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
一聲悶響在空曠的大殿間響起。
兩條人影以極快的度從空中分開。
二人隨即面向而立,一人身著大隋禁軍服飾,另一人卻是黑衣黑褲,戴著黑蒙巾。
大殿之外,黑壓壓地站著一大片禁衛軍,在門口,有十幾名禁衛軍倒在血泊之中,均是胸口中了一掌,五臟六腑被震碎而亡。
二人方才是從空中硬對了一掌,然後落地下來,均是凝神靜氣,準備下次一擊。
殿中著禁軍服飾的乃是內宮將軍黃桃樹,另一人卻是不之客。
門外還站著黃得勝、劉用功這二名新近才被楊侗提拔的禁軍將軍。
事情的經過便是這樣,不之客夜闖宮禁,卻被鎮守內宮的黃得勝、劉用功察覺,二人隨即調動禁衛圍捕不之客,不料這人武藝異常高強,被覺之後,一路往外撞,其間更是殺了不少禁衛。黃得勝、劉用功上前與之對抗,均敗下陣來,不得已之下,只好去請大內第一高手黃桃樹。
在這期間,便只好用人命將此人留在這裡。
黃桃樹趕到之後,迅與此人打了個勢均力敵。這人也料不到宮禁如此嚴密,更料不到還有黃桃樹這樣的高手坐鎮。一番大戰下來,似乎有難以走脫的狀況。
這早就驚動了楊侗。但早前卻是被禁衛軍層層保護在宮中,為安全計,並不讓他露面。
「我道原來是誰,原來是你。」
蒙面人在與黃桃樹硬撼一擊之後,感覺有些吃力,站在那兒微微喘息。
黃桃樹冷笑道:「瞧你這般身手,必非籍籍無名之輩,從你的身法看來,我若料得不錯,你便是近些年來有『長安大俠』之稱的史萬寶。」
蒙面人嘿嘿一笑,道:「黃桃樹就是黃桃樹,實在不能令人小覷,越王何德何能,居然能夠令你效命。」
黃桃樹道:「廢話少說,你既然來了,便留下性命。」
身子陡然縱起,一躍起間已是到了史萬寶身前,雙爪前探,以老鷹撲獵之姿攻向史萬寶。
史萬寶口中『嘿嘿』不止,身形斗轉,足下用力一蹬,已是躍到一旁,避開黃桃樹這一擊,同時,雙掌前探,去攻黃桃樹側身。
掌風呼呼中,黃桃樹改抓為拳,猛然對上史萬寶迎來的雙掌。
「蓬。」
又是一聲勁氣交加的悶響。
在此之前,黃桃樹早就料準了後著,以及史萬寶應有的變化,前抓為虛,重拳為真,這一擊可是積起了十成的勁氣,比之方才空中那番拚鬥有過之而無不及,但聽蓬的一聲之後,史萬寶猛然後躍,雙足蹬、蹬、蹬重重踏在地上,身子搖搖晃晃幾下,蒙巾之下臉紅潮紅,幾欲站不穩腳。
黃桃樹數十年來大內第一高手的名頭畢竟不是虛的,其經驗和內勁也非是史萬寶可比,雖然近些年史萬寶在長安一帶崛起,但比之早成名十多年的黃桃樹,畢竟還是差了一線。
在此之前,史萬寶一向對自己的內勁自豪,認為普天之下,能勝出自己的人絕然不多,空中那一擊,二人互不佔便宜,但是此刻才現,原來黃桃樹留了一手,目的就是等著下一次全力一擊。這人經驗老辣,的確難以匹敵。
黃桃樹一拳震退史萬寶,喝道:「史萬寶,還不束手就擒。」
史萬寶胸間那口悶氣還沒有平息,無法開口說話,好不容易穩住身形,急忙提氣,卻感胸口一痛,原來,黃桃樹剛才那一拳已是令他受了內傷,不禁心中大驚,暗感不妙。
卻在這時,大殿頂梁突然出一聲『吱呀』的聲響,緊接著殿頂突然破開一個大洞,一條紅綾從洞中垂了下來,如電蛇一般射向史萬寶,纏住他的腰身,猛然一收,只見史萬寶已如離弦之箭飛上殿頂。
黃桃樹大喝一聲,縱起身姿,朝空中的史萬寶攻去,卻感一陣尖銳的勁風撲面,慌忙旋身落下,大袖揮去,捲起幾根白色拂塵。
殿外的禁衛軍甫然見到殿頂之人,個個呼叫起來,紛紛移動腳步,朝兩旁圍去。
乃何他們根本對這些高來高去的人起不到威懾作用。
來人已是帶著史萬寶逃離此座大殿。
黃得勝、劉用功一跺足,急道:「別讓那賊子逃了。」
帶著禁衛軍分頭追去。
黃桃樹躍上另一處房頂,只見一條紅影帶著史萬寶正急朝西離開,足下一點,躍下房頂,疾步追去。紅影的身法異常靈活,帶著史萬寶繞亭台、轉朱閣,絲毫都不曾停歇,黃桃樹提足了氣,窮追不捨,落在十丈之後。
一追一逃間,身後禁衛軍的喧吵聲漸漸變弱,已是越來越遠離內宮,臨近西苑。
同一時刻,不時有人將生的事情轉告楊侗,楊侗心中震驚可想而知,他低估了遊俠的厲害,更料不到這世上真的還有飛簷走壁的高人,黃桃樹在他面前一直都隱藏了身手,可笑自己一開始還想以五十個太監來對付他,這根本就錯了,大錯特錯,大內第一高手,並不是只知道耍刀弄槍,而是實實在在的武功高手。
長安大俠史萬寶,這人居然能和黃桃樹拚鬥那麼久才落敗,武功也必然極高,不過這人跑來東都作什麼,來我探我內宮做什麼?想刺殺我嗎?
這時候的大俠並不是指那種為國為民的大俠,而是遊俠的一種稱呼,是遊俠中最頂尖的份子,才稱之為大俠。
這麼說來,我手下的公孫全、令狐達等人也必然是極為厲害的了,看來,我要重新好好認識他們了。
遊俠,因著史萬寶的出現,在楊侗心中重新有了定位。
黃桃樹追著紅影和史萬寶,距離越拉越近,隨著時間的流逝,三人已是出了皇宮,步入西苑林木之間。這個時候,史萬寶已經喘過氣來,開口道:「紅拂女,他既然追來了,免不得一戰,不如我們停下。」
原來帶他離開的人叫紅拂女。
史萬寶這一開口,紅拂女帶著他便走得更慢了,黃桃樹見機厲嘯一聲,躍到了二人前面。
紅拂女只得停下腳步,放開史萬寶,濛濛星空下,微微能見到她的頭飾和手上的一柄白色拂塵。
黃桃樹道:「皇宮大內,豈是你二人說來便來,說走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