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邊牆角處一張木桌邊有三個年輕和尚安靜地坐在那裡,將這一幕幕情景都看在眼裡.和尚們臨牆而坐,由於位置較偏,客棧內又人多噪雜,所以並未令多少人注意。三人年齡一般大小,都默默注視著西門仇和老者四人走上樓去。
見四人上了樓沒了身影,一個和尚開口道:「二師兄,這位白衣公子自稱西門仇,必定是他了!」
另一個和尚附和道:「方丈告訴咱們書信上提到的這個西門公子身穿白袍,二十來歲年紀,和一位老者一起前來客棧,看這打扮就是他無疑了!」
那個被稱作二師兄的和尚應道:「沒錯,他們腿腳也甚快,不想今日也到了小鎮,竟讓咱們在客棧裡碰了個正著!」
先前開口的那個和尚開心道:「咱們腿腳也不慢呀,一連十幾天日夜兼程,這腳底呀都磨出血泡了,今日比他們還早到一刻呢!」
那被稱作二師兄的和尚不再笑了,面色肅然道:「此次前來事關重大,咱們做徒兒的理應不辭勞苦,不可有一刻的懈慢!」
這和尚面色莊重,口氣甚是硬朗,怕就是其他兩個和尚的師兄了。果見其他兩個和尚齊聲恭敬應道:「師兄說的是,這件大事咱們每時每刻都記在心裡,不敢絲毫懈怠!」
話畢,第二個開口說話的和尚又面帶疑容道:「二師兄,你說這西門公子果真是護送師父前來麼?咱們師父多年前早已……」
那個被稱作二師兄的和尚面色謹慎,不待他說完,連忙截住道:「此地不便說話,勿要多言!」
那和尚自知失言,東張西望一下,也就不再說了。
過了一會,第一個開口說話的和尚耐不住又道:「二師兄,咱們現在上樓去見那西門公子吧?」
那個被稱作二師兄的和尚道:「西門公子遠來乍到,一路上定是辛苦勞累,待他們歇歇腳安頓妥當了咱們再去見他罷!」
另二個和尚點頭稱是。
第二個開口說話的和尚忽然心有疑問,便道:「先前聽那西門公子說他們一共來了十六個人,看他身邊卻只有四個家丁,不知那些家丁在那裡?還有,送與方丈師父的那封書信中所說讓咱們來接一輛馬車,也不知那輛馬車在何處?」
第一個開口說話的和尚道:「八成在院子裡停著呢,二位師兄稍坐,我這就去察看一下!」這和尚稱二人為師兄,年齡便是最小的了,說著就要起身往外走。
那二師兄擺手道:「七師弟,不必了,一會見了西門公子就知道了!」
那七師弟一聽心覺也對,就又坐了下來。三人此時用善完畢,便又每人倒了碗茶慢慢喝著。過了一會,估摸西門公子眾人已安頓妥當,這都起身向樓上走去。
上等房間在客棧最頂層的四樓,三人走上樓來,卻見兩個青衣惡漢站在樓梯口處警戒,其中一個便是跟在西門仇身邊的四個人中其一,這人披頭散面貌兇惡,先前在樓下跟在西門仇身邊,又曾走出客棧不知去辦過甚麼事情,此時就立在這兒,想必是辦完了事便從後院樓梯回來了。
散惡漢見三個光頭和尚走上樓來,繃緊臉皮,開口喝問道:「哪裡來的和尚,此處房間不得入內,快快下去罷!」
那個被稱作二師兄的和尚上前施禮道:「小僧空智,嵩山少林寺小和尚,業已來到,前來約見西門公子,勞煩這位施主通告一聲!」
散惡漢聽是少林和尚,立時面容和緩,打量了三人幾眼,和氣道:「原是嵩山少林寺的和尚,這麼早就到了,失敬了,我家主人來此就是要見少林寺和尚得,三位師父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
散惡漢說罷,急步走進迴廊裡,當中推開一扇門就閃了進去。不多會,西門仇與老者快步走了出來,面帶喜色,逕直向三個和尚走來。
三個和尚遠遠看見西門仇走出門來,那法號空智的和尚連忙上前迎道:「想必這位施主就是西門公子了,小僧空智有禮了!」
西門仇一愣,及至面前,不解地問道:「這位空智師傅與我不曾謀面,怎知我西門仇身份?莫非在下臉上刻著字不成?」
空智笑道:「方纔在樓下西門公子與門下幾位英雄大顯神威,讓小僧三人大飽眼福,公子向長白山老毒王吐露了名號,小僧聽得清楚,是以得知!」
西門仇醒悟,歉意道:「原是如此。原來三位師傅在旁邊座山觀虎鬥呢,呵呵!在下不曾注意,失禮了,失禮了!」一時領悟,這就呵笑一聲。
空智道:「在樓下時本就想前去迎見西門公子,不想有幾位好事之徒叨擾公子,小僧不便插手進去,因此就和兩位師弟坐在旁邊觀賞起來,適才那兩場打鬥場面著實是精彩地很呢,令小僧三人大開眼界呀!」口裡一個勁地誇讚先前樓下的那兩場精彩比試。
言罷,便又伸手向西門仇介紹了身邊兩位師弟,兩位師弟一位是三師弟空悟,一個是七師弟空行,二人都分別向西門仇施了禮。
西門仇一一回敬,又謙遜了一番,便道:「三位師傅來得可真是神呀,約好明天晌午鎮東樹林裡見面,不想今日就已趕到了,實是讓三位一路受累了!」
空智謙讓道:「方丈師父多日前接到西門公子書信,當即派小僧三人日夜兼程前來此地接見,事關重大,一路上不敢有絲毫耽擱,心想寧可先一天來此等候公子,也不能讓公子稍候小僧片刻,這就早來一步,恭候公子大駕,比起公子遠涉千里來我少林所受的旅途艱辛,這點辛苦實在算不了甚麼,公子一路上那才是萬分辛苦了!」
原來三位和尚按約來到小鎮是為接見西門仇,一路上趕得神,竟提前一天來到,便在客棧內歇息,恰巧遇見了西門仇眾人。想是許多日前西門仇曾派人給少林方丈預先遞過書信,讓其派人到此地會面,書信中不僅交代了時間地點,還有自己的姓名,著裝識別、所帶隨從等都有詳盡描述,空智三人這才容易識別,認出人來。先前聽說話三個和尚是來接一輛馬車,想必馬車裡定有異常重要的人物要當面接見。
西門仇道:「能為武林領袖少林盡點微薄之力是在下的莫大榮幸,還求之不得呢,大家莫要站著說話,這便隨我進屋來稍作歇息!」
空智和他客套幾句,臉色忽地變得急迫起來,似乎心中有著無比迫切的心事急需解開,表情有些激動,不待西門仇禮讓,就迫不及待地張口問道:「小僧師父可在這裡?小僧……小僧可否快些見我師父?」
身邊空行空悟兩位師弟也是一臉神情迫切,齊齊湊上前來詢問情況。
西門仇見三人激動萬分,心裡會意,道:「請隨我來吧,大師就在房間!」
三人如約前來果然是為接見一位大師,定是馬車裡的那位大和尚了,三人稱之為師父,必定就是少林寺的和尚了。
空智三人一聽之下,頓時欣喜若狂,顧不得到房間裡稍作歇息了,這些日子心裡只裝著師父,只盼立時相見,便就快步隨他走去。
西門仇引領三人來至最裡面一間房門前,剛要開口敲門,裡面有人先自朗聲道:「可是我空智空悟和空行徒兒?為師在此,我徒快些進來罷!」
空智三人聽得師父熟悉的聲音,心中都是一震,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急急湧至門前,空智搶先推開門,二人緊隨其後邁步進去。
房門開處,一個老和尚身影映入眼簾,那老和尚盤膝端坐木床上,面孔佈滿親切期盼的神色。空智三人見到老和尚時腳步嘎然止住,眼神裡俱都充滿萬分的疑惑與驚喜,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那時,空智使力揉了揉眼睛,一連眨了幾眨,喃喃道:「師……師……師父,……是您老人家嗎?」
和尚見到三個徒兒,親切之情油然面容,溫聲道:「我的徒兒!連師父也認不出了麼?」
空智聞聲頓時百感交集,眼眶裡淚水湧動,激動地道:「七年了!沒……沒想到師父,還亦然健在!徒兒……太……太高興了……」一時過於激動,言語哽噎說也說不完整了。
說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身後空悟、空行兩位師弟也都跟著跪倒地上。三人激動萬分,使力磕了幾個響頭,那時再也抑制不住心情,嚎啕大哭起來。
老和尚飽經滄桑,此時此景,心裡頗多感慨,兩行熱淚不禁奪眶而出,臉上掛滿了淚花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