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鳴聲打破沉寂,榮城道:「大師兄,兩位師弟,我們不如坐下交談。」五人圍坐在一起,開始討論在何處為小雲實施「奪體換胎」之術。榮浩認為「安平鎮」位於兩郡交界之處,隨氣候回暖,過往行商就會逐漸多起來。施展「奪體換胎」之術,前後長達六十日,他們師兄弟五人在江湖中頗多相識之人,一旦走漏消息,或許會將道教的敵人引來。另外,這所小土屋狹小異常,活動空間受限。施展「奪體換胎」之術的過程中,須有頻繁的換位、補位,此屋顯然達不到施術要求。所以榮浩建議另找一處場所,為小雲施術,才為萬全之策。
經過一番篩選,五人一致認為「望仙宮」最為合適。「望仙宮」是道教的一所宮觀,位於崑崙山腳下的「聚仙鎮」中。觀中有弟子二百多人,觀主清祺是代理掌教榮昱的座大弟子,功力在教內穩居前十名。「望仙宮」佔地五百多畝,上千餘間房屋。其中「紫氣東來堂」,縱深數十丈,寬度在三十丈左右,高約五丈上下,足夠施展此術之用。
「望仙宮」雖也處在市鎮中,但「聚仙鎮」的上萬居民,皆是道教的忠實信徒,決不會將此事洩露出去。木榮春起初想前往崑崙「玉虛宮」執行此事,但榮浩認為老子在「仞利天宮」說法未歸,宮中只有白鶴一人。如果一行人前往,將會給他添許多麻煩。再說「玉虛宮」處在崑崙山頂,離地數千仞,空氣稀薄,以小雲目前的狀況,去了等於是白白送死。並且五人在施展「奪體換胎」之術時,將會消耗大量真氣。如果依靠運功恢復,時間上趕不及,就需要依靠藥物,彌補損失的真氣。只有在「聚仙鎮」才有條件採購所需藥材,在「玉虛宮」卻無此便利。木榮春深以為然,隨即放棄此念。
眾人再無異議,木榮春吩咐榮鑫和清虛,先行趕往「望仙宮」。將此事告知觀主清祺,讓他將所需藥材和器物準備齊全,並將「紫氣東來堂」騰出,以備施術之用。二人領命,清虛將裝有黃金的包裹束在背上,和榮鑫出門,御劍飛往西北。
二人去後,其餘四人開始分頭行動。榮城、榮煌、榮浩三人,一同將真氣輸入小雲體內,使他傷勢維持穩定,以便於長途跋涉。木榮春於一旁行功,慢慢恢復已經損耗過甚的乙木真氣。時光飛流逝,直到次日傍晚時分,經過長達十六、七個時辰的行功,他才從入定中醒來。感覺真氣已經恢復到以前的八成左右,對敵應戰,包括為小雲治傷已經綽綽有餘。至於剩餘的二成功力,卻是難以恢復了,只有在以後的幾年中,通過艱苦修練,才能慢慢恢復舊觀。
四人將桌椅拆開,做成一副擔架,以便用它抬著小雲做長途飛行。時近午夜,木榮春將小雲抱到擔架上,用布條將他縛牢。為防高飛行形成的嚴寒,會再次加重他的傷勢,又用棉被將他包裹起來,外面用布條扎牢。此時的小雲,看上去就如同端午節所食的米粽,裡三層,外三層被包裹的嚴嚴實實。
四人俯身抬起擔架,走出土屋。此時一輪明月當空高懸,天氣晴朗,四周極為安靜。木榮春深吸一口氣,低聲道:「走吧!」話音一落,四人御劍升空。飛至三丈多高,改為直行,逕自向西北飛去。
小雲原本就沒有多少重量,再經四人分攤,他們每人分擔的重量不過十幾斤,和獨自空身飛行,並無多大區別,飛行度絲毫不受影響。黑色的天空中,黃、綠、紅三道光華,宛如飛龍行天,又似流星趕月,極為華美壯觀。榮浩的「壬水寒陽劍」色作純黑,和天空同色,無法識別。但此時四劍齊飛,掠過天際時出的破空聲,卻極為強勁。「嗚嗚」作響,如狂風呼嘯,和他們獨自御劍飛行,在威勢上大不相同。
三個時辰後,四人在沙漠腹地降落,稍作休息。木榮春見小雲傷勢基本穩定,呼吸正常,不禁暗暗感歎「如果不是吃了二十多天的金雕之卵,小雲體質已大有改觀,恐怕女魃的一腳,當時就要了他的性命,哪還能撐到眼下?可見,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經過兩晝夜不間斷飛行,四人終於抵達「聚仙鎮」,在郊外降落。木榮春吩咐榮城先行趕往「望仙宮」,讓觀主清祺派一輛馬車,來接四人前往。榮城領命前往,半個時辰後,趕著一輛馬車返回。四人將小雲安置在車廂內,仍由榮城駕車,午時前後,抵達「望仙宮」。木榮春、榮城、榮煌三人下車,留榮浩在車上守護小雲。
「望仙宮」門前有一大型廣場,用細細的黃沙鋪就,踩上去感覺極為舒適。廣場兩側全是鱗次櫛比的商戶,一派熱鬧繁忙的景象。廣場中央有一座高大的石牌坊,匾額上刻有「護國佑民」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是當今聖上「昭武」皇帝御筆所書。
「望仙宮」朱漆大門洞開,幾十名青衣道士分立兩側。居中三人,左右是先前趕到的榮鑫和清虛。中間一人,頭戴雷陽巾,身穿一襲杏黃色道袍。相貌清奇,身材適中,年齡在五六十歲之間。此人正是「望仙宮」的觀主,代理掌教榮昱的座大弟子清祺。他快步上前,撩袍跪倒,道:「弟子清祺,叩見大師伯、二師伯、五師叔!」說完,伏地叩。
他輩份雖低,年齡卻已不小,榮城、榮煌不敢托大,躬身回禮。木榮春將他扶起,道:「賢侄不必多禮!我和四位師弟千里來投,煩擾之處,請你多多包涵。」清祺道:「大師伯,您太客氣了!」寒暄數句,一行人走入觀內。榮城駕起馬車,從角門而入。
「望仙宮」規模極大,觀內道路縱橫交錯,房舍密集,星羅棋布,就似一座**陣。如果無人領路,很快就會迷失方向。觀內極為肅靜,和「聚仙鎮」的繁華喧囂相比,一行人此刻就像是處在世外桃源中。
七拐八拐,前行半個時辰,一行人在觀內最裡層的一排房舍前停了下來。清祺手指其中的幾間房,道:「大師伯,房間已經收拾乾淨,您和幾位師叔暫且住在這裡吧!」手指對面一棟極其高大的建築,道:「這就是『紫氣東來』堂,幾位師伯叔住在它對面,可以省去不少跋涉之苦。您如果還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住在西頭的吉昌就可!」他觀務繁忙,施禮後轉身離去。
過了一會兒,榮城、榮浩和四名道童抬著小雲,也隨後趕到。先將小雲安置好,幾人各自找了一間房住了下來。略作梳洗,又休息了一個時辰,六人在木榮春房中再次碰頭。此時已近黃昏,木榮春道:「小雲的傷勢已不能再拖,時間十分緊迫,愚兄想從今夜開始為他實施『奪體換胎』之術的改造。不知幾位師弟以為如何?」見眾人同意,便吩咐清虛將小雲抬到「紫氣東來堂」,以便施術。
五人出了房間,推開「紫氣東來堂」高達三丈的木製大門,頓覺眼前一亮。大廳橫樑上懸掛著幾百盞琉璃燈,將長有三十餘丈,寬約十幾丈的大廳,映照得如同白晝。大廳正中有一尊老子塑像,光可鑒人的地板上,擺放著數十個蒲團。除此之外,廳中空空蕩蕩,再無其它物品。
五人走到老子塑像前,舉頭看去。見這尊塑像塑造得極為傳神,老子坐在板角青牛背上,面含微笑,神態安詳,氣度十分雍容。上方懸有一幅匾額,上書「紫氣東來」四個鎏金大字。木榮春頗覺詫異,心想「此像不知是何人所塑,面貌舉止,竟和祖師真人一般無二,手藝可謂高明!」轉頭對榮城等人道:「我們先拜過祖師,然後就開始施術。」
五人一同跪倒,木榮春道:「弟子木榮春,偕弟子榮城、榮煌、榮鑫、榮浩,叩拜太上玄元真君、創教初祖、李公諱耳仙師!並祝祖師,仙齡永享,道澤蒼生。」五人行三跪九叩大禮。
此時清虛和年齡在二十歲左右的吉昌道人,抬小雲走入。木榮春道:「你二人將所用物品準備停當,然後就在殿外等候,隨時聽候我的調遣。」二人領命,轉身出了大廳,隨手將廳門關閉。
木榮春神情肅穆,道:「四位師弟,我們這就開始吧!」五人將小雲衣服全部脫去,扶他在大廳中央坐好。木榮春、榮鑫、榮煌、榮浩,按東方青龍、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和北方玄武之位,盤膝坐在小雲四周。待四人坐穩,榮城深吸一口氣,飛身越過榮浩,和小雲脊背相貼,坐在了中央螣蛇之位上。
一切就緒,木榮春道:「小雲先天體質屬於庚金,如此,就從八師弟先開始吧!」榮鑫緩緩點頭,伸出右掌,貼在小雲的右胸上。摧動「庚金少陽真氣」,緩緩注入他的體內。待真氣達到一定強度,便引導它向小雲肺臟衝去。
小雲所受的內傷,以肺部最為嚴重。真氣剛剛衝入肺中,就引起他嘔血不止。大量紫黑色淤血,從口中噴湧而出。瘦弱的身軀,猶如寒風中的一片枯葉,瑟瑟抖。形貌可怖,但呼吸之聲,卻漸趨強勁。
小雲體內經絡,已近完全堵塞,真氣運行倍加艱難。一個時辰之後,榮鑫已將「庚金少陽功」運至極限,但仍未疏通小雲的肺部經脈。此時榮鑫體內的真氣,已從鼎盛走向衰竭。大滴汗水,沿面頰緩緩滑落。呼吸急促,貼在小雲胸口的右掌,微微顫抖,顯然已近強弩之末。
木榮春一刻也未放鬆對場中的監控,見火候已到,大喝一聲:「初轉五行輪,厚土生金第一變!」榮城飛快轉身,雙手於小腹前捏了個「戊土安忍不動印」。霎那間,體內的「戊土玄陽真氣」就如長江大河,奔流起來。他雙手在胸前相交,吐氣開聲,大喝道:「疾!」雙手快出擊,印在小雲裸露的後背上。「戊土玄陽真氣」隨即湧入,和「庚金少陽真氣」合為一股,因土能生金,這股真氣所蘊含的力量,立刻強大了數倍。浩浩蕩蕩,向小雲肺部堵塞的經脈衝去。
時間慢慢流逝,處在深度昏迷中的小雲,終於有了明顯的變化。他雙頰潮紅,渾身大汗淋漓。呼吸之聲猶如風箱,既快且急,又復強勁。紫黑色淤血,從口中狂噴不止。瘦骨嶙峋的胸膛,急劇起伏。形貌猙獰,恍如一具剛剛從墳墓中爬出的殭屍。
過了一會兒,榮城也漸感不支,木榮春再次大喝道:「再轉五行輪,烈火生土第二變!」榮煌不敢怠慢,雙手於心口前,結了一個「丙火暴烈極爍印」。叱吒一聲,左掌前擊,拍在榮城後背上,將「丙火太陽真氣」輸入他體內。
榮煌的「丙火太陽功」,十分霸道,力量強絕,遠非他人可比。此時真氣一經湧入,榮城禁不住上身一晃,險些撲到。連忙穩住身形,引導「丙火太陽真氣」於體內循環起來。他原本已經力盡,此時得到榮煌真氣相助後,因火土相生,力量再趨強勁。
經過數十周循環,三股真氣在小雲體內合流,形成一股力量空前強大的激流。如江海澎湃,勢不可遏。小雲的軀體猛然一震,肺部堵塞的經脈在瞬間豁然貫通。作為一個從未修煉過任何神功的普通人,他體內的經脈原本極為纖細。但在這股激流的迴旋衝擊下,片刻光景,經脈的容量就已擴充了幾十倍。經脈經過此番改造,無疑會使他體內容納真氣的能力,大大增強,為日後能夠成為一個絕世高手,奠定下了堅實基礎。
此時從小雲口中噴出的淤血,顏色慢慢由深變淺。最終在吐出幾口殷紅的鮮血後,他不再繼續嘔血。呼吸基本恢復正常,一呼一吸之間,均勻而悠長。看這樣子,傷勢竟是大有起色。
又過了一個時辰,榮煌的真氣也將近枯竭,木榮春大喝道:「三轉五行輪,柔木生火第三變!」雙手在右腹部結成「乙木柔順通達印」。隨後伸出左掌,和榮煌右掌相接,「乙木玄陰真氣」便源源不斷輸入榮煌體內。
半個時辰後,木榮春再次大喝道:「四轉五行輪,寒水生木第四變!」此刻大廳中只剩下榮浩還在等待,聞言精神一振,瞬間完成「壬水浩蕩綿長」手印。伸出左掌和木榮春右掌相接,催動「壬水寒陽真氣」湧入木榮春體內。
榮浩的「壬水寒陽真氣」,在五人中並不是最強的,卻最為綿長。韌力極佳,當真如同江河之水,自有奔流不息之勢。眨眼間,五人的真氣在小雲體內合為一股。力量之強,已非言語所能形容,在他肺臟中快運行起來。小雲渾身的骨骼,咯咯作響,不時出微弱的呻吟。這還是他受傷以後,次出聲,可見肺部損傷,已大為減輕。
二個時辰後,榮浩的「壬水寒陽真氣」儘管浩蕩綿長,也到了油盡燈枯之時。木榮春神情亢奮,喝道:「五轉五行輪,鋒金生水終極變!」
榮鑫伸出左掌和榮浩右掌相接,將體內真氣一分為二。一股繼續輸入小雲體內,另一股傳入榮浩體內,以完成五行相生的最後一環,以金生水。
此時五人的真氣,已形成一個完整的五行系統。即無起點,也無終點,以金生水,以水生木,以木生火,以火生土,以土生金。然後再以金生水,進入第二輪循環。就如車輪滾滾,週而復始,永無窮盡。
五人真氣合為一股,循環數十幾周後,體積急劇膨脹,已遠遠出了小雲肺臟的承載能力。所謂「器滿則溢」,真氣便以排山倒海之勢,衝開堵塞的經脈,飛流入小雲腎臟。經過五人近六個時辰,不間斷輸入真氣,小雲體內的五行之輪,開始緩慢轉動。五行轉化的第一步,以金生水,終於開始了。(肺屬金,腎屬水)
小雲渾身顫慄,如同得了寒熱症。從毛孔中流出的,已不再是汗水,而是一縷縷極為粘稠、散著刺鼻腥臭味的黑灰色液體。大約過了盞茶時分,他體表已被這種黑色液體全部覆蓋。真氣很快就完成了在腎臟的循環,之後便勢如破竹,流經他的肝、心、胃臟,瞬間完成了以水生木,以木生火,以火生土的轉化。(肝屬木,心屬火,胃屬土。)
五人大喜,以為大功將要告成,不料卻出現了問題。小雲胃和肺部之間的經絡,已經完全堵塞,任由五人如何努力,就是無法疏通。榮鑫大惑不解,前幾次轉化都很順利,為何唯獨最後一次轉化,如此困難?於是加摧動真氣,希望盡快完成整個轉化過程。但隨時間推移,非但沒能疏通小雲堵塞的經絡,他反而感到自己體內的真氣,已是愈來愈弱。從榮城傳入小雲體內的「戊土玄陽真氣」,更是細若游絲,已經起不到以土生金的作用。
榮鑫萬分焦急,失去「戊土玄陽真氣」的生扶,他的「庚金少陽真氣」也將隨之枯竭,整個施術過程也將被迫中斷。霎那間,五人就已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困境中。移山丸仞,功虧一簣,不禁令五人倍感絕望。
木榮春念頭轉得飛快,心想「奪體換胎之術自創製以來,從未有人使用過,莫非此術有什麼缺陷不成?」沉思片刻,卻也沒有找出此術有什麼疏漏,或是不足之處。轉念一想「此術創製的目的,是想通過人為手段,改變一個人的先天體質,使其具有無所不能的強能力。難道正是因逆天行事,才為天意所不容?果真如此,小雲危矣!我又如何對得起他?」想到這裡,臉色黯然,心情跌至極點。
他情緒上的細微變化,馬上就被和他真氣相通的榮浩和榮煌覺察到了。榮煌明知木榮春情緒低落,是因小雲之故,卻並無傷感之意。他和小雲並不相識,二人之間自然也沒什麼感情。他看在木榮春的面上,同意施術拯救小雲,如果成功,自然最好,也算報答了木榮春的恩情。假如施術失敗,反正他已盡力,也可問心無愧,所以他對小雲是死是活,並不放在心上。
榮浩和他的想法截然不同,心知一旦施術失敗,小雲自然非死不可,而以木榮春的秉性,這種打擊他無論如何也承受不起,肯定會為此內疚終生。便馬上開口勸慰,道:「大師兄,您不用灰心!待小弟想個法子,盡快突破最後關口!」
木榮春精神一振,心想:「十三弟的才智,非我所及,定會想出解決辦法。眼下成敗尚未分明,我不可作傷心之態,以免影響幾位師弟的情緒!」當即打起精神,繼續催動真氣運行。
榮浩向來不信天命,信奉事在人為,性情積極向上,和木榮春的消極內斂,恰恰相反。此時,他將行功過程,從頭至尾想了一遍,很快就找出了癥結所在。小雲胃臟和肺臟之間的經脈尚未疏通,五人真氣進入他體內後,只能在單個器官內運行。無法通過他的身體,返回五人體內。如此只進不出,經過幾個時辰不間斷的消耗,五人真氣自然是漸趨衰竭。力量逐漸減弱,更是無力疏通堵塞已久的經脈。像這樣惡性循環下去,情況當然越來越糟。
他沉思半晌兒,終於想出一個救急之策。至於能不能奏效,卻要試過才知。便對榮鑫道:「八師兄,我們五人的真氣已近枯竭,長此下去十分危險!小弟建議,你暫時停止向小雲體內輸送真氣,將二師兄的真氣直接引入自己體內。經過一周循環後,輸送給小弟,讓真氣先在我們五人之間循環。待壯大後,再輸回小雲體內,替他打通經脈。」
榮鑫稍作沉思,心中已然明瞭,點頭道:「好,就依你所言!成敗在此一舉!」撤回貼在小雲胸前的右掌,和榮城左掌相接。霎那間,因真氣不再經過小雲體內,一個完整的五行循環回路,在五人之間建立起來。
從榮城掌中傳來的真氣,以極快的度在榮鑫體內循環一周,便毫無保留、並且無絲毫阻礙的輸入榮浩體內。眨眼間,真氣就已行經榮浩、木榮春、榮煌、榮城四人。在完成了一次五行大周天循環後,等到再次回到榮鑫體內時,原本已極為衰弱的真氣,卻已加強了數倍。
就在此時,師兄弟五人同時感到一震,一種難以名狀的感受,湧上五人心頭。這種感受或喜、或悲,或是一種無法言述的悲憫,或是一種令人沉醉的愉悅。變化多端,紛至沓來,難以形容,不可捉摸,無法完全體會。如白駒過隙,從五人心頭一一掠過。
五人驚異莫名,不知這種感受從何而來。其實,當真氣再次回到榮鑫體內時,五人各自擁有的真氣,已經完全融為一體。再也分不清哪是榮城的「戊土玄陽真氣」,哪是榮煌的「丙火太陽真氣」,你中有我,我中有他,再也難分彼此。如此一來,因氣脈相連,五人之間已能心靈相通,他人的心理感受,自然也能一一體會。
榮城因修習「戊土玄陽功」之故,對人際之間的感情,一向看的極淡。性情雖然沉穩堅毅,但卻稍顯冷酷。此時,當他體會到其他四人的心理感受後,竟被深深的感動了!乙木的通達柔韌,丙火的暴烈炎熱,庚金的肅殺凜冽,以及壬水的浩蕩綿長、陰寒如冰,一一從他心頭掠過。木榮春所具有的悲天憫人的無私情懷;榮煌熱情、奔放、不拘小節的人生態度;榮鑫堅持正義、寧折不彎的剛強稟性;乃至榮浩冷靜、睿智,不拘常法,任意而為的處世態度,他竟然也能一絲不落的感覺到。
(註:「戊土」是五行中的陽土,為大地之土,廣袤無邊。金、木、水、火,皆由土生,因能化養萬物,故「戊土」為五行之母。因厚重廣大,故「戊土」不為常情所拘:因萬物皆受益於「土」,而「土」對萬物,無所虧欠,故「戊土」無情!)
榮城如此,其他四人也同樣如此。值此心靈相通之際,都在默默體會來自他人心靈深處的感受。他們漸漸被感動,兄弟之間原本因性格不同產生的一些隔閡,都在瞬間得以消融。五人感情親密,已形如一人,心中再無半點雜念。行功效率和先前相比,已不可同日而語。轉眼間,真氣已在五人的體內循環了數十周。
此時這股真氣所蘊含的力量,讓五人感到震驚不已。江河奔流不息,不能喻之綿長;北海浩淼無邊,無法喻之廣博;驚雷不及掩耳,難以喻之迅捷;百年陳釀,縱能令人千日沉醉,卻也無法喻之純厚!這股力量,似乎已經具有毀天滅地的威力。榮浩反應極快,感到這股真氣馬上就要失去控制,立刻大呼道:「八師兄,快將真氣輸入小雲體內!」
榮鑫不敢怠慢,提起左掌印在小雲右胸上,真氣就如脫韁野馬衝入他體內。和先前滯留在他胃部的真氣合為一股,勢不可擋,衝開堵塞的經脈,一鼓作氣奔向他的肺臟。瞬間就完成了以土生金,這五行轉化的最後一步,一個完整的五行循環系統,終於建立起來。
大廳中的六人,就此連成一個整體。真氣在六人體內飛運行,勢若奔馬,如太極運轉,即無開始,也無結束,自有生生不息之勢。此刻,六人心意相通,血脈相連,儼如一人。小雲在過往悲慘生活中的慘痛記憶,從五人心頭掠過。
同時,木榮春希望他早日痊癒,榮城望他成才,以及榮煌、榮鑫、榮浩三人,盼他光大師門、盡孝長輩等感情,也如走馬燈似的,依次掠過小雲心頭。他雖然仍舊昏迷不醒,但神智未失,五人對他的關愛之情,自然也能一一體會。五人中除了木榮春,他和其餘四人並不相識,但值此心靈交流之際,他彷彿和四人已經是多年舊識,親密之意由然而生。在歷經喪母之痛後,他再次感受到了人間的脈脈溫情。雙目依然緊閉,淚水卻已悄悄滑落。
半個時辰後,小雲體內所有堵塞的經脈,已經全部疏通。五臟所受損傷,也大為減輕。從他毛孔中流出的粘稠液體,從灰黑轉為深黑色,腥臭味愈加濃重。次實施「奪體換胎」之術,至此獲得初步成功。五人屏住呼吸,又催動真氣運行了數周,然後從榮浩開始,依次停止行功,將五行循環回路一一斷開。最後這股由五人合力生成的強大真氣,不再轉回五人體內,由榮鑫將它封存在小雲的肺臟中,次施術結束。
經過此次「奪體換胎」之術的改造,小雲的肺臟和所屬經脈,容積至少擴充了數十倍。儲存庚、辛金真氣的能力,已是大大增強。單就體質,他眼下已不遜於木榮春等人。再加上五人留在他體內的這股強真氣,傷勢痊癒後,只要稍加修練,他就可以和天下頂尖高手一爭短長。當長達六十日的整個施術過程結束後,他的能力將達到何種程度,已經不是木榮春等人所能想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