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職場校園 > 大漢萬戶侯

龍騰世紀 第三節 醒來 文 / 大漢萬戶侯

    大漢元封元年,夏四月,辛末(公元前11o年)。匈奴烏維單于四年。

    肆虐一夜的暴風雨終於消散在陽光之下,只留下滿地的積水,遠處的山岡上,幾顆被昨夜狂風吹倒的大樹,橫七豎八的倒伏在山崗之上。

    霍子侯慢慢的從睡夢中甦醒過來,睜眼所見的是一間木板搭建而成的房間,地面鋪著一層看不出是什麼材料的毛毯,極為乾淨。

    「呼~」霍子侯深吸一口氣,看樣子自己穿越是毫無疑問的事實了。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應該就是盡快的熟悉和適應這個公元前的世界了。

    「大人,您醒了?」一個拿著毛巾小心翼翼的走進來,正準備給霍子侯擦臉的小黃門見到睜著眼睛的霍子侯,先是大叫一聲,然後撲通一聲跪到地上,號啕大哭起來:「您總算醒來了,昨兒個可嚇死了奴婢了……您要是有個萬一,奴婢可不敢獨活啊啊!」

    「小蠶豆啊!」霍子侯輕輕恩了一聲,下意識的露出一絲笑容。

    這個小黃門卻是很早就伺候在霍子封身邊的司衣太監小蠶豆,所謂司衣太監,顧名思義乃是伺候宮中貴人們起居,服侍其穿衣的太監之官職。

    這小蠶豆本姓張,小名豆子,與霍子侯年紀相差不大。初進宮時卻也是人如其名,瘦小懦弱,經常被那些大太監欺負,差點沒了小命。

    後來,他不知道走了什麼運,竟被指派到霍子侯身邊做起了貼身伺候的司衣太監

    幾年下來,當初瘦的就剩下骨頭的小蠶豆,如今是吃的白白胖胖,肥頭肥腦,那裡還有當初的樣子。唯一留下的,恐怕就只有那個從一開始就叫到現在的名字。

    不過話又說回來,在這幾年時間裡能夠一直博取霍子侯的信任與喜歡,從而牢牢把住司衣身份的傢伙,多少還是有點能耐的——絕不僅僅是會吃就可以的!

    「好了,好了!」霍子侯抬起手,勉力揮了一揮道:「我有些餓了,去拿些東西來吧!」

    「諾!」小蠶豆聞言大喜。餓了好啊,想吃東西了,就說明已經康復的差不多了。真真是太一神保佑啊!小蠶豆抹去眼淚,對著太陽拜了一拜——傳說,太一神就居住在太陽之上。

    走了幾步,小蠶豆忽然想了起來,回身道「稟大人,忠公有吩咐,您的飲食全權由他老人家經手,奴婢可不敢嬗越!」

    「哦!」霍子侯聞言,點了點頭。

    記憶中霍子侯與家丞霍忠名為主僕,實為父子。由於生父在霍子侯尚未懂事時便英年早逝,生母自覺不能獨活,亦追隨於九泉之下。臨終前將幼子托付給了她認為最可信任之人——霍忠。

    因此,霍忠可以說是既當媽又當爸,一把屎一把尿的把霍子侯拉扯大的人。

    記得七歲那年,只想著玩的霍子侯說什麼也不願意去學那枯燥乏味而又辛苦的騎馬射箭。

    當時,霍忠一言不,就拉著霍子侯跪到生父的靈位面前。然後,用鞭子狠狠的抽了……他自己一百下。

    那縱橫交錯的條條血痕深深的烙在了霍子侯的靈魂深處,從此,不管霍忠叫他學什麼,霍子侯都不再敢有什麼反對。

    現在,雖然霍子侯已非原來的霍子侯。然,那些深刻的烙在靈魂中的敬畏與尊敬是絕對不會消失的。

    「少主?」端著一皿熱乎乎的稀粥進來的漢子顯然有些意外,臉上的刀痕微微有些抽筋。這個血液中流淌著忠誠與勇敢的男人,竟是忍不住眼角濕潤。

    他矮小的身子,結實而堅硬。一襲深衣上配著大大小小不同的武器。

    放下稀粥,他那雙滿繭子的粗糙大手摸了摸臉上的刀疤,其中一條又大又粗,輕輕一按,隱約還有陣痛。

    匈奴人的傳統,每當有人死去,便用小刀在臉上劃出一道疤痕,讓血與淚水一起流出來。

    而那道疤痕,是他的主人霍去病忽然暴卒時留下的。

    自從主人死後,他原本以為自己的血與淚早就流乾了,卻不想今日竟還有流淚的衝動。

    「忠叔,我要喝粥!」察覺到霍忠的怪異,霍子侯連忙打破沉默。

    「好!」霍忠抿了抿嘴,復又端起那皿熱粥,拿著湯勺,坐到霍子侯身邊,一勺一勺的餵了起來。

    他身上陣陣煙熏味傳入霍子侯鼻中。

    霍子侯實在難以想像,究竟是什麼樣的力量讓這個臉上全是刀疤的男人,從來只知道殺人的男人,拿起刀筆,對著竹簡一件件的仔細的查看。

    現在,他又放下了竹簡,坐到灶邊,親手熬粥。

    粥很香甜,霍子侯一口一口的吃著。身邊的男人慈祥的看著他,滿臉的刀疤全是喜悅之色。

    霍子侯更加無法想像,究竟是怎樣的磨難,才讓這個男人的臉上留下如此多的刀疤。

    -o-o-o-o-

    沒多久,霍子侯病癒的消息就傳到了大部分應該知道的人的耳朵裡。

    「天子駕臨!」剛喝完熱粥一會,遠遠的傳來了宦官們的聲聲唱喝。霍忠連忙放下手頭的事情,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帶領滿屋宮女宦官跪到門口,恭迎天子。

    霍子侯倒是想起來,可惜,他現在四肢根本無力,也不知是穿越的緣故還是病癒後的必然,總之,他現在就連動下手都感到很勉強,更別說站起來了。

    「平身!」門口處傳來熟悉的男聲。

    霍子侯的心臟不免劇烈的跳動了一下,頗有些做賊心虛的味道。

    「子侯!」一個偉岸的身影逕自邁進房中,臉上帶著些須欣慰的笑容:「可好了些?」

    「好多了!」霍子侯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但他的手腳卻有些控制不住的直哆嗦,牙齒都有些失控的顫抖著。

    所謂王八之氣,大概就是這樣了。霍子侯想。

    其實,當朝天子劉徹生的並不如史書上所描述的那麼威武,盛氣凌人。

    他相貌雖然英武,但眉宇間卻並無什麼殺伐之氣,身材雖然高大健壯,但卻已有些福,肚子都有些類似啤酒肚,好在漢服設計的佩綬足夠寬大。

    只是,人的名兒樹的影。大漢世宗孝武皇帝這個名頭就足夠嚇倒任何人了。

    這與閱歷,歷練無關。純粹是下意識的心理。

    這就好比在現代,一個普通人忽然碰上國家領導,不管他心理素質怎麼好,也不免會舌頭打結。

    更何況,眼前這位可是連老婆孩子都下得了手的主。

    「匈奴未亡,臣豈敢捨陛下而去?」好在霍子侯急智,連忙拋出這樣一句話去吸引天子的注意力。

    「善!」天子卻是聞言大喜,霍子侯的話著實對他胃口。雖然現在匈奴人被打成了殘廢,沒個十年八年決計恢復不到漠北決戰之前的狀態。

    但是,匈奴一日不滅,天子就一日無法安穩入睡。

    其實呢,天子是一個相當情緒化的人,此時聽霍子侯提起他的生父,也不禁頹然歎息:「若朕的大司馬還在,匈奴怕早已滅亡!」

    說完,天子臉色黯淡了許多,顯是勾起了一直隱藏在內心的自責。

    天子一直覺得,假如不是自己勒令霍去病去遙遠的朔方,假如不是……那麼一切悲劇都不會生了!

    「陛下請節哀!」周圍侍從連忙勸道。

    天子也不說話,就坐到塌邊,抓著霍子侯的小手輕輕摩挲起來。就像一個父親,慈祥的安撫自己病癒的兒子一般。

    此時的天子神態安詳,就如尋常人家的男子一般。霍子侯拍拍小心肝,知道自己暫時過關了,長長呼出一口氣,手腳也不哆嗦了。

    其實,他只是自己嚇自己而已。天子又不是神,怎麼可能知道霍子侯被掉包了?

    周圍侍從大臣見了,不免稍稍咋舌,心下暗地就將本就評價很高的霍子侯的地位再提升幾個等級。

    要知道,即便是當朝太子殿下,天子怕亦沒如此這般慈愛過。

    「陛下!」這時一個小黃門跌跌撞撞的走進來,跪拜道:「周南奏疏:太史令談卒了……」

    「嗯?……」天子恩了一聲,臉上驚訝之色閃過,便接過那小黃門呈上來的奏疏看了看,有些的沮喪的道:「談公忠敏一世,兢兢業業,此時卒去,朕失長者,國失干臣也,令有司議美謚而厚葬吧!」

    霍子侯知道天子為什麼沮喪。

    今年天子準備封禪泰山的消息傳出去之後,最激動最高興的不是那些方士。而是太史令司馬談。

    司馬談乃是兩朝老臣,他們司馬世家在西周時期就是史官出身,自古以來向為貴族,春秋時期諸侯混戰,周天子失去權威,作為史官的司馬家族隨即喪失了特權,流落到晉國。

    此後數百年,司馬家族人才輩出,然,祖先的事業卻終究是失去了傳承。

    直到司馬談這一代,才終又重新恢復了祖上的事業,成為太史官。

    在老先生看來,封禪大典在世隔了百餘年後重新出現,這是值得大書特書,在史書上詳細描寫,記載的大事情。

    這個事情倘若沒有他的參與,那就萬萬不行。

    於是,老先生多次跟天子強烈要求隨駕觀摩封禪大典,幾乎是死纏爛打了。

    但是,天子不同意。因為天子認為老先生年紀大了,經不得車馬勞頓,若是有個什麼萬一,那就不美了。於是隨便找了個借口,把他打到洛陽去研究周代歷史去了。

    卻不想,即使是這樣,司馬談終究還是去了。

    「天意啊!」天子不得不感歎道,隨即御筆在上面一批:太史令子可繼其位。

    雖然說,這太史是個清水衙門,要求又高,一般人根本做不來,也就唯有司馬氏這樣的史書世家既幹的好,又樂在其中。

    然,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若沒有天子這麼一批,司馬家的子弟要重新成為太史令,還是得多磨幾年的。

    有了這一批,卻是極為簡單,只待孝期一過,司馬談的長子便可走馬上任了。

    霍子侯是親眼看著天子在奏疏上一筆筆的批示的。

    他心中的震撼其實不亞於最初現自己穿越的事實的。因為,他親眼見證了歷史。親眼目睹了太史公的任命。當此之時,太史公應尚是青春飛揚,指點江山,激揚文字之青年,他或許也想不到他以後的成就會是那麼的偉大與耀眼吧。

    猛然間,霍子侯才現自己已經身在歷史中。

    天子很快就恢復了神色,他覺得自己這麼做已經足夠補償司馬談了。

    「子侯,那南越供奉上來的東西可好吃?」

    「嗯?」霍子侯疑惑的看了看天子,南越供奉的東西?他仔細想了想,現自己壓根從來沒見到過什麼南越供奉的東西。

    便老老實實的回答:「沒有……」

    到底是做賊心虛,他想起了記憶中昨天吃過的糕點,便獻寶道:「陛下,倒是昨日的糕點挺好吃的,臣從未吃過那麼美味,又不膩味的糕點,也不知是那位大廚用些什麼調料做的,好吃極了!」

    說著說著,昨天品嚐那些糕點時的記憶便又出現在腦海中,霍子侯忍不住吞了口唾液。

    「可是稍微帶了些酸味?」一直站在旁邊的張太醫忽然問道。

    「嗯?」霍子侯笑道:「張太醫也吃過嗎?」

    「下官那裡有這個口福,就是聽人說過而已……」張太醫微微低下頭,貼到天子耳邊耳語幾句。

    卻見天子點了點頭,臉色有些青。雖然天子很快恢復了常態,但霍子侯還是察覺出了異樣。

    但,這個事情,他只能是放在心裡爛著,不能詢問。

    有時候,問的越多,錯的更多。

    「子侯好些休養身子吧……朕還有些奏折要去批閱……」天子站起身來。

    「諾!」霍子侯連忙點頭道。

    這一幕看在旁人眼中,卻自又是一番驚訝。天子御駕來看望一個病重的臣子,這是什麼樣的恩寵啊,換了旁的臣子,早就應該俯在床上感激涕泣,千恩萬謝,即使是馬上要死了,也得爬起來送送不是?

    霍子候倒好,人家天子要走了,都還躺在塌上,偏偏人家天子還一臉正常,一副就當如此的表情……雖然你年紀小,但……果真人跟人是不能比啊。

    「張卿,你留下來照顧冠軍侯,不可有半分閃失!」

    「諾!」張太醫趕緊道:「臣必不負陛下所托!」

    「去把金日磾給朕喚來!」走到門口時,天子對常融吩咐道。

    「諾!」常融雖然老大不情願,但也只能奉旨行事。對金日磾常融是有很大不滿的,原因無它,金日磾也是內臣,還他媽是沒切掉小**的那種。

    但想想對方乃是駙馬都尉,手裡面攢著槍桿子,常融也就只能縮縮脖子,在心裡罵上幾句,同時謀劃著什麼時候給那個傢伙下個絆子,使點壞。

    「朕真想知道,究竟是誰竟然如此大膽!」天子自言自語的呢喃一聲,便大步向前走去。

    -o-o-o-

    註:金日磾此時應已為駙馬都尉。

    西漢時期,駙馬都尉並非是後世娶公主才得的官職。故名思議,是掌管騎兵的官職。

    常融,歷史上確有此人,不過死的很蠢而已……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