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汪鄭兩人轉到一條村莊裡,村頭有個莊園,上面有個牌扁書寫著一行字,卻是「慈航山莊」的字樣。一個肥嘟嘟的老財主,並同一個管家幾個奴僕正忙亂著收受租戶佃農交納的錢谷,場面十分熱鬧喧囂。慈航山莊門前,也有一夥莊丁保鏢模樣的大漢扛槍佩刀,在山莊前後左石巡遊,顯擺示威。看這老財炫耀的武力,的確震懾著不少尋常的庸夫俗婦,一般的毛賊土匪恐怕也是聞風喪膽,不敢招惹這老財。這老財也不是一昧倚強示威,看他山莊門前立下許多功德碑,比如向某某寺院助建菩薩一座,給某某尼姑庵捐贈香燭油米幾何之類,恩威並示,給自己臉上貼足金紙。
這老財震懾鄉里的功德似乎對某些特別兇惡的強盜不起作用。汪洪看見那老財,合不攏嘴地對鄭中笑道:「就是他,我的錢寄放在他袋子裡,我今日決定問他索回,鄭兄弟你要助我一臂之力。」
鄭中拍著胸脯說:「小事一樁,那怕被人劈殺入鍋炸油也絕不皺眉,勢死跟兄取回咱們前生的財物。」
汪洪望著鄭中把頭一甩,雄赳赳地握拳大踏步衝向慈航山莊,鄭中亦步亦趨,緊隨其後。
朱龍飛稍作巡視那慈航山莊的功德碑,看見功德碑落款人姓名是季春江,這老財也許就是那個季春江吧。此刻季春江正在莊園中罵罵咧咧,苛求責罵那些租農佃戶,刻薄寡恩的嘴臉跟強盜未遑多讓,渾不知大難臨頭。朱龍飛眼見這季春江虛偽討厭,也有袖手旁觀的意思。
那幫守門的保鏢看見汪鄭兩人氣勢洶洶侵襲民宅,疾言厲色,大聲喝止。汪洪自報家數道:「強盜來啦!擋我者死。」那些保鏢拔刀護院,給汪洪三拳兩腳打翻幾個,餘者一哄而散。鄭中也逮住一個無心戀戰的護院莊丁,使出一招「霸王舉鼎」,把那莊丁高舉至頭頂,衝到季春江面前,狠狠地丟倒人叢之中,連帶壓翻幾個家丁奴僕。強將手下無弱兵,這王妙手的神力幫內果然高手如雲。朱龍飛也看出汪洪使的奪魄雲煙掌有一定功力,舉手投足,全都是傷人索命的招數。那幫護院的莊丁本來是練花架子中看不中用的擺設貨,自然不能跟這汪洪相提並論,一觸卻潰,爭相逃命。
季春江也不曉得來了多少強盜,像掙頭鴨子徒聞晴天霹靂,呆在當場,被汪洪鄭中唬得屁滾尿流,叩頭如蒜,只求饒命。汪洪眼見收租案頭上只有一堆爛低村錢,沒有大錠銀子,憤悶異常,上前擰著季春江的耳朵大喝道:「你欠我一千兩銀子,趕緊還我!」
季春江叫苦道:「你是誰,我根本不認識你,什麼時候借你的錢,收據呢!」
汪洪惡狠狠地道:「你還敢嘴硬?」給季春江當頭一拳,打落季春江兩顆門牙。
季春江立即明白該如何處置眼前的危局,連忙拱手道:「是,我欠你的錢,這裡湊不夠,兩隨我到家下去取便是。」
汪洪鄭中便押著季春江到他宅上取錢,進入季家府邸,卻見季春江的府邸雕龍畫鳳,梨花木桌子,紫檀官帽椅,銅錫器皿,一付豪門大戶的擺設。汪洪看見季春江家中的豪華傢俱,大雷霆,摔椅子,砸茶壺,破口大罵:「看你搜刮的民脂民膏,快還我一千兩銀子,若敢少我一文錢,我便把你剝皮抽筋。」他那仇富恨富的心態昭然若揭,明眼人一看便明白了。
只見屋子內室衝出一個二九年華的少女,看見汪洪在她家大肆破壞,瞪眼嬌叱道:「光天白日,入室搶劫,你們眼裡可有王法。這些傢俬是我爹經商所得,問心無愧。什麼民脂民膏,休要血口噴人。賊喊捉賊,入室搶劫的人反噬好人,你講的是那門子的天理?」在這個季世,只有這個少女尚信奉律法,確實令人羞愧。季春江欲待阻止女兒出來,但已來不及了,只能捶胸頓足,叫苦不迭。
汪洪大聲對鄭中吆喝道:「這是我老婆,你找根繩子把她捆綁起來,待會兒一併帶走。」鄭中答應一聲,馬上動手幹活。季春江跪地哀求,請汪洪高抬貴手。汪洪高舉無情掌,猛向季春江的胸口怒拍狂揮。
朱龍飛最也看不下去了,從隱蔽處越身而出,箭步上前,推開季春江,跟汪洪接了一掌。汪洪雖然與朱龍飛只交手一個回合,立即明白對手不是等閉之輩,眼前這小子的武功高不可測,甚至比他師父王妙手還厲害。汪洪只覺得自己好像跟一堵牆壁對掌,他的攻擊力有多大,對手的反彈力就有多大,除非他有能力把這面牆壁推倒,否則只能自討苦吃。汪洪曉得無法推到朱龍飛這堵牆,好漢不吃眼前虧,轉身拉著鄭中的手,飛也似的跑了出去。朱龍飛跟慈悲寺天慧大師一番論道切磋之後,雖然不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但對人的生命總是深存敬畏,一般情況下,無論對手如何可惡,他都不願意痛下殺手。眼看洪鄭兩人知難而退,也隨他們去了。
季春江被汪洪的奪魄雲煙掌擊中,受傷極重,朱龍飛不免停留在慈航山莊救治這季春江,替這季春江推血過宮,打通血脈,疏導瘀血等等,忙了幾天,方才把季春江從鬼門關拉了回來。等他趕到烏家村打聽烏得寶下落時,沒料到汪洪鄭中這兩條惡棍在烏家村上又添血債,幸好及時把烏孫救下來,總算阻止殺戮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