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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三)遭遇山賊 文 / 刀劍相投幾時休

    徐福與李抱仁並肩同上箭樓,臨陣視察敵情。只見山下湧上一百多個強盜,一個個赤足袒胸,衣衫襤褸,如亂草,模樣十分狼狽,簡直就是一班餓鬼窮神。但他們手持撲刀斧頭之類的兵器,來勢兇猛,殺氣騰騰。

    當頭一個手舞九環大刀相貌猙獰的壯實漢子,衝到城牆門前咆哮如雷:「徐大鬍子,你這龜孫子出來,大兵壓境,還不趕緊開門納降,跪地求饒,再把幾個婆娘送與咱兄弟們取樂,便饒你等狗命。若敢抗拒,破寨之日,雞犬不留。」

    徐福指著那賊酋憤然怒罵道:「你這殺千刀的胡彪,三番數次侵擾徐家寨,害我村民無辜送命,我們決不饒恕你,你等著瞧,總有一天我把你捉住千刀萬剮,剝皮抽筋。」

    那賊酋胡彪回對群盜吆喝道:「小子們,給我上,殺啊—蕩平徐家寨,把徐福這龜孫子抓住割肉下酒。」眾強盜呼應一聲,或架雲梯爬牆,或拋繩索攀登。一時間,城上城下刀劍亂舞,鮮血四濺,慘叫聲此起彼落,迴響山谷。強盜們的刀斧厲害,山民的弓箭石頭密集難擋,彼此互有殺傷,僵持不下。

    這一場惡鬥,強盜固然爭先恐後,徐家寨裡的村民亦頑強抵禦,奮不顧身。李抱仁眼見強盜來勢兇猛,志在必得,若彼此相持打消耗戰,村民便是最後能把強盜趕走,傷亡也難免慘重,逐大聲疾呼道:「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諸位鄉親,快把弓箭石頭集中那賊胡彪身上,若一矢中的,大功告成矣。」

    徐福聞言果教弓箭手集中向那賊酋胡彪射擊。胡彪沒料到這徐家寨的村民有高人指點,他又一馬當先衝在前頭,眼見弓箭像雨點一般朝自己所站的方位射來,連忙高舉盾牌,轉身疾退,但雨箭既急且密,令人防不勝防,最後不免四肢俱中流矢,撲倒在地,雖不致命,也夠他承受了。其他強盜眼見領受傷,盡皆心驚。

    卻是這時,山下傳來一聲長嘯,只見一個身負草簍的老道士舞劍前來相助殺賊。有幾個強盜意欲舉刀攔截那老道士,刀劍相交,不出幾個回合,那幾個強盜便被老道士的寶劍刺得東倒西歪。

    徐福見此情景吁氣道:「松鶴道長採藥歸來,我等可以高枕無憂了。」

    李抱仁看見松鶴道長武藝不凡,獨當一面牽制強敵,怕他落單受傷,便鼓動徐福開門衝殺。徐福言聽計從,振臂一呼,村民雲合響應,傾城而出。

    賊酋胡彪讓幾個同夥救援起來,手腳受傷,一肚子殺氣化為烏有,眼見松鶴道長武功深不可測,徐家寨村民戮力同心,大舉反攻,吃驚不少,連忙下令群盜撤退,狠狽萬分沿來路潰逃。群盜保護賊酋胡彪且戰且退,丟下七八具同伴的屍體,兩手空空地走了。

    那些徐家寨的原住民自投這山峰落腳以來,久受群盜的騷擾,向來只有受氣捱打的份兒,那裡嘗過開門逐賊的暢快滋味?這一仗總算讓他們出了口惡氣,把眾山賊趕得七零八落,殺得痛快淋漓。

    逐走強盜之後,村民收拾強盜丟棄的物事,那些強盜也很窮,沒什麼東西留下,眾村民只覓得幾把撲刀斧頭而已。幸好那武器是山裡生活不可缺少的用品,砍柴打獵,建房子做家什,用途頗廣。於是在山腳下挖了個深坑,把強盜的屍體收拾埋了。揚眉吐氣,凱歌還家。

    翌日,徐福並松鶴道長一同拜訪李抱仁。徐福道:「李先生是何方人氏,向日幹些什麼營生?」

    李抱仁作揖回復道:「既為鄉鄰,少不得自報家數,小可原籍長安,後因戰亂流落河中,因躲避晉王李克用與宣武節度使朱溫這兩個藩鎮巨頭交兵,逐舉家竄入這深山老林中避禍求生。小可家族當年在長安明德門一帶也稱望族,做過當鋪的營生,那已是黃巢入關以前的事了。如今家道中落,狼狽模樣,不堪一提。」

    徐福和顏悅色道:「李先生在此落戶,當務之急是要有個棲身之所,隨便搭個窩棚擋風避雨吧!山間冷熱無常,又有毒蟲猛獸出沒,少了個茅棚當真片刻也不能容身。事不宜遲,今日便教新來的鄉親覓個風水寶地確定住處,然後結伴上山伐木,湊足諸般材料就可以破土動工修建房子了。如無意外,十日之內,諸位鄉親便可喬遷新居。」

    李抱仁拱手致謝道:「我們初來乍到,人地生疏,一切事情都仗賴老鄉親們安排。這造房子的材料人工要價若干,事先打個招呼,定個規矩,免生爭執。」

    徐福捋鬚笑道:「李先生倒也見外,這山上的材料都是現成的,大夥兒靠山吃山,幹這事只是舉手之勞,僅花點力氣幹活罷了。李先生不必客氣,我們不要你一文工錢,只要李先生管幫工的鄉親們一頓酒飯即可。」

    李抱仁訝然道:「諸位鄉親好情,確是難得,這金銀鈿軟我們倒是收拾一些帶在身上,倒是糧食之類的東西肩挑背負所帶有限,如今俺一家人所帶的存糧勉強可支數日,留著的種子指望來年播種生殖。其他鄉親情況大抵如此,若說支付工錢給幫工的鄉親,我們尚可設法,如要設宴請酒,我們一時之卻是難以措置。」

    徐福笑道:「我以為一文錢難倒英雄漢,沒料到一頓酒飯難倒老鄉鄰。這深山野嶺離最近的城鎮至少有三五百里,你就是有銀子也沒地方花費呀!不如招待一頓酒飯實在。你們的窘境我曉得,若帶有種糧,不要作賤,留作明年播種生殖。咱們靠山吃山,這山中有的是飛禽走獸,野菜生果,大夥兒分工各司其職,男人打獵,女人採摘,日子倒還是可以打。」

    李抱仁擊掌稱善道:「不才孤陋寡聞,簡直庸人自擾,沒料到管飯這個難題倒是小事一樁,我這就去招集眾鄉親,把這件事說個明白,大家齊心協力把房子建起來。」

    眾人拾柴火焰高,不消十天半月,這深山老林便憑空多出幾十座草廬茅舍,依山靠水,錯落有致,足見營造者頗費匠心安排。遠遠望去,茅舍與山林幾乎融為一體,也不算大煞風景。

    李抱仁一家幾口搬入草廬,總算找到一個地方安身立命,心滿意足。當日獵殺一頭獐子,剝皮去掉內臟,配以香草蜜糖,用炭火烤熟,外焦內軟,香噴噴的令人垂涎,獻過神祇,搬出一條長桌擺在門前。即著人去請徐福一家大小前來赴宴。

    徐福一家攜同松鶴道長趕到李抱仁家中作客。李抱仁見徐福懷中抱著一個小男孩,便問:「這是令郎麼,長得恁地伶俐,叫什麼名字?」

    徐福輕撫他兒子的頭,憨憨笑道:「當年逃難時節,這小東西從他娘胎裡鑽出來添亂,弄得大小不安。他老娘管叫他寶寶,尚未取正名。唉,其實咱們避難在深山老林,足不出戶,姓名可有可無。我想李先生是飽學之士,小兒取名這個難題正要仰仗先生費神思量呢。」

    李抱仁笑道:「徐兄太抬舉我了,不才愧不敢當。我也有一女乳名囡囡,這幾年竄斥流離,居無定所,也沒空替她取名,今日總算有個棲身之地,安定下來,也該替她取個名字了。替小女取名這件事,還請松鶴道長與我參酌一番。」

    松鶴道長一抖拂塵,推辭道:「貧道乃化外之民,性命雙修,不管這些人間俗務,這孩子家族淵傳怎樣,排行輩份如何,貧道一無所知,信口胡謅,恐不如意。你若叫我指點他們舞刀弄槍,貧道倒是可以指點一二,取名的事嘛,貧道可不敢大包大攬了。我倒想推薦一人,此人自號隱遁居士,博學多才,見多識廣,現居南山一巖洞之中。今日勝會,也少不得請他來湊湊熱鬧,增光添興。」松鶴道長說到此處眉毛一揚,向徐福詢問道:「隱遁居士怎麼還不見到來?」

    徐福道:「我早便叫人到南山請他,不知是何緣故,恁地這麼晚還不見蹤影?」

    忽聽到人嚷起來:「隱遁居士來了。

    只見一個皓白鬚不知年紀若干的老翁踱進寨中,這老人穿一件洗得潔白的麻布衣裳,天庭飽滿,地閣方圓,一把鬍子飄飄然勝似神仙,慧眼鷹眸,氣派非凡。手裡捏著一根籐杖,末端繫著一個拳頭大小的玉葫蘆瓢子,看他身材碩壯,步法穩健,一點也不像個上了年紀的老人,讓人疑是姜太公出山,南極仙翁下凡。在那戰亂頻生時節,十幾歲便夭亡的少年人不知凡幾,能活到三四十歲已是祖宗積德,觀音菩薩大力救拔了,如此福相的老人家真堪為鳳毛麟角。正是人生七十古來稀,百歲老人幾回見。眾人一見這老人,驚為神仙,那個敢輕視小覓,一齊俱倒,作揖迎接。

    松鶴道長擺袖讓座道:「居士請來這裡坐,多日不見,好生記掛。今日有一班避難鄉親從山外投奔下處,設一東道宴請四鄰八捨,吾等樂在其中,也借此契機,約請前輩分甘同味。」

    隱遁居士謙讓道:「不才何德何能,有勞各位鄉親久候,折殺老身了。諸位對老朽刮目相看已是出於非望,更勞招飲,老朽沾益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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