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龍飛替這野狼谷除去虎患,停滯在這悅來客棧一些山東河南商旅都覺得安全有保障了,一齊湊了份子錢,給朱龍飛父子擺了一席慶功宴。而周家村的群眾也在此日做了些糕點酒食給朱龍飛,表示祝賀和感謝。
至於那只霸王山君,眾人也不著急收拾它,大家都指望等它餓死後,再拾幾根虎骨留作紀念。
又過一天,在悅來客棧停留的旅客紛紛向朱龍飛告辭上路,各奔前程。朱龍飛他們也收拾東西,夜行曉宿,不消幾日,便到了開封府。
朱龍飛回到長安街碧溪堂,看見他師妹朱紅櫻已從揚州回來。當日在百尺樓大排筵席,宴請親朋好友,親和堂的堂主劉雄心也被朱龍飛邀請過來吃酒談心。席間,朱龍飛說起自己這段日子的江湖奇遇,劉雄心他們都表示不相信,特別是他收拾霸王山君那件事情,即使烏孫阿保共作證明,也沒法讓眾人完全信服,大家哪裡肯信有水牛大小的老虎,只當朱龍飛吹牛。
飯後,朱龍飛又跟劉雄心商議安置劉小惠的事情。劉雄心托辭親和堂是一個光棍窩,無法安置女眷,請朱龍飛給他幾日工夫,讓他騰挪出地方再說。朱龍飛無可奈何,只得讓劉小惠跟朱紅櫻住在一起。
過了幾天,劉雄心派人給朱龍飛送來一封書信並一千兩銀子。信上大意是說他老婆嫌這個來路不明的世侄女會招來口舌,而且眼下朝廷正在徵召秀女,家裡有件寶貨,恐怕是禍非福,因此不敢承召。
豈只劉雄心不認同朱龍飛大包大攬這種麻煩事,則使他師妹朱紅櫻也認為朱龍飛跟劉小惠有不正當男女關係,否則怎會千里迢迢把一個野女人帶回家!朱龍飛有苦難言,百口莫辯。
朱龍飛的副手,即他的師弟朱紅羽也對朱龍飛這種行為頗為不齒,譏嘲道:「師兄得到這件寶貨也不容呀,怎麼不留下自用,送給別人幹嘛?」
「我也想藏掖自用,只恨沒有金屋藏嬌。況答應人家,牙齒當錢使,怎能反悔?」好心辦成壞事,朱龍飛其實也感到挺委屈。
這朱紅羽其實對他師妹朱紅櫻也有些意思,看見朱紅櫻對朱龍飛一片癡心,朱龍飛卻裝糊塗不領情,讓他對這位大師兄看不順眼。他愛屋及烏,喜朱紅櫻所喜,恨朱紅櫻所恨,也看不慣朱龍飛搞這一套。他其實對朱龍飛一直心懷不滿,只是找不到機會洩怨恨,這時被他抓到機會,當然沒忘狠狠損朱龍飛一下。於是調侃道:「暗渡陳倉不好嗎,有誰知道你有這一手?」
朱龍飛也被朱紅羽惹毛了,沒好聲氣地道:「你是那丫頭的老公嗎?這事用得著你多管閒事,你是不是要驗貨後心裡才安生吧!」他知道跟朱紅羽這種無聊的人解釋自己清白的話,只能越描越黑,因此他不接招,盡量一句話把對手盛氣凌人的氣焰壓下去。
果然,朱紅羽聽了朱龍飛這句話,雙眼一瞪,沒脾氣了。
朱龍飛覺得師弟師妹對他抱有成見,完全是針對他把劉小惠帶回碧溪堂這件事,他不想在這件事上據理力爭,說出一籮筐正氣凜然的話,證明他多管閒事是正確的。大家懷疑他說謊,包括他打倒大老虎這件英雄事跡。如果他把老虎的皮毛剝下來擺到眾人面前,眾人大概沒有閒話吧?
於是,朱龍飛招呼烏孫和阿保,又打馬回到野狼谷辟榖溝中。
經過半月光景挨餓,霸王山君已餓得脫形,虎威雖在,霸道蕩然無存,在谷底懶洋洋躺著,即使朱龍飛向它扔石頭,它也無意躲閃,看來它的體力消耗得差不多了。
「怎樣結果這畜生,用弓箭還是標槍射殺它?」烏孫徵求朱龍飛的意見。
朱龍飛再向霸王山君扔出一塊石頭,老虎還是對他佯佯不睬,不禁陷入沉思,自言自語:「在戰場上,敵人放下武器,不打算抵抗,你還虐殺對手的話,不會覺得很有趣吧!」
「敵人放棄抵抗,再殺掉他,其實也沒甚麼意思。爺難道想………」烏孫很吃驚,覺得朱龍飛有些不可理恕,「這畜生吃了這麼多人,怎可以放過它?」
「它只是一隻畜生,什麼也不懂,難道人也跟畜生一般見識?」朱龍飛微笑說。
紅日落下山崗,天色黑了下來。朱龍飛父子三個在懸崖上生了一堆篝火,聚在火堆旁烤木薯,怎樣對付這只霸王山君,他們確實是沒有想到什麼好辦法。
忽然四下狼嘯傳來,嗚嗚嗷嗷響徹山野。不僅朱龍飛父子三人覺得毛骨悚然,即使谷底下的霸王山君也坐立不安,亂竄起來。
不一會兒,朱龍飛父子頓覺四周全是綠幽幽的眼睛,至少有幾百條野狼向他們一步步壓迫過來。
「爬上樹梢避避風頭吧!」
烏孫和阿保不勞朱龍飛吩咐,早便爭先恐後,爬上身邊一棵松樹上。朱龍飛曉得只要篝火不熄滅,狼群在一時片刻之間,不會洶湧過來。他叫阿保用撲刀砍些枯枝下來,燃亮熊熊篝火,把山巔照亮如白晝。然後朱龍飛也沒急著上樹躲閃這些豺狼,卻用朴刀在斜坡上斫出一個大土坑,他就在土坑中站著。
即使差不多成為朱龍飛肚中蛔蟲的烏孫和阿保,對朱龍飛這種行為舉止也感到不可思議。真古怪,爺又搞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