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被獨孤熊他們有意意的一擋,滿臉焦急慌亂的素聰急切間衝不過來,而老韓剛剛的話的確屬實,是哈什米自不量力要與老韓進行生死較量,這種場合在匈奴部落中向來是失敗一方只能接受另一方的隨意處置,本來素聰還認為身帶重傷的老韓不是身為單于心腹猛將的哈什米的對手,還打算一旦老韓落敗自己上去求個情也算是施恩於他,沒想到哈什米這個慫包沒有一合便被擊倒。最
美麗的拓跋長公主幽幽歎了口氣,兩隻睫毛彎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自己,對素聰來說卻不啻為一種嚴重的警告。今天發生的一切好像都超出了自己正常的承受水平,哈什米雖屬咎由自取但畢竟是剛為單于立下了一場巨大的功勳,若他當著自己的面出事,自己回去肯定沒有好果子吃,「兄弟,請聽我說……」
獨孤熊他們的蠻勁可是連老韓見了都咋舌的,本來就有些理虧的匈奴士兵又不能對這些剛剛還救下匈奴男孩的恩人動粗,只能丟下也是一臉奈的大統領有氣力的瞎咋呼,尷尬的呵斥著身邊圍站過來的幹活奴隸們。
此時走到一臉痛苦怨毒神色的哈什米身邊,老韓有意意用身體遮擋住身後的目光,單膝跪倒緩緩俯下身子,然後在哈什米驚愕恐懼的眼神中,自他的腰間抽出一把鑲嵌著珠玉水晶的雕印小刀,精緻的青銅刀鞘上面用篆字紋刻著兩個顯眼的字「水泉」。
「水泉坊,曹魏於鄴城西北隅禁苑銅雀園中所建的宮廷器坊,曾專為名臣貴族、外邦君王打造名貴珍品禮器,遺存之物我僅在後世的一個大型博物館裡見過,」沒理呆滯的只顧緊盯手中動作的哈什米,老韓緩緩拉開稍顯沉重的刀鞘,「紋理細膩,制材堅密,潤澤滑柔,華貴高雅,這不是一把殺人的刀,但扎進人的胸膛沒有問題。」
老韓動作輕柔但有力的按住拼盡全力試圖掙扎的哈什米,刀身倒立直直放在他的右胸之上,微微用力的刀尖頃刻間便刺透了胸口的皮膚,一灘血跡浸濕了衣襟,「這把刀不是你這種人能夠配得上的,水泉坊的製器一直是各代君王都非常珍視的名物,說,它是怎麼戴在你身上的?」
眼睜睜看著刀尖刺入自己皮膚的哈什米全身止不住的劇烈顫抖起來,老韓上來二話不說就把刀刺入了胸膛,疼痛是次要的,親眼看到自己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感覺卻是讓人根本法承受的。那把從屍體身上撿來的漂亮小刀竟然成了要自己命的奪命之物,哈什米竭力喊道:「刀,刀是從一個晉人身,身上奪來的。」
老韓一句話不說,只是用力的手將刀尖又往哈什米的胸膛推進了一些。
胸口處傳來的窒息感讓哈什米近乎狂亂:「不!是晉……晉廷禁衛,左谷彖王帶領我和……和從各地胡族jing拔而來的三百武功高強的將領從上谷隘口潛入大晉,在一幫策應我們的晉人協助下,秘密進攻……大晉金虎台禁地的虜胡宮密室,仗著禁地守衛人少,我們……幾乎付出全軍覆沒的代價才攻下那裡,我是從一個可怕的……付出三十幾人的代價才殺死的禁衛將領身上取得這把刀的,」哈什米大口喘著帶著血沫的粗氣,「你若是喜歡儘管拿走,請不要……啊!」
眼中閃過不被人察覺的驚駭,不動聲色的老韓刀尖又向下走了一點,「進攻晉都禁地,哼哼,你當我是傻瓜嗎,你們若真明目張膽做出這麼大的事情,晉廷能到現在還沒有任何動作,容你這種人渣在此放肆!」
「不是的!不是的!我說的是真的!」令人不敢相信的是,哈什米不顧身上的劇痛眼睛睜得大大的仰著身子向老韓急切的辯解,在死亡面前,他所有的高傲、勇氣甚至尊嚴都蕩然存,就如同越是各方面都很優秀的人遇到一次挫折會比常人容易垮掉一樣,立下過赫赫戰功的殺人不眨眼的悍將哈什米遇到別他狠的老韓,展現出來的完全是人性中自私、懦弱、怕死的一面,「禁地周圍本來就沒有人煙,接應我們的晉人似乎是晉廷……很有地位的人,他們及時接管了密室守衛,所以到現在……應該人知曉。」
老韓不為哈什米所見的背部已被汗水在這短短的幾刻浸濕,哈什米的話顯然給了老韓極大的震動,再想想拓跋雪對他說過的話,老韓覺得有必要從他這個知情人身上得到多的訊息,他沒有再對哈什米採取過激的舉動,「你們費盡心機的是想要什麼東西?」
「咳,這個……」
「嗯?!」
「是……是六個鑲金玉匣,至於匣子裡的東西,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放過我吧!」
看著到這時候都眼神閃爍、含糊其辭的哈什米,老韓眼中的殺機一閃即逝。「呵呵,那讓我來提醒你一下,在晉廷密室奪寶的前後,你們的另一批精銳應該也沒有閒著,也是去幹了些偷雞摸狗的強盜罪狀,得到了某種玉器,而這兩種東西合二為一,可號令一個龐大的部族!」
一大口鮮血嗆到口中,哈什米的眼中一片絕望的死灰之色,他緊緊抓住老韓的胳膊:「你是誰,你到底是誰!所有參加行動的人除了各部落皇族便是死忠者,即便我們自己的傷者,在大晉為了怕走漏風聲,都被自己人幹掉了,你為什麼會知道這些!」接著他震驚的好像突然見了鬼一般想起了什麼,「合二為一,號令部族,不,不!這些……即使是一起參加行動的人……絕大多數也是不知道的,你,你是魔鬼!」
老韓毫不猶豫的將刀尖下壓:「死,還是生,你自己選擇,告訴我一些不知道的事情!」
在生與死的時刻,哈什米沒有過多猶豫,選擇了向他心中認定的魔鬼坦白,「單……單于也是在我們幾個親信面前……將兩者合二為一後,才突然領悟一些的秘辛,」哈什米本能的晃了晃他那因失血過多而漸漸感到昏沉的腦袋,「當年南匈奴單于呼廚泉作為在戰亂中唯一存活下來的長老會一員,在大草原遭遇萬年未逢的白災後,為了匈奴百萬民眾的生計不得已投降,被司馬仲達施極刑術被迫向魏武大帝透漏了玉犼之謎,卻竭力憑借本命jing元的消散留得最後一絲清明,隱瞞了最終的……真相。」哈什米嘴中流出的血已漸漸變得濃稠深紅。
聞得「真相」二字,老韓不知怎麼的頭皮好似頃刻間炸裂一般,隆拳凸指,受過嚴格軍事化訓練的素質顯現出來,他迅速在哈什米的膻中、鳩尾、巨闕、關元、鷹、章門六穴急點!臉上的瞬間紅潤讓痛苦中的哈什米好像在茫茫荒漠中飲到了甘甜的美酒,大大激發了他對生的渴望,「真……真相就是六塊犼玉……犼玉現在不能顯威,僅僅是普通的玉石,若想達到一次性說服茫茫草海中……成千上萬強大部落的領袖與長老們條件死心塌地臣服跟隨的境界,還需要『達蘭喀喇魂寶』解除犼玉上的『金主封印』。」
老韓仔細的傾聽,哈什米臉上不正常的紅潤正在慢慢褪去,生機消散已然說不出話來的哈什米突然睜大眼睛拚命想說些什麼,可是沒有力氣了!
老韓咬了咬牙,重握拳凸指點向哈什米的鷹穴,只聽得一聲微不可聞的「噗噠」聲,被點破穴位的哈什米好像突然精神起來,掙扎著立起上身竭盡全力大吼道:「法者,法者,薩滿巫的詛咒!明洞道……天青……我……陀思穆達……」猛的一個倒地,七竅流血的哈什米兩眼圓瞪單手指向手下人的方向,就此死去。
精疲力竭的老韓緩緩站起。「你,你,這……」終於從鬆手的獨孤熊等人組成的「人牆」中鑽過來,憤怒的素聰指著地上死去的哈什木對著老韓就要發火。
「公主大婚要緊,其餘的事,以後單憑處置。」老韓擺都沒擺素聰一眼,雙眉緊鎖的站立當場思考著什麼,周圍人看向老韓的目光都包含著敬畏之色,不知他突然看到了什麼,立時滿臉堆笑的朝著素聰喊道:「對了,哈什米剛剛一再囑咐我,叫他的手下陀思穆達處理他的後事,我這個人就是太忠厚了,對待敵人的後事都如此上心,哎,我都被自己感動了。」焦急的下唇都被自己的一口小銀牙咬破的拓跋雪聽完老韓「自我良好」的話後,神情大松的咯咯笑了起來。
「你!唉,把他們都給我綁起來!拓跋公主,請移駕公主別帳稍事休息,我要將今天的事情稟報單于,你的這些手下還需要在這裡為自己犯下的錯事懺悔一陣!」
看了一眼重重點頭被綁成粽子樣的老韓,面色平靜文雅的拓跋雪高傲的朝著來路走去。
「陀思穆達!」
「在!」
「好好埋葬哈什米將軍,另外,」素聰惡狠狠的盯了眼若其事的老韓,「好好『照顧』我們的勝利者!」
「是,大統領!」
「哦,對了,我把哈什米幹掉了,他畢竟也是匈奴單于的心腹愛將,你看他家裡的什麼金銀財寶,宅邸商舖,妻妾女僕,名馬好刀,親兵奴隸什麼的是不是都應該分給我了?」不知怎麼的想起《鹿鼎記》經典橋段來的老韓向前蹦跳了幾下,一臉懇切的看著走出一段距離的素聰。
「我……」素聰驚訝過後實在沒憋住,一個趔趄站穩後一段「嘰裡呱啦」的匈奴土語髒話便脫口而出,單手掐腰,一手指點著老韓的樣子頗像鄴城市集中罵街的市井村婦,可能是顧忌到周圍人對匈奴風俗的看法,素聰頭也不回的說道:「他是為了那群『納林柴登』引來殺身之禍,這群奴隸就歸你了,其他的,你想都別想!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