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竟在這個時候停下了,他輕輕巧巧的撥開了車門,回頭看向我,「週二小姐怎麼還不下車?莫非,」他嘴角一揚,「是要在車上過一天麼?」
我想拔下插在車廂那只剛才射向我的箭,卻拔不出,滿腔怒火正待洩,卻讓一隻深深卡在車中的箭掐在了半道上,當下想也不想的揚起手,向他臉上照去。「誰讓你這樣放肆了?」
「啪」的一聲,我的手結結實實的揮在了他的左臉上,白玉一樣的手和他微黑的面龐對比起來,很是突出。
他先是一怔,接著卻哈哈大笑,我的右臉當下有種火燒的感覺,他看著我,「怎麼樣?臉上疼不疼?」表情饒有興致。
我看著他戲黠的表情,「我打的是你,為什麼我會覺得疼?」
他嬉笑的神色立刻收斂了起來,「我說過的,你覺得疼的時候,我亦如是。反過來,亦然。」
「怎麼會,我為什麼會和你感受相同?」這多少有些匪夷所思,不過想想這些天的事情,還是說的通,「我們中了連心蠱,所以我帶你到汴京解蠱。」阿光輕輕的說。
「是…蠱?」怎麼會是蠱?我活了快十五年,從未接觸到蠱,怎麼莫名其妙的就和宋朝的要人中了什麼連心蠱?這個消息給我的衝擊力太大了,我魔魔怔怔的想開口問他很多,卻又不知從何問起。無數的念頭像螢火蟲一樣在天際中飛舞,待到要伸手去捉的時候,卻無跡可尋。
他坐在桌子旁邊,忽而又嬉皮笑臉,「丫頭,你還還想問什麼,給我倒杯茶再說。」
倒茶?讓我倒茶?我再三的看了看他,指了指自己,「我沒聽錯?」
他瞇著眼點了點頭,一副享受的樣子。
拿起茶壺。才覺得沉重無比。壺中地水燙仿若嚇人。可惜了又不能順帶燙他————燙他就是燙自己。掂起茶壺。拿到桌子旁。心下才轉出主意。
我笑容滿面地看著他。手中地茶壺中地水準確無比地倒在珵光瓦亮地茶杯中。一切都正常無比。他滿意地看著我。抬手拿起茶杯。我悄悄一推那茶壺。茶壺中地水在地上開了花。滾滾地熱氣充斥了整個屋子。那一聲脆響無比刺耳。
阿光被一聲刺耳地脆響嚇了一跳。正在下嚥地那口水全部嗆在了喉嚨中。又急急地噴了出來宛如煙花一樣落在衣衫上。
「啊呀。你這是怎麼了?連喝水都能噎到————」我「急忙」湊上去看。他擦拭著衣衫。卻指著我地腳。話說不出來。暗黑地臉卻憋地通紅。
他這是幹什麼?
我低頭一看。從我站立地地方一縷紅色蜿蜒流出。腳上先是麻。接著一陣刀割似地疼碾過。
腳下的茶壺碎片依舊閃著官窯的油潤青光,薄透清亮。
強忍著腳上的疼痛,我按住桌沿,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偷雞不成,反蝕把米————真讓人笑話。
「也是你先感覺到的?」腳上的疼一抽一抽的襲來,使得我連話都說不清了,他清了清嗓子,「是啊。」又解釋道,「那個蠱……開始我也不知道。」
「你就不能痛痛快快的說完?」我我有些不耐煩。
「暫時不能————和你之間,在金陵都說完了,到了汴京說什麼?」
「賊強人!」我恨恨的怒視他,他二話不說,扯下大衣下擺,將布條緊緊包在我的腳上,嘴上卻不得閒「週二小姐這幾天就出不了門了。」
我看著包裹的像米團一樣的腳,欲哭無淚。
「你那是什麼表情?」他趁著包紮的時候狠狠掐了一下傷處,「你疼的時候我也在疼。」
「那你還掐我的傷口?」我反駁道。「不讓你疼你哪能記得住?」
我「哼」一聲看向窗外,數值梅花開得正好,寒香沁鼻。「金陵風光這樣好,可我這兩次來金陵都要不得安寧。」
他將布條緊緊一扎,有些惡狠狠的說,「以後你之後留在汴京,那裡有機會在金陵?」
果然希望他將我送回金陵是與虎謀皮,他態度好不代表就能放了我。現在傷了的腳也不利於逃,身上還有一個什麼詭計的連心蠱。兩相一計較,我還不如跟著他到汴京。
汴京,我腦中靈光一現,娘所在的生死門就在汴京,那麼,蘇臨淵————他不就是在汴京麼?三年前的揚州之戰,娘從他手中拿到了蘇家的令牌,得到了糧草的支援,只是那塊令牌現在在爹爹房中。
想到這裡,我心下稍緩,汴京是你的本營,難道我就沒有後招麼?生死門既然為周朝做事,那麼想必對宋朝有極大不滿,我若利用得當的話,不是沒有機會的————畢竟,蘇臨淵答應了娘要照顧我。蘇臨淵既然能給揚州提供糧草,又將生意做到了天下各地,想必錢財上面是足夠的。生死門武功、智謀、下毒、易容方面已臻化境,聯合起來,真的可以給根基未穩的宋朝狠狠一擊。
「汴京?」我不緊不慢的開了口。
他看著梅花,縱身一躍,帶到返回的時候,手上多了兩隻梅條,香氣撲鼻,「可惜了汴京沒有這樣的梅花。」
「那你和我說說,汴京有什麼好的?」我接過其中一枝,打趣道,因為放下了心,所以一切都放鬆了。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看我,「汴京——很熱鬧,人聲鼎沸,你走在街上好像那些小商小販熱情的是你的兄弟一樣。」
「那你的兄弟呢?在汴京做什麼?」聽到過月皎故意挑撥他們兄弟的矛盾,我也問問,他銳利的眉毛皺了起來,「我大哥和管家差不多…大哥武藝出眾,氣魄逼人。我從小就很敬重他。」
這話說得,漏洞也太大了點,武藝出眾,氣魄逼人,這樣的人怎麼只是個管家?
「你還有別的親戚沒有?」我一邊嗅著梅香一邊問道。
他想了一下,「大哥娶了好多嫂子,你那天看到的月皎只是其中一位不知名的。現在的嫂子現在王氏,是個當兵的人家的女兒。還有幾個小妾……」
他呆呆的說著,我一推,他倒了一個趔趄。「推我幹什麼?」
「誰讓你把你大哥的小妾都說出來了?我又不是禮部的小官,知道這麼多幹什麼?」真是無趣透了。沒好氣的移開身子,只聽得他說,「說不定到了汴京,你還要和她們打個照面呢!」
「打照面是你的事,我不是你的丫頭麼?」終於用他的話堵上他的嘴一次。何況,到了汴京,我只要好好地找到蘇臨淵和生死門,哪管你大哥二嫂三大爺四姨媽的!現在且與你虛與委蛇一下,等著連心蠱解開了,我找到了蘇臨淵看我怎麼整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