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職場校園 > 一代帝王劉義隆

龍騰世紀 第八十二章 顏延之和釋慧琳 文 / 一代帝王劉義隆

    一個午後。

    為了進一步展生產,減輕百姓負擔,劉義隆再次親擬詔令:

    「此前所給揚、南徐二州百姓田糧種子,兗、兩豫、青、徐諸州近年所緩租谷應徵收者,皆減免半。今年有因水旱不收處,皆免之。凡諸欠債,適量減免。又,州郡市稅,過於繁苛,山澤之利,猶有禁斷,勞役之苦,及於童弱。諸如此類,傷治害民。自今皆依法令,務盡寬簡。如有不便,依例上言,不得苟且一時,以違憐恤之旨。主事者加以宣示,以稱朕意。」

    擬好了詔令,劉義隆站在案邊端詳著自己的書法離王羲之還有多遠,因為他一直在摹寫王羲之的書法。就在這時候,因才學和見識深為劉義隆所賞識的沙門釋慧琳在通報之後進了太極殿。

    自臥病時起,一般朝臣不能隨意拜見皇上,有的甚至要排上幾個月的隊才能面見皇上一次,但沙門釋慧琳是個例外:他能得到格外的恩遇,每次入宮閒坐,劉義隆還特意為他升獨榻。這讓許多人心懷不滿。

    現在,釋慧琳再次入宮閒坐,但這次卻並非真「閒」,因為他是受了潘修儀的請托。

    自打看見皇后遺留下數十萬錢於徽音殿時起,劉義隆愧恨交加,自然遷怒於潘修儀,所以幾個月以來未曾踏入宣融殿一步。儘管宣融殿的女官以及太監不止一次受潘修儀之命前去恭請皇上,甚至也通過曾經受寵、現在仍受寵的小易們在不同的場合勸解皇上,劉義隆仍然對之不理不睬。在他看來,似乎惟有如此,才可減去壓在心頭的那份愧意和悔意。

    對潘修儀來說,失去了皇上,就意味著失去了一切——當然也包括失去了生存的意義,那就更談不上什麼皇后夢了。在這種難堪的境況下,潘修儀不得不把那正在編織的皇后夢擱在一旁。

    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她想到了沙門釋慧琳。就像他人請托自己時那樣,她也以貴重的寶物來開道:在送給釋慧琳的寶物中,甚至有包括皇上曾經賞給自己的晉皇后所用玉虎燈以及顧愷之的《侍女圖》。當然釋慧琳是個聰明人,他知道皇上一直寵幸著潘修儀,那也是天下皆知的事,皇上暫不入宣融殿,只不過是還在氣頭上罷了,事情一過,一切都會歸於正常,到那時候,修儀又是皇上的身邊人,算得上是半個皇上,別人想巴結還巴結不上,自己何不藉機做點功德,也好為將來打下更厚實的基礎,誰沒有個窮蹙困頓的時候呢?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嘛!這樣,潘修儀差人送來的寶物,他只象徵性地收了點,算個意思,其餘的東西,他雖然也看了眼饞心動,但還是悉數奉還了。

    把潘修儀的意思如此這般地表述完了之後,釋慧琳看著皇上,期待著皇上的答覆。然而這一次,劉義隆卻並沒有像以前那樣滿足釋慧琳的請托。他沉著臉,一言不。

    正在他們默然相對的時候,微帶酒意的御史中丞、詩人顏延之奉命入宮。

    顏延之往日就很看不慣一個沙門自由出入宮殿甚至參與朝政,今天看到這沙門又升獨榻,而有些大臣想見皇上還要按順序等候,於是就藉著幾份酒意,上前對皇上說:

    「古時同子參乘,袁絲正色。如今三公之座,怎可使刑餘之人居之!」

    三公是朝廷三種最高官銜的合稱,即司徒、司空和太尉。同子參乘,袁絲正色,是司馬遷《報任少卿書》中的話。同子,指趙談,趙談因與司馬遷的父親司馬談同名,於是司馬遷就避諱稱之為「同子」;袁絲,即袁盎,又作爰盎。漢文帝曾坐車去朝見母親,宦官趙談驂乘,袁盎伏在車前諫道:「臣聽說和天子共車的,都應是天下豪傑。當今大漢雖乏人才,陛下又怎能和刑餘之人共載!」於是文帝令趙談下車,趙談哭著下去了。

    劉義隆原就不願聽釋慧琳的那番勸說,心中正不痛快,現在又聽這話,心中就窩了一肚子的火,這不是在指責自己昏聵嗎?於是就不冷不熱地說:

    「三公之座,又豈是醉鬼所宜接近!」

    「醉鬼害己而已,刑餘之人……」顏延之仍不屈不撓不肯罷休。

    可是劉義隆已經拂衣而去,完全忘了召他入宮一事。

    回到家中的顏延之百感交集。

    劉湛掌權時,壓著自己喘不過氣來;如今劉湛滅亡,朝廷仍只是把自己當作可有可無之人。是自己真的已年老無用?他一邊端著酒,一邊大聲訓斥著幾個兒子——儘管幾個兒子也都成家立業,長子顏峻已經是東宮太子舍人,但他仍把從皇上那裡受到的窩囊氣洩向他們。

    見年近六旬的老父無端生氣,不知就裡的兒子也都跪聽承受,默不作聲。

    待兒子們出去後,顏延之提筆作表,自陳準備辭官歸故里。

    次日,顏延之帶著求退表和皇上數日前徵詢群臣的「安邊策」——對安定北方邊境的構想——再次叩闕求見。不久,內殿就傳出恩准入殿的旨意。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