授,下藥這種卑劣的手段虧你也做得出來。」連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今晚一定是簡白和溫和這兩個老男人聯手整他才使得他夜不歸宿。
簡白沒有回答,而是又快又狠地移動了一下腳步,轉換了身體,然後一把把景初扛起來丟回床上。小孩被扔床上砸得頭暈眼花,自己還反彈了一下。簡白不等對方反應過來便欺身壓過去,左腿半跪著抵在小孩兩腿之間,雙手牢牢地扣住對方手腕,咬牙切齒地問道:「當初為什麼不告而別?」
完全沒有人前溫文爾雅翩翩公子的氣度,或許這才是真正的簡白吧,骨子裡有一種屬於大男子主義的,不容人抗拒的霸道和氣魄。
然而奇怪的是景初今天是第一次見到這個樣子的簡白,卻發現完全沒有自己想像中那樣驚訝不已,兩年前他從溫和口中就聽說了不少簡白曾經的故事,當時完全想像不出平時一副溫淡有禮的簡教授竟然和江喬鬥得你死我活,如今一看,這才發現自己潛意識裡其實早就接受這樣城府很深,手段果決狠辣的他。
景初笑了笑,問道:「簡教授,你沒轉投學術界以前,就喜歡這樣在床上審問犯人嗎?」
簡白像被人惡狠狠地甩了一耳光,臉色變了變,倒吸了幾口氣之後,終於有些尷尬地鬆開手,猛地坐起身子,整個人懶懶地坐在景初腳邊,忽然長歎一口氣。
他的小孩離開的兩年果然是長大了:如果說以前那個整天粘著自己不放的景初是個長不大的小孩,那麼現在的景初就是叛逆的少年,居然學會對他豎起渾身的刺了。
待景初揉揉自己吃痛的手腕氣哼哼地做起來之後,簡白才盡量壓住自己的怒火,盡量放緩語氣,溫和地重複了一遍剛剛的問題:「當初為什麼不告而別?」
景初勃然大怒:敢情一直以來簡白都不知道當初他為他哭的死去活來痛得撕心裂肺是為了什麼啊?!他好意思跑來質問他當初為什麼不告而別!
憤憤然地把頭扭向一邊,景初的臉色黑得跟塊黑炭似的:「小爺要回學校,不想跟你這混蛋廢話!」
「至少告訴我原因。」
「小爺有新對像見異思遷了總可以吧?」景初恨恨道,「這樣的理由你滿意不簡教授?」
「……不滿意。」這種氣話怎麼可能騙的了在官場混了十多年又在學術界混了好幾年的簡白呢,他至今仍記得兩年前的情況:
兩年前的有一天景初莫名其妙地跟他說分手,那個時候他已經有點不耐煩小孩任性胡鬧的脾氣,不過他吃定了小孩肯定不是真的想跟他分手沒幾天一定會跑回來要求復合,也就為了圖幾天清淨答應對方的要求。
幾天後景初果然不出所料蹲在他家門口哭得稀里嘩啦的,他心疼地把小孩抱回屋內好言安慰對方。那天晚上小孩非常熱情主動,甚至做了一些平時打死都不做的姿勢,他以為他們就這樣復合,可第二天景初就消失無蹤了。雖然後來他也去到他家裡找他,卻不曾想景初一直不在家,他守了一周也不見人影,這才真的慌了神。
這種被人拋棄的痛苦簡白這輩子只經歷過兩次:一次是初戀情人陳昔帶著不知從哪裡冒出的南方少年出現在他面前,一次就是那天清晨景初整個人消失在他的世界。
簡白不相信景初當初離開的會是因為這個原因,畢竟活了四十多年這點看人的眼光還是有的。只是這樣被莫名其妙地拋棄,簡教授覺得必須得問清楚原因才甘心。
景初懶得跟對方狡辯,撇撇嘴,傲嬌地把頭扭向一邊。
簡白難得好脾氣地繼續問道:「你真的處新對象了?」
景初翻翻白眼沒有回答。
簡白權當對方默認,接著問:「女孩?」
從今天金教授的反應來看,景初的對象應該是個「女孩」。因為如果對方不是女孩景初一定不會在那麼多人的面前堂而皇之地說出來,畢竟景初不是他,在現今這種社會主流思想的導向下,沒有一個gay會主動跟周圍所有人坦白自己的性取向,那只會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景初繼續翻白眼,一副不屑與他說話的樣子。
簡白只好無奈地笑了笑,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景初轉頭一看簡白一臉無奈的樣子,頓時就明白對方心裡在想什麼,炸毛道:「混蛋!小爺再怎麼不濟也是個男的好不?老子處的對象是女的怎麼了?不信,不信老子明兒就喊我對像出來讓你見識見識!!」
簡白勾起唇角,毫不在意地應承道:「好啊。」
簡白無奈地一笑:一隻受和女的呆一塊,你以為他倆能幹嘛?
景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