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萬寶側臉對紅拂女道:「還有什麼好說的,先打了再講。」
紅拂女輕哼一聲,道:「你壞了大事。」
拂塵一甩,率先朝黃桃樹攻去。史萬寶心中有愧,隨即也跟著動手。
秦公李世民差他來洛陽,自然是有著機密,但他卻偏偏夜撞皇宮,驚動楊侗,甚至引出了黃桃樹,形蹤暴露,必然引起東都的警覺,難怪紅拂女要責怪他了。
黃桃樹以一敵二,卻是臉不改色,從容應對。
紅拂女一柄拂塵使得如同鋼刃一般,根根拂毛像是道道鋼針,不時從黃桃樹身周掃過,若是給掃中,非得抓出無數條血印不可。而有時這拂塵卻又柔軟如絲,如頭一般飄動,當真是柔中有剛,剛柔並濟。其功夫可見已非常之厲害。
史萬寶卻是閃身到黃桃樹身後,從他背後起攻擊。
黃桃樹以一敵二,動作越來越快,三人不時騰挪躍縱,在林木間不斷出呼喝之聲。
這一番打鬥當真是激烈無比,卻見黃桃樹突然之間斜身而起,右足在一顆樹幹上一踩,借力斜縱,左拳揮去,正好擊在史萬寶攻來的一掌上,同時右手曲指成抓,硬生生將紅拂女掃來的拂塵抓住。
紅拂女這一掃力道何止千斤,便是巨石也得給她擊得粉碎,但黃桃樹卻緊緊將她拂塵抓住,紅拂女暗道此人果然厲害,手腕一抖,化剛力為柔力,拂塵如絲一般溜出黃桃樹爪心。
同一時刻,蓬的一聲,史萬寶挨了黃桃樹一拳,身子頓時後撤,倒退了數步之後才化去這股衝擊之力。穩住身形之後,嘿嘿兩聲,道:「差遠了,差遠了。」
原來他覺得黃桃樹的拳勁比之先前勁力少了不少,當然了,這是因為黃桃樹主要力量集中在紅拂女身上之故。
紅拂女雖然使巧勁奪回拂塵,但也消耗勁氣嚴重,這拂塵使的時候雖然可以剛柔並濟,但每轉換一次,需得消耗不少氣力,她這回拂塵被黃桃樹抓住,看似輕巧奪回來,實則耗費了她一大半勁氣。
紅拂女停在那兒不敢妄動一步,臉上更是不露聲色,生怕一個不著,體內便會氣息散亂,陷入危局。
黃桃樹以內勁剛猛著稱,數十年的積累,也絕不是年紀輕輕的紅拂女和史萬寶可比。
雖說這二人武功已臻至高手之列,但以二敵一,仍然有些吃不消。
黃桃樹眼光老辣至極,哪會瞧不到紅拂女的情況,趁著這時,身子疾進,以一拳凝聚半身勁氣朝她轟去。
史萬寶先前說『差遠了,差遠了。』當然也是清楚紅拂女的底細,乃是想吸引黃桃樹來攻擊自己,卻不料黃桃樹根本不上當,而是先攻向紅拂女,眼瞧如此,急忙搶步上前以最快的度攻向黃桃樹。
卻聽得『蓬、蓬』數聲,勁氣飛揚,史萬寶連連後退,嘴角竟溢出一絲鮮血。原來,黃桃樹仍是在使詐,看似攻向紅拂女,實則就是等著史萬寶。
史萬寶救人心切,惶急之下,如何分辯得出黃桃樹的用心,便是連紅拂女也始料不及,黃桃樹果然老辣至極。他搶步上前,黃桃樹猛然間折身,集中全力打向史萬寶。方此時,紅拂女正準備應敵,哪裡還來得及救援史萬寶。史萬寶先前就有點內傷,此刻卻被黃桃樹盡全力一擊,頓時內腑受損,口吐鮮血,失去了再戰之力。
黃桃樹以計破了二人聯手,從容淡定,面向紅拂女,道:「姑娘引我來西苑,想必這裡仍有接應你的人,那人是誰,莫不是李靖。」
當年黃桃樹還在長安鎮守大內的時候,便聽說過了李靖、紅拂女之名,這二人當年在長安的事跡可是驚天動地,讓不少人歎為觀止呢。
紅拂女情知以一人之力,絕不是黃桃樹的對手,見他相問,也由得拖延時間,當下道:「原來黃將軍也有看走眼的時候,我那相公雖然飽讀兵書,卻只是個尋常漢子,恐怕要令黃將軍失望了。」
她這麼說,乃是要讓黃桃樹見疑,猜不透她後面還有何人。
黃桃樹道:「李靖居然只是個尋常漢子,這倒令人驚訝,不過,夫人能夠看上李靖,他也絕不僅僅是飽讀兵書那麼簡單。」
紅拂女道:「黃將軍若是想見拙夫,倒也容易,隨我回長安便是。」
黃桃樹喝道:「李靖還在長安,你騙誰去?」
身子陡然暴起,臉上殺機畢露,喝道:「去死。」
紅拂女眼見這一擊如若雷霆,暗道:「大哥,再不顯身,小妹今天就死啦!」
她心念方落,一人突然從一棵大樹頂上躍現,於半空中喝道:「黃桃樹,休要猖狂。」空中翻腕朝黃桃樹拍去。勁氣狂溢之下,便連紅拂女也覺得難以抵受,連連後退避開。
黃桃樹嘴角溢出一聲冷笑,心道終於將你逼出來了,人在空中,隔空與這人對了一掌。
只聽得一聲沉沉的悶響,二人同時落下後躍,各自退了五步才拿樁站穩。
黃桃樹放眼打量對方,儘管是在黑夜中,但依他這種人的目力,依然能將對方瞧個清楚,只見這人臉上儘是虯髯,身材高大,相貌堂堂,威風凜凜。
黃桃樹心中暗讚,卻也立馬想到此人是誰,大名鼎鼎的虯髯客是也。
當年李靖和紅拂女在長安鬧出來的事情可謂路人皆知,後來出現的另一人,便是這虯髯客,他暗助當時和李靖私奔的紅拂女,讓這二人逃出長安,躲過楊素的追查,再後來又與李靖、紅拂女結為異姓兄妹,而據說,這虯髯客一身本領驚天動地,不單精通兵法韜略,武功更是上上之選,有傳李靖一身本事都是此人所傳。
紅拂女一路將他引到這裡來,自然是因為這裡有接應,果不期然,讓黃桃樹逼出了虯髯客。
黃桃樹認得虯髯客,是因為李靖的故事,但今趟卻是第一次見面,方才空中那一對掌,已印證了傳言的可靠,這人內勁之剛強,絕不在他之下,而從他隱身在這裡這麼久自己都沒察覺出方位,可以說明其一身修為當在自己之上。
黃桃樹打量虯髯客的同時,虯髯客亦在打量著他。
黃桃樹成名二十年,其影響力在整個中國可謂非常之大,江湖中的人都知道,大內第一高手黃桃樹,是絕對不能惹的主。
但江山總是代有人才出,在虯髯客面前,黃桃樹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己沒有絕對制勝的把握。
「黃將軍,我無意插手隋室和李閥之間的事情,但今晚這事涉及到我三妹,還請將軍高抬貴手,讓我三妹及那位史兄弟離去。」
虯髯客打量完黃桃樹,開口道。
他的聲音哄亮粗曠,予人以豪爽的印象。
不單黃桃樹心中沒有絕對制勝虯髯客的把握,其實便是虯髯客心中也無絕對把握取勝。
高手相爭,勝負只在一念之間,若是換個環境和地方,虯髯客必是先與黃桃樹一較高下再說,但這裡卻是隋室地盤,禁衛軍隨時會趕過來,虯髯客與黃桃樹大戰之下,又豈是一時三刻可以分得出勝負,這必然會給禁衛軍時間,從而危及到受了傷的史萬寶和紅拂女,所以在這裡大戰,只會讓虯髯客分心。而這種分心,有時候可能就是致命的。要知道依紅拂女的個性,虯髯客在這裡大戰,她自己是無論如何不會先行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