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白日裡擠滿了人的大殿,水澈覺得冷氣沿著她的腳底一路竄了上來,這個地方,陰冷的可怕。百里國王喘息著倒在那把黃金鑄造的巨大王椅上,代表沙漠之王的沙魔浮雕也蒙上了陰影。
「你來了啊?」虛弱的笑容,似乎這個男子永遠只有虛弱能形容他的全部。
水澈點點頭,她覺得夜晚不存在國王,特別是這個,寂寞的國王:「陛下,你還好麼?」
百里王笑道:「自是很好,藍,不,海尼,過來坐。」他白到幾乎透明的手指著面前一把做工精細的軟椅,那是上朝時國丈特別的座位。
水澈沒有任何異議,直接坐上去,她抬起頭現,這個位置距離王座真是近的可怕,那個國丈難道真沒有別的心思?和百里王面對面,水澈終於看清這個可憐的年輕人最真實的相貌。凌亂的棕色頭和歪斜的王冠珠寶糾纏,眉毛淡的幾乎沒有痕跡,綠色的眼睛很大,看進去卻是意外的空曠,細高的鼻子,輕抿著表示倔強的薄唇,這個青年似乎一直在做著掙扎,無論是跟命運,還是自己。
「有什麼感想?」國王平靜地說,他知道水澈一直在看他的模樣,卻依舊如此平靜。
水澈怔愣一下,笑道:「國王陛下您還是需要休息呢。」
「不要,我怕這一休息,就永遠不會起來了……」
冥想在斷罪裡暗暗心驚,這個小國王有沒有搞錯?跟一個陌生的他國士兵如此親近的說話,到底在想什麼?偏那丫頭是個白癡什麼都察覺不出來,剛說她聰明,現在又遲鈍了!
「海尼,你其實不是萊越本土的士兵吧?」沉默一陣,百里王突然說。
愣了下:「不是。」水澈如實說。
百里王閉上眼,嘴角若有若無的上翹:「自然。你對你家三王子有什麼想法呢?」
哈!冥想在心裡敲起了警鐘,這個國王還有兩把刷子嘛,知道丫頭是正規軍裡唯一的新人便藉故調她來到身邊護衛,一方面刺探三王子的軍情,另一方面極大的減少了自己被反戈的幾率,丫頭地實力是眾人共睹的,現在博取她的同情和憐憫,當他們圍攻時,不管是哪一方丫頭很有可能會為他出頭。那麼……
「沒遇到過,我也不知道。」水澈楞楞地說。
「哈哈。」國王低笑一陣,「嗯。說的也是,亞歷山大很少出現在你們面前吧?」
「嘿嘿……」
就在水澈實在沒招只能傻笑的時候,殿外傳來混亂的聲音。
「克羅埃特!克羅埃特!」王妃尖叫著從大殿側門衝進來,她只著一件白色單袍,纖瘦的身體更顯單薄,「克羅埃特,你快躲起來啊!萊越那個王子果然反了。他們洗劫了整個百里王城!哦,克羅埃特……」
國王嘴角牽起一個陰冷的笑痕,甩開王妃撲在他腿上的身體:「不是他反了,亞羅安娜,是你,和你那貪婪無度地父親!是你們反了!」
王妃不可置信的看著國王冷酷的面孔:「不,不。你不是克羅埃特,克羅埃特,不會這樣……這樣對我……」
「滾開!」百里王實在懶得搭理這個帶給自己和自己地家族無限恥辱的女人。如果不是她,不是她那個無恥的父親,他百里皇族也不至於淪落到去求助一個大6罪人!百里王想,你讓我受的恥辱,我會在死前,全部還給你們,這個國家,如果我得不到,你們也別想得到什麼!
突然。百里王轉頭。語調溫柔地對水澈說:「海尼,我們出去看看。一起見證這偉大的時刻吧?」
王妃這才注意到丈夫身邊還有別人,她眼中燃起不明火焰:「她是誰?!」也許是女人的直覺,王妃認出了水澈是個女孩子。
水澈深知惹怒女人的可怕,她立刻解釋道:「小臣海尼.藍,是騎士二團副團長……」
「你是特瑪索微地亡靈草!你是媚獸!」記恨中的王妃咬牙道,在她看來解釋就是掩飾,一切不言而喻。
國王根本無視她:「走吧?」他的手伸到水澈面前,讓水澈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兩相躊躇。
終於國王失掉耐心,自己大跨步打開了大殿的門,門外群將低吼:「恭祝我王除掉逆賊和蘭氏,光明神與我主同在!」
門外,是振奮人心的勝利;門內,是讓人憐憫的低泣。
水澈抬頭,這個大殿,真冷。
三日後,同一地點,水澈立在百里王的身後,不同地是,美麗的王妃不在國王身側,而國王明顯精神許多。
「呵呵,恭喜了,克羅埃特。」三王子舉杯,清酒滑入喉嚨,「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百里王淡笑:「還是因為光明神和亞歷山大的鼎力幫助啊,來,我敬你一杯?」
三杯酒結束,百里王摩挲著盛酒地黃金酒杯杯口:「亞歷山大,你的騎士二團還是跟你回去打江山吧,我這裡地小,裝不下那麼多人呢。」
三王子懶懶一笑:「呵呵,克羅埃特太謙虛了,百里可是特瑪索微上的一顆明珠,如何裝不下我區區三十人?不過,我現在確實需要人,這就不跟你推辭了。」在心裡嘲笑了一下百里面積狹小,接著道:「那在下領回二團後,也要啟程了,克羅埃特,咱們後會有期?」
百里王也笑道:「好,亞歷山大,一路好走。」
水澈站在王座後面,心裡五味雜陳,很不是滋味,在三王子回來的那日,百里王就提出要留自己在身邊,三王子答應的很痛快,痛快的,讓一個士兵遞給自己那包藥劑。她還記得加布茲遞給自己藥劑瓶時的表情,和那個接近腹語般低聲的字:「死。」
三王子真是做事痛快啊,那藥劑克裡桑看過,說是一種迷幻劑,易使人上癮,造**體依賴,變得懶惰而且虛弱,久而久之再健壯的人也會倒下,更何況是百里王這樣本身就疾病重重地病秧子?
七日後,停駐在萊越神聖國邊境地三王子軍隊有一個士兵歸隊,他一襲百里戎裝,騎著百里國僅有的棕馬奔到三王子地均應。在王子親自接見過他後,安排士兵重歸後備騎士五團,同時後備騎士團被提正為正規騎士十三團,團長為海尼.藍,副團長加布茲.托馬斯,文書卡布.安德魯……
站在森林邊緣,水澈歎息,她的身後,百里王國已經被三王子的鐵騎,踏平了……
「哈哈哈,這就是盛名的萊越神聖國?」安東尼大笑著對身邊的同伴說,「跟咱家沒啥區別麼?不都是樹啊花的?」
「好了,安東尼,你喝醉了,小心一會加布茲來又要罰你跑圈。」自從提為正規騎士團,團員都有了騎士編號,加布茲這個副團長也能握住一些權力,時常懲罰這些上帶有野性的同伴。
「加布茲?喝,那傢伙以前可不是這麼副鬼模樣,自從,從,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就變得神經兮兮的,哼,老子就看不順,有本事跟咱團長較量較量啊?怕他?!」安東尼這可是借酒裝瘋,想他白日清醒時可是對加布茲最溫順的一個,原因無他,挨加布茲處罰最多的就是這個醉酒的傢伙了。
水澈巡視回自家的軍營,看到安東尼的醉態和周圍人無奈的表情笑笑:「行了行了,就讓這傢伙撒撒野吧,好不容易出了魔鬼的特瑪索微,放鬆一下也是應該的麼,撒姆森,帶安東尼回帳篷休息,其餘人該喝酒的喝酒,該吃肉的吃肉,沙漠可見不到這嫩嫩的烤野兔肉哦!」
「是,團長。」今日也是三王子下了休假令眾人才敢瘋狂飲酒,撒姆森拖著肥壯的安東尼回到帳篷,心想,也幸虧是遇到了團長值勤回來,要是加布茲,哼哼,這傢伙明天被罰跑圈估計又要喊冤了。
水澈心裡也是一陣輕鬆,終於到了萊越的邊境了,這是她初次來到亞菲特的地方,這裡有柴曼大嬸,有康妮,有……威爾。當幫助三王子奪回政權救出科學的時候,也是她去尋找狂人的時候,科學,狂人,我終於走到這裡了!你們,一定等我。
「丫頭心情很好?」冥想見四周無人飄了出來,「咱們去看看比修斯吧?好久不見他了。」
水澈想了一下:「他還在被監視麼?這樣過去……」其實對水澈來說她還是很想比修斯的,在這個陌生的隊伍裡,最初相熟的就是比修斯了。
「沒那麼嚴了,去看看,要是還有人咱們就跑唄?」冥想心裡卻在說,比修斯那老變態混到被人監視不敢動的地步,也真是難得啊。
比修斯此刻正在給科學檢查身體,那小傢伙最近食慾一隻很弱,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就在他納悶是昨天的蛇肉還是駱駝蹄子給科學做食物出了差錯的時候,帳篷門突然打開,水澈的身影閃了進來。
「哈哈,你在給科學看病?它現在怎麼樣了?」