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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四章 和侍臣談門第名望 文 / 一代帝王劉義隆

    殷景仁等人離宮以後,劉義隆閒坐,問近侍徐爰:

    「卿以為今世當用何種人才?王敬弘有虛名,但似乎無益於朕治理國家,朕將如何對待此事呢?自近代以來,下品無世族,上品無寒門,高卑出身,已有常分,卿意以為如何?」

    侍坐的徐爰原名徐瑗,因犯了要臣傅亮的父親傅瑗的名諱,不得已改名為徐爰.他出身寒門,後來在軍中因長於文辭而受先帝賞識,劉義符為太子時,他入侍東宮。劉義隆即位後,他深受親任,升任中書舍人,在皇帝身邊負責掌管呈奏案章。現在聽了皇上一連串問,他深有感觸,但他一時又不知從何答起。這幾問,不過是有關出身與賢才的,於是他反問一句:

    「自上古以來,設置文武百官,陛下認為是為了安置富貴膏粱兒,還是為了輔君治國呢?」

    「那當然是為了輔君治國了。」

    「若是為了輔君治國,那麼陛下即大位以來,為何仍如前朝那樣看重門第,不出選拔賢才的詔令呢?」

    「若有特殊的人才,不擔心不知道他;出身名門世家的,即使他沒有當世之用,只要德行純正,朕也用他——前人治國都是這麼做的。」

    「以此而論,傅巖、呂望等大賢之人,又怎可憑門望被推舉呢?」

    傅巖,即傅說,相傳殷高宗在夢中得到賢人傅說,於是派人到民間去尋找,最終在傅巖(也稱「傅險」)那個地方找到了他,那時傅巖只是一個正在做版築苦力的奴隸,後來他成為輔佐殷高宗的賢人。呂望,即呂尚,呂尚年老時過著以魚釣為生的隱居生活,周文王出獵,在渭水邊和他相遇,和他交談後十分高興,說:「我太公望子久矣!」於是和他同載而歸,後來呂尚輔佐武王滅了殷王朝。因此後世也稱之為呂望;又因呂尚姓姜,俗又稱其為姜太公——「太公釣魚,願者上鉤」說的就是他。

    「像他們這樣的人,數十百年難見其一,前朝葛洪說過:『高勳之臣,曠代而一』。」不是嗎?像傅、呂這樣的賢才,多少代才能有一個。

    「陛下若專以門第取人,那麼,魯之三卿,何如孔門四科?」

    三卿,指魯國貴族「三桓」,即魯桓公的後代季孫、叔孫和孟孫,他們分別擔任魯國的司徒、司馬和司空,分領三軍,文公死後,他們實際掌握了魯國的政權;而孔門四科,指孔門德行、言語、政事和文學四科,它們是孔子教授門徒的四種學術科目,其翹楚人物是顏回、子貢、冉有和子游等人。

    「還是那句話:高勳之臣,曠代而一。」

    「良劍在於鋒利,不在於是否叫做莫邪;良馬在於能日行千里,不在於是否叫做驥驁。門望是什麼?門望是他們父祖的遺業,而父祖的遺業,又何益於皇家?有益於皇家的,是賢才。如果他有才,即使是屠宰垂釣奴吏等賤民,古之聖皇重用他們而不以此為恥;如果他無才,即使是禹湯、文王的後人,他也只能是個皂隸。因此,大才授大官,小才授小官,各得其所,這才會有和樂昇平的盛世。近百年來,人們都說今世無奇才,不如取於名門,這是錯的。怎能因世無周公、召公,就廢棄宰相之位而不安排呢?陛下應當檢校人才的寸長銖重,依次錄用,這樣,賢才就不會流失了。」

    莫邪,相傳春秋時吳王闔閭使干將鑄劍,鐵汁不下,其妻莫邪自投爐中,鐵汁才出來,這才鑄成雌雄二劍:雄劍名干將,雌劍名莫邪;也有人說,莫邪是吳國大夫,曾鑄成寶劍,因以為名。驥驁,指千里馬。

    周公,姓姬名旦,是周文王的兒子,周武王的弟弟,周成王的叔父;他輔佐武王滅了商,武王駕崩,成王年幼,周公攝政,接著東平武庚、管叔、蔡叔的叛亂,繼而制定法令制度,再次建造洛邑為東都,作為統治中原的中心;周公成為聖賢的典範,也成為了宰臣的統稱。召公奭,姓姬名奭(召音紹,奭音市),也是周文王的兒子,武王的弟弟。他的采邑在召(今陜西歧山西南),他曾輔助周武王滅商,周成王時,他出任太保,與周公旦分陜而治,陜以西的地方歸他管理。他支持周公旦攝政當國,並平定叛亂。召公把他的轄區搞得政通人和,貴族和平民都各得其所,因此深受愛戴。傳說他曾捨於甘棠樹下,後人為了紀念他,捨不得砍伐此樹。後世因以「召棠」作為頌揚官吏政績的典故;召棠,又作「召伯棠」「召公棠」。

    和徐爰交談,劉義隆往往歎服他的博學多通;但在歎服之餘,劉義隆又覺得他並不很瞭解自己:朕的心中哪裡又是看重那門第名望的呢!

    先帝能有江山,全憑當初起自布衣。當年先帝躬耕於京口裡,據說,京口裡的老屋中至今仍然保存著先帝曾用過的農具。如果用人靠門第名望,先帝只能終身躬耕於丹徒。然而時世崇尚門第,一百多年來,在建康這塊土地上,自王丞相輔佐晉元帝安定晉世江山時起,王、謝等家族就是支撐國家政權的支柱。時至今日,這一現象仍然沒有大的改變。不過,不用這些根深蒂固的世家子弟,要想治理好天下也是件難事,甚至是不可能的,更何況他們中確有許多人是博學多能之士,有高人之處。但如果過於看重那些東西,像王敬弘那樣的人,於治國又有何裨益呢?而像到彥之那樣的人,豈不是將永遠以挑糞為生嗎?

    和徐爰的一席閒談,劉義隆以假意言,最終卻頗有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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