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府朱雀街汴梁商會館,是為河南轉運幫的老鄉同誼們落腳洽談生意的地方。
在汴梁商會館後園,有一個「綠牡丹」園,牡丹園內有一間品花閣,閣樓共三層,佔地數十丈。這間閣樓外面雕樑畫棟,漆器鏤花,富麗堂皇。閣樓入口還懸掛一付當朝宰相敬翔親手題詞的木刻楹聯,上聯是:國色天資,一團錦繡烘繁華;下聯是:富貴命授,百斗珠玉湊豪門。這敬翔胡說花開富貴家,錢向豪門流,倒是很合河南轉運幫這班暴戶的脾氣胃口。
這些近年冒起的商道新貴們雄心勃勃,不少人擺出一付鯨吞虹吸天下財源的氣概陣勢。這些暴戶無一不是令人望而生畏聞之色變的厲害角色,尤其得以進入這品花閣的精英,更是這些富豪中的天驕巨頭。
江湖中傳說,能夠進駐汴梁商會館牡丹園品花閣享福的行龍頭最多不會過五個人,但到底是那五個大爺呢?他們姓甚名誰?卻無人曉得。這幾個人肯定是叱吒風雲的大人物,他們中間隨便那個彈彈指頭,江湖就不免天翻地覆,亂成一團。
今夜月滿西樓,九月花開滿庭芳,品花閣三樓的書齋內也張燈結綵,閣中主人備酒賞花。今晚這閣樓書齋窗下坐著兩個行龍頭模樣的人物,一個佩劍一個帶刀。這兩個主人打扮十分怪異,俱黑衣勁裝,頭戴垂褶黑紗罩帽遮掩面容。在自己的地盤,會見自己的手下,何止如此提防戒備,裝神弄鬼呢?看一旁伺候的小卒,也是蒙面裝束,看來這是他們規矩方圓,依例如此。果然,一個從外面進來匯報消息的密探,也是裹頭蒙面,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探子對佩劍蒙面人道:「幫主遣屬下暗中跟蹤長安街碧溪堂行朱龍飛,抄查他的底細,屬下尾隨他多時,奈何這人行事古怪,不按牌理出牌,所作所為,令人費解。屬下盡了所能,百端設法,收穫仍然有限。」
佩劍蒙面人頭上紗巾一顫,饒有興致地道:「這瘋子最近搗鼓什事兒?」
探子回復道:「他最近花了近萬兩銀子從軍營中招攬下一批無用的婦孺,並忙碌找船,打算把這些婦孺運送到江南。他此舉此動,蘊含玄機,高深莫測,令人費神疑猜。」
佩劍蒙面人對佩刀蒙面人道:「你聽見沒有,還有比這更瘋狂的事嗎?」
佩刀蒙面人向探子問詢道:「你肯定這事真的嗎?」得到探子肯之後,佩刀蒙面人大為驚愕,歎息道:「不可思議,沒料到有人蠢笨至這種地步,他想幹什麼呀!收買人心做皇帝拯救這亂世嗎?這個黃梁大夢則使是已據有半壁江山的朱氏強梁也心有餘而力不逮,他算老幾?我算是服了他,他真仁慈呀,不怕雷公電母把他劈死麼?!」
佩劍蒙面人點頭道:「瘋子的行為當然不可理恕,你怎能以常人的眼光去揣度他呢!」
佩刀蒙面人道:「咱們也別管他幹好事蠢事,只要他不要干涉咱們的事兒,打掉我們的飯碗,妨礙我們吃肉,我們也不會跟他糾纏不清。」
佩劍蒙面人歎息道:「難呀,在這江湖混飯吃,不是他得罪咱們,便是咱們跟他過不去,衝突難免,況他喜歡多管閒事,這爭端一起,永無終結的時候,除非決出勝負—」
佩刀蒙面人道:「碧溪堂朱氏群英人材濟濟,大家還不至於你死我活的時候,得過且過,這冤家暫不宜結。」
探子忽然又向佩劍蒙面人道:「屬下還打探到他另一樁隱秘事體,這瘋子最近常常向江湖朋友請教古法煉金術。」
佩劍蒙面人驚訝地道:「古法煉金術?他要幹什麼?難道開挖金山?」佩劍蒙臉人疑竇叢生,聲音也有些抖,好像他也現金山一樣。
佩刀蒙面人也坐立不安,吃驚說道:「據說大唐工部也有古法煉金術的記錄,這古法煉金術只有大唐工部侍郎和掌書記等有限幾個人曉得,屬於朝廷絕密機要文書,收貯在李唐皇家藏書院中,保衛極嚴,一般官員也無法看到這份煉金術秘笈,尋常百姓更不用提了。這大唐皇家藏書院因戰亂付之一炬,古法煉金術也毀於戰火。故強梁代唐,成立建昌院主管國家錢糧,招賢納士,也希望找到懂得古法煉金術的工匠,至今不見有人上門報到。即使是朱氏強梁找到金礦,也是沒法子開採冶煉。這朱龍飛是何人,也妄想得到古法煉金術,未免不自量力。這天下懂得古法煉金術的人大概不會過十個人,那個不是守口如瓶,寧死不屈?古法煉金術那有這麼容易得手。」
佩劍蒙面人突然拍案道:「這小子一面打聽古法煉金術,一面重金收購這批婦孺,他要這些廢物幹什麼,莫非這些婦孺中間有人懂得古法煉金術?張景雲,你立即下去召集人馬,通知神力幫王妙手等一幫好漢,帶上左右護法吳同心吳同德等人,找個好地段截下他們,查個究竟,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張景雲當時抱拳答應,諾諾稱是。
佩刀蒙面人也躍躍欲試,握拳道:「我天都幫絕對不能放過這個財的好機會。」
原來這佩劍佩刀蒙面人分別是張虎嘯與張龍吟兄弟倆。這汴梁商會館的品花閣居然是天都幫的老窩,張虎嘯、張龍吟等人行蹤詭秘,不管是張全義,還是梁朝權貴敬翔、薛貽矩等人,這些人只看到張氏五常是正經八兒的商人,都不曉得張虎嘯兄弟倆在大梁京城裡皇帝老子眼皮前暗地裡成立了一個天都幫。一幫吃官家飯的人幹這祥的勾當,意欲何為?跟皇帝爭地盤造反呀!當然,這些大梁權貴們更沒人料到天都幫的總壇藏在汴梁商會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