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宮行動異常順利,沒有遇到任何抵抗,因為連守衛順天府的軍隊都是黃、林、李、沐的部下,所以在眾人看來,這一切只不過是在串門,唯一的阻力來自那些留守在皇帝行在的文官,他們試圖阻止軍隊進入順天府,但在一群拳大臂粗的兵丁們的威逼下,迅屈服,只有那張慎言異常頑固,若非沐天波不想殺人的話,恐怕張慎言早就人頭落地了。
「你們這些亂臣賊子!你們……」張慎言被兵丁拖出去時出的怒吼聲仍舊迴盪在林清華的耳邊,他無法理解這個大臣的內心想法,但他卻不得不佩服他的勇氣。
史可法聞訊趕來,但被兵丁擋在門外,他束手無策的與那些大臣們等在門外,急得團團轉,由於沐天波禁止他們離開,所以他們被兵丁門圍在人圈兒裡,你望望我,我看看你,一個個長噓短歎,愁眉不展。
當局勢已經完全控制後,沐天波才將那群文官放進來,與他們「商議」立儲之事。
史可法見同僚們全都閉嘴不言,只好暗歎一口氣,走上幾步,稽問道:「黔國公此舉意在何為?」
沐天波兩眼一瞪,說道:「老夫意在何為?老夫還不是為了大明社稷?如今天子傷勢愈沉重,老夫不得不早做準備,免得事倉促,朝政混亂。」
史可法道:「天子之傷並非不可救治,下官已經請到一位大夫,前來為天子醫治。」
「哦?」沐天波有些意外,他問道:「哪裡來的大夫?醫術這麼高明?」
史可法道:「不若派人將他請來,讓他給天子醫治?」
沐天波道:「恐怕已經來不及了。」
史可法道:「那大夫就在下官的營帳之中,只需派一兵丁前去,片刻就至。其人醫術甚高,可從活人身上挖取彈丸等物,堪稱神醫。」
沐天波與黃得功等人對望一眼,覺得史可法說的有些懸乎,但轉念又一想,若不讓其前來醫治皇帝的話,自己一方還真是站不住理。沐天波眼珠子一轉,道:「那好,老夫就派人去請。」
等那史可法口中的「神醫」來到順天府的天井中後,林清華一眼就認出了他,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哈克那札爾-賈尼別克-哈斯木,不過,此刻的他已經不是那副屠夫打扮了,一身青袍把他裝扮的還真像個大夫的樣兒。
沐天波眉毛一擠,問道:「這就是那個能給天子治傷的大夫?老夫怎麼覺得他不像中原人呢?」
史可法道:「他確不是中原人氏,不過他的醫術確實高明。」其實史可法開始時並不想冒險讓這個人為皇帝治傷的,但現在他擔心的是,現在若不奮力一搏的話,恐怕沐天波就會新立一個天子,所以史可法也是豁出去了。
沐天波道:「天子九五至尊,怎可讓這蠻子來醫治?萬一他心懷不軌,那我等豈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史可法說道:「我等可聯名保舉此人為天子治傷,若有差池,唯我等是問。」說完,他轉過身子,向著身後的同僚說道:「諸位,天子命懸一線,就看我等的了!」
沐天波冷笑一聲,道:「諸位可要想好了,萬一天子真的出了什麼事,恐怕你們都脫不了干係啊!所以老夫還請諸位想清楚了。」
眾臣聽到沐天波這樣說,心中各自打起了小算盤,其實他們的心裡很清楚,皇帝的傷勢太重了,能拖到現在全靠的是運氣,所謂的延請「神醫」云云則不過是做臣子的盡人事罷了,不過這為皇帝盡人事可真不是鬧著玩兒的,萬一自己同意為皇帝治傷,但皇帝卻被這所謂的「神醫」給治死了,那麼自己還真是有嘴說不清,就算現在沒人找自己的麻煩,那麼也難保以後沒人用這件事來算計自己。所以,眾人聽了沐天波的這些話,頓時閉口不言,將史可法一個人晾在那兒。
沐天波在心裡得意的笑笑,但他的臉上卻顯出痛苦的神色,沉聲說道:「既然諸位同意讓這蠻子大夫救治天子,那麼就請諸位表個態。」他將右手一揮,指著右邊說道:「同意讓蠻子大夫救治天子的站在史大人身邊,不同意的站到老夫的右手邊,老夫實在是沒有這個膽子讓這來路不明的蠻子大夫來給天子治傷,所以就麻煩諸位同僚快些決斷,免得誤了救治。」
眾人猶豫了一會兒,站在那裡沒動。沐天波見狀,便大聲對身邊一位師爺說道:「看來諸位都同意讓這蠻子大夫救治天子了,那好吧,老夫也不阻攔了,不過還需將諸位的名字記下來,等天子龍體康復以後再行封賞。老夫來這裡不久,大多數同僚老夫還不認得,就請諸位自報名號,由師爺記下來吧。」
眾人一聽沐天波這樣說,頓時急了,想想自己所擔的干係,再想想皇帝那嚴重的傷勢,最後再衡量一下輕重緩急,得失榮辱,眾人心中立刻下了決心。先是一兩個人離開史可法走到沐天波的右邊,接著所有的人都6續走到沐天波的右邊,只剩下了史可法一個人還站在沐天波跟前。
沐天波故做驚訝,說道:「怎麼諸位都反對這蠻子給天子治傷嗎?難道就只有史閣部一人堅持讓蠻子為天子治傷嗎?」
「還有我!」隨著喊聲,張慎言掙脫兵丁的禁錮,跑到了沐天波的跟前。
沐天波望著衣帽不整的張慎言,說道:「老夫很是為難啊,這麼多人反對,只有二位這樣堅持,這可怎麼辦?」他向身邊的黃得功使了個眼色,示意他繼續。
黃得功沒想到沐天波忽然把這個擔子扔給了自己,當下抓耳撓腮,不知說什麼好,只好又將求助的目光盯到林清華身上。
剛才林清華已經看過皇帝的傷勢,以他現代人的眼光來看,就算是把皇帝給移到後世最好的醫院也救不過來了,因為皇帝的呼吸系統明顯衰竭,出氣多進氣少,而且傷口化膿得厲害,根本就毫無救治的希望了。
想到這裡,林清華道:「依我看,不如先讓這位大夫進去看看,能不能治,怎麼治,只有看了才知道。」
沐天波很驚疑,他不明白林清華為何要這樣說,正疑惑間,史可法卻搶上一步,他說道:「威毅侯說的對,只有看了才能治,不如先讓大夫進去看看。」
沐天波沉吟片刻,將手一揮,道:「那就請大夫先看看吧。」他放大夫進去,但卻命人將隨後跟著的史可法、張慎言攔住,說道:「人多動靜大,恐會打擾天子,二位就留在這裡等候。」
哈克那札爾-賈尼別克-哈斯木畢恭畢敬的走入皇帝的臥室,他立刻就聞到了一陣濃重的血腥味,他小心的翻開皇帝身上的毯子,仔細的看了看傷口。
就在大夫看傷口的時候,沐天波卻跟哈斯木拉起了家常,他問道:「大夫聽得懂漢話吧?」
哈斯木道:「聽得懂。」
沐天波接著道:「這位是什麼人你知道嗎?」
哈斯木一愣,直起身來,說道:「我知道,他是大明的皇帝,是大明的主人。」
沐天波點頭道:「知道就好。那我問你,你有把握治好皇帝的傷嗎?若你能治好,那沒的說,今後你必定飛黃騰達,前途無量!但若治不好,那就……」
黃得功見沐天波望向自己,當下會意,立刻接著說道:「若治不好,就要將你全家問斬!『問斬』,知道是什麼意思嗎?就是『喀嚓』一下子殺掉,腦袋與脖子分開,然後人頭被掛在城頭上風乾。」
哈斯木立時打了個冷顫,他不禁想起了進入南京後在城門洞上看到的那些人頭,那景象仍舊讓他渾身冒冷汗。他低頭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皇帝,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得不仔細權衡一下。在他看來,現在的這個皇帝已經快死了,沒有任何人能救他了,就連自己也不行,與其冒險不如迴避,所以他很快就下了決心,他轉身走出臥室,來到門外,向著史可法行禮道:「尊敬的大人,您許諾的那一萬兩銀子我恐怕是掙不到了,因為皇帝陛下已經病入膏肓,我沒有能力救治,所以請您諒解,我告辭了。」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史可法,準備走出順天府,但卻被守門的兵丁攔下。
沐天波很高興那個蠻子大夫善解人意,他吩咐兵丁讓哈斯木離開,隨後望著史可法,說道:「史閣部,恐怕天子的傷真的沒有人能治了,看來我等還是先立儲君吧。」
史可法與張慎言心中雖然疑惑,他們很懷疑是否是沐天波買通了那大夫,但他們實在找不出理由反駁,所以只能在心裡暗自咒罵,同時責怪自己沒有盡早讓那蠻子大夫為皇帝治傷,尤其是張慎言,他對自己早先阻撓史可法請蠻子大夫救治皇帝的行為很是後悔,為了使自己的心裡好過一點兒,他說道:「既然這樣,那就立惠王吧。」他轉過臉去,徵求史可法的意見。
史可法頷道:「惠王離南京不遠,若是騎馬的話,最快明日就到。」
沐天波道:「二位大人何必捨近求遠呢?如今桂王就在這裡,大夥兒快來參拜吧。」
「什麼?桂王在這裡?」二人齊聲驚呼,臉上顯出難以致信的表情。
沐天波向一個師爺使了個眼色,師爺領命而去,很快就領著人用一個御輦將桂王從另一間廂房中抬了出來。沐天波從師爺手中接過印璽和敕書,將其舉過頭頂,說道:「諸位請看,這是桂王的印璽和封王的敕書,若有疑問的可上前查看。諸位不必疑慮,桂王從那張獻忠反賊手中逃脫後,曾在何騰蛟將軍的營中住過一段日子,現何將軍就在城內,也可將他請來辨認,免得有人心中不服!」
張慎言搶上一步,接過印璽與敕書辨認起來,隨後眾人也紛紛湧上前來,一起鑒別真假。就在眾人亂哄哄的爭辯的時候,那幾名看護皇帝的大夫急匆匆的跑了出來,其中一人說道:「皇上傷情不妙,請諸位大人進屋。」
史可法與張慎言聞言一驚,雖然他們早有準備,但仍沒有想到皇帝會這麼快就死去,二人當即推開立在身前的沐天波,衝入臥室,撲到龍床邊,齊聲高呼「萬歲」。
皇帝終究沒有「萬歲」,就在史可法的「萬歲」聲呼到第五遍的時候,皇帝兩腿一蹬,頭向床裡一歪,就此駕崩。頓時,屋裡屋外哭聲一片,哀號陣陣,幾隻烏鴉聞訊趕來,停在天井中的一顆枯樹上,好奇的向屋子那邊張望。
在這一片或真或假、或高或低的哭聲中,大明的新天子桂王正式登基,新天子登基的第一件事就是犒賞從龍之士,大封功臣,林清華、黃得功、李成棟、左夢庚同一天封「公」,與黔國公沐天波爵位一致,而且他們也與沐天波一樣得到了封地。新天子登基後的第二件事就是宣佈明年改元「永歷」,同時命群臣為剛剛死去的皇帝確定一個廟號。
第三件事便是大赦天下,而這件事尤其讓群臣感到震驚,因為不僅一般的犯人被赦免了,而且連那些參與謀反的潞王黨羽也大多被赦免,只有象阮大鋮這樣的潞王心腹沒有得到原諒,他們在當天就被押到城外開刀問斬。之所以會赦免這些所謂的潞王黨羽,是沐天波與林清華等人事先商議的結果,因為在他們看來,若想把持朝政,光有他們這樣的武將是不夠的,還必須要有一批文官,而最有可能收買的文官就只有那些被關在順天府大牢中的所謂潞王黨羽了。當然,在這件事上,林清華出力最多,為了保住侯方域等人的命,他幾乎是竭盡全力,最終他的目的達到了,在那些穿戴整齊三跪九叩的大臣們中間,很快就混進來兩百名衣衫襤褸、渾身出惡臭的「罪官」,他們將這小小的順天府衙門擠得滿滿的,一時之間倒真顯得人才濟濟。
雖然大行皇帝剛剛離開他的臣民,整個南京城陷入一種悲痛的氣氛中,但作為新登基的天子,桂王不忍心看到他的臣民太過悲痛,所以他下了一道聖旨,命城內解嚴,允許百姓自由出入南京城,這也算是新朝新政的開始。
隨著解嚴令的下達,冷清多日的南京城又漸漸的恢復了人氣,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也多了起來,那些僥倖逃過兵災的店舖也開始清理店門外的垃圾,準備重新開張迎客。由於城內的軍隊在接到撤往城外的命令後6續撤出南京城,所以在城裡閒逛的兵丁也漸漸的少了,而且原先在城北一帶駐紮的左夢庚軍隊也開始撤退,只不過他們仍舊留下部分人把守著城北的數座城門。
對於左夢庚將軍仍舊把部隊留在城門上的原因,百姓們並不關心,他們更關心的是如何生活,如何尋找自己在戰亂中失散的親人,以及如何領取朝廷的救濟。
「咯吱」一聲,一間臨街鋪面的門板被抽了下來,一個年輕人探出頭來,向街上望了望,隨後向屋子裡喊道:「爹,街面兒上清淨了。」隨後從屋子裡傳出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那就開門吧,把招牌掛上,隨便把陷兒端出去曬曬。」
年輕人將更多的門板拆了下來,隨後與另一名年紀略小的年輕人一起抬來個梯子,架在鋪子外,將一個蒙著紅布的匾掛了上去,待掛好後,年輕人將那紅布一扯,一面「宜心齋」的招牌就露了出來。
兩個年輕人一邊面帶微笑的看著這個招牌,一邊擦著頭上的汗。
「喂!掌櫃的,你們這裡開張了嗎?」一個穿著青衣的大漢走過來問道。
年輕人轉過身,其中年紀稍大的那個說道:「剛開門,還沒有開張,您是要買糕點吧?要不您晚些時候再來,或者留個條子,等我們做出來就給您送去?」
那大漢向店裡看了看,說道:「我就買些可吃的東西,不一定是糕點,你們有什麼可吃的就賣給我吧,這一路上只有你們這個地方開張了,其它鋪子還關著門呢!」
年輕人向屋子裡喊了一聲:「爹,有主顧來買吃的。」
「來了,來了!」一個老者慌慌張張的奔了出來,他對那大漢說道:「不巧的很,小店剛開門,還沒生火呢。」
大漢道:「你們總要吃飯吧?有饅頭嗎?我買!」他說著說著從袖子裡取出一個東西,遞給掌櫃。
掌櫃笑著接過那東西,看了幾眼,他立刻愣住了。雖然他不是典押行的掌櫃,但畢竟在街面兒上做了這麼多年買賣,眼光還是不差的,他一眼就認出手裡拿著的這個東西是珠釵,而且是那種富貴人家小姐頭上戴的珠釵,尋常大家根本就買不起,也不敢買。
掌櫃的手有些抖,他望著那大漢,問道:「敢問客官想買多少饅頭?這個……這個小人可沒那麼多饅頭可賣啊!」
大漢不耐煩的說道:「怎麼?還怕錢多扎手?你有多少饅頭我買多少!我看你也沒錢找零兒,那就不用找零兒了!」
掌櫃趕緊將珠釵收起,說道:「小人家中饅頭不多,也就二十多個,不過還有些散碎糕點,客官若不嫌棄,就一起拿去吧。這個……這個珠釵嘛,小人實在不敢收,客官拿回去吧。若是客官沒帶現錢,那也不用著急,等以後客官帶了現錢再給小人吧!」說完,他將用袖子遮住的珠釵又遞給了大漢。
那大漢提著包著饅頭、糕點的包裹漸漸遠去,拐過一個街口就從眾人眼前消失。年紀稍大的年輕人望著掌櫃,問道:「爹,你怎麼不收他手裡的那個釵子呢?要是不值錢的話,給我也行啊,我把它拿給我媳婦。」
掌櫃瞪著年輕人,說道:「你懂個啥?那個珠釵價值連城!我不是看不上,而是不敢要,萬一那是搶來的贓物可就麻煩了。前些日子城裡搶東西的人多的很,那鎮虜軍不是還槍斃了一些亂兵和青皮嗎?你還敢要?你是不要命了?給我進去!把門板再給我裝上,看來今天開門不吉利,今天就不開門了!呸!呸!」掌櫃連著向地上吐了兩口吐沫,以便將晦氣丟在門外。
就在掌櫃親手將最後一塊門板合上的時候,那名提著饅頭的大漢已經來到了一座半塌的房子外邊,他向四周警惕的看了看,見沒有人注意到這邊,便迅從變了形的門中竄入房子裡。
房子裡面亂七八糟,而且門後的照壁上還掛著兩具恐怖的屍體。大漢繞過照壁,推開一些堵住過道的桌椅板凳,向著房子最裡邊走去。
「誰?」房子的裡面傳出一個聲音。
「我,銀狐!」大漢低聲說著。
「喀剌」幾聲,又一名大漢從屋子裡衝過來,他望著「銀狐」手裡的包裹,急切的問道:「買到了嗎?」
「銀狐」從包裹中取出了個饅頭,遞給他,說道:「弄到了一些饅頭和糕點,可以頂上幾天。」
那人接過饅頭,一把塞進嘴裡,邊嚼邊拉著「銀狐」的手,將他拉進房子深處。
穿過一個不算長的走廊,兩人來到一間還算完整的廂房中。這間廂房佈置的十分考究,從桌子上的那張古箏,還有窗戶邊的那張梳妝台來看,似乎這裡的主人應該是一個女子。
廂房裡確實坐著一名女子,年紀甚輕,相貌極美,那滿臉的淚珠更使得她看起來楚楚動人。在女子的身邊,還有兩人,是男子,至少看起來是男子,只是沒有鬍子,他們見兩人進來,立即迎上去,其中一人問道:「怎麼樣?開城了嗎?」
「銀狐」道:「開城了,可以出去。」
「太好了!」那人一邊歡呼著,一邊接過「銀狐」遞過來的一個饅頭,他正想將饅頭塞進嘴裡,忽然想起一事,便轉身走上幾步,將饅頭遞給那坐著流淚的女子。女子看著饅頭,沉默的搖了搖頭,隨即低下頭去,望著手中的一封信。
四名大漢對望一眼,也不言語,當下自顧自的吃起來。
四人吃完,那「銀狐」將包裹放在桌子上,便拉著其餘三人走出門外,來到天井之中。「銀狐」向著那間廂房看了看,說道:「黑虎,帶著她出城非常危險,前幾天我們與勤王軍幹了一場,剩下的那些禁軍精卒全死了,而且連潞王的兩個兒子和兩個女兒也被抓走了,看來我們必須更小心。」
「黑虎」說道:「那依你看,該當如何?」
「銀狐」道:「她整天哭哭啼啼的,走到城門邊我們非露餡兒不可!所以她絕對不能出城。」
「黑虎」道:「不出城?不出城只有死路一條!潞王的心腹全被斬了,我們要被抓住,也一樣是死路一條!」
「銀狐」道:「我們當然要出城,但她卻不能。」
「黑虎」道:「什麼意思?」
「銀狐」道:「我們把她留下,然後我們四人一起出城。」
「不行!」「黑虎」的態度很堅決,「我答應過潞王,一定將她安全送到。」
「銀狐」道:「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麼還這麼傻?要知道,那潞王雖然看起來對我們四人不錯,但實際上他只是把我們當成是四條狗而已,會咬人的狗。現在潞王已死,他的屍體還在城外暴屍,我們對他已經沒什麼可盡忠的了!」他向站在一邊的另外兩人使了個眼色,說道:「青狼、花豹,你們也勸勸黑虎。」
「黑虎」將手一揮,道:「不必勸了,我意已決,要麼一起走,要麼一個也別走!」說完,他轉身就向廂房裡走去。
「銀狐」向他一抱拳,說道:「那我就告辭了!我可不願意跟她一起死!你好自為知!」
「站住!」「黑虎」幾步竄到「銀狐」跟前,將他攔住,說道:「你也在潞王面前過誓的,你必須留下來,什麼時候把婷兒送到那個人的身邊,什麼時候你才能離開!」
「閃開!」「銀狐」推開「黑虎」的手,說道:「要死你一個去死,恕咱們不能奉陪!青狼、花豹,咱們走!」
「豈有此理!你要再敢動一步,就莫怪我不客氣了!」「黑虎」身子後退幾步,同時將雙拳收回,做好了攻擊的準備。
「青狼」、「花豹」見狀,急忙跑上來拉開二人,「青狼」說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為了了外人而傷了和氣呢?有話好說,銀狐,你就別走了,咱們一起出城,還不快過來給黑虎認個錯?」
「銀狐」慢吞吞的走到黑虎面前,抱拳作揖,口中說道:「銀狐知錯,還望黑虎……」他停頓片刻,忽然暴呵道:「殺!」隨即雙拳齊出,直奔黑虎胸口。
「黑虎」正欲躲避,不料卻被青狼與花豹一左一右抱住,他心中大駭,正欲用力將二人擺脫時,那「銀狐」的雙拳已打在他的胸口,緊接著「青狼」與「花豹」也從左右齊攻他的耳根,「啪」的一聲,「黑虎」頸骨已斷,連叫也沒叫一聲就倒了下去。
「銀狐」踢了踢「黑虎」的屍體,嘴角露出一絲冷笑,說道:「潞王給了你什麼好處,竟值得你這麼維護他?既然你那麼喜歡給潞王當狗,那你就繼續去當吧!」
「青狼」湊上去問道:「怎麼辦?」
「銀狐」道:「還能怎麼辦?按照昨晚上商量好的,帶上珠寶,走!」
「花豹」道:「那婷兒怎麼辦?留她在這裡?」
「銀狐」嘿嘿冷笑兩聲,道:「如此美貌的小娘子留在這裡實在有些可惜,不如再多做做善事,讓咱們再多弄些銀子,也好路上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