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大哥,你熱不,我給你扇扇風。」
「不勞大人,我有紙扇。」
上午的陽光照入縣衙的書房裡,在那樣明媚的陽光下,幾乎可見空氣中的浮塵在空中飛舞。
因為平日我與慕雲飛在書房辦公時,性喜安靜,不愛別人打擾,何況有時,我們也會談到某些不能上別人聽到的話題。所以,此刻書房裡,門窗緊閉除了我二人外,並無他人存在。
到於聽牆角的,不是我對自己功夫自信,反正放眼整個青陽縣,我還沒見過有誰在離我十步之遙而不被我聽到的例存在。
因此,如今的我,搓著手努力做著很狗腿的拍馬屁工作,倒也不怕被別人看到,進而破壞我在外面那種英明神武的形象。
「來來來,慕大哥,你看公文也看了這麼久,喝口茶,消消渴,這可是上好的雨前龍井,用的是剛沸的井水沖泡。就你最愛的那口。別這麼看我,我今兒沒出衙門,是讓他們專門到茶店買回來了,真貴,一兩便要十幾兩銀
端著剛沏好的茶,我掛著一臉討好的笑容再接再厲。
「放那吧,不渴。」
被我討好的對象,慕大師爺,斜斜掃了我一眼,僅淡淡的回了這麼一句話,宣告了我的努力,以失敗告終。「那餓不,我看你在那坐大半天了,來來來,這是西前門那家糕點店裡的最有名的細八件,嘗嘗。要不。我給您揉揉肩……」
被我煩得有些不生其煩的慕雲飛,終是小心放下手中筆,以免黑色墨汁粘身。投降般地歎了口氣:「大人知不知道有句話叫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
連連點頭。我幾乎要喜極而泣了。這大半天又花銀子。又賠笑臉。還客串僕人一角色。費這多大功夫。才等到這位肯跟我說話。我容易嗎我?
雖說這也不算什麼好話。我也權當沒聽出話中嘲諷意味。只作有個良好地開端。道:「知道知道。所以。我這般慇勤。自然是有事相求。」
「大人有事。儘管咐吩就是。如此慇勤。慕某可不敢當。」
慕雲飛口中便是說得客氣地緊。可。那張臭臉也沒變半分。
我要真把心中相法說出來。肯定不會被討好地。
「呵呵。哪裡哪裡。我哪敢吩咐師爺您。這縣衙上下誰不知道。這青陽縣缺了我這縣令倒無所謂。要是缺了您慕師爺。那可就塌了半邊天後。卻不自覺帶上一丁點酸味了。無能如自己啊。唉。…讓人忍不住抹把辛酸淚。
使勁搖搖頭,把那些個不該出現的念頭給搖出腦海,耳邊便傳來慕雲飛似笑非笑的聲音:「大人地意思是在報怨,慕某手伸太長,管了不該管的事嗎?」
「哪裡哪裡,」仰天打個哈哈,我腦袋搖得跟撥浪鼓有一拼,別說我本沒有這樣的意思,縱然有,現在的我也不敢承認。
一如慕雲飛所言,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而我,我現在是有求於人,哪敢心生報怨?
「我正巴不得你再管多點才好……」
這倒是實話。可惜,我話還沒完,已被慕雲飛搶過了話頭。
「大人有事儘管咐吩就是,慕某自當盡力而為。
「真的?」終是聽到這一句,讓我不由心中狂喜。
然而,下一刻,便整理聽得慕雲飛繼續說道:「當然,慕某拿著俸祿,公事上自不敢怠慢。不過,至於私下那些宴請交往什麼地,本是指名點姓邀請的是大人你,雲飛實在不好越俎代庖。」
臉上的笑容還不來及收拾,便那麼僵在臉上。看著慕雲飛仍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我敢打賭:他絕對是故意的,在故意玩我呢。
我這般慇勤,所為何來,還不是就不想去那些個莫名其妙地宴會罷了。端回那上好龍井,任慕雲飛伸出來端茶地手撲個空。
「不是給我的?」好無辜的眼神,可惜,眉目之間的隱隱的笑意,卻是不加掩示。
「我口渴,你要喝,自己沏去。」狠狠瞪了慕雲飛一眼,我咕嘟著。
反正期望成空,我又何苦繼續扮狗腿角色娛人。
再次出手,城西稻香村有名的細八件穩穩落到我掌心。好歹我也是練家子,這出手怎麼也不會比一個書生慢。
「這不是給我打尖地?」明知故問的聲音,我幾乎能看到慕雲飛微微向上地嘴唇。
「我也餓了。」沒好氣的回道,我再瞪狠狠了眼前人
「這麼多,你吃得完?」明知故意語氣,讓我更是不爽。
我卻不再回答,抓起一把點心,看也不看,我就直接往嘴裡塞。眼睛卻一直盯著慕雲飛,示威似地狠狠的咀嚼著。以實際行動表示自己很能吃。
「咳咳咳……」或是一次性往嘴裡塞太多了,竟然丟臉地,被嗆著了。
趕緊端起旁邊的上好龍井,灌進嘴裡。卻在入口沾舌的那一瞬間,茶水合著點心渣心,全部噴了出來。
這噴仍挾雜著聲聲咳嗽。
好燙好燙,我怎麼就忘記燒沸的開水泡著的。
這一下猛灌之下,高溫入口,饒是我反應得快,立刻吐出來,可舌頭上仍是火辣辣的痛。兩行眼淚一下子自雙眼睛裡滾滾落下。
背下有隻手輕輕的拍擊著,似乎幫我順氣似的。
然而,我心裡反是怒火一聳一聳地。
「都是你害的。不要你假好心。」
這話,有些孩子氣了。
我反手狠狠的揮動,就要格開那人的手,「啪」的一聲響,卻不料竟是打個正著,我一下子愣住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剛才那一下。我的心也在隱隱生疼,何況慕雲飛。
面色漲得通紅,我倍覺尷尬,胡亂抹了兩把淚,然而。那淚卻似斷線地珠子,不但沒有止住,反倒掉更利害了。
本覺滿心委曲的我,又添了歉疚,只能結結巴巴道:「對不起……我……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都怪你了,明知道那種宴會上我會多尷尬。我就是不習慣的,實在是不想去……」
耳邊隱隱傳來一聲無奈地歎息。
「阿妍……」慕雲飛的聲音,出奇的溫柔,又帶了幾分遲疑與無奈。
然而,不知怎的,我卻不由憶起那一夜那一吻時。慕雲飛似乎……當時,也是喚頭,當時應該是那個叫紫燕地女子。不是我吧。
有些不確定的抬頭,淚眼朦朧間。卻看到慕雲飛地神情,很奇怪:三分無奈,三分糾結,還有些,似乎是懊惱與悔意。然而,這樣複雜的神懷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打定主意後的,堅定。
「阿妍!」這一次的語氣沒有遲疑,結合那一直望著落的目光,我終於能夠確定,至少這一次,慕雲飛,喚地是我。
「阿妍,既然如此不適應,那麼,你考慮下,離開吧。讓你一個女兒家,這般冒名頂替,擔驚受怕的,地確太危險了。」
慕雲飛,讓我離開?我幾乎是呆了半晌,才消化完他話中含意。
若說先前只是覺得尷尬,那麼此刻,我心中便是慌亂無比,說出的話都語無倫次:
「離開……為什麼……,我做錯什麼了?……不是一切早說好地,我們是要查到追殺我哥哥的兇手地。這什麼都還沒查到,……我不走……沒什麼危險的,……我知道,這段時間,……我給你添了很多麻煩……可是,我誓……我以後一定小心的……」
這話,與其說是在回答他的問題,更多的,倒是我自言自語,真的,慕雲飛的這個建議,把我嚇壞了。
「阿妍,聽我說,這……,以後,危險會更多的,我也是昏了頭,怎麼會答應你……」
「我不怕我不怕,……不就是宴會嗎?……我去還不成……慕大哥……你不要嚇我好不好……我……不會再有下次了胡來的事……若再有,你就不用理我……我自動離開還不行!拜託!」
緊緊拽著慕雲飛的衣襟,我似抓著根救命稻草般,不敢放心。怕自己這一放手,慕雲飛便飄然而去。
我是自家事自己知,上任以來,要沒有慕雲飛在身後幫我,我這冒牌縣令,哪能到現在還穩穩當當的。
不是光頂張同樣的皮相,便能冒頂他人,那些學識知識,十年寒窗,那是一朝一夕能學完的。
「放手啊,阿妍,我的袖子。」慕雲飛的聲音裡,是濃濃的無奈與懊惱。
「不放不放,放手你就得走。虧你還是讀書人。你們讀書人不是最講究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的?你親口答應的是,怎麼可以反悔?」
「阿妍,不是我反悔,我怕,到時候,反悔的人,會是你!」這話,慕雲飛似乎話中有話,說的是意味深長,可惜,滿心惶恐的我,卻壓根不沒有聽出這話中的特別意味來。就只聽出了他話語中的鬆動意味:「不會不會,我怎麼可能反悔,這本就是我的主意!」!說當我沒說過。至於那宴會,你真不想去,那也就……。」慕雲飛的語氣,不知為何,顯得有些寂寥,然而,已被滿心狂喜充滿心胸的我,則緊緊盯著他的嘴,等著他的決定。
「!」書房外有人敲了三下,早不來,遲不來,正巧在這時打斷慕雲飛未完的話。
真是的,明明看他有鬆口的跡象,卻被這突來的不之客,打斷了話頭,我憤怒的盯著門外。沒好氣的問:「誰
「大人,是我!」
門外是今日當值的小王的聲音。
慕雲飛輕輕拉了拉我的衣角,指了指我面上。我這才憶起,我剛剛在書房裡,又被燙得流了淚的,這副模樣,實在不宜見人。
我趕緊面向書屋內面壁面立,以防被人瞧見我的狼狽。再無心計較門外人冒失的行徑。
「什麼事?」慕雲飛很上道,幫著我問出聲。
「有人送了封信,指名給慕大人的。」門外,是當值的小王的聲音。
我聽得是一頭霧水,怎麼有人給我寫信,我在這兒,相熟的可沒幾個,都在身邊,誰整這一出,送信的戲碼?
吱呀一聲,慕雲飛把門了個縫,露出半張臉:「大人正忙著,交給我就好。」(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6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