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癡心妄想,不知死活,還想要財寶美人,就是這群『納林柴登』你也享受不到他們的服侍了,你殺了哈什米將軍,大單于必將你五馬分屍!」恭敬的看著素聰走遠後,一臉仇憤的陀思穆達轉身唾液橫飛的指著老韓破口大罵,鐵盔下光禿頭頂的後面一條污黑的鬃尾辮耷拉著搖來擺去。
老韓看都沒看他一眼,將頭轉向同樣被綁得像粽子似的夥伴,「你們覺得這幫傢伙怎麼樣?」
「眼神炯炯,下盤粗壯,上肢強健,常年搏殺戰鬥的效果。」
「遇事不驚,反應機敏,肯吃苦耐勞。」
「紀律性強,互相扶持,就連日常幹活都擺成『品字』隊形,警惕性高,行伍之氣不減。」
「濃眉大眼,身材勻稱,膚色健康,相貌大方……」
「哇靠!誰,誰說的?讓你來評價,又不是讓你來相親,關人家膚色個屁事!」老韓哭笑不得。
「哈哈哈……」
「你們……竟敢如此囂張,來人!」強烈感覺被視的陀思穆達拉得老長的臉紅一陣白一陣,「把他們給我摁到泥裡狠狠的打,往死裡……」一道突然抬起盯著自己的冷酷到極點的威厲寒芒讓陀思穆達把剩餘的字重吞到肚裡。他這才記起,眼前這個被綁住全身看似任人宰割的主,是剛剛手寸鐵連續幹掉兩頭兇猛可怕到幾乎人敢於抗衡的巨獸後,又在一合內瞬間格殺全副武裝到屁眼的匈奴成名猛將哈什米的勇者,他驀地感覺好像剛才自己幹了什麼不妥當的事情,直到他看到身邊的士兵抽出兵器邁出前進的步子,他突然覺得天要塌下來。
「你們膽子夠肥的,」老韓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很奈,還沒等詫異的匈奴人明白過來怎麼回事,幾乎每個人的後腦勺上都挨了重重的一擊後昏倒過去,只有陀思穆達一個人呆愣愣的站在當場,一股子陰冷寒氣自背部傳遍全身,他小心翼翼的緩緩轉過身,一群一臉辜的大臉目光極為純淨的盯著自己,閼氏人被鏈拷鎖住的手腕不妨礙他們並拳成錘搞突然襲擊,況且以他們常年接受最艱苦磨礪的氣力來看,沒把手下這些慫包當場砸得爆頭絕對算是手下留情了。
「這個,你,不是,您為什麼要攻擊我們?」結巴的陀思穆達現在感覺面對眼前的這群彪形大漢,自己還不如那些已然被砸得四仰八叉暈倒在泥漿裡吐泡泡的手下。
「攻擊?」老韓驚訝的表情很誇張,其中冤屈的神色居多,「莫非你沒聽到大統領臨走時說的話,你們當著我剛得到的奴隸的面襲擊他們的主人,還把他們放在你們的身後,如果他們不做出些反應反倒是奇怪了,你覺得呢?」
「是,是是,我們沒注意,是我們的不對,我們的不對。」鼠目塌鼻,本來長相就對不起爹媽的陀思穆達被迫賠笑的表情實在扭曲的讓人心酸,但讓人心酸的事還在後邊。
在「納林柴登」的幫助下褪去繩索的老韓一把摟住陀思穆達的肩膀便向河床走去,「呵呵,別緊張,就是求知慾比較旺盛的我有幾個問題想請教一下。」
感覺被緊緊箍住的肩膀上彷彿負了一座大山,陀思穆達戰戰兢兢的使勁嚥了口吐沫。
「犼玉,法者,薩滿詛咒,明洞道,天青。」老韓將嘴湊近他的耳朵,「哈什米沒有說完的你繼續補充,否則,你要承受比哈什米還要痛苦的後果!」
「什麼……什麼玉和詛咒,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將領,不知道那麼多東西。」看著和藹可親表情的老韓,震驚到幾乎虛脫的陀思穆達差點一個趔趄沒站穩摔倒在泥裡,眼珠子滴溜溜打著轉的猶豫掙扎了好久,還是選擇咬牙閉嘴不答。
「哼,到這種時候你還想動歪心思,對待你們這種視人命如草芥的喪心病狂的幫兇,大爺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吐出來!」常年玩弓造成指關節堅實粗大的賀樓豹「嘎崩嘎崩」的搓捏著手指,yin測測的表情盯得陀思穆達上下牙齒打起了顫。
老韓阻止了其餘人的過激舉動,微微一笑:「何必呢,早晚都是要說的。」話音未落,他一個後撩腿狠狠鏟上了陀思穆達的膝蓋,一聲慘叫聲後,匈奴人一個狗啃屎痛苦的趴跌在泥濘的污泥灘裡,老韓一腳踩住他的腰,半俯下身子右手一把掀開了眼部致命創傷的鱷魚前顎,左手一拖將陀思穆達的頸部以上塞進鱷魚的巨吻下顎部,右手提起的上顎緩緩下降。
幾欲令人窒息的腥臭惡氣,獠牙遍佈的鋸齒狀大嘴,還有那緩緩下落擋住陽光的黑漆漆上顎板,陀思穆達心中的恐懼已超出他的承受限度,「說!我說!我什麼都知道,不要這麼對我!」
然而頭頂的上顎終於落下,兩根隨便撿來的粗短枝幹被當做「千斤頂」顫顫巍巍的勉強撐住沉重的上顎,深嵌在鱷魚巨吻裡陷入比黑暗的頭顱發出陣陣沉悶淒慘的野獸般嚎叫,上下顎的合攏就相當於鍘刀的合起,被當做支桿的木條「咯咯吱吱」的不堪重負聲是讓陀思穆達的精神高度緊張恐懼,指甲都不知不覺深深掐入手心。
老韓使了個眼色,獨孤熊稍稍提起鱷魚上顎,老韓兩手一搉,支撐的木棍「卡嚓」一下應聲而斷,陀思穆達大吼一聲停止了掙扎。
賀樓豹上前拖出死狗一般一動不動的陀思穆達,大腳踢踏著冰冷的泥水潑在他的臉上,一個激靈打過,嘴角的涎水裡摻雜著墨綠色雜質的陀思穆達整個人失了魂一樣捂著腹部被拽起來,臉上的皮膚不斷劇烈抽搐著。
「大哥,你剛才問這傢伙『法者』是嗎?」身高臂長的賀賴鷹皺著眉頭有些猶豫的問道,看到老韓有點驚訝的目光,賀賴鷹與同樣有些顧忌的同伴對視一眼,互相點了點頭對老韓說道:「這是只允許草原各部上層氏族代代口傳的故事,按族規絕不許外洩,但你是休屠薩滿,告知此事應該也妨。」
賀賴鷹頓了頓,整理了下思路:「相傳遠古時期,荒茫大地上的環境殘酷惡劣,蠻獸巨蟲,猛禽惡怪以人為食,居住在大地上的孱弱人們為求自保,選擇了修煉身體、習練法術以抗衡威脅的方式,當時中土有『玄天道教』,夷地有『金母法宗』,法力高強的道士與法者不顧自身安危行走在各地最險惡的地方,降妖伏魔,驅獸屠怪,經過不計其數的道士與法者前仆後繼的英勇搏殺,幾乎沒有能威脅到人的獸怪存活於世,蠻荒太平,終於天下大安。」
微一皺眉的賀賴鷹繼續說道:「但後來中土『玄教』與夷地『法宗』因利交惡,終於雙方發生了一場驚天動地的法術大戰,幾乎人存活,後來兩派殘餘雙雙閉門隱世,人間再蹤跡,世人亦失去修煉之法,逐漸繁衍生息至今。」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低,老韓一臉奈的看著同樣一臉奈的賀賴鷹,看來大家對這種說法的信任度都不太高。
慢慢走到低頭不語癱坐在泥裡的陀思穆達身邊,看著慢慢抬起頭目光閃爍的那張醜臉,老韓開懷一笑的朝著鱷魚頭作勢邁步過去。
「不,不!他說的前半段是真的,在『玄教』與『法宗』的幫助下,生活安康,人口大盛,城邦與國家逐漸強盛,」看到老韓又要走向鱷魚的陀思穆達神經質一般,一下子從地上爬起大喊大叫:「但身為氏族領袖的夷地皇者終於有一天轉變了心志,竟然渴求一統天下與長生萬代,於是攜重禮求道於『金母法宗』的上長老會,卻被一句『有悖天綱』給拒絕回來,遂心生深深怨恨,暗中以重金利誘身為『金母法宗』民間俗家旁支的薩滿系弟子,密謀報復。恰好百年一度的法宗聖節『金主ri』就要召開,所有法者都從大地各處趕來參赴,悲劇也就此釀成,夷地皇者背棄誓言自先祖密室偷出當年毒殺最兇猛蠻獸的巫毒,由薩滿弟子們親手給自己的老師們敬上致命的毒茶。當身中劇毒的法者們面對這些深受他們大恩,此刻卻被俗利蒙蔽住眼睛的大批凡間軍隊與弟子時,曾經以自爆與巨怪們同歸於盡都義反顧的法者卻沒有選擇反擊,最終法者絕滅,薩滿巫師成為前世的眾夷祖敬仰的部落智者,但法術近乎全失,逐漸沒落,是為『薩滿詛咒』。後世熟習法理、苦煉巫術的鮮卑大薩滿騰格裡燃燒本命jing元以身為祭才得以施展出一些『法宗』法術封印了那頭遺自遠古蠻荒的大熊,但封印之術卻自帶法宗『金主封印』,法讓得到者煉化古獸魂以自享,這也是『薩滿詛咒』的又一印證。」
「當年『玄教』得知『法宗』的下場後,對凡間之人事徹底心灰意冷,召回所有教內道士,不再收徒授術,關閉山門就此蹤。自此人間再修道之術,只得健體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